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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廚娘戲王侯(穿越要在加班後3)》第11章
第十章

  璩心甯雖不知面色平靜的勤王和一臉笑容可掬的王妃兩人心裏在想什麽,但身旁的唐奕嘴角微揚的表情很明顯是嘲諷,而她內心則是充滿了不屑的心情,畢竟眼前這個女人曾對她和唐奕都下過毒手,而且還不只一次。

  只可惜爲了顧全大局,他們不僅不能拿她開刀,表面上還得繼續尊她爲母親,

  王府裏的一切內務也得以她說了算。

  一想到這兒,璩心甯便不由自主的在心裏歎了口氣,心想著,有這個滿懷惡意的惡婆婆在,她這個小媳婦以後的日子可就難過了。

  「你既進了王府,以後就要守這王府裏的規矩,一會兒我會派個嬷嬷過去教你,該學該會的禮儀你都得學會,免得以後鬧出什麽笑話,丟了咱們王府的臉。」王妃喝了口茶後,擡頭對她說道。

  「母親,這事就不勞您費心了,您平日要管理王府的大小事已夠忙了,甯兒是孩兒的世子妃,規矩的事就由孩兒來跟她說吧。」不等她多說,唐奕便已護道。

  「我要講的都是一些女人家的事,這些你怎麽會懂呢?你放心,不會讓你媳婦兒吃太多苦的,別舍不得。」王妃笑道。

  「即使母親這麽說,孩兒還是覺得舍不得。」唐奕皮笑肉不笑的對她微笑。

  「你這孩子……」

  「好了,孩子的事就由他們自己去處理,你別管這麽多。」勤王爺倏然開口,一錘定音。

  王妃的臉色瞬間變得極度難看,而璩心甯只覺得王爺人好好,對他之前不待見她的印象整個大翻盤。

  敬完茶,請完安,夫妻倆一同回到松風院。

  唐奕愁眉不展,猶豫了好一會兒,終于下定決心的起身道:「我去趟丞相府。」

  「現在嗎?」璩心甯愕然問道。

  他們的確計劃要在他們成親後,將她身上有胎記之事告知曲丞相,讓丞相府自個兒去調查她的身世之謎,但現在就去會不會太心急了一些,他們成親才一天不到,午時都尚未過呢。

  「本來我也打算遲幾天再去的,但看剛才的情形卻是不提早去不行了。」唐奕歎息,他也想和老婆度度幾天無人打擾的蜜月期,無奈時不我與。

  「什麽意思?」她聽不太懂。勤王妃對她不善是早預料的事,和他提不提早去丞相府有何關聯?

  「她根本沒把你當成我的世子妃看待,而是把你當成府裏的下人一樣,否則又怎會隨便想找個嬷嬷來教育你規矩?她會這樣做,一來是對我的仇恨,二來則是你沒有有權勢的娘家可爲你撐腰。我必須讓她知道你非但有娘家撐腰,娘家還是大有來頭,大到她鄭家也得罪不起,看她以後還敢不敢以長輩的身份找你麻煩。」唐奕哼聲道。

  「謝謝。」璩心甯感動的說,原來他這麽做全是爲了她。

  「謝什麽?你可是我老婆,我在這世界上最親、最重要的人。」他傾身溫柔的吻了她一下。「待會兒讓芸姨過來陪你,我會吩咐下面的人不許讓任何人到松風院來打擾,直到我回來之前你也別離開這裏,任何人傳喚都別理。」他交代道。

  「王爺傳喚也別理嗎?」

  「我不在時,父親不可能會單獨傳喚你。」他搖頭。「這是個封建社會,極重禮與法。」

  璩心甯愣了一下,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表示明白了,也表示她會聽他的話,不管任何人傳喚都不離開松風院,直到他回來爲止。

  「我會盡快回來。」

  他一臉不放心的向她保證,讓她忍不住失笑。

  「沒這麽嚴重,我又不是三歲小孩不懂自保。你快去吧,我等你回來。」這回換她踮起腳尖來親吻他一下。

  告訴我,你是名遺孤,快死的老婦人將孩子交給她時,說你已沒了親人,求他們夫妻倆收留照顧,連你姓什麽叫什麽名字都還來不及說便咽了氣,他們才會收養你,還讓你跟著姓據。」

