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大魔王的含羞草07
腰好細。
少年的身體修長柔韌,那一截勁腰不似女子的溫軟纖細,卻獨有一番教人欲罷不能的觸感,一時間,兩個人緊挨著,卻都沒有動作。
過了一會兒,楚瀾低沉的聲音環繞在聞溪耳邊:“撞疼了嗎?”小含羞草才反應過來,臉憋得通紅,最後嗖地一下變成一個圓乎乎的小綠球,一蹦一彈地往後跳了跳,如臨大敵似的遠離楚瀾。
聞溪見兩人已保持了安全距離,便重新化為人形,他看了眼外面沉沉的夜色,打了個哈欠:“我過去睡覺了。”
楚瀾低頭輕笑,把裝著盤子的櫻桃往聞溪的方向推了推:“吃完再走吧。”
“不用了。”楚瀾見他家含羞草全然忘記了靈力運轉之事,飛速地關上門跑了出去,坐在原地,手指無規律地敲了敲桌面,過了好一會兒才起身去收拾床鋪。
他看了看這間房內的木床,夠大,能容下兩個人。
不過只有一個枕頭,應該不夠。
他轉身去木櫃裡取了一個新的枕頭出來,和原有的枕頭緊緊挨在一起,看了一會兒又想起了什麼似的,眯著眼將新枕頭又收回去了。
聞溪出了房門,才發現外面黑壓壓的,這個院子離靈犀閣閣主紀蘇庭的住處不遠,也種滿了那種矮矮的草,聞溪心想,這個閣主可能非常喜歡這種草。
只是白日裡陽光照射下,青青蔥蔥的綠草還算賞心悅目,夜裡卻變成了黑壓壓一片,空蕩蕩的院子裡一陣涼風吹來,教他不禁汗毛聳立。
他有些緊張地走到自己房間門口,舒了口氣,剛想開門立刻鑽進最安全最溫暖的小被子裡,卻聽見自己身後響起一陣輕微而奇怪的聲音。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膽怯的含羞草雙腿有些發軟,他僵持在原地不敢動,不願回頭,也不敢開門,剛想騙自己是幻聽,身後卻又響起“哈哈哈”的怪異調子。
三,二,一,他閉上眼睛憑著感覺迅速往回跑,心臟怦怦直跳,氣喘吁吁地推開楚瀾房間的門,像只小兔子似的嗖的一下鑽進楚瀾的被窩。
摸到熟悉而溫熱的體溫,他一顆心才徹底放了下來,頗有些劫後餘生地抱緊了楚瀾。
楚瀾看了看縮在被子裡不肯出來的聞溪,有些好笑又覺得愧疚,他抓著聞溪的後頸,將他從被子裡扒出來,溫暖而寬厚的手掌摩挲著他頸後的皮膚,教他原本緊張害怕的情緒都慢慢緩解下來。
“我還以為你騙我的。”聞溪悶悶的聲音傳來,楚瀾手上一頓,歎了口氣“其實沒什麼好怕的。”
他停頓了一會兒,才緩緩道來:“院子裡不是種著一種矮小的草嗎?那種草在人間被稱為笑笑草,每到晚上,被風吹過,大批的笑笑草便會發出類似笑聲的聲音。”
聞溪抬頭看了他一眼:“你幹嘛不早告訴我。”草被草嚇成這樣,好丟臉。
“你也沒問我啊。”楚瀾眉梢一挑,理所當然道。
“……誰會在院子裡種這麼多這種草啊,怪嚇人的。”聞溪身體漸漸放鬆,趴在床上抱怨道。
“這裡的主人。”話音剛落,聞溪正好想起來紀蘇庭的住處也是種滿了這種草。那他每日睡覺豈不是在一片歡聲笑語中度過……聞溪回憶了一下紀蘇庭冰山一般冷淡的神色,再聯繫這奇怪的癖好……
真是人不可貌相。
