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90章 說服

　　“確實，就像你說的，我對沐暉的影響小的可憐，所以我才想著從你這邊入手。現在看來，似乎有些失策了。”聶雪柔是個敢於承認錯誤的人，發現自己失誤後表現得相當坦誠，“請你原諒，我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母親，會害怕自己兒子遭到非議、受到譴責，會擔心他錯誤的選擇影響後半生，也害怕他會因為一時的愉悅使自己晚年後悔。”

　　巫穆點點頭，表示理解。

　　“我知道，今天來找你這件事，無論是你還是沐暉，恐怕都會覺得有些反感，可是，這是我作為一個母親僅能做的最後一點努力。”聶雪柔說完看向巫穆，就像她自己說的，今天她只是一個母親的身份，來做最後的努力。

　　不歡而散也好，說服成功或者失敗也好，她無法影響姬沐暉，也沒有權利干涉巫穆，說到底，她仍舊是過去那個柔軟的女人，所能做的，也只有勸說而已。

　　巫穆總算是知道為什麼姬沐暉會覺得公開戀情很麻煩了，這其中固然有極品親戚的原因，更讓他煩惱的卻是這個母親的態度。正是因為知道聶雪柔的這種性格才拿她沒轍，一個一心為自己的可憐女人，還是自己的母親，就算做出更加過分的事情，恐怕也沒辦法完全置之不理，姬沐暉只是有點冷情，又不是沒有心，會無奈實屬正常。

　　“你和你的前夫感情如何？”

　　巫穆突然轉換的話題讓聶雪柔有些無措。

　　這話題其實有些不怎麼禮貌，不過聶雪柔不是太過計較的人，想了想，最終有些自嘲地回答道：“最開始的時候，我以為我們感情不錯，尤其是和那些完全沒有感情基礎僅靠著聯姻走到一起的夫婦相比。可是後來我才知道，我和他之間也沒什麼不同，一樣沒有感情，一樣貌合神離。”

　　巫穆問這個問題，當然不是想借此打擊聶雪柔。

　　“抱歉，我無意冒犯，只是想告訴你，姬沐暉的幸福和他選擇的人是男是女無關。你選擇了一個異性，可是對方並不如你所想的那般靠譜，給不了你幸福，給不了你安定，甚至給不了你一心一意的愛情。可見，就算隨大流選擇一條其他人都走的路，也不一定就比獨闢蹊徑來得好。”巫穆說到這裏，端起咖啡喝了一口，驅散因為芝士蛋糕帶來的甜膩口感，繼續道，“情和愛什麼的，我們兩個人都不怎麼懂，可是，知道彼此都想和對方在一起，並且覺得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很舒心，對我們來說就足夠了。沒有人可以取代對方的位置，既然如此，為什麼還要理會那麼多沒必要在意的事情呢？”

　　聶雪柔聽到後有些動搖，可是轉念一想，兩個人經歷過多少事情，現在能夠這樣想，今後經歷的非議多了，還能夠如今天這般不在意嗎？

　　心裏是這麼想的，她也就這麼問了。

　　巫穆沉吟了片刻，說道：“非議這種東西，你在意它，它就是猛獸，是魔鬼，你不在意它，它就是條可憐蟲，是一隻惹人厭的蒼蠅，沒心情理會了，就離開一會兒，它從不可能一隻在你跟前轉悠，覺得實在太討厭，就一拍子打死，或者乾脆破壞它生存的環境，讓它無法存活。”

　　巫穆說這話時，態度十分淡然，聶雪柔不明白，一個二十多歲的人，是如果做到這樣處變不驚的，是和他的職業有關嗎？可是自己見過的演員也不少，又哪有他這般透徹和犀利呢？

　　這孩子不像一個普通的小藝人，更像是某位執掌大權的上位者。她曾聽自己的父親說過，作為領導，心要狠。這份狠，不是說心思歹毒，而是一份漠然，對別人，對自己，對這個世界，因為漠不關心，所以不夠在意，因為不夠在意，所以能夠狠得下心來。

　　巫穆看著聶雪柔，這是一個溫柔的女人，也是一個善良的女人，可是，就因為太過柔軟，最後卻變得儒弱，她能夠鼓起勇氣離婚，卻不敢拼著徹底決裂的精神將姬沐暉搶過來，不得不說，就憑這個，巫穆就無法喜歡她。

　　可惜，這人到底是姬沐暉的母親，他可以不喜愛，卻不能像對待那些陌生人一樣完全不加理會。

　　巫穆在心底小小的歎了口氣，怎麼看，這人的存在都有些雞肋，好在對姬沐暉還算真心，不然他還真懶得和對方說這麼多。

　　“流言止于智者，強大的人，不會去在意那些世俗的看法，非常不巧，我和姬沐暉都是內心強大的人。”巫穆說這些的時候，還是那般面無表情，只是說得內容和神態有些不怎麼搭調。