  「所以甯兒真的不是爹與娘生的孩子?芸姨,您怎麽從來都不告訴甯兒這個事實?」

  「有爹有娘有個家,總比當無家可歸的孤兒要好。」林芸娘搖頭道:「芸姨不知道你親生的爹娘都還在世,不知道他們一直在找你,如果知道……」

  「甯兒可以跟您住,您可以當甯兒的娘親。」璩心甯說。

  「那麽你爹呢?」林芸娘擡頭看了她一眼,歎息著道:「雖然你爹他待你總是不冷不熱,但終究還是養了你十幾個年頭,且從未對任何人說過一句你不是他女兒的話,連你後娘都不知道你不是你爹的孩子,這讓芸姨怎麽說的出口呢?」

  璩心甯愣了一下,頓時無言以對。想想也是,原主一直都很尊敬她爹,若芸姨貿然說出這個事實,大概只會惹原主討厭、生氣或怨怼吧?不說是對的。

  「甯兒,你剛剛說的曲……曲丞相是真的嗎?那個、那個官很大、很大的那個曲丞相?那個咱們之前住過的丞相府裏的曲丞相?」林芸娘有些結結巴巴、驚恐不安的看著她問道。

  「嗯。」她點頭。

  「那、那你真的是他們的女兒,是丞相府的千、千金小姐嗎?」她還是不敢相信這是事實。

  「還不確定,但聽說胎記的位置和形狀都和甯兒身上的很像。」她搖頭道。

  「那……他們要找的女孩多大年紀?」

  「孩子未滿周歲時便失蹤,聽說至今已十五年了。」

  「跟你的年紀一樣。」林芸娘有些怔然,喃喃自語著。

  「嗯。」她輕應,意思就是八九不離十了。

  「甯兒。」林芸娘突然用力的抓緊她,帶著一臉的濃濃不安與擔憂緊盯著她說:「你爹娘絕不是綁架你的壞人,絕對不是。」她用力的搖頭。

  璩心甯忍不住失笑出聲,柔聲對她說:「芸姨,您在擔心什麽?甯兒不是一個不明是非、不懂感恩之人,您不必擔心。」

  聽她這麽說後,林芸娘頓時松了口氣,隨即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釋道:「芸姨不是這個意思,芸姨只是……唉,也不知道該怎麽說……」

  「甯兒知道芸姨的意思,芸姨什麽都不需要說。」她拍拍她的手,微笑的安撫著。

  「你一直以來都是個好孩子。」林芸娘欣慰的反手拍了拍她道。

  她微微一笑,正欲開口便見丫鬟小翠從門外走了進來,朝她福身作揖道:「世子妃,王妃命人來請您過去一趟。」

  璩心甯忍不住輕佻了下眉頭,心想她這個婆婆還真是急不可耐,唐奕才離開王府不到兩個時辰,她這麽快就來找麻煩了?

  「知道了。」她應了一聲,一旁的林芸娘卻已開口催促她快點去,別讓王妃久等了。

  她微笑點頭,起身離開林芸娘所住的亭蘭房,卻是朝水月樓的方向走,沒去傲梅院那兒。

  「世子妃,要去王妃那兒該走這條路才對。」小翠還以爲她剛進王府,對王府的路不熟,所以才會走錯了方向。

  「我知道。」她應道,仍沒改變前進的方向,繼續往水月樓走了過去。

  回到水月樓之後,據心甯直接進房,准備睡個午覺。昨晚的新婚之夜,她被唐奕折騰了一晚,睡得並不久,一早起來便一直忙到現在,她是真的有被累到。

  「我休息一會兒,世子爺回來之前別來打擾我。」她對小翠交代道。

  小翠遏制不住的露出愕然與震驚的表情,開口提醒她,「世子妃,王妃正在等您過去呢。」

  「世子爺交代過,在他回府之前要我在水月樓候著,哪兒都不許去,女人出嫁從夫不敢有違。你這麽幫我回話就行了。」她搖了搖頭,對小翠交代道。

  小翠目瞪口呆的看著她,像是被她的大膽不敬給嚇壞了,她也懶得解釋,更不需要解釋,揮了揮手便將人給遣了下去。

  其實她也不想這麽快就和王妃杠上,但她身上真的沒有與人勾心鬥角、虛與委蛇的細胞,再加上她的地位在王府裏本來就矮那女人一截,那女人要找她麻煩根本隨時都可以。

  說真的,如果她的退讓可以獲得和諧或平安,又或者能讓那女人偃旗息鼓,那麽她會做個聽話又乖巧的媳婦,但事實上有這個可能嗎?

