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殷天朗拿了塊大毛巾給她墊在身下， 又把毯子給她裹在身上。

　　他暗暗高興， 剛才說要生孩子， 她倒是一句嘴都沒頂。

　　不由語氣更加溫柔， 「頭低下來。」

　　華昭乖乖地低下頭， 任他給她擦頭髮。

　　殷天朗突然想起白天的事， 警告她，「不準剪短髮。」

　　「為什麼？」

　　「我喜歡你長發。」

　　「我怎麼不知道。而且我短髮你又沒見過， 怎麼知道不喜歡？」

　　殷天朗語塞。

　　他第一次見她就是那張依舊保存至今的照片。

　　她躺在草地上，嘴裏銜著一棵小草，黑黑的長發披散，鋪在茵茵草地上。

　　那一幕已經深深印在他腦海里，大概對她長發的眷戀就是從那時候開始的。

　　他卻似乎真的從沒跟她說過喜歡她的長發， 只是因為那張照片還有另外一個人的存在。

　　華昭倒也不是非要剪短髮， 就是心血來潮想嘗試一下。

　　華昭想了想， 跟他打商量，「要不， 我懷小baby的時候把頭髮剪掉， 聽人家說，長發會吸收很多人體的營養，萬一搶了小寶寶的營養。」

　　殷天朗也就猶豫了一秒，很快回答，「那行。」只要她願意生小愔愔，怎麼都行。

　　「還有，在那之前你煙必須戒掉。」華昭言辭認真。

　　「唔， 小問題，我已經很少抽了。」

　　「不行，我要的是徹底不抽。」

　　「好，答應你。」殷天朗又換了一條幹毛巾給她擦。

　　華昭催他，「頭髮差不多就行了，待會雲姐還要再弄一下。」

　　殷天朗最後再擦兩下，搬正她的身體，吧唧親了一口。

　　華昭看他帶笑的眼睛，好笑，「什麼事那麼高興？」

　　殷天朗咧開外人從來沒見過的大大笑容，「你剛才說要給我生小baby。」

　　華昭竟然被他看得有點臉紅，小聲嘟囔，「不給你生還能給誰生？」

　　殷天朗皺眉，懲罰性地輕咬她嘴唇，「不準亂說，只能給我生！」

　　華昭捂著嘴，「知道了知道了！快點幫我把衣服拿過來，拍完咱們回家了！」聲音就帶著點撒嬌的意思。

　　殷天朗放過她，打開放在車裡，以備不時之需的她私人行李箱，給她找內衣褲，「穿哪件？」

　　華昭手指著一套，「嗯，那套白……」

　　還沒等她說完，殷天朗就自顧自從裏面拿出一套很眼熟的黑色蕾絲套裝，「就這套。」

　　華昭翻了個白眼，那剛才還問她。

　　他一本正經催她，「快點，我幫你穿，外面等著呢。」

　　華昭已經對他的厚臉皮無語，不過自己竟也厚臉皮地不想拒絕他。

　　她下巴一點，勾勾手指，「過來，更衣。」

　　沒想到她真答應了，殷天朗自然不會放過這麼難得的機會。

　　尤其是在車內，明知車外還站了一大幫子人的情況下，感覺更是別番滋味。

　　她主動背著身體，他扯掉她身上的毛巾，把內衣從她胸`前圍過，華昭配合著胳膊穿過肩帶。

　　他看著後面幾排的扣子，疑問，「扣哪個？」

　　「中間的。」不知是因為裸著身體，還是心裏的異樣，華昭竟覺得有些酥麻，身體一抖。

　　殷天朗自然感覺到了，「冷嗎？」

　　華昭含含糊糊「嗯」了一聲。

　　殷天朗抓緊速度，快速把中間的一排扣子扣好。

　　華昭自己調整了一下內衣，一把奪過他手裡剩下的一小塊布料，背著他迅速穿好。

　　他也不再鬧她，拿了劇里的衣服讓她自己穿好。

　　華昭看他一眼，這麼久不下去，外面人還以為他們在裏面幹什麼不可描述的事。

　　推他下去，「好了，你先出去，叫雲姐上來，幫我弄下頭髮。」

　　「親我一下。」他還要討價還價。

　　華昭揚眉，「剛才你不是親了兩次？」

　　「那不一樣。」

　　她又去箱子里找了一雙襪子，坐在床邊穿。

　　殷天朗蹲下`身，湊近了她。

　　華昭響亮地「啵」了一聲，「好了，快點！」

　　殷天朗心滿意足，打開車門，跳了下去。

　　雲姐就在外等著呢，看老闆下來親自叫了，才敢上去。

　　在外面最急的要屬簡易，他本來是要帶了春麗先撤，偏偏這個死腦筋不走，說自己還沒下班，不能早退。

　　一旁的春光還一臉虎視眈眈地在監督，隨時準備給師傅打小報告。

　　他只能跟大哥報備，讓老闆親自批准放人。

　　簡易心中腹誹，換身衣服要不了幾分鐘，竟然兩人在車裡十幾分鐘遲遲不出來。

　　他還真以為大哥這麼急不可耐在眾目睽睽之下不管不顧了。

　　見到殷天朗下來，他鬆了一口氣。

　　一手拉著春麗，「大哥，我帶春麗先撤？」

　　殷天朗看他一副心急的樣，還能不知道他想什麼？

　　今天主動跑上二十三層，說要跟他一起去探班，不就是想拐了春家那小丫頭。