　　如果是巫穆的敵人此時聽到這些，一定會恨得牙癢癢的，如果是姬沐暉聽到這些，恐怕會直接將他撲倒。而真正聽到這些的聶雪柔，無奈地笑了笑，心情有些複雜，卻實在稱不上討厭，覺得巫穆還是有些孩子氣的同時，又覺得大概也只有這樣的性子，才配得上自家兒子。

　　巫穆和聶雪柔沒多少話題可聊，稍微坐了一會兒，兩人就離開了咖啡廳。聶雪柔的目的沒有達到，可是她知道再說下去也不會有什麼結果。

　　而且她不得不承認，自己的潛意識裏，也確實同意巫穆的某些說法，姬沐暉那樣一副性子，能夠找到一個喜歡的人不容易，撇開性別不談，巫穆無疑是一個非常合適的人選，模樣漂亮，為人坦誠，性格也不錯，職業雖然是演員，但是她對這個沒有太大的偏見，只要巫穆本人不參與那些污穢的事情就夠了，看他那個樣子，也不像那種人。

　　況且，巫穆有一點說得沒錯，她和前夫完全符合人們對佳偶的全部定義，最終不也落得離婚收場嗎？可見，世俗的套路並不是每一次都適用，同樣的，不按常理走也未必會變得不幸。

　　聶雪柔歎了口氣，孩子們長大了，終究是有了自己的打算，她這人不適合做惡人，還是讓他們自己處理好了，自己就是他們最後的避風港灣，如果哪一天他們真的承受不住了，受傷了，後悔了，她就陪著他們，安心守著他們，直到他們想要重新起航。

　　和聶雪柔分開後，巫穆給姬沐暉打了個電話，說了這件事。

　　他知道姬沐暉嘴上不說，心裏還是在意這個母親的看法的，現在，雖然不能說獲得了對方的支持，但是明顯也不會再反對，怎麼說也是一個好的進展。

　　姬沐暉聽到後，果然很高興，語氣明顯輕快了不少，他順便和巫穆說了一下爆出他們照片的幕後黑手。

　　這事果然如他所料，有姬家人參與其中。畢竟，他早就和那些媒體打過招呼，按理來說不應該突然爆出巫穆的緋聞，能夠將他的囑咐壓下去，自然就是他的對手或者同為姬姓的族人了。對手能否注意到這麼細微的事情還是兩說，就算把這件事挖出來了，姬氏總裁是個同性戀又能怎樣呢？現在民風開放，就算爆出了這種事情，最多不過是股票少有波動，幅度根本不可能如過去那般劇烈。多日籌謀就為了那麼一下震盪？怎麼看都有些說不過去。

　　這件事說白了，只是對他個人的影響比較大，因此還是姬家內部人員可能性更大。目標定下後，人選就很好確定了，覬覦他位置的不過那麼幾個，年長的，還不至於用這樣的小手段，年輕一輩的，大伯家的兒子不像用這種手段的人，剩下的，就只有自己的便宜弟弟和姬華了。

　　繼續深挖下去，果然是這兩個人的手筆，只是提供照片的人，應該另有其人，考慮到被拍的地點，知道的人不多，可是排查玩身邊的所有人，都沒有發現可疑的，姬沐暉一時也想不出還有誰，便將這個疑問說給巫穆聽。

　　“應該是林學峰吧。”巫穆提到了一種可能性。

　　他相信姬沐暉的能力，既然說身邊的人排查過，自然不會是內部洩密，在異國他鄉，和他們糾葛的，就只有看他不順眼的林學峰了。

　　姬沐暉只是沒有往這方面想，現在一聽巫穆提起，再回憶起林學峰和姬天寶的舊識身份，立即就肯定了這種可能性。

　　“這混蛋，我們沒去找他麻煩，他倒先來給我們添麻煩了！”姬沐暉對林學峰完全沒有好感，不僅僅是因為他和姬天寶混在一起，更是因為他心胸狹隘，為人陰險，他們這個圈子裏的人大多看不起林學峰，基本上沒人願意搭理他。

　　不過姬沐暉也不是真的那麼生氣，只是覺得被一個不被自己重視的小人擺了一道，心裏有些憋屈罷了。畢竟，這件事情發展到現在，不但給了他和巫穆公開戀情的機會，還讓兩人的感情在事件中得到了進一步發展。當然，他也不會因為這些感謝對方就是了。

　　“放心吧，等《行者》進入宣傳期的時候，就是我們收回利息的時候，現在，先讓這只臭蟲再蹦躂一陣子吧。”巫穆滿不在乎地說著，“欠了我們的，一個都別想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