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主線劇情
岑木衣舉著掃帚,隔著牆站在院子的角落裏。
“有弟子聽說,關靈道在雪山附近出現。”弟子的聲音低低傳來,“要不要派人去查?”
“去吧。”了塵有些不在意,“魂修詭計多端,必是又要做些什麼,小心為是。”
“是。”
弟子稟告完事情便走了,岑木衣繼續低頭掃地,不多時隻聽腳步聲從門外傳來,她抬頭,只見了塵面無表情地走了進來。
岑木衣暫態間局促地臉紅,低了頭道:“師姐。”
了塵瞥了她一眼,冷冰冰地去了。
掃完地時太陽已經落了山,岑木衣放下掃帚去煮了一碗青蓮粥,端著粥走進了塵的房間,點上燈燭,熏上香,來到床沿為她打理床鋪。
了塵默默無言地坐在窗邊望著她,心情不知為什麼忽然間煩躁,岑木衣整理好床鋪轉過身,低眉順目地彎腰:“師姐休息,我先出去了。”
“慢著。”了塵把她叫住。
岑木衣的睫毛一動,在門前停住,她垂著頭慢慢轉過身來,忽然間一陣風起,身後的門“砰”得一聲關上了。
“不知師姐有何吩咐——”
燭火搖曳著,忽然間在風裏熄滅了,房間裏一片黑暗。岑木衣的喉嚨發哽沒再說話,忽覺眼前站了個人,了塵已經不知何時來到她的面前,相隔不過半尺,低頭朝著她望過來。
岑木衣的睫毛顫動:“師姐。”
“你喜歡我?”上面的聲音低低沉沉,臉傾下來,與她隔了半寸。
嘴唇輕輕貼了上來,沒有碰觸,卻沿著她的嘴角緩緩而下,落在她的頸上,岑木衣的後背抵在門上,閉著眼,聲音顫抖:“我、我不是傻子。”
“什麼意思?”了塵的氣息有些不穩。
“師姐、師姐不是喜歡我,是把我當成了別人。”
了塵刹那間睜開眼,站直了身,曖昧的氣氛頓時消散,一臉寒冰地看著她。岑木衣的身體發著抖,啞聲道:“師姐在看我的時候,總是在找什麼人的影子,看我畫畫,也、也是因為我長得像……”
“胡說。”她不再看她,轉身回到窗邊坐著,盛了青蓮粥的碗被她的衣帶掃到,頓時跌落在地,碎片和粥灑了一地。
岑木衣瑟縮著走到了塵跟前,彎下腰去撿地上的碎片,了塵忽然間冷笑一聲:“你倒也有自知之明。”
岑木衣不語。
了塵又是冷笑:“一個村姑,也學人家畫畫,你再畫上幾百年,也是個庸碌之輩。”
岑木衣的臉色泛白,勉強說道:“我知道,每次我畫完,你都不肯看畫。你只看我畫畫時的模樣。”
說著她端著碎片轉身要走,了塵突然間又拉她的胳膊:“你就算是容貌,也及不上她萬分之——”
岑木衣被她狠拉著,手上的碎片一晃,登時將她的手心劃出一道長長的血痕,滴滴答答地流下來。她不出聲,低著頭取出帕子,了塵見狀嗤笑一聲:“想用青蓮粥收買我——”
岑木衣抬起頭來:“師姐想怎麼樣?想我換上她的衣服讓師姐淩/辱?”
說著將手中碎片一扔,解了腰帶拉開上衣,露出貼身的紅色肚兜來:“師姐想對她做什麼,是不是想——”
“無恥!”了塵把她狠狠一推,一陣風似的又回到窗邊。
岑木衣把上衣拉了起來,又是低頭撿起地上的碎片,默然許久,輕聲問道:“她是誰?”
“與你無關。”
“能讓師姐喜歡的女子,必定是世間少有的奇女子。”
了塵還是不說話,岑木衣默默收拾了東西想要離開,忽聽她聲音低低地說道:“她從小跟我一起長大。”
岑木衣停下腳步。
“你不是想知道?”了塵在桌前坐下來,“我說給你聽,讓你知道你和她究竟差多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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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都是幾十年前的事了。”京城的胡同兜來轉去,坐在大門口曬太陽的老太太望著眼前兩個遮了陽光的人,“怎麼又問起這件事來?”
石敲聲笑著說:“這不是看了記載麼,聽說您當年曾經服侍過平西王的四小姐,不然也不會又問這陳芝麻爛谷子的事。”
他長得斯斯文文,一身書卷氣,一看便是整日將頭埋在書裏的蛀蟲。老太太又眯著眼看了看他身邊的年輕男子,納悶道:“這是……男是女?”
青衣聽了有些窘迫,石敲聲忙道:“他是男的,快別笑他了。”
老太太點了點頭,仍舊望著他不放:“他這長得有些像……”
“像誰?”
老太太笑了笑:“我說了你別生氣,這容貌,長得當真像當年的一個小姐。”
“哪位小姐?”
老太太笑了笑:“她是王妃的妹妹所生,因母親父親都死了,王妃便經常接她來王府住著,比四小姐大一兩歲,從小一塊長大。”
石敲聲半閉著眼,在心中默念王妃的家譜。
老太太的目光又落在青衣身上:“那表小姐也是跟你一樣,不太愛說話。”
青衣更是發窘,微微點了點頭。
老人的雙目眯起來,盡力想著多年前的往事:“四小姐長得那真是國色天仙,據說北朝幾十年了也沒見過那麼美的人,時常進宮陪公主們玩耍。”
“之後?”
