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一個耳光

　兩位監考老師巡視考場，各自搬著凳子坐在前後門。

　廣播信息流露出去後， 教室裡的學生看她的眼神非常的怪異， 總覺得走到哪裡都離不開這些有色眼光。

　嘆了口氣，只得咬唇繼續答題目。

　考試結束後， 班長突然來找她， 說：「唐宋， 老師讓你去辦公室，你準備下吧。」

　唐璨心一緊， 手指不自覺的蜷縮， 問：「班長，請問……老師找我有什麼事嗎？」

　班長推了推眼鏡，一本正經道：「這個我不清楚呢，你自己去就知道了。」

　她小心翼翼的點頭， 環視了眼自己的桌子， 揣摩著小心思走出教室。

　辦公室除了老師在場， 謝敏度竟然也在這裡，兩人無意間擦過視線， 互相估摸著。

　向勇怕是抽著時間讓他們過來，要放假了，老師的工作最為繁忙， 他看向面前漂亮男生。

　尋思著， 問：「唐宋， 廣播裡的聲音是你的麼？」

　唐璨目光顫了顫， 點頭。

　「你跟謝敏度之間什麼事需要五班傅驍隱瞞， 老師也不想過問你們的私事，可這件事對學校造成了困擾，所以你們還是從實招來。」

　「我……」她謹慎的看向旁邊沉默的男生，心中緊張不安。

　謝敏度走到她面前，態度謙和，眨著笑眯眯的眼睛，道：「老師，事情是這樣的。唐宋生病一個月才上學，身體一直不太舒服，又不好意思跟別人說，之後我知道這事情後把他當朋友一樣，可能我們關係太親密，被別人誤會成那種關係——老師你能明白嗎？」

　向勇點了點頭，平時知道謝敏度跟唐宋走的很近，這兩人相貌頂尖，成績差距很大，不被懷疑是同性也是壞事。

　他道：「這件事我已經知道了，好學生幫助差等生是值得效仿的事情，我會跟學生解釋你們只是普通的朋友關係。」

　唐璨眉毛一挑，撇向旁邊的男生，那人依舊含著笑容，點頭道：「那這件事情就交給老師了。」

　「好了，唐宋你也回教室吧。」

　「是。」

　剛出來辦公室，兩人走到樓梯口。

　傅驍迎面而來，停在最下面的台階，抬眼看了眼唐璨，臉上掛綵，有幾處擦痕。

　他依著牆，悶聲道：「我再說一次，不是我幹的。」

　唐璨看見他就差沒上去一巴掌，扭過頭去笑，抿著唇說：「是不是你無所謂，告誡你一句話，心機太重，總有一天會被自己算計進去。」

　「……」

　謝敏度走過去拉著她的手，輕聲說：「理他做什麼，我們走吧。」

　回到教室裡不免受人冷眼相待。

　唐璨推開門剛走進教室，便被一桶水從頭灌至腳底，她閉上眼睛，水珠從發間滴落濺在地上，滴答滴答的聲音像時針運轉。

　謝敏度將她帶至身後，看向教室裡的學生，沉聲道：「是誰做的？」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