  不。既然如此,那她又何必委屈自己呢?而且她相信唐奕也不會同意她這麽做,因爲如果他如此希望,那他在出門前也就不會特別交代她不需要理任何人的傳喚了。

  唉,不知道他什麽時候才會回來?有點想他了呢。

  搖頭輕笑了下,她脫鞋才上床剛剛躺下一會兒,外頭便傳來一陣紛亂的腳步聲。她眉頭輕蹙的坐起身,才將腳伸下床穿好鞋,去而複返的小翠已走進她房裏,身後還跟了一個之前她在勤王妃那裏看過的嬷嬷。

  「有事?」她問小翠。

  小翠臉頰紅腫,眼眶含淚,委屈的看了她一眼,這才低頭答道:「回世子妃,王嬷嬷她……」

  「世子妃,恕老奴多嘴,您這丫頭太欠管教,一點規矩都不懂,竟敢假傳世子妃說的話,這目無主子的大膽丫頭早晚都會爲王府惹來大麻煩的,您還是將她交給老奴管教一下比較好。」王嬷嬷帶著一臉的輕蔑不屑,直接打斷小翠,對著她開口。

  小翠是璩心甯從瑄名園帶過來的,算是她的陪嫁丫鬟,王嬷嬷膽敢在她面前這麽說,便是沒將她這個主子看在眼裏,奴大欺主果然是真的。

  「王嬷嬷,不知你可曾聽過這麽一句話?」璩心甯緩緩站起身,微笑著走向她。

  「哪句話?」王嬷嬷反射性的回。

  「打狗還須看主人。」她皮笑肉不笑的答道,然後手一揚,「啪」的一聲,狠狠賞了王嬷嬷一記大耳光。

  最後,璩心甯還是跟著王嬷嬷走出了松風院,前去見勤王妃,原因無他,只因她在西市開飯館的爹與後娘竟然來了?!

  一路走向正屋時,她不斷地想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爹和後娘他們是從哪兒聽判她嫁進王府這個消息的?自從她離開璩家飯館進王府當差後,他們便再無任何連系,昨兒個她嫁進勤王府時也是以丞相夫人義女的名義被擡進勤王府的,如今知道勤王世子妃她璩心甯的人寥寥無幾,她爹和後娘又怎會知道這件事,而且還這麽快就找上門來了?

  難道他們原本是想來找璩廚娘的,然後不小心誤打誤撞得知這件事嗎?

  不對,如果他們是來找璩廚娘的,只是白來一趟,因爲璩廚娘在毒貓事件後便已失蹤,這事不僅在王府內人盡皆知,她爹和後娘應該也早已知道了才對,畢竟王爺曾下令追捕過她,身爲她的家人,他們不可能不被盤查,不可能不知道。

  那麽,他們到底爲什麽會突然出現呢?難道是有人特意派人去通知他們來的?

  八成是,至于那個人不用想也知道是勤王妃,只是她實在想不透,她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威脅她嗎?或是給她難看?真是搞不懂。

  來到廳堂,王妃一身耀眼繡金滾邊的背子,雪青色繡花裙,頭上珠钗發簪璀璨生輝,高高在上的坐在上座,璩勇夫妻則是一身窮酸,神情怯懦,局促不安的站在下首,連個座位都沒有,看起來比王府裏的奴仆還不如。

  璩心甯見著這畫面時,頓時只覺得滿心的不爽與憤怒。雖說璩勇對這個收養的女兒向來是不冷不熱、不聞不問的,後娘楊氏也從未善待過她,但是他們終究是她的家人,是她名義上的爹娘,王妃這麽做擺明就是在打她的臉。

  她走上前,無視王妃的存在,直接朝那兩人開口問道:「爹、娘,你們怎麽來了?這裏有椅子,怎麽不坐下來,站著做什麽?來,坐,有話咱們坐下來說。」

  「丫、丫頭,真——真的是你?」璩勇結巴的看著這個許久未見的女兒。若非她開口喚他爹,他根本認不出眼前這個神態從容,面容柔美,儀態端莊,整個人顯得嬌貴又自信的美人是他的女兒。

  「你瞧,我就說是這丫頭你還不信,她就是一個數典忘祖、忘恩負義的丫頭,自個兒飛上了枝頭做鳳凰,就把爹娘棄于不顧,簡直就是狼心狗肺。」楊氏蓦然開口眨抑她道。

  璩心甯不由自主的皺起眉頭,懷疑這個勢利眼的後娘怎會是這樣的反應,以她

  的個性應該是來巴結她、討好她以獲得好處才對,這樣眨抑汙蔑她對她有何益處?

  益處?