老太太輕聲歎了一口氣:“後來的事你們都知道,小姐是妖孽化身,將太子和九公主殺了,於是皇上賜了白綾將她吊死。”
石敲聲笑著說:“這些都是有記載的,我們想問的,是當時別人不曉得的。”
老太太的目光閃避,搖著頭:“沒有別的事了,就這些。”
青衣從前胸掏出一顆米粒大小的紅色藥丸來,拉了拉石敲聲的袖子,石敲聲將藥丸接過,小聲道:“老人家說最近經常眼花腰痛,身子骨可還好?”
老太太歎氣道:“人老了誰沒有病痛?”
石敲聲將那藥丸在老人的鼻下一過,一股清香入體,頓時精神一振,腰痛立失,連身體也輕了些。老人家倏然睜開了眼,目不轉睛地看著他手中的紅色藥丸:“……當年的確是有隱情,你們不外傳?”
“不說。”石敲聲把藥丸放在她手中。
“全都是表小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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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小就聰明,王府上下沒有比她聰明的,只是安靜些不愛說話,羞澀笑起來的時候,你只覺得……只覺得……”說著又低了頭,“她十幾歲便詩書畫三絕,選進宮中陪著九公主寫字畫畫。”了塵冷笑,“你畫的根本不叫畫,她七八歲便畫得比你好。”
岑木衣垂眸不語。
“我時常進宮去看她,她比以前更不愛說話,只是問我何時能回家。我以為她在宮中孤單,可惜宮裏有規矩,兩年後才能返家。”
岑木衣輕聲道:“她有心事。”
了塵的嘴角又是泛起笑來:“我當時沒多想,不久過節時進宮,我興衝衝地去找她,發覺她將白綾掛在樹上,正在上吊。”
岑木衣輕聲道:“她是被……欺負了?”
了塵望著窗外,不說話了。
岑木衣走到她面前,蹲下來清理地上的殘粥。
“你不是想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塵的眸中現出冷厲,“九公主將她送給當太子的皇兄,太子時不時強迫她侍寢,就是這麼回事!”
“她告訴你的?”
“她肯告訴我倒是好了。”
“你如何知道的?”
“我娘親問了出來。她說事已至此,勸她忍著點,早晚是太子的人,千萬不要得罪他。”了塵冷笑,“後來我把他的男/根切下來,扔給宮中的狗,也不知究竟有沒有得罪他。”
“你娘親告訴你了?”
“自然不肯告訴我實情,將她接回家住了幾日,又送回宮裏去了。”
只可惜她娘親沒料到,一次得逞,變本加厲。
中秋佳節進宮請安,席上她被人勸著多喝了幾杯,有了些醉意,躲在牆角裏透氣。只聽見對面牆那邊有宮女說:“人去哪兒了,不在屋裏。”
“小聲點,跟太子在偏房呢。九公主讓她去那屋裏找東西,進去就沒出來。”
她不知怎的覺得有些眼皮跳,走近那角落裏的偏房,不多時只見太子走了出來。她悄悄站在門口,果然聽到裏面斷斷續續的微弱哭聲。
她聽到那哭聲渾身發抖,將門踹開,只見她衣衫不整地躺在地上,腿間留血,雙眼通紅,淚流不止。
她也不記得是怎麼回事了,只記得鮮血飛濺,殺紅了眼。醒過來的時候,太子睜著大眼倒在血泊裏。
“九公主呢?”
了塵笑了笑:“我將她的脖子割了,把她摁在鏡子前好好看著自己死。”
岑木衣垂著頭不語。這般殘忍,怪不得天子說她是妖孽所化。但宮中防衛森嚴,可見她當時已經開始修習道術了?
“她人呢?”岑木衣問。
了塵望她一眼,沒有回答,冷冷道:“夜深了,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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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前突然間火熱發燙。
關靈道一怔,連忙將懷裏手掌大的白色石頭取出來。石面上藍光瑩動,隱隱約約現出幾行模糊不清的字跡。他取出一張火陽紙貼在石面上,默念著紙上出現的墨色蠅頭小字。
青衣的信總算來了。
雲洛真說道:“如何?”
“果不其然,了塵在殺人之前就已經遇到過蕭瀟,卻修為極淺。當年她該是臨時學了點皮毛,因此殺人後被人當成妖孽。”
雲洛真低頭不語。
“木衣猜測,了塵被蕭瀟救了之後,求師父將那表姐接出來,可是那女子卻自撞牆壁死了。”關靈道沉思道,“我總有些不安,不過幾天而已,了塵怎麼會如此信任她?”
雲洛真忽道:“就是這裏。”
“這裏什麼?”
“就是這裏,這裏可以做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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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顧追停在乾枯的樹幹上,頭髮讓半山腰的風吹得淩亂,一張嘴,風卷著黃土送入口中,讓人咳嗽不止。樹幹上系著的一條紅布在狂風裏亂飛,宋顧追走近懸崖旁邊,在岩石縫中輕掏。
計青岩站在他身後:“這裏?”
“當時他讓我找個好地方藏了,找個誰也找不到的地方,我便飛了一夜停下來。”說著,他從石縫裏掏出一個紫紅色的布包來,輕輕展開,“三宮主。”
計青岩將那布包握在手裏,心中不知為何有些忐忑,打開來低頭看著,臉色忽青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