第35章 膠囊房

　　到達B市，幾個人從機場出來後，劉哥按照送車司機留的停車位置去開車，沒一會，就接他們一行人上了車。

　　路上，陸聞西沒提去面癱臉一生黑家裏的事情。

　　許塵原本以為，出了機場就直奔面癱臉一生黑的家裏，結果陸聞西並沒有，先是讓劉哥將他送到郊區的房子處，他們倆上了樓，陸聞西都沒提這件事。

　　“還不去嗎？”許塵忍不住問。

　　“我沒捨己為人到一點風頭都不避，為了救一個黑粉，捨棄我的藝人身份。所以我需要先回到家裏，讓狗仔隊確認我回家了，然後再喝你的隱身水，或者是喬裝打扮一下再出來。反正那個人已經等了那麼久了，不差這麼點時間。”陸聞西回答得毫不在意。

　　陸聞西是一個理性大於感性的人，他不會拿自己的前途去做貢獻，所以，處世之道，就是把自己的利益放在第一位。

　　許塵聽了之後，沒有任何異議，所以沒再說話，心裏卻有一個聲音，想要問陸聞西，如果遇到危險的人是他，那麼陸聞西也會這麼冷漠嗎？

　　不過許塵沒能問出口，選擇了沉默。

　　陸聞西換好了衣服，把固定好的頭髮撥亂，只是搭在額頭，自然散著，就跟平時剛洗漱過一樣，看起來會更加乖順。

　　準備出去的時候，許塵遞來了項鏈，陸聞西立即戴上了，並且已經知道了使用方法。

　　兩個人結伴到了陸聞西的跑車上，剛坐下，許塵就遞來了手機：“位址是這裏。”

　　陸聞西伸手接過來，然後在導航上找到了地址，就開車走了。

　　車子行駛到附近的時候，陸聞西就覺得這裏簡直讓人無語，就好像已經到了另外一個城市，他的車剛開進去，就引起了一陣圍觀。

　　他繞了一會，乾脆找了一個收費的停車場停車，這樣還能安全點，之後跟許塵繞到了沒人的地方開始隱身，接著按照門牌號去找面癱臉一生黑居住的地方。

　　有的時候，生活越是很差的人，越是喜歡喜歡在網上發洩情緒，把自己的負面情緒，通過辱駡他人發洩出來，怨天怨地怨社會。

　　這個面癱臉一生黑住的是本市的膠囊房，位置屬於地下室，被隔成了一個個的小房間，進去之後，就能聞到一股子黴味，這裏還沒有窗戶，估計味道輕易散不了。

　　之前她在微博上說她沒有開窗，卻感覺到了風，這應該是真的，因為這裏根本沒有窗戶可開！還有這麼一個破地方，不見天日的，鬼魂也會喜歡。

　　按照號碼，他們倆找到了房間門，然後敲了敲門。

　　門內無人應聲。

　　許塵取出手機，又給面癱臉一生黑髮了一條私信，等了一會，也沒有回復。

　　許塵沒有再遲疑，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符篆，口中念念有詞。

　　陸聞西立即抱住了許塵的腰，在許塵把符篆拍在門上之後，打算跟許塵一快進去，結果就聽到“咚”的一聲，許塵撞在了門上。

　　他當即一愣，趕緊到了許塵身前，幫許塵揉揉額頭。

　　“什麼情況啊這是？”他問。

　　許塵也挺詫異的，推開陸聞西的手，把自己的手放在門上，閉著眼睛去感受門內的動靜。

　　他也在同時，眯縫著眼睛看裏面的氣場，於是看到了兩個氣場，一個是濃郁的靈魂死氣，估計是惡靈的。還有一個人，不過身上也是佈滿了死氣，不過要比他身上的弱很多。

　　“已經奄奄一息了。”陸聞西開口。

　　許塵這才從腰間取出扇子來，張開扇面，在許塵無聲地嘟囔之時，似乎是從扇面內飛起了一陣風，吹得許塵劉海亂飛。

　　陸聞西就站在許塵身邊，感覺到被那陣風吹著，自己身上的死氣都被吹散了不少，就跟許塵按著他的額頭，轟了一炮的感覺差不多。

　　這一回，許塵並沒有讓符文印在符篆上，而是印在了門板上。緊接著，許塵伸手拉住了陸聞西的手，帶著陸聞西再次穿越門板，這次終於進來了。

　　走進去之後，就是一片黑暗。

　　走廊裏還有燈光，這裏卻是一片黑暗，在沒有窗戶的房間，不開燈，真的可以達到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步。