  她若愚所思的看向高高在上的勤王妃,接著便看見楊氏猛然下跪,誇張的趴伏于地,義正詞嚴的向那女人高聲求道:「王妃,求您饒命,民婦有錯,沒將女兒教好。這丫頭根本就配不上高貴的世子爺大人,她本來就是個數典忘祖、忘恩負義、狼心狗肺的賤丫頭,請王妃讓民婦將她帶走。」

  說完,楊氏猛然從地上爬了起來,伸手扣住她的手臂,用力將她往門外脫去。

  自始至終勤王妃都高高在上的坐在那裏冷眼旁觀的看著這場戲,既不出聲斥責無禮,也不阻止楊氏任意撒潑,只有她身後的兩名丫鬟在那邊交頭接耳的窩窩私語。

  這便是她的目的嗎?只爲了讓她在府內下人面前丟臉、難看?

  「你這死丫頭還不跟我走?也不瞧瞧自個兒什麽樣,竟也敢勾引主子妄想做世子妃?你這個賤丫頭、死丫頭、不要臉的騷蹄子,還說是來王府做廚娘的,真是沒臉沒皮!你想死就自己去死,敢拖累咱們家,我就算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楊氏一邊拉扯著她,一邊對她又打又罵,說的話既刻薄又難聽。

  所以,勤王妃是真派人去威嚇她的家人了,怕死的楊氏才會這麽如火如荼的跑到這兒想將她硬扯回家去?這手段也太爛了吧?

  璩心甯因爲太過專注在想這件事,對于楊氏加諸在她身上的拉扯打罵毫無反應,完全是逆來順受的模樣。

  這畫面落在勤王妃眼裏,心裏是一陣暢快與得意。不讓她插手管媳婦的事是嗎?那就讓媳婦的爹娘自個兒來管,她倒要瞧瞧這樣還有誰有話說?

  突然,勤王從門外走了進來,僅看了一眼廳裏的紊亂場面,便沈聲怒喝道:「這是在做什麽?」

  這一切完全是巧合,唐奕沒想到曲丞相在聽聞胎記消息後,第一時間便與夫人要來勤王府見人,確定這件事是否爲真,也沒想到會在王府大門外巧遇回府的父親,然後一行人一起進府便撞見這麽一出戲。所有關系人竟全都到場了,無一遺漏。

  看見早已與自個兒貌合神離的勤王出現,勤王妃本還想嘲諷幾句,不料卻見他身後除了世子唐奕外,竟還跟著曲丞相及丞相夫人。

  這曲丞相可是一品重臣,深得皇上寵信,比她大哥三品尚書還高上了兩品,不可怠慢。

  「王爺,您怎麽回來了?」她離座迎向他們,然後轉向曲丞相欠了欠身,躬身微笑道:「見過曲丞相、丞相夫人。」

  「王妃免禮。」曲丞相道,一雙眼卻不由自主的看向璩心甯。

  而丞相夫人更是從走進廳裏之後,目光便須臾未離開過她身上。這就是他們找了十五年,卻始終音訊全無,幾乎要讓他們絕望了的寶貝閨女嗎?

  注意到丞相夫妻的目光,勤王妃誤以爲他們是不喜見到這位義女,因爲據她所知,丞相府答應收這低賤的小廚娘爲義女是有條件的,在這賤奴住在丞相府期間,他們對這位新收的義女幾乎是不聞不問,也因此她才能毫無顧忌的整治這目中無人的賤奴。

  世子妃之位絕對不是她可以觊觎的,只有明兒的媳婦才能當世子妃,才是她心目中的世子妃,是她的兒媳。

  「心甯,沒見到有客人嗎?還不帶人退下去,一點規矩都沒有。」她冷冷地斥責道。

  「王妃不也早知道甯兒是在市井裏長大的,在市井裏誰能教她規矩?您這麽說,可是在怪我這個做義母的沒盡責教好她?」丞相夫人蓦然淡淡地道。

  勤王妃聽她這麽一說,臉色微變的愣了一下,怎麽也沒想到丞相夫人竟會開口爲那賤奴說話。

  「丞相夫人真愛說笑,您收養這孩子也不過才多久的事,規矩這事又不是幾天就教得來的,夫人這麽說不是折煞我嗎?我可承擔不起呀。」她微笑的解釋道。丞相夫人還想回應,卻讓急不可耐的曲丞相出聲打斷。

