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姚蒔
崇秋這一笑,邵湘宇像是忽然被通了電流,他伸手使勁捏住對方臉上僅有的那點肉:“這才兩天呢,就學精了!嗯?”
崇秋吃痛,見邵湘宇毫不手軟,也伸出爪子掐回對方:“是你教我的。”
邵湘宇扣住崇秋使壞的手輕鬆地拉吊起來:“還敢還手,膽子大了!”
“哎呀!”崇秋失了報復機會,在邵湘宇手中用力掙扎著,單邊臉頰仍然被揪得扯往一邊,卻生氣勃勃地用一雙水亮眸子瞪著對方。
邵湘宇笑眯眯的:“去不去?”
“不去!”崇秋一點也不怕,他知道邵湘宇在開玩笑。
“啊哈?”邵湘宇凶起來,鬆開他的臉改掐腰,一邊掐一邊逼問:“去不去!”
“啊……哈哈!邵湘宇你賴皮,哈哈,放開放開!”崇秋扭著頭去咬邵湘宇的手,對方下手一狠,在他腰腹的肋骨處一掐,崇秋全身都軟了。
“晚上算加班,你的時間都是我買下的,還敢嘴硬,去不去,不去今天就讓你死在這裏!”
“哈哈、去、去哈……去了去了……”崇秋笑得直喘。
邵湘宇這才放開他,眼中露出興致盎然的深沉:這傢伙的真性情原來是這樣子的麼。
崇秋整了整衣服,他心中一點沒氣,只是為自己的討饒有點惱。
不過,要得很熟悉、感情很好的人才能這般放開玩吧,那說明邵湘宇是真的把他當朋友的……
邵湘宇伸手揉他的頭髮,崇秋又瞪了他一眼:“別摸我頭。”
“為什麼?”
“我又不是小狗……”
“哈哈哈……”這次輪到邵湘宇大笑。
“笑什麼!”
“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那麼可愛呢,啊,你跟我說說,你讀書的時候怎麼能那麼沒存在感?”邵湘宇架著手臂倚坐在寫字臺邊緣。
“什麼叫可愛,別用可愛形容我,我是男的。”崇秋回避問題,扭過頭繼續搗鼓電腦。他的臉有一點發熱,其實邵湘宇笑著看他的時候,他並不覺得討厭,還有,他的手很暖,揉著自己的時候帶著一股子溫柔和寵溺,讓崇秋覺得害怕。
邵湘宇不再撩他,坐回自己的位置,崇秋就在他身邊,一米的距離,不管是羞澀沉默,還是活潑大方,他都好喜歡,而且越來越喜歡了。
剛坐下,他收到了姚蒔的短信……對方問自己晚上有沒有空,想見個面聊聊,並且問邵湘宇打算什麼時候回美國。
“我要留在春山這裏至少一年,最近很忙,今晚也要加班,過幾天再說吧。”邵湘宇回完,把手機關靜音,丟進抽屜。
他沒想到姚蒔居然從美國跑回來找他,其實,分開一個月,他已經想清楚,自己跟姚蒔做戲一樣的戀情已經要走向滅亡了。
有天夜裏,他莫名想起高中時偶然間讀到的一句話。
“在一回首間才忽然發現,原來我一生的種種努力不過只為了周遭的人對我滿意而已。為了博得他人的稱許與微笑,我戰戰兢兢地將自己套入所有的模式所有的桎梏。走到途中才忽然發現,我只剩下一副模糊的面目,和一條不能回頭的路。”(*注)
少年時尚不能讀懂,現在,邵湘宇理解了。他醒悟早,還能回頭,他要過屬於自己的日子,而不再為了讓他人欽羨崇拜,去做一生完美的戲子。
然而,邵湘宇這種人,風度已經成了自掘墳墓般的習性。他把選擇和拋棄的權利,留給女人,他在等姚蒔先提出來。
而這道題,答案也只有一個……
