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主線劇情
“紫衣壇主,你這是要把我帶到哪里去?”腕上腳上的鎖鏈拖拉著發出撞擊聲,關靈道笑著衝那牽著自己的紫衣人胡說八道,“你說你長得也還算不錯,怎麼就是心腸這麼狠呢?你家老宮主長得那麼醜,你也願意為他效力?”
紫衣壇主冷冷淡淡地沒出聲,把他拉到後山僻靜之處,二十幾個紫檀宮的弟子臨風而立,不動也不出聲。岩上睡著一隻火焰般的紅色巨鳥,高約幾丈,嘴長如劍,翅膀拉開來怕是能遮天蔽日。關靈道望著巨鳥背上的玄鐵囚籠,靜了片刻,轉頭向著紫衣壇主微笑:“如此陣仗,我倒真懷疑你家老宮主是不是想收我做乾兒子。他認得我,是不是?”
紫衣壇主不耐地拉著他的衣領,順手丟進巨鳥背上的鐵籠裏,從懷中取出一把牛角,垂首吹起。耳邊飄來陣陣龍吟之聲,那紅色巨鳥忽而清醒似的抬頭,站起來撲打雙翅。關靈道在籠子裏歪倒翻滾,連忙抓住兩條玄鐵細杆。
忽然間,他的心口如遭重擊,前胸窒悶,腦海中排山倒海般現出模糊的景象來。紅色巨鳥徐徐飛起,在空中展翅,他彷彿又回到了十多年前,日日夜夜關在鐵欄之後,望著牆上那人也鑽不出的小視窗,想像外面的天地該是何種景象。
多年前囚禁他和哥哥的人,就是紫檀宮主?
“紫衣壇主親自護送我去紫檀宮,可見我對老宮主有多重要。”關靈道若有所思地望著紫衣壇主,“紫衣壇主,我今天晚上想吃落湯雞,否則我便絕食自殺。”
落湯雞是北朝棉城的名吃,味美香甜,關靈道早已垂涎已久。紫衣壇主閉著雙目沒有出聲,關靈道冷笑一聲,忽然間將沒有受傷的五指朝著自己的頸項插過來,紫衣壇主阻擋不及,等到大驚失色打斷關靈道的手腕時,頸項已經戳進了半指。
“你做什麼,不想活了?”紫衣壇主氣急敗壞,打開籠子為他療傷。
關靈道氣喘吁吁:“不想我死就聽我的話,要不乾脆把我殺了。”
“我打暈你,照舊可把你送回去。”
關靈道陰慘慘地笑著:“我告訴你,你這路上要是不聽我的話,我將來有機會就自殺。你們要我為你們煉魂,那時你還能打斷我的手腕,還能拷著我?我死時必定要告訴你家醜八怪老宮主,是你路上不給我吃雞,我才沒有活下去的意志。”
紫衣壇主聽到“煉魂”兩個字,冷冷地垂首看了他一眼。
這複雜的目光卻足以讓關靈道的心沉到谷底,他聽懂了“煉魂“兩個字,紫檀宮果然與當年的事有關。
他忽然間輕聲笑起來,緩緩道:“你們要是還以為我還是那個任人欺負的小孩,那就錯了。你們可以威脅我,可是也別忘了,什麼人都有受夠的時候。我已經把你們看透了,你們沒有人性,求饒沒用,誰在你們手上也是死。你們不再用我的親人威脅我,我會聽話給你們煉魂,可是你們再敢拿我的親人隨意說事,我讓你在你們宮主面前以死謝罪。”
紫衣壇主的臉色陣青陣白,望著關靈道許久,低聲吩咐道:“去棉城買落湯雞來。”
關靈道閉上眼睛笑了笑:“很好。紫衣壇主記得,我早晚要死,只不過別讓我死在你的手上,否則你家老宮主生了氣,還不知道會對你做什麼。”
“你就這麼肯定宮主如此看重你?”紫衣壇主平靜地坐下來。
不知道,至少以前不知道。他是真的不怕死了,就算紫檀宮在他面前折磨他哥哥,他也能談笑風生,坦蕩以對。不是不心疼,是已經把所有一切都看破,他們兩兄弟生來就是命不好,何苦要讓這些人奸計得逞?
心頭忽而閃過一個念頭。如果他們要折磨計青岩呢?
不,不敢去想。師父做錯了什麼,就因為不小心跟自己有了牽連,便也要受苦?不,師父是不該受苦的,他不能連累他。
“你對老宮主究竟有什麼用處?”紫衣壇主默默地望了他一眼。
關靈道微怔,心中暗自挑眉。自己對那混賬老頭的用處,怎麼連紫衣壇主也不清楚?他不是紫檀宮主手下的第一人麼,那老頭連這也沒告訴他?
