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暮色四合，暑氣初消。吃過晚飯後，蘇玉清一家坐在院子裏納涼。除了他們一家五口之外，還多了一個臉皮太厚，死賴著不肯走的蕭凜。

“老爸，在磚瓦廠工作又髒又累，那裏塵煙大，對肺也不好，而且工資又低，您有沒有考慮過換一份工作？”為了遊說他老爸去包山，蘇玉清試探著問道。

按照他之前的計畫，是等他攢夠了錢，再讓他老爸包山。但現在蕭凜出現了，所以他的計畫可以提前進行了。

他記得，還有一段時間，他二伯母就會來勸他老爸出去做生意，如果他爸答應包山了，也就不會出去做生意了。這也是他儘早提出包山的緣由之一。至於蕭凜說的那些問題，反正有人替他解決，他也不用操心。

“換什麼工作？你老爸我一沒文化，二沒技術，想幹別的也沒人要啊！磚瓦廠的工作雖然累了一點，但工資也還算不錯了。”

“一個月才幾十塊，還不錯？”他老爸對工資的要求也太低了吧！

“嘿，你個臭小子，我看你是皮癢癢了吧！嫌老子賺的錢少，你有本事自己出去賺錢，我看你能賺多少。”蘇懷仁虎著臉，佯裝發怒道。他辛辛苦苦賺錢養家，這臭小子居然敢瞧不起他，實在是太欠抽了。

“不是的。老爸，您看咱們家現在的情況，我馬上要上初中，二寶也要上小學了，再過兩年三寶也要上學，我們三個都要上學，學費加起來就是一筆不小的開支；還有咱們家這房子都這麼破爛了，冬不暖夏不涼的，早就該推倒重建了；再有您瞧瞧二寶和三寶，一年吃不上兩回肉，這模樣瘦的，我看了都心疼。咱們家處處都要花錢，您和老媽的那點工資根本就不夠。”

聽到蘇玉清的這些話，蘇懷仁沈默了，臉色有些不太好看。他兒子的話說得一點不錯，這些問題他也不是沒有想過。他也想改變他們一家的生活，只是他自己是個沒本事的，也就幹得了這些苦活累活，一年也賺不了多少錢，只能讓老婆和孩子跟著他過著苦日子。

蘇玉清看著他老爸陷入沈默當中，看了一眼一旁的蕭凜，以眼神示意道：他是不是把話說得太重了？

蕭凜捏了捏蘇玉清的手掌，回了一個讓他安心的眼神。這個時候還是讓叔叔一個人靜一靜比較好。

現在蘇玉清的話對於叔叔而言就是一劑猛藥，叔叔已經意識到了問題，那麼會想通是遲早的事。男人誰沒有一顆事業心，誰又甘於平庸，叔叔也不例外，從前世叔叔和別人出去做生意就可以看出。只是前世碰到了那檔子糟心事，才會讓叔叔失了奮鬥的心。

等叔叔想通了，只要蘇玉清再稍加提點，包山就是板上釘釘的事。不過資金是個問題，不過有他在，那就不算問題。

“孩子他爸，別聽大寶胡說，他懂個啥子。前幾年日子那麼難過，我們不也是熬過來了。二寶和三寶離上學還早呢，一切都會好起來的。”見蘇懷仁沈著一張臉，蔡雪芬勸慰道。

“大寶說的沒錯，是我沒用，苦了你和孩子。”想著這幾年來的苦日子，蘇懷仁心裏很不好受。他是個沒本事的，只能看著老婆和孩子跟著受苦。

“哪有的事，你別聽孩子胡說。”在蔡雪芬心裏，蘇懷仁自然沒有不好的。比起村裏那些好賭和打老婆的男人，蘇懷仁要好太多了，至少他們結婚這麼多年，兩人還從沒紅過臉。雖然日子苦了一些，但又不是過不下去了。

說罷，蔡雪芬又狠狠地瞪了一眼蘇玉清，訓斥道：“都是你這個臭小子，瞎說什麼呢，我們是缺你吃了還是少你穿了，嫌棄我們沒本事，你倒是自己出去賺錢，看你多有本事。”

“媽，我沒有嫌棄你們。”看到他老爸擰著眉頭一臉的自責，蘇玉清心裏也不是個滋味。

“對啊，叔叔阿姨，玉清他怎麼會嫌棄你們呢。只是叔叔在磚瓦廠上班，對肺臟不好，玉清是心疼叔叔呢！”見自家媳婦兒被罵了，蕭凜連忙幫腔道。

“哼，他要是真有這麼孝順就好了！小凜，你不用替他說好話。”話雖這麼說，但蔡雪芬語氣卻也是軟了不少。以前他家大兒子的確是挺沒心沒肺的，不過最近一段時間倒是懂事了不少，也有個大哥的樣子了，知道照顧弟弟妹妹，還幫著家裏幹活。

“媽，你別生氣，我是想爸他可以辭了磚瓦廠的話，自己包山去種果樹。種果樹可賺錢了，我聽說鄰市有人種果樹，一年賺了好幾萬呢。咱們村不是也有一些山頭嗎？”之前的話就讓他老爸有了一絲觸動，現在聽到這賺錢的路子，蘇玉清敢肯定他老爸一定會動心。不過包山的錢是個問題，他得想個法子解決。