　　不由澆他冷水，「人是我要過來的，我得對春師傅有個交待。人家定的規矩你可要守。」

　　簡易垂頭喪氣，剛才的興奮勁消失大半。

　　殷天朗說實話也有點同情他，知道這小子這次是前所未有的認真，幾個月來不僅守身如玉，還保持耐心，沒對春麗下手。

　　殷天朗昧心自問，要是讓自己對著愔愔，幾個月不碰她，他還真不敢說自己能做到。

　　「行了，你們走吧！你喝了不少酒，車留下，打車走。」他看了一眼站在不遠處的春光，故意提高聲音，「春麗今晚住我家了，她嫂子跟她還有點事要說。」

　　簡易大喜，抱拳謝過大哥，把車鑰匙留給他。

　　春麗一臉意外，「愔愔姐有什麼事？」白天怎麼沒說？

　　簡易跟她打馬虎眼，「你到時再問她吧！先陪我去買包煙，之前吃飯那旁邊是不是有個便利店？」

　　春麗奇怪，「我沒見過你抽煙。」

　　「……我買給大哥總行了吧？」

　　「那更不行。愔愔姐那天在家的時候說了，她得讓老闆徹底把煙戒掉才能懷小寶寶……」

　　簡易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把春麗弄走了，聲音漸漸遠去。

　　華昭很快重新吹了頭髮，補好妝出來。

　　先是不洒水，跟其他演員從頭再走一遍戲，沒什麼問題再正式開拍。

　　大家又都圍了上去。

　　殷天朗倒還是站在之前遠一些的地方，不打算再看，省著看老婆被淋雨，他就要忍不住想衝上去給她擋著。

　　手插進褲子口袋，裏面空空如也。

　　他記得是放了半包煙的，愔愔拍第一遍之前，他還給雲章回遞了一根。

　　回想剛才車上的情景，殷天朗失笑，大概是被愔愔順走了。

　　也好，不抽就不抽了，他本身並沒多大煙癮，只是偶爾想事情的時候抽上一根。

　　這個世界上，讓他戒掉什麼都可以，唯一不能戒的就是愔愔，他唯一上癮的也就只有愔愔。

　　楊青青終於尋著殷天朗落單的機會。

　　躊躇了一下，解了第二粒襯衫扣子，扭著小腰婀娜地走過來。

　　她伸出纖纖玉指，嫣然一笑，「殷總，我叫楊青青。剛才吃飯的時候還沒正式介紹過自己。」

　　殷天朗注視著她，手依舊插在褲袋裡，微微點頭，「我認識你。」

　　楊青青心中一喜，有點意想不到，語帶驚訝，「殷總以前看過我的戲？」

　　殷天朗哂笑，「也許。可能就是一星期以前。」

　　沒記錯的話，還是一出狗血的家庭倫理戲。

　　「真的嗎？是哪部戲呢？這樣一說我還怪不好意思的。」這男人是找話題趁機跟她搭訕？楊青青笑得羞澀，手指撩過耳邊的長發，眼睛里閃著誘人的光彩。

　　她這招屢試不爽，只要是她想勾的人，至今還沒失過手。

　　不然，閱歷豐富，已經五十多的徐井崗能被她抓住？還有常年混跡娛樂圈的徐井岩……

　　只可惜，當初她只是個三流小明星，遇到的高品質男人寥寥可數。

　　此時的她，頗有些哀怨，自己之前是急了點，為什麼不再等等機會，若是遇到這樣的男人……

　　她做出一副純善、隨意聊天的樣子，走近他，「殷總，我很好奇，您和您太太是怎麼認識的？一定是個很美的故事吧！」

　　殷天朗轉頭看看人群那邊，不知道愔愔怎麼樣了。

　　就有點心不在焉，沒什麼心思和她再說些廢話。

　　這個女人走過來的姿態，看他的眼神，想的什麼心思，他再熟悉不過。

　　他往後撤了一步，冷冷看她，「我勸你還是老實本分一點，不要動一絲一毫的心思在我、以及我太太身上。你只管演好和徐家兄弟的倫理大劇，小心別穿幫了。」

　　楊青青心中一凜，聲音微微顫唞，「你……我不明白你是什麼意思。」

　　殷天朗語氣淡然，「那我就說明白點，你和徐家的事，我不會主動去宣揚。你兒子的父親是誰也跟我無關。若是你對我太太有任何不良意圖，那就別怪我不客氣。」

　　這些劇組的演員，他事先早已讓人摸了個底，尤其是主要的那幾個。

　　這一查就查出了有意思的事，不過這事關別人家的隱私，本不關他的事。

　　但是若有人想傷害愔愔，那就另說了。

　　殷天朗離開這裏，走向人群。

　　楊青青站在原地，腦中回想剛才他的絕情和蔑視，臉上血色盡失。

　　華昭這邊拍攝很順利，又補拍了特寫鏡頭，今天的戲份也就全部結束了。

　　重新回車裡換回自己的衣服，殷天朗拿好她隨身帶的物品。

　　跟其他人說了再見，兩人一起走向小車。

　　華昭沒見著春麗，問他，「小丫頭被簡易帶走了？」

　　「是，早走了。」殷天朗給她系好安全帶，摸摸她額頭，「不舒服要告訴我。」

　　華昭莞爾一笑，「放心吧！不就淋了一場雨，我又不是林黛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