“我的用處,你自然是不清楚。”關靈道心情大好,幸災樂禍地隨口胡說八道,“不過你也看得出來,你家老宮主到底有多麼重視我。他心裏面藏私呢,有什麼好東西都不告訴你。”
“挑撥離間。”紫衣壇主冷笑一聲。
“是麼?我倒是覺得他不把你當成自己人,你充其量也就是個工具。”
紫衣壇主閉上眼,一聲不吭。
“不是麼?他那修煉用的落雨滴,有沒有分給你過?”
紫衣壇主高深莫測地望著他,似乎已經看穿了他的心思,不緊不慢地道:“你省些力氣,老宮主自小收留我在紫檀宮,我對他忠心不二,你再挑撥也沒有用處。”
“是麼?”
一晃幾日而過,關靈道也不與他客氣,白天時垂頭打坐不理人,到了吃飯時卻要這要那,但求舒適順心。紫衣壇主表面上不露出什麼,卻也不想與他多說話,只是垂首靜坐,讓身邊的弟子好生看管著他,侍候洗刷用飯。
這天陰雨沉沉,天地間罩上一層灰,如同化不開的愁雲慘霧。關靈道在寒風中睜開雙目,只覺得周身黏膩濕潤,煙雨朦朧,火鳥已經帶著他們進入了一片層巒疊嶂之中。這裏的天是死的,山也是死的,沒有生氣,看不清晰,讓人想起上清的湛藍翠綠。
關靈道被人帶著進入一個黑沉沉的山洞之中。
陰暗中滴水潺潺,腳下污水沒了腳跟,四周傳來痛苦慘叫之聲,讓人毛骨悚然,似乎像是被折磨了許久,苟延殘喘著不肯死去。關靈道明白這就是自己的未來的日子,在黑暗中望過去,只覺得牢籠裏面的人像是囚禁的動物般蜷縮著身子,淒慘可怖。
隨著紫衣壇主走到盡頭,身體自後面被人猛地一推,關靈道就此被人關在污水遍地的牢房裏。
“每日好生看管,吃什麼都隨他,不許起火。”紫衣壇主站在牢房面前,“你是個聰明人,不要自討苦吃。這裏有宮主親設的陣法,魂氣出不了山洞,你就算點了火也無濟於事。”
關靈道不吭聲不言語,只是望著四周黑黝黝的牆壁。記得當年哥哥的魂氣能夠出入,如今卻是關得更加嚴密。這不是當年關著他的地方,比當年更加惡臭,也沒有牆上透風的小窗。那地方是不是被哥哥毀了,才重新建造了這麼個專為魂修而設的牢房?相隔多年,以前關押他們時要偷著藏著,如今卻是光明正大,替天行道。
關靈道笑了笑:“我不是笨蛋,也不想逃,我只想有人每日來給我打掃牢房,弄得乾淨些,讓我睡得舒服點。別忘了我是誰,我能跟其他的魂修相提並論?”
紫衣壇主似乎已經不再想理會他,低聲吩咐:“找個人服侍他。”
關靈道微笑著把他們一行人送走了,臉色忽而沉下來,這才露出蕭索之色。他模糊地記得哥哥說過:別在他們面前哭,也別在他們面前痛苦難受,你越是軟弱,他們越會在你的痛處上拼命敲打。
靜靜地抱膝坐了片刻,忽又摸著嘴唇,嘴角現出一縷若有似無的淒涼來。他寫的曲子師父還沒聽到,還沒把師父睡到手,不甘心,怎麼也不甘心!他抬起頭望著,在漆黑無比的牆壁上找尋能夠逃出去的辦法。
忽然間外面傳來腳步聲,有個人提著木桶掃把站在門口,影子很黑什麼也看不清,看身形似乎是個孩子:“我進去給他打掃牢房。”
那孩子的聲音有些沙啞和疲倦,關靈道的心頭一震,猛然間抬頭望著他。
遠處有人“嗯”了一聲,玄鐵的牢門應聲而開。
那孩子年紀不過十歲出頭,蓬頭垢面,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似乎很久沒有洗過澡。表情有些呆滯,進來之後沒有看關靈道,也沒有說什麼,只是一聲不吭地垂頭打掃。
關靈道目不轉睛地望過去,心尖顫動,連面皮也變得紅潤。他的面孔關靈道認得,打死了他也認得。這孩子是山根,上清十二峰下東華村裏救了他兩次的孩子,山根。
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