“種果樹真的有這麼賺錢？”一聽到好幾萬，蔡雪芬大吃了一驚，那可是好幾萬呢，不是大幾十，可以讓他們在村裏蓋起一間兩層樓的大房子都綽綽有餘，她這輩子還從沒見過那麼多錢。

不怪乎蔡雪芬會如此驚訝，要知道這年頭的萬元戶可稀罕了，對於他們這些本分的老百姓來說，萬元戶就是個傳說。至少在他們村子裏，還沒出過一家萬元戶，就連在鎮上，萬元戶也是極少的存在。

“那是當然了，我還能騙您不成。媽，我跟您說，現在種水果的人少，而市場需求又大，所以先種的那些人就發了財。等大家都看到了其中的商機，到那個時候種的人就會多了。但市場需求是一定的，只能接納一定的數量，那些多了的水果就沒了銷路，只能賤賣或者讓它爛在了田地裏，最後連本錢都收不回來。”蘇玉清想起了前世報紙上的那些報導，一連一個多月都是種果樹虧本而自殺之類的新聞，即使他這個從不看報紙的人都知道了，可想而知，當時這事鬧得多大。

“我之所以跟您說這些，不是打擊您的積極性，就是想讓您和爸早做決定。現在國內的水果市場才剛剛起步，種水果的人並不多。所以只要咱們先種，就能搶佔先機。剛開始頭兩年是肯定能賺錢的，等到有了咱們自己固定的供銷商，就算之後市場膨脹了也不怕。所以媽，咱們家也包山種果樹吧！一定能發家致富的，到時候我們就再也不用過這種苦日子了。”蘇玉清繼續說道。其實他之所以這麼有底氣，完全是因為有空間在手。空間出品，必屬精品，他不愁賣不出去。

聽到自己兒子這麼說，蔡雪芬也有些心動了。她兒子之前說的話雖然不好聽，但她也記在心裏了，兒女們跟著他們大人受苦，他們看在眼裏也難受。他們不是不想賺大錢，給兒女們更好的生活，只是他們只是再普通不過的老百姓，啥也不懂，啥也不會，想賺錢也沒有門路。

“這？”蔡雪芬把目光投向他家男人，雖然她覺得這條門路不錯，但這種大事不是她一個婦道人家能做決定的，最後結果如何，還得看他家男人的。

蘇懷仁只是盯著蘇玉清，並沒有說話。包山種果樹的確是條不錯的門路，他也確實有些心動了，心裏也有了一些盤算。只是自己兒子有幾斤幾兩他還是知道的，這話就算是他這個年齡的人都說不出來，更何況是他兒子。好半天，蘇懷仁才問道：“大寶，這些話你都是聽誰說的？”

“這，我……”蘇玉清被他老爸盯得有些頭皮發毛，半天也擠不出一個字。他要怎麼解釋，難道跟他老爸說：你兒子我是重生的。無奈之下，蘇玉清只好把目光投向一旁的蕭凜求助。

“叔叔，不管這話是誰告訴玉清的，但包山種果樹確實是條不錯的門路。我聽我爺爺說，現在上面也是大力支持農村自主創業的，而且還出臺了一些相關的補助政策，就是為了扶持農民自主創業，以此來帶動過國民經濟的增長。”蕭凜悄悄地拍了拍蘇玉清的手背，很明智地轉移了話題。

蘇懷仁把目光從蘇玉清身上轉移到了蕭凜身上，盯著蕭凜也不說話，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被未來的岳丈大人這麼盯著，蕭凜頭一次覺得內心有些忐忑，讓他頗感壓力。岳丈大人一直盯著他看是什麼意思？他怎麼覺得眼前的這個岳丈大人對比起上輩子難應付多了，這是他的錯覺嗎？

“爸？”蘇玉清有些受不了兩人這般沈默以對的詭異氛圍，小聲開口叫道。

直到蘇玉清出聲，蘇懷仁這才收回目光，不過心下也有了幾分了然。

蘇玉清說的那番話，想必和這姓蕭的小子脫不了干係。從這小子的談吐和氣質看來，絕對不是一般人家能培養出來的，家裏應該有些背景，不知道怎麼會和他家大兒子混在一起，而且關係還很不錯的樣子。不知道為什麼，他心裏莫名地有些不喜這個看起來特別早熟的小子。

“行了，包山這事我再考慮考慮，今天就到這吧。現在暑氣也散了，大寶你先帶小凜去洗澡吧！今天二寶就和我們睡，你和蕭凜一間。晚上不要出去亂跑，小心有蛇。”蘇懷仁說完，起身回屋去了。

“小凜啊，我們家房子簡陋，委屈你和大寶一間房了。”蔡雪芬說道。

“阿姨，沒什麼委屈的。您能留我做客，我就已經很高興了。”蕭凜笑著應答。

“沒委屈就好，那讓大寶帶你去洗澡吧！阿姨先回屋了。”蔡雪芬又交代了蘇玉清幾句，帶著二寶和三寶便回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