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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四十九劍》第19章
第19章 知我者

  孟七七回房第一件事,就是要沐浴更衣。在秘境待了三天,孟七七覺得自己滿身妖獸味兒,已忍無可忍。

  王家的服務很周到,即使主人還在外頭打得熱鬧,下人們仍能鎮定自若地為客人提供熱水,並派來美婢伺候。

  婢女不似一般的粗師丫鬟,白紗遮面,十指如蔥。孟七七搖頭嘆息,「我可不能讓這麼水靈的姑娘來伺候我沐浴,大師侄,你說是不是?」

  婢女斟酌著詞句,欲說兩句好聽話。可她抬眸瞧見孟七七的眼神竟悉數落在那陳伯衍身上,並未分與自己一絲,便知他剛才的話另有所指。如此,婢女便將到了嘴邊的話又嚥了回去。

  三人一時無聲,孟七七也不著急,端看陳伯衍要領悟多久。良久,陳伯衍從婢女手中接過乾淨的帕子,道:「你先下去吧,我來便是。」

  婢女恭敬地垂首退下,順道帶上了門。

  「師叔請。」陳伯衍伺候孟七七沐浴更衣,神色如常。

  孟七七端看許久,也並未從他臉上看出一絲不自然,略有失望。他撕下人皮面具除了衣裳坐進浴桶裡,懶得再看陳伯衍一眼。

  只是他剛想閉目休息,就見紛紛揚揚的花瓣從他頭頂落下,眨眼間飄滿了整個水面。孟七七抬頭,看著手持花籃的陳伯衍,道:「大師侄好雅興啊。」

  「這是白葛的花瓣,可養神解乏,促進傷口癒合。」陳伯衍解釋道:「師叔身上暗傷頗多,需好生調養。」

  那還不是因為你。孟七七在心中暗罵,可責怪的意味卻不濃。感情一道講究你情我願,孟七七為他留下的這些疤也沒什麼,只是有時像這樣坐在熱水裡全身放鬆時,疲憊和疼痛便從傷疤裡稍稍滲出來些。

  不過這又如何呢?陳伯衍最終還是來到了他的身邊,是他的終究還是他的。

  思及此,孟七七背靠在桶壁上,仰頭看向身後的陳伯衍,「丑嗎?」

  沾上了些許花紅的水珠順著孟七七的下頷流下,他一眼不眨地盯著陳伯衍,似是非要問出一個答案來。

  「不醜。」陳伯衍如實相告。

  孟七七滿意了,閉上眼不再說話。

  陳伯衍一直站在他身旁侯著,時不時給他加點熱水。堂堂陳家的公子、孤山劍閣的大師兄,讓他替別人搓背還是有些強人所難的,孟七七也不想一口吃成個胖子,便讓他就這樣侯著了。

  這樣泡了大半個時辰,孟七七估摸著外面快打完了,才迤迤然從桶裡站起,接過陳伯衍手中的帕子擦乾,穿上乾淨的衣裳。

  他做得坦蕩,絲毫不避諱陳伯衍。

  陳伯衍全程不發一語,目光卻遲遲未從孟七七身上移開。

  孟七七的長相其實並不出眾,五官單看都很平凡,只一雙狹長的丹鳳眼明亮有神。他看著你的時候,你往往被他眸中的神采所吸引,進而覺得那不甚出眾的五官都被賦予了一層奪人心魄的色彩。

  尤其是此刻熱氣蒸騰過後,孟七七雙頰泛著紅暈,眸中也好似氤氳著水光,身上透著若有似無的白葛花的香氣。

  「大師侄,你出去打探一下打鬥的結果,順道兒給我弄些吃的來。」孟七七一邊擦著頭髮,一邊往陳伯衍的床上坐。

  陳伯衍應聲出去,門開的時候恰好有人從外面走過,下意識往門裡看了一眼。陳伯衍微微蹙眉,反手把門關上。

  不知為何,他不大想讓人看到孟七七此刻的模樣。

  纏花樓外,王家和五侯府的衝突暫時告一段落。金滿咄咄逼人,追著三長老打,把人逼得跳進莫愁湖,逃了。

  王家家主和大長老氣得半死,場面一時失控。最後浮圖寺和蕊珠宮出面調停,其餘各派也紛紛說話,這才緩和了下來。

  可金滿仍舊不如何買賬,撂下狠話讓王家務必給他一個交代,便揚長而去。有王氏子弟一時氣不過,攔在金滿面前,金滿冷哼一聲,差點又釀成一樁慘禍。

  倒是王常林不愧為一家之主,最能忍得。為了叩仙大會能繼續進行,硬生生忍下這口氣讓金滿走了,而後派遣族中弟子全力搜尋落湖的三長老。

  但此事才只是一個開端,金滿狠狠扇了王氏一巴掌,即使最後證明那三長老真是無厭道人,王氏也不會真忍下這口氣。

  陳伯衍將探聽來的消息稟告給孟七七時,孟七七也如是說:「三長老跳入湖中逃脫,未必不是王家希望看到的結果。若他真被金滿當場擒住,等於坐實了王家收容無厭道人、助紂為虐的事實。恐怕此時此刻最想要三長老斃命的不是金滿,而是王常林,只有死人才能永遠保守秘密。」

  「可王家為何要招攬無厭道人?」陳伯衍並不懷疑孟七七話語的真實性,只是堂堂琅琊王氏,子弟無數,何必跟這麼一個人人喊打的角色攪和在一起?