　　許塵只是朝前走了兩步，就碰到了東西。

　　走在他身後的陸聞西似乎也注意到了，不由得一愣，進屋子裏剛走了兩三步，就碰到床了。這個房間，好像也只有一張床那麼寬。

　　就在陸聞西愣神的時候，突然有一道強勁的力道，朝陸聞西撲過來。

　　許塵就在陸聞西身邊，似乎夜視能力很好，或者是感覺到了什麼，張開扇子，擋在陸聞西的面門前，那個惡靈直接被阻擋，碰觸到扇子，惡靈驚呼了一聲就要逃。

　　不過這個惡靈不像蘇臨那樣可以穿越牆壁，也不太聰明的樣子，只是在狹小的空間亂竄。

　　陸聞西在牆壁上摸索燈的開關，與此同時，許塵已經甩出了手中的鎖魂鏈。鎖魂鏈有靈性，碰到惡靈，就會跟著惡靈行動，就像快速生長的藤蔓，直接纏住了惡靈的腿，讓惡靈再難行動。

　　不過能夠成為惡靈，還會襲擊人，自然也不會是善茬，突然發力，甩出一團死氣，接著張牙舞爪地朝許塵撲過去。

　　正常人，碰觸到死氣會渾身難受，就像被一陣陰風襲擊了一般。

　　所以死氣，也可以作為一種武器，稍微濃郁一些，就可以給人重磅一擊。不過，許塵不懼怕這個，跟一個渾身死氣的人同床共枕幾次了，也沒有任何難受。

　　不過這個膠囊房地方很小，被惡靈撲得倒退一步，直接撞在了陸聞西身上。同時，陸聞西打開了燈，回頭就看到惡靈一巴掌朝他打了過來。

　　他自然不會原地等待，快步退到角落，緊接著就看到許塵已經護在了他身前，一隻手按住惡靈的頭，猛地摔在牆面上。

　　陸聞西終於明白許塵的身上，為什麼會有那麼多惡靈的血了。

　　許塵純是靠著感應死氣，知道惡靈在哪里，然後通過判斷，來做出反應，惡靈就算被他按著頭，摔得頭破血流，血花四濺，許塵也看不到。

　　就像之前那次，許塵按著惡靈的頭，直接按在地面上爆頭一樣，這一次，是撞在牆上，陸聞西能夠看到那個畫面，忍不住咧嘴。

　　看著心上人，徒手將一個惡靈爆頭到腦漿迸裂，這場面真是不可愛啊……

　　“你沒事吧？”許塵沉聲問他。

　　“身上沒上，但是心裏受沒受傷不確定。”陸聞西看著許塵冷若冰霜的臉，以及臉上、脖頸、肩膀上的血跡，一陣胃中難受。

　　許塵沒有鬆開惡靈，從口袋裏取出一張符，遞給了陸聞西：“你貼在他的身上，由你殺死，這樣救人的恩德，會記在你的頭上。”

　　陸聞西伸手接了過來，這種事不會客氣，不然就白來了。

　　符篆貼上之後，惡靈就此放棄掙扎，身體漸漸消散。陸聞西這次看得真切，這個惡靈的身體，就好像一陣霧氣一般，死氣跟身體變得模糊，之後漸漸消散。

　　許塵鬆開了手，看著陸聞西，注意到了陸聞西的眼神，然後問：“我的身上有血跡？”

　　“嗯。”