  「夫人,你不是有話想對甯兒說嗎?」他眼裏壓抑著迫切的心情。

  「是,瞧我,這一氣差點兒就忘了正事。」

  丞相夫人心直口快,讓一旁的璩心甯聽了差點沒笑出來。

  「王妃,對不住,我想和甯兒單獨聊一聊,你應該不會介意吧?」她對勤王妃說。

  「當然不會。」王妃臉色有些難看,勉強微笑著應道。

  「來,甯兒,跟娘好好的找個地方聊一聊。」丞相夫人立刻上前勾住她的手,親近慈愛的對她說。

  原本仍抓著她的楊氏立刻有如被火燙到般松手,忐忑不安、驚疑不定的看著氣勢好像比王妃還強的什麽丞相夫人,心想她的權力是不是比王妃還大啊?還有,她怎麽會對甯兒這丫頭自稱是娘呢?甯兒的娘除了已死多年的李氏外,不就是她嗎?

  「你就是甯兒的後娘楊氏?」丞相夫人冷淡的看了她一眼。

  「是。」楊氏不由自主的瑟縮,曝嚅道。

  「你也一起來吧。」丞相夫人淡淡的說道,之後便拉著璩心甯率先走在前頭,離開大廳。

  見她們離開後,勤王、曲丞相和唐奕三個人亦將璩父帶往書房的方向,卻不知是爲了何事。

  眨眼之間,勤王妃忽然發現被留在大廳裏的人竟然只剩下她和她的丫頭,氣得忍不住當場就把桌上的茶盞掀落地,整個人怒不可抑。

  她想不透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

  丞相府不是一向不待見唐奕,因此才會連他要娶的那賤奴以義女的名義住進丞相府後,他們都不聞不問、冷漠以對嗎?怎麽剛剛看起來卻和她所知的情況完全不同,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很快,當晚她的疑惑便得到解答,只是這個答案簡直讓她難以接受。

  唐奕娶的那丫頭,那出生低賤的廚娘,竟然會是曲丞相和丞相夫人苦苦尋找了十幾年的嫡長女,這種事怎麽可能會發生呢?

  丞相府的女兒,一品重臣的嫡女,曲丞相的寶貝千金……

  這怎麽可能呢?她不相信,她不相信!

  在這勤王府裏,王爺不理她,世子唐奕不尊敬她,現在竟……罾一個低賤的小廚娘都能爬到她頭上,而她卻動她不得?怎麽會這樣?不應該這樣的,這樣以後她在這勤王府還有什麽地位?還有誰會聽她的話?誰會拿她當勤王妃看待?

  曲丞相的女兒?她不相信,她不甘心啊!

  當晚,只聽勤王妃住處不斷響起杯盤瓷器被摔碎的聲音,嚇得外頭的丫鬟和婆子們一個個瑟瑟發抖,不敢靠近。

  與親生爹娘相認後,璩心甯終于從親娘,也就是丞相夫人那裏得知當年致使她這位千金小姐流落在外的前因後果。

  原來她爹曲丞相原有兩名妻子,一爲元配夫人趙氏,也就是她娘親,另一位則是平妻洪氏。

  平妻洪氏是曲丞相授業恩師之女,恩師在臨終前將獨生愛女托付于他,曲丞相在感念師恩浩蕩,與得到元配趙氏的理解和同意下,便以平妻之禮又娶了洪氏,讓恩師得以安心瞑目。

  這原本該是件美談之事,曲丞相知恩圖報,趙氏寬容大度,可是誰又料想得到洪氏竟會是個心狠手辣的妒婦呢?

  從嫁入曲家後,洪氏沒有一日不與元配相爭,非壓趙氏一頭否則絕不肯罷休,成親多年一無所出不羞愧也就算了,卻還嫉恨溫柔賢淑的趙氏在爲丞相生了兩個兒子之後竟又有了身子,並在十月懷胎後又爲丞相生下他期待已久的千金。

  滿腔的嫉妒與恨意終讓洪氏策劃出歹毒的計謀——買凶殺人,計劃趁趙氏帶著女兒回燕州娘家時,將那對礙眼的母女除去,怎料趙氏命大竟然沒死,至于集三千寵愛于一身的女嬰卻是已然落入她手中。

  她讓從小就疼她、照顧她的奶娘幫她將女嬰處理掉,不料那死老婆子竟婦人之仁的突生不忍之心想放過那孩子,幸好她早有預防,派人跟著,將那兩人同時斬草除根。

  這些全都是洪氏在凶手落網將她供出之後,發了瘋似的,得意的邊笑邊說出來的駭人內幕,只是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在未找到洪氏奶娘和女兒屍身之前,丞相夫妻始終都拒絕相信寶貝閨女已死的事實。