　「真要我一個個的找？那做這事得人該知道後果。」他神色淡淡，眼底竟然沒有一絲怒氣。

　唐璨眨了眨眼睛，身上的棉服濕透，白皙的脖頸水珠直流，狼狽不堪。

　她呆楞了半晌。

　抬起手擦掉臉上的水珠，這時一個身影突然站了起來。

　「是，是我。」趙華站起身，看見謝敏度陰沉的臉色，提心吊膽道：「我沒有針對你的意思，只是聽到廣播裡的對話，想整治唐宋，全校都傳開了，你們是不是同性戀。」

　謝敏度臉色一沉。

　趙華這一聲無所畏懼的質問如同熱浪席捲而來。

　所有人目光全都直勾勾的聚集在他們身上。

　「真的是同性戀？」

　「不是有人看見他們接吻了嗎？！」

　「接接吻？兩個男的！！！」

　唐璨頭皮發硬，揉了揉濕噠噠的發絲，心早已亂成一團。

　她看向趙華欲要開口，誰知道劉奕跟榮凡第一個站起來，走到趙華面前，一人拎住一隻胳膊，將他架走了。

　「你，你們做什麼……」趙華嚇得蹬腿兒。

　劉奕陰險一笑，「嘿嘿小子，勇氣可嘉啊值得褒獎，來來來，我覺得咱們得好好的聊一聊。」

　「別，我錯了……啊！」

　眼看著被架走的趙華淒慘大叫。

　唐璨收回視線垂著睫毛，無措的站在門口，褲管還在滴水，她覺得自己真的快被逼瘋了，然而這一刻只有謝敏度攬住她的肩膀帶入懷裡，具有保護性低柔的嗓音道：「是同性戀。」

　她驀地抬起臉，震驚不已。

　他眸色微沉，唇邊擒著笑，無視旁人的目光，再次開口。

　「我跟他喜歡對方，無關性別無關國度，所以請你們不要為難他，不將你們的思想強加給她。」

　這，是他第一次以如此真摯而頑固的方式，出面澄清。

　「所以。給大家重新介紹下，這是我男朋友。」

　唐璨耳膜似是被炸開了一樣。

　所有的聲音如滔天巨浪將她頃刻淹沒。

　一面是不斷議論他們的學生，一面是溫柔攥住她的謝敏度，怦怦亂跳的心逐漸緩和下來。

　放學後，唐璨坐著劉奕他們的車去了KTV ，寒假期間放鬆自我，遊戲人生，是劉奕的座右銘。

　唐璨剛進了包廂便聽見手機來電鈴聲響起。

　她朝劉奕他們說了聲抱歉，躲進廁所裡接聽電話。

　電話裡是個陌生號碼，她猶豫了下按了接通。

　「喂，你好。」

　「唐宋。」

　柔細的嗓音突然撞進耳膜，近在咫尺的女生站在廁所門前，得意之色盡在眼底。

　她忽的驚詫住，手機從手心滑落在地上。

　「你，李瑜你怎麼在這裡？」喉嚨口彷彿被人卡住，她扯出抹笑，心裡咚咚亂跳，這裡可是男廁所。

　李瑜挑著細眉，居高臨下的看著她，「這話應該是我問你，你怎麼在這裡吧。」

　「這裡是男廁。」

　「沒錯，這裡是男廁，可你一個女的為什麼進男廁，哎哎哎真是個賤人！啊，不對，是喜歡穿著男裝把自己搞得男不男女不女的□□！」

　排風扇嗡嗡作響。

　唐璨眸光熠熠顫抖，胸口深深起伏了下，一時無言以對。

　「我，我不是……」

　李瑜很無趣的打斷她的話，毫不留情的扯住他的衣服，「你想說你不是女的？這句話留給那些被你騙的團團轉的女生聽就行，你是不是女的我現在就來驗證。」

　「李，李瑜……不要這樣！李瑜！」唐璨往後躲去更多的是想避開她的觸摸，嚇得冷汗淋漓。

　「你就是用可憐模樣勾引謝敏度的麼，你為什麼要搶走他！！」李瑜目光一冷，急聲吼道。

　唐璨搖了搖頭，心慌意亂的站在原地，眨了眨眼，唇色漸褪。

　「沒有，我沒有搶他，真的沒有，我們只是……」

　「你們在交往是不是？」李瑜憤恨的瞪著眼睛問。

　「……」

　「你喜歡他，是不是這樣！」又一次如咆哮的聲音震得心慌意亂。

　她深吸口氣，抿緊唇點了點頭。

　「……是。」

　李瑜譏諷的笑彷彿刀一遍遍的遲凌。

　唐璨已經猜到為什麼她會知道，傅驍真的什麼都能幹的出來，只是他的目的是謝敏度，若是再做出傷害他的事，她也難辭其咎。

　李瑜揚起手一個耳光狠狠地揮了上去。

　「啪——」

　唐璨幾乎被打蒙了，臉頰火辣辣的疼，震驚錯愕的看向她。

　「勾引別人男朋友的□□，你當之無愧！」

　「……」

　「你以為我會放過你？既然我已經知道，你以為還會讓你留在南新中！」李瑜轉身就走，唐璨突然沖上去抓住她的衣服。

　「李瑜，不要這樣！我會走的，一定會有的，求你給我點時間，我現在不能走，有個很重要的人在等我，李瑜，求求你了。」

　「給你時間？多久？一年兩年還是高中畢業？」

　「不用那麼久，真的。」她低垂著頭，口中酸楚，哀求道。

　李瑜揚起唇角譏諷道：「唐宋，你真的很有趣，女扮男裝時怎麼沒有勇氣想到被人揭發的一天。」

　她咬緊下唇，顫顫的目光比星辰閃耀。

　李瑜甩了甩手，手心因用力過度，脹痛非常，她轉而笑道：

　「我可以答應你。」

　「真的嗎，謝……」

　「但是，你必須答應我離開謝敏度，能做到嗎？從哪裡來就給我滾回哪裡去。」

　……

　唐璨打開包廂大門，朝裡面瞄了幾眼。

　臉頰紅了半邊，她遮遮掩掩的走到茶几邊，忐忑的坐在沙發上。

　謝敏度突然湊過來抱她，眼睛笑眯眯的瞅著。

　唐璨惶惶然的避開他的手，往旁邊挪了幾下。

　他不依不饒繼續靠過去，低喃細語：「這裡都是自己人，抱一下又沒關係。」

　「我，我不喜歡。」她認真道。

　「你一直說不喜歡，最後還不是喜歡窩在我懷裡，這幾天忙著應付考試都沒機會好好疼你，乖讓我抱抱。」

　唐璨乾脆從沙發上起身，坐在楊璐身邊，佯裝口渴了，端著杯子就灌了幾口。

　莫名的辛酸讓她徘徊在冰與火之間。

　心一驚，竟痛至骨髓。

　【我可以替你保守一段時間，不過，你給我離謝敏度遠遠的，不可以有任何肢體接觸，要是被我看見了，你知道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