電話那頭的姚蒔,坐在咖啡館裏,一口一口喝著邵湘宇最愛的藍山,卻不放奶,不放糖。她保持著一貫的美麗優雅,和清醒。
如果一個男人說沒時間見你,那是他不想見你。
“湘宇,你想跟我分開了麼”她輸入這句話,連標點都不知道該加什麼,與其說不知道,不如說沒勇氣。陳述句,疑問句,哪一個她都害怕,這是最後的結局。
她匆匆刪去這幾個字,眼眶有點酸。
在美國,在他們生活的圈子裏,三十左右多金帥氣的花花公子遍地皆是。他們風度翩翩,博愛卻無情,有些甚至能在數個情人之間遊刃有餘。這些人沒有一個值得讓她託付終生。
她多幸運啊,她在那群人中找到了佯裝風流的邵湘宇。這個男人是善良的,包容的,有責任心的。
交往的那幾年,只要邵湘宇在她身邊,她從來都是意氣風發。這個男人看來不羈,實則保守,他不跟自己同居,說除非結婚。自己不是沒幻想過跟他結婚成家,可是邵湘宇還年輕,他還需要再自由幾年……
這個男人四年來一成不變的專一,永遠溫柔如風。偶爾有些大男子主義,也會有點固執,但這些小缺點卻更增加了他的魅力。她的圈中好友都羡慕她,曾有一度,她以為自己已經牢牢抓住了邵湘宇的心,覺得這個完美的男人已經非她不可了,她以為她能掌控他。她貪心了,她想要更多的愛,她越界了。現在,邵湘宇躲開了。
那次爭吵以後,姚蒔過了十天才知道邵湘宇回了國,一句話也沒有留。
她這才開始恐慌。用最快的速度交接工作,她不顧一切地請了長假,來找回她的愛人……
生生憋回委屈和不甘的眼淚,姚蒔回復道:“嗯,我等你。”
***
崇秋已經能用很慢的速度打字,邵湘宇為了讓他適應,先讓他讀了郵件,然後直接告訴他怎麼回。霍春山見到崇秋在回郵件的時候,嘴裏又被塞了個雞蛋:“哇哇哇!人不可貌相啊!”
“什麼意思?”崇秋笑看他們,“我長得很笨嗎?”
“噗,還知道開玩笑了!”秦海斜睨邵湘宇,“多好的孩子,沒幾天就給你帶壞了,你說你是有多邪惡。”
霍春山在崇秋身邊繞來繞去:“不笨不笨,長得可機靈了,改明兒邵湘宇回美國,你就跟著我給我當助理!”
“回美國?”崇秋看向邵湘宇,“你要回去的麼?”
邵湘宇抬頭:“不回,你安心呆著,別聽他瞎說。”
霍春山在一邊奸笑得像只狐狸,晃著尾巴得瑟地走了。過了一會兒邵湘宇也站起來,關電腦收拾東西:“崇秋,時間差不多了,走吧。”
“等下等下,我這句寫好。”他回完最後一封郵件,然後把沒吃完的曲奇餅包好,仔細地鎖進抽屜。
邵湘宇看著沉沉地笑:“怎麼不帶回家,放在這裏不怕潮了?”
“昨天的帶回去還沒吃完,這些留著明天吃。”崇秋背好包。
“想吃我明天再給你買,有不同口味的。晚上如果這裏有老鼠……”邵湘宇還沒說完,就見崇秋眼睛一亮,“啊”了一聲回去打開抽屜,掰了半塊餅乾出來放在辦公室角落,接著又包好自己的鎖回去。“給它們也吃一點,就不偷我的了。”他高興道。
邵湘宇嘴角抽搐,他們辦公室在二十八樓,哪來的老鼠啊,本來開個玩笑,居然還當真!當真還不算,還想養老鼠……
作者有話要說:*注:邵湘宇的看到的那句話,來自席慕容的《獨白》
PS:小秋崽活潑了,爹爹很惆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