  至于洪氏口中已死的奶娘和女嬰後來是怎麽逃生的卻沒人知道,因爲璩氏夫妻遇見奶娘時,奶娘已身受重傷離死不遠,將孩子交給他們之後便咽了氣,什麽話也沒來得及留下。

  璩氏夫妻倆也不敢報官,將奶娘草草葬了,便帶著孩子離開,那時他們夫婦倆正要從燕州搬家到京城去落戶,就這麽陰錯陽差的遠離了搜索範圍。

  璩心甯竟是丞相府千金小姐的事把楊氏嚇壞了,尤其在她終于知道丞相是多大的官之後,她面無血色,雙腳一軟,咚的一聲就跪到地上,顫抖的朝著丞相夫人和璩心甯哭著忏悔,乞求饒命。

  對于這樣一個後娘,璩心甯也懶得與她計較,問清楚她怎會突然來王府的前因後果,得知幕後主使果然與王妃有關之後,便要她好自爲之,讓她走了。

  至于對璩父,她的感情比較複雜些,想說點什麽又不知道該說什麽,最後是唐奕爲她說了句「以後若有遇到解決不了的難事可以到王府來找我」,說完又給了他一張銀票,便命人將他送出王府。

  另外關于善良好心的林芸娘,丞相夫人當衆將她認爲義妹,讓她改口喚自己爲姊姊,丞相大人爲姊夫。

  這是曲丞相夫妻對她的感念,並且言明今後還得麻煩她繼續幫忙照顧女兒,畢竟閨女已出嫁,他們想陪在身邊都不行。

  說到這,曲丞相便忍不住狠瞪唐奕幾眼,臉上寫滿了不甘心。他怎麽也沒想到自個兒的閨女最後竟然還是便宜了唐奕這個臭小子,真是太不甘心了!不過看在他在尚未知道甯兒就是他閨女之前,曾經對他說過一生一世一雙人的那席話上,他就勉爲其難的接受這女婿了。

  「如果你膽敢讓甯兒傷心難過,我絕對不放過你。」他惡狠狠的對女婿威脅道,頭一轉,立刻換上溫柔可親的微笑,一臉慈父神情的對女兒柔聲道:「他若欺負你,讓你難過,你就回丞相府住,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沒關系。」

  「說這是什麽話!」丞相夫人失笑的瞋了他一眼,然後拉著女兒的手溫柔的說:「爹娘替你准備的嫁妝中有座宅子,就在這京城裏,你若在王府裏住得不開心就搬到那座宅子,娘還可以過去陪你一起住。」

  她可親眼瞧見過勤王妃那高高在上的態度,她還真擔心女兒在這王府裏的日子難過。

  看樣子,回去之後她得和夫君好好的聊一聊,看看有什麽辦法能讓勤王妃少找女兒的麻煩。她可憐的女兒過去這些年來已經吃夠多苦了,從今以後,她絕不容許任何人再讓女兒感到一絲委屈或難過,絕不。

  「還有爹也可以,爹也可以。」曲丞相趕緊出聲道,像怕她們母女倆會忘了他一般。

  「你每日要上早朝,搬到那宅子距離遠了些。」丞相夫人白了他一眼。

  「我不在意,早些出門,晚些回家而已。」曲丞相立即搖頭,一副心甘情願的模樣。

  唐奕在一旁聽得無言,這對夫妻敢情是來跟他搶老婆的?雖說他能體諒他們剛尋到女兒,想片刻不離的心情,但也請他們體諒一下他剛成親,想和親愛的老婆過過不受人打擾,兩人如膠似漆的蜜月生活好嗎?這樣三天兩頭上門的還讓不讓他活呀?

  「爹、娘,小婿定會好好照顧甯兒,不讓她受一點委屈的。」他開口承諾,心裏默默地加了這麽一段:所以你們可以放心回家,別再打擾我們這對新婚夫妻相親相愛了,可以嗎?

  「你敢讓甯兒受委屈,我定打斷你的腿。」曲丞相凶殘的瞪他一眼。

  「世子定能好好待咱們甯兒,不讓她受欺負、受委屈的,我說的是不是?」丞相夫人微笑的看向他,柔柔地緩聲道。

  唐奕忽然打了個冷顫,不知爲何總覺得丞相夫人對他的威嚇力好像比曲丞相還要大。

  「是。」他趕緊答道,信誓旦旦的對嶽母大人發誓,「小婿定不會讓甯兒受欺負和委屈的,絕對不會!」

  丞相夫人目不轉睛的看了他一會兒,這才欣慰的微笑道:「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唐奕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大氣。這個嶽母好可怕啊,太可怕了!

