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寵我麼

　「……」慘白的臉頓變， 她緩了口氣，眼睛盯著地面發呆。

　他舔了舔牙槽， 視線移向窗檯的百合花，那束花是樓雅現送來的，還記得她進門那刻鬆動的神色，失望的眼神。

　她， 為了報復那個死去的男人， 什麼都可以放棄。

　謝敏度黯然失色的垂下睫毛，雙手緊握成拳， 擱在毛毯上的手指骨抑制不住的顫慄， 手背逐漸發白。

　「自小沒有爸爸的我自以為是的認為媽媽比任何人都愛我。她一直對我很好， 當我發現所謂的親情刻上恨意，就像一杯香醇的酒眨眼間變成了致命的毒藥。」

　唐璨抽泣了幾聲，眼淚啪嗒落在手背上。

　「這跟孤兒有何區別， 我的父母已故，石碑上不過缺了另一人名字。」

　「為什麼你那麼的悲傷， 他們給了你生命， 親情沒有了， 你還有自己。」

　他淡然一笑，「我的不幸全都被人算計好的，我的存在只在他們一時快感中誕生， 賜給我生命捨棄我的健康與人生， 比死還悲哀。」

　「對不起， 早知道你這麼絕望， 我…我……」她痛苦的埋著頭，邊說眼淚滾滾落下，，繼而再也無法開口。

　不願看著他就這樣在眼前消失。

　鮮活的生命驟停，連著她的心也跟著死去一樣。

　「為什麼要把自己牽扯進來。」他目光冷厲，決然道：「過好你自己的三年高中，好好學習考上大學，這樣——」

　「我喜歡你啊！」她忽的抬頭，淚眼迷濛地咬緊下唇，停頓了下認真道：「你問為什麼，我只能告訴你，我喜歡上你了，才會變得迷失自我。」

　「——」

　他驀地抬眉。

　神色凝住。

　時間彷彿靜止不動。

　見他沒反應，她深吸口氣，臉頰燙的像火燒，羞澀的低頭苦笑道：「我知道這樣做不對，之前也說了讓你別招惹我，像我這樣的麻煩遲早會給你帶來不幸。」

　「……」

　現在面子李子都撕破了。

　也許對方一時想嘗新鮮才對她說那些甜蜜蜜的話語，南新中漂亮的女生那麼多，李瑜那樣的夠他費心思，她這樣的假小子沒有攀比心。

　喜歡就是喜歡。

　即便對方不喜歡，她也不會給他造成心理負擔。

　兩人遲遲沒有反應。

　「我走了，你好好休息吧。」唐璨揪心不已，緩慢的離開椅子。

　「……」

　謝敏度沉默片刻，幽幽開口：「每次都這樣，莫名其妙的來個surprise就想臨陣脫逃？」

　她回頭，道：「不是的，我，我只是……」

　狹長的眉眼逐漸緩和下來，酒窩淺笑，他神色淡淡的朝她伸出手，「過來。」

　呆愣片刻，才乖乖的走過去，看著面前修長好看的手，她吞嚥了下，將自己的手輕輕搭在手心。

　隨即被他握在手心。

　他的手冰涼還不如她的暖和。

　莫名的心疼。

　良久。

　他微微凝視那雙水色的眼眸，嘆道：「你真是個麻煩。」

　「你也不簡單。」她啼笑皆非，糯糯地反咄道。

　「你真的很喜歡我嗎？」

　唐璨睜著眼睛，鄭重的點了點頭。

　他沉思會兒睨過去，眼底笑意畢露，「喜歡我或許沒那麼甜蜜蜜，驚喜驚嚇全都佔齊。」

　「我心裡只有學習，才不要羅曼蒂克的甜蜜蜜，何況我百毒不侵，驚喜驚嚇短短幾個月全都享受到了。」

　氣氛稍緩，逐漸升溫。

　謝敏度噗嗤笑出聲，眨著黑亮的眼珠子，攬著她纖細的脖子，勾唇親了親她眼尾處的那顆礙眼的痣。

　「你把我送進醫院，有沒有被人發現身份？」

　唐璨的心彷彿掉進了冰水中，頃刻間冰冷刺骨。

　她頓了頓，舒展眉毛，輕笑道：「沒有。」

　「真的？」謝敏度抬眸輕問。

　病房裡沉靜片刻。

　唐璨點頭，臉上還有淚痕，繼續微笑：「當然啦，學生泡了冰水一個個冷的直哆嗦，他們都回去了，誰還會去關心你。」

　她想那件事，自己解決最好不過。

　「那再說一次。」他的唇輕輕抵在她的唇邊，低喃。

　「說，說什麼？」

　親了下她的唇，清秀端麗的臉太過帥氣，惹的人像得了心臟病一樣。

　他噘著嘴，眨了下眼睛說：「說你喜歡我。」

　「……」

　她無視一眼，扭過頭去低咳幾聲，臉頰羞得飄著紅暈。

　謝敏度靠在她身上，漆黑的睫毛微微煽動，笑著說：「既然無法改變現狀，那就不要去管，盡情的做我想做的事情。

　「什麼事情？」

　「當然是——跟你談一場戀愛。」

　硝煙瀰漫的校園在寒假來臨前結束了。

　期末考試將近，學生們逐漸端正心態，準備應付考試。

　學校大佬謝敏度病假告一段落。