　　陸聞西在這個時候，轉過身看向躺在床上的女生，發現這個女生也在努力睜開眼睛，看向他們。

　　女生因為身上有死氣，有了跟陸聞西一樣的狀況，可以看到模糊的影子，所以也看到了他們兩個人。

　　陸聞西和許塵的本意，其實就是救完人就離開，所以陸聞西只是站在一邊，冷漠地盯著女生看，接著跟那個女生對視了。

　　“你……是陸……”

　　“對，天天被你罵的那個。”陸聞西也不隱藏了，擰開項鏈的底座，直接現身給那個女生看。

　　女生睜大了一雙眼睛，詫異地看著陸聞西。

　　這個女生大致23~26歲的年紀，身材微胖，臉也很圓，就是簡單沒有熨燙過的黑色頭髮，也不知在床上躺了多久，亂糟糟的，沒有任何形狀可言。臉上也很憔悴，使得本來就不算大的眼睛，此時已經成了三角眼。

　　她的鼻子有些塌，嘴唇不薄不厚，只是下巴跟額頭都有很嚴重的痘。

　　說真的，陸聞西不是特別顏控，胖莫莫那樣的女生，他也能溫柔對待，但是對於一個把黑他當職業的女生，他是真的拿不出好的態度來，現在能這麼平靜地看著這個女生，已經很有涵養了。

　　許塵走到了床邊，把手搭在了女生的手腕上，為她診脈，過了半晌方才說道：“你沒什麼大礙，只是十分虛弱，休息一段時間，多曬曬太陽，吸收天地靈氣，即可化解，過段時日，你就看不到魂魄了。”

　　女生又看了看許塵，依舊有些呆愣，似乎覺得自己還停留在夢裏。

　　“沒事了，我們就可以走了吧？”陸聞西問道。

　　許塵點了點頭，並且也站起身來，走到了陸聞西身邊，就在陸聞西即將拉開門把手出門的時候，女生突然喊了起來：“你在嘲笑我對不對？！”

　　陸聞西的腳步一頓。

　　“看到我生活在這樣的地方，很瞧不起我是不是，你那個眼神簡直噁心，連一點憐憫都沒有了嗎？”女生依舊不依不饒地質問。

　　陸聞西微微側過頭，看向這名女生。

　　“被你救了，一點也不值得高興。你只是出生就比別人超前一步而已，如果你出生在我的家庭裏，有我這樣的相貌，你估計還不如我！”女生就像受了刺激，就算陸聞西並不回應，她也一直往下說。

　　剛才陸聞西冷漠的眼神，刺痛了這個女生的自尊心。

　　陸聞西站在門前，冷笑了一聲，然後做了一個深呼吸，這才轉過身，走了過去。

　　他站在床前，掀起被子的一角，直接坐在了床邊，因為這裏實在沒有其他的地方可以坐了。

　　“我不會瞧不起你的出身，也不在意你的長相，因為這些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我只是單純不喜歡你這樣的人，因為自己生活壓抑，就將負面情緒這個屎盆子，往別人身上潑。你已經自卑到病態了，你在網上的狀態，就是你內心的狀態，你已經不正常了。”陸聞西十分淡然地說出這樣的話。

　　“你自己有問題，還怪別人說你嗎？”

　　“這就好比，一個女生被人強姦，你卻怪這個女生穿的暴露是同一個道理。你長得醜，就許別人隨便說你嗎？”

　　女生被陸聞西懟得沒了言語。

　　他們這類人，都是在網上，跟在現實裏是兩種人。

　　在網上生龍活虎的，在現實裏，恐怕是一個很悶，甚至十分不起眼的人。在網路上低調內斂的，在現實裏恐怕是一個女神、男神級的人物。

　　這個女生就是這樣，現實裏，根本沒有在網上那麼犀利，被陸聞西說了幾句，就沒了言語。

　　過了半晌，女生才繼續問：“為什麼別人都不罵別人，只罵你？你看看網上罵你的人有多少。一個人罵你，或許說明不了什麼，但是很多人都罵你，你就要在自己的身上找找原因了。”