  終于送走愛女心切的丞相夫妻,唐奕回到水月樓遣退丫鬟後,整個人毫無形象的以大字形趴在床被上,呈現虛脫的模樣。

  「有這麽誇張嗎?」璩心甯失笑的看著他。

  「有,你爹娘太可怕了,尤其是你娘。」他趴在床上有氣無力的轉過頭來看著她,一副疲憊不堪又心有余悸的模樣。

  「我以爲你天不怕地不怕。」她笑他。

  「天地有什麽好怕的?人比較可怕,尤其是女人。」說完他還縮肩抖了一下,顯示驚恐狀。

  她看了好笑,施施然的走到床邊坐下來,笑盈盈的看著他問道:「我也是女人啊,你也怕我?」

  「當然怕。」他認真的點頭,在她愕然微愣之際接著說:「不怕就不是大丈夫啦,沒聽過「驚某大丈夫」嗎?」

  她遏制不住的笑了出來,笑嗔他一句,「巧言令色,鮮矣仁。」

  他倏然翻身仰躺,然後伸手將她拉躺在他身上,貼枕在他胸前,心滿意足的以雙手環抱著她,歎息道:「終于只剩下我們了。」

  「是啊。」她同意道,也歎息了一聲。真是累。

  「現在問題都解決了,就只剩下生孩子的事還沒解決。」他一本正經的接著說。

  她呆愣了一下,忍不住伸手在他胸口輕槌了一下,笑罵道:「胡言亂語!我才嫁給你兩天而已,這算什麽問題?如果這算問題,而且還得解決的話,請問是你在外頭有私生子,還是要我有私生子?不對!」