　下課鈴聲打響，老師夾著書本走出去，教室裡喧鬧聲一片。

　謝敏度身體剛恢復不宜操勞，不過這位大佬貌似不太讓人省心，醫生囑咐過要善待自己，少動用力氣。

　誰知剛下課就起身踢開前面的凳子，噪聲太大迎來旁人側目。

　他坐在唐璨身邊，歪著腦袋，閒散的支頸探過去。

　唐璨正在做數學題目，草稿紙上全是一堆公式，寫寫畫畫的字跡一點也不潦草。

　「你究竟是不是學渣？」他問。

　「你猜。」

　「不要學大佬說話，快從實招來。」

　她咬著手指，俏皮的朝他眨眼睛，「我是真學渣，你信不信。」

　謝敏度很自然的拿掉她的手，每次見她咬指甲，非常嫌棄的給她剪掉。

　「唐宋是學渣我會信。嘖嘖嘖髒不髒，越咬越來勁兒，都是細菌。」

　她盯著自己幹淨的指甲，平時做題目有咬指甲咬筆頭的習慣，一時半會兒也改不掉，每次遇到難題咬著咬著還挺有效果的。

　「我指甲不髒，你有潔癖不早說。」

　「怎麼，不喜歡了？」他敲了敲桌子，笑眯眯的捏著她兩肉嘟嘟的腮幫，像捏麵糰一樣，軟的膩人。

　「嗯，不喜歡。不要碰我的臉，同學都看著呢。」她拿掉臉上的手，視線小心翼翼的掠過周圍呆愣的女生，緊張的吞了口水。

　埋頭繼續做題目。

　謝敏度不再逗弄她，看著那些越算越糟糕的數學題，微微凝眉。

　唐璨洩氣似得抬起頭，眼珠子轉了轉扭過看向身邊的人。

　真學霸在身邊，機會難得。

　她訕訕的將題目遞過去，賠笑道：「謝敏度，你成績那麼好，教教我好不好？」

　「喔，收學費的，一道題目一百塊。」謝敏度豎起食指不容拒絕道。

　唐璨瞪了瞪眼睛，不滿的嘟噥著：「給塊糖就不錯了。」

　「你嘀咕什麼呢，要不要聽學霸給你講題目。」

　「不要。」唉，真不容易。

　謝敏度微微一笑攬住那削瘦的肩頭，親暱的蹭了蹭她的腦袋。接著拿過她的書，橫在兩人中間，用筆在書上畫了幾個地方，耐心解釋：「吶，這道題看著很複雜，其實還是離不開那些公式，你需要套用三個公式算出……」

　她安靜的聽著，時不時的抿唇低笑。

　其實，謝敏度這樣就很好了。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吧。

　午餐時間，看著來來往往的學生，楊璐挽著唐璨的手臂向餐廳的方向去。

　天氣太冷。

　青松高聳直上掩在教學樓之間，砌的方形的花圃栽種的花朵爭相奪豔，花草修剪成一排激勵人心的話語。

　唐璨看著人群，第四節課謝敏度就不見蹤影。

　原本想跟他一起去餐廳，畢竟每次跟楊璐一起去，劉奕那陰惻惻的目光似是把她當成攪屎棍兒了極力揮灑。

　「璐璐，你先去吃飯，我，我等會兒。」她突然鬆開手，掉頭就跑。

　楊璐呆了下，喊道：「你去哪兒？」

　「我想起來還有事，你先去我很快就去。」

　她跑回教室找了找空蕩無人，轉身去了操場，除了籃球場那幾個時常打籃球的學生，還是沒有他的身影。

　這幾個地方都不在，怎麼到了吃飯時間，就不見人了。

　謝敏度會去哪兒。

　唐璨看了看頭頂的太陽，無語的舔了舔乾澀的唇。

　「媳婦兒，你站這兒幹什麼。」

　肩膀突然一沉，謝敏度那低柔的聲音迴蕩在耳畔，身上乾淨清爽的皂莢味撲鼻。

　她快速扭頭看過去，近在咫尺的臉相當清秀，看的人心臟砰砰亂跳。

　唐璨收回視線，生氣道：「你去哪兒了，怎麼找都找不到。」

　「沒去哪兒，怎麼你等我一起去吃飯麼。」

　「你身體還沒好，不要亂走動。」她嘀咕道。

　謝敏度笑了聲，直勾勾的盯著她，說：「我可不是殘疾人。不過，你現在都這麼寵我，該怎麼回報呢。」

　遠處籃球場打球的幾人突然停賽，紛紛好奇的看向他們。

　唐璨愣愣的扭頭看向那些人，不好意思的低頭，揉了揉頭髮。

　「被人寵在手心的感覺，像你的臉蛋一樣，有種香甜的味道。」他揚起唇角，眉毛輕顫了下，俯身閉上眼笑得不懷好意，緩緩地吻了上去。

　唐璨心一驚，瞄向那些看好戲的男生們，慌不擇亂的抬起腳不動聲色的踩了上去。

　「啊！」他悶哼一聲，停下動作，蹙起秀麗的眉毛在唇上咬下一排整潔的牙印，欲言又止：「你。」

　她往後躲開幾步，與他保持一段距離，惶惶然的看著他說：「這裡是學校，你，你別這麼無賴，他們都看著我。」

　謝敏度直起身，雙手插兜似笑非笑，忽的瞥向籃球場，一刀犀利刺骨的眼神讓人寒毛直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