楚瀾摸了摸聞溪的頭,繼續解釋:“蘇庭有一個喜歡的人,叫連笑,連笑的本體是一株笑笑草,他和你一樣為草木妖修。其實話說起來,連笑也算是我青梅竹馬的弟弟。”
夜裡極為寂靜,他的聲音也溫柔繾綣了幾分,而此時他微微歎了口氣,帶著些許失落道:“兩人本該是一對眷侶,可惜……後來連笑負氣離閣,之後莫名失蹤,從此再無蹤跡,我們推測,他已經被一位作惡多端的妖修攝取靈力而亡了。”
“蘇庭一直走不出來,便在院子周圍種滿了笑笑草,裝作是連笑還陪在他身邊。”
聞溪原本沉浸於這個悲傷的故事中,聽到後面卻越來越覺得不對勁,這個“作惡多端的妖修”……
莫不是說他吧。
楚瀾見身邊的含羞草蒼白著臉,有些魂不守舍地趴在床上,便安撫道:“別怕,那個妖修我已經知道是誰了,很快就能收拾他為連笑報仇,不用怕他把你抓走。”
聞溪抖了抖,他更怕了怎麼辦……
楚瀾揉了揉他的頭髮:“夜深了。睡吧。”
聞溪翻確實困了,他翻了個身準備睡覺,才發現床上只有一個枕頭,被楚瀾枕著,便伸手戳了戳楚瀾:“還有枕頭麼?”
昏暗的房間中楚瀾的視線飄過放著枕頭和被褥的櫥櫃,裝作毫不知情:“沒有了。”接著微微仰起頭,將自己的枕頭往旁邊挪了挪,拍了拍枕頭上空著的一半位置:“你將就著睡吧。”
聞溪看了眼烏髮散落下露出的那半截雪白枕頭,遲疑了一會兒,這個身體很差,他終是耐不住困倦,慢慢地湊過去,蹭了蹭又白又軟的枕頭,挨著楚瀾清淺的呼吸,整個人往他那邊挪過去,閉上眼睡著了。
待他呼吸聲漸漸平穩,面向牆壁的楚瀾突然輕輕地翻了個身,變成和聞溪枕著一個枕頭,面對面的姿勢,近得連呼吸吹到對方臉頰上,還帶著微微的溫熱。
楚瀾靜靜的注視著已經入眠的少年,他鼻尖微翹,睡覺的時候嘴巴會微微張開,露出一點點小虎牙,顯得狡黠卻又乖巧。
情不知所起,不需要面前這人做什麼,自己心裡就已軟成一池春水。
原本平靜無波的水面,自從遇見他,變得波光粼粼,暖煦融融。
他湊上前去,輕輕嘬了一下少年的鼻尖。
……
清晨,方意嬋飛快地收拾著東西,把本來準備長住的放好衣物全部一股腦扔進乾坤袋內,絲毫不理會站在她身後焦急勸說她的人。
元弈連夜下山,剛剛才趕到,形容憔悴,或許是因為原形為銀狼的原因,他的人形不似扶風派眾人般仙氣飄飄,反而帶有一股邪氣,不過這種氣質在他憨厚木訥的性格下被遮掩地差不多了……
“師妹,你這麼能隨意下山?”他一向嘴笨,不知道怎麼討女孩子歡心。
方意嬋停下動作,瞪了他一眼:“不關你的事。”
元弈脫口而出:“怎麼不關我的事?我急得一直在找你,擔心得什麼事也幹不了,我一會兒沒見到你,心裡就難受。”他眼中一片真誠,把心裡的大實話全部講了出來。
方意嬋臉上微紅,又深吸一口氣憋了回去,語氣稍軟了一些:“別花言巧語!我現在就去和大師兄說我先去岳陽州了,你不許跟過來!”
元弈一臉茫然,他什麼時候說花言巧語了?見方意嬋往外跑,連忙跟了過去。
方意嬋一時情急來不及敲門,猛地推開楚瀾的門,打算和他說一聲就走:“大師兄我先走……”她話沒說完,便被眼前看到的景象震驚得講不出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