  她猛然從他胸前擡起頭來,眯眼看他說:「本姑娘的初夜可是給了你,不可能有私生子。所以,你老實承認,是不是你在外頭有私生子?」

  「扯到哪兒去了。」他伸手包裹住她再度揚起的拳頭,將她的手拉到唇邊吻了一下,才對她說:「你認爲以勤王妃的手段,她會容許過去的唐奕擁有子嗣嗎?」

  「所以你以前沒有孩子真是王妃搞的鬼?」她愣了下問道。

  「欸,你可不可以換個說法,什麽叫我以前?是以前的唐奕,不是我以前。」他無奈的說。

  「不都一樣嗎?」唐奕的孩子就是他的孩子啊。

  「不一樣,他身上有的缺點我都沒有,而我身上有的優點他卻沒有。」他認真。

  「例如?」她捧場的接著問。

  「專情、溫柔、體貼、愛老婆。」一頓,他又追加了一項。「還有很會賺錢。」

  她遏制不住的被他逗笑,感覺此刻雙眼發亮,一臉期待表情的他很像是討要贊美或糖果的小孩,于是她傾身吻他,同時送上他想聽的話。

  「嗯,的確不一樣,我老公好贊、好棒。」

  此話一出,唐奕立刻有如打了興奮劑似的,眼一亮,身子一翻,立刻將她整個人從他身上反壓到身下。

  ……

  男子粗重的呼吸夾著女子似低泣又似呻吟的聲響在房裏持續了許久,直到歡愉猶如海嘯般同時將兩人席卷淹沒爲止。

  璩心甯累到不知自己是如何睡著的,直到唐奕忽然將她從床上抱了起來,她這才悠悠醒來。

  「怎麽了?」她呢喃地出聲問道。

  「抱你去泡澡,泡過後待會兒會比較好睡,明早醒來也不會這麽累。」他對她柔聲道,然後抱著她朝後方的浴室走去。

  她眨了眨眼,伸手圈住他脖子,擡起頭來在他臉頰上吻了一記道:「老公,你好好。」

  他忽然嘟起嘴巴說:「這裏。」

  她愣了一下,忍不住笑了起來,又擡起頭來親吻了他一下,這回如他所願是吻在他唇上。

  他滿意的勾起唇角,抱著她走進浴室,潔淨身體之後又與她一起泡入溫熱的池水裏,將她攬進懷裏。

  她背靠著他,將頭枕在他肩膀上,聽著除了偶爾波動的水聲外的一片甯靜,感覺到一種自穿越以後從未有過的幸福與祥和感。

  「感覺好幸福。」她不自覺的把心裏的話給說了出來。

  「因爲我嗎?」他低頭問道,在她裸肩上落下輕輕地一吻。

  她輕愣了一下,想了想,然後點頭應道:「嗯。」這一切的確是他帶給她的。

  「感覺就好像飄泊無依的帆船終于找到了停泊的港口,不需再隨風飄到下一個未知的領域,亦不必擔心哪天它會突然沈沒。」她告訴他。

  「這是我從穿越到這個世界之後,第一次有這種幸福踏實的感覺,這一切都是因爲有你。」說完,她轉頭吻他一下。「謝謝你,老公。」

  「這麽說來我也應該要謝謝你,因爲我的感覺和你一樣。因爲有你,我才不需要孤獨航行,一輩子忍受著別人所不知道的孤獨與寂寞。」他從背後擁抱著她。

  「謝謝你,老婆。」

  「真不知老天安排我們穿越到這裏來有何目的?」她疑惑的說。

  「也許只是爲了讓我們相愛。」他若有所思的微笑道。

  她疑惑的轉頭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怎會有這種想法。

  「你想想,我們若沒有穿越,仍生活在以前的世界裏,我們有可能會相愛嗎?」

  她愣了一下,露出一臉古怪的表情,然後掙紮了許久,最終還是老實的搖頭苦笑道:「不可能。你這種奧客可是我們廚師的天敵,要我愛上你比要讓狗倒退著走路還難。」

  「這是什麽比喻?」他哭笑不得的問道。

  「因爲我看過用後面兩只腳站著走路的狗,也看過用前面兩只腳倒立走路的狗的影片,但就是沒看過用四只腳後退走路的。你看過嗎?」她好奇的問他。

  唐奕不想與她討論這麽無厘頭的問題,言歸正傳的說:「我也覺得若沒穿越,我們不可能會在一起。」

  「爲什麽?」她猛然轉身問道,她討厭他還有理由,那他呢?爲什麽會不可能喜歡她、愛上她呢?她長得又不難看,而且他每回到百嘗鮮吃飯,哪次不指名要她這個二廚親手做的料理啊?她不服。

  他好笑的斜睨她一眼,似乎看出了她眼底的不服氣。

  「我工作很忙,你也很忙,兩人的工作領域又完全不同,要交集很困難。唯一有可能會讓我們産生交集的地方只有在百嘗鮮,但偏偏你又早已經將我貼上奧客的標簽,在這種情況下,我們怎麽可能談戀愛呢?」他說。

  「不談戀愛你也可以暗戀我嘛。」她說。

  「我一直都在暗戀你呀,暗戀你的廚藝。」他笑道。

  她不滿的呋了一聲,用水潑他。

  他笑著將她拉進懷裏,雙手從背後圈抱著她,低頭吻著她滑嫩柔細的細頸,近似耳語般呢喃的向她告白,「我愛你,璩心甯,曲二廚。」

  她嘴角微笑,伸手覆在他擁抱著她的雙手上,輕輕地回道:「我也愛你,唐奕,唐謙雲。」

  「今生就讓我們倆相知相惜,相親相愛,相互依偎過一輩子吧。」他對她說。「好。」

  她轉頭,深情款款的看著他輕聲應道,然後對他說:「活在當下,把握現在,珍惜幸福。」

  「活在當下,把握現在,珍惜幸福。」他點點頭,重複一次,然後把握現在的低頭吻住她。

  慢慢地,浴池裏的池水掀起了波瀾,一波接著一波,一波強過一波……

  後來整個京城都知道,勤王世子與世子妃恩愛非常。

  有傳言說世子妃的真實身份其實不是丞相府的義女,而是貨真價實的丞相千金死後還魂,兩人姻緣天定,生死難拆。

  市井中關于兩人的傳言非常多,但真正的事實是哪一個版本卻無人知曉,唯一確定並被衆人廣而傳之的便是自從世子爺有了世子妃之後,從此再未涉足任何花街柳巷或青樓妓院,亦再無與世子妃以外的女子有牽扯。

  兩人成親來年,世子妃便爲世子爺産下一對龍鳳胎,再隔兩年又産下一子,成親第六年生下第四個孩子,是個女孩兒。

  勤王世子唐奕這一生就只有四個孩子,兩男兩女,皆爲世子妃所出。

  唐奕與璩心甯夫妻倆的生活幸福安康,日複一日,年複一年,蓦然回首才發現已過去好多年,才領悟不管是生活在現代或穿越到古代,只要活著並且幸福著就已足夠。

  他們活著,並一起幸福著,在這片天空下。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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