　　“你看過《烏合之眾》嗎？”陸聞西問。

　　女生又一次被問得一愣。

　　“【人一到群體中，智商就嚴重降低，為了獲得認同，個體願意拋棄是非，用智商去換取那份讓人備感安全的歸屬感。】”陸聞西將書上的話背下來，然後對女生解釋，“而我，人氣高，會被人議論，當罵我成為了一波潮流，許多其實並不認識我的人，為了這份歸屬感，從而跟著潮流罵我，這是因為他們智商低，因為他們隨波逐流，而非我多差勁。”

　　“所以那麼多人罵你，是那些人的錯嗎？”

　　“你要永遠記得，比你優秀的人，沒有空搭理你，但是不如你的人，時時刻刻盯著你。【個人一旦成為群體的一員，他所作所為就不會再承擔責任，這時每個人都會暴露出自己不受到的約束的一面。群體追求和相信的從來不是什麼真相和理性，而是盲從、殘忍、偏執和狂熱，只知道簡單而極端的感情。】而你，要比他們高端一些，你成了帶領一群蠢貨的領頭人。”

　　“這段錄音如果發出去，你一定會被抨擊成傻逼，這麼罵你的粉絲，你的粉絲不會寒心嗎？”

　　陸聞西聽完，只想冷笑：“如果一個人突然來罵你，你會不會懟回去？但是一群人來罵你，你就不能懟回去了嗎？這是什麼道理，只許你們罵我，卻不許我還擊，還擊了就說你們十分寒心，要不要點臉了？再說了，你們叫粉絲嗎？粉絲會沒日沒夜地黑你，每天說著讓人難受的話嗎？不會，你們叫鍵盤俠，寬于律己，嚴於律人，用更苛刻的準則要求藝人。藝人抽根煙，你們都要罵幾天，說句髒話，都要被你們批評沒素質，真有素質的人，不會去指責別人。”

　　女生被陸聞西說得再次啞口無言。

　　“就像你剛才問我的，如果我是你，說不定比你還慘。說真的，如果我是你，不會把時間用在去攻擊別人身上，而會提高自身的水準，我最討厭被人瞧不起的感覺了，我自尊心特別強，分分鐘想拿起鐳射槍掃射。”陸聞西再次說道。

　　女生繼續躺在床上，好半天沒有說一句話

　　陸聞西一直坐在床邊看著她，她真的十分虛弱，眼窩發青，說話的聲音都是啞的。現在又被陸聞西批評了一頓，似乎更加無力了。

　　他在這個時候打量這個屋子，長不超過3米，寬度不超過1.5米，進入屋子裏走三步的距離，就是床鋪。床鋪的裏面，放著一個簡易的衣架，還有一個小型的電腦桌，放在床的一側，電腦關著，沒打開。

　　條件挺簡陋的，而且外面晃蕩的，大多是一些打工的大叔，到處是酒瓶，還有一群人聚在一塊打麻將的聲音，環境算是差極了。

　　“你……其實挺堅持的。”陸聞西突然說了這樣一句話，“至少我都對你眼熟了，而且罵我的執著勁頭，我也挺佩服的，你用這個毅力幹點正事，早就出頭了。或者你可以試試參加水軍團隊，肯定能成為骨幹成員。”

　　說完，又指了指這個房間：“而且，你也算是吃得苦中苦了，沒有理由不努力了。你下巴有痘，估計是內分泌失調，額頭有痘，是因為壓力太大，加上你這種壓抑的性格，性格不好，就會這樣，嫉妒使你醜陋，這句話其實也有點道理。你的問題在你的心裏，別人都幫不了，就算我今天大發慈悲，給你丟一遝子錢，之後，你還是你，改變不了多少。”

　　女生沒想到，陸聞西居然會鼓勵她。

　　之前她突然咆哮，陸聞西很可以不搭理，直接一走了之，結果，卻坐下來跟她說了這麼多。

　　她突然想起“維西”們說過的話：我們老大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陸聞西見她不說話，就直接起身，擰了一下項鏈，帶著一直沉默看著的許塵離開了。

　　少女躺在房間裏，一直十分安靜，許久之後，突然哭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陸聞西回擊的話，有兩段是《烏合之眾》的句子，我用【】標注出來了，屬於引用，非原創，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