  正如王子靈所說,王家又不缺那一個破銅盤。

  「傳承越久的世家,越是藏污納垢。」孟七七盤腿坐在陳伯衍被子上,眯起眼道:「不過區區一個無厭道人能當上王家三長老,著實奇怪。我懷疑他是否掌握著什麼秘密或更重要的寶物,以此換來了這麼重要的長老之位。」

  「所以你們想讓他把這個秘密或寶物吐出來?」陳伯衍問。

  「知我者,果然大師侄也。」孟七七沖陳伯衍眨眨眼。

  除魔衛道只是個冠冕堂皇的幌子,藉機打壓王家,順帶探聽無厭道人的底細才是真。

  若能趁勢讓王子靈立起來,為日後的圖謀做打算,那就更好不過。

  「小師叔與萬銖侯也是至交好友?」陳伯衍再問。

  「也是?」孟七七挑眉。

  陳伯衍道:「天姥山沈青崖。」

  孟七七搖頭,「沈青崖可謂之好友,金滿麼,勉強算得上一個屠友。若哪天你看到我們拔刀相向,也無需覺得奇怪。」

  屠友?屠夫的屠?陳伯衍覺得這稱呼相當新奇,孟七七此人也越看越新奇。孤山小師叔,果然名不虛傳。

  孟七七卻又笑問:「你對小師叔交幾個朋友有意見嗎?」

  「師侄不敢。」陳伯衍微微垂眸。

  「芳君啊。」孟七七笑著倚在床頭,長長的半乾的黑髮自肩頭滑落,掃過光潔鎖骨上一道淺淺的疤。他說:「你是不是還記著我拒絕收你為徒的事?」

  「師侄不敢。」陳伯衍嘴上這麼說著,頭卻反而抬了起來,正視著孟七七。

  孟七七心道:你有什麼不敢的?年紀輕輕就敢對我做那種事,到現在了還有什麼不敢的?

  「你看到我鎖骨上的那道疤了嗎?」孟七七忽然話鋒一轉。

  「看到了。」陳伯衍都看到了,結實的胸膛和鎖骨上一道惹人遐思的疤。

  聞言,孟七七忽地坐起來,雙手撐在床沿,湊到他耳邊,輕聲道:「這是小師叔當初第一次與人歡‧好時,那個人留下來的。」

  撩人的熱氣直往耳朵裡鑽,聽著這放浪形骸的話語,陳伯衍再如何處變不驚,身體也不由僵硬。

  與人歡‧好?與誰?

  陳伯衍的腦海中忽然浮現出孟七七仰躺時微微喘氣的臉,身體的僵硬感愈發強烈。

  怎麼回事?他為何會想到這樣的畫面?

  陳伯衍平靜的心海被孟七七攪了個驚濤拍岸,孟七七卻勿地靠回床上,悠悠道:「疤痕難消,舊事難忘。小師叔是個戀舊的人,所以不能收你為徒。」

  可戀舊與不能收徒之間又有何關聯呢?陳伯衍不明白,但這不明白都被孟七七方才的孟浪所掩蓋,讓他一時說不出話來。

  等他再想問時,孟七七已然背對著他睡下了。

  孟七七睡在床的裡側,外頭空了一半的位置,那大概是留給他的。可陳伯衍打三歲開始便不與人同榻而眠,而且床上那人還是他小師叔,如何能睡?

  於是孟七七左等右等都沒等到陳伯衍上床,回頭一看,那人已經開始打坐了。好你個陳伯衍、陳芳君、陳大師兄,孟七七摸到陳伯衍放在枕側的一本書,撒氣似地把它扔到了床尾。

  陳伯衍聽見聲響,睜眼瞧見無辜的被遺棄在床尾的書,很不明白孟七七究竟又在發什麼脾氣。

  他有時對自己很好,有時又好像對自己有著無邊的怒氣,捉摸不定。

  讀懂孟七七,是件比修煉更難的事情。

  夜半,孟七七悄悄醒來。

  陳伯衍還在打坐修煉,似乎對外界的一切都一無所知。孟七七輕手輕腳地下床更衣,而後推開窗戶,身形輕靈地落在纏花樓外,不疾不徐地往城中走。

  只是他走了沒多遠,前面酒樓的紅燈籠還只是豆大小點兒時,他便回頭道:「大師侄,你跟著我做甚?」

  陳伯衍從樹後走出來,一點兒也沒有被抓包的羞恥感,拱手道:「師父說,定要把小師叔帶回孤山。」

  「你怕我跑?」

  陳伯衍不說話,便是默認。

  「你倒是聽你師父的話。」孟七七不無吃味地說著,卻並沒有拒絕陳伯衍的跟隨,「想來就來吧,記著待會兒好好站在我身後別多話,金滿最不喜歡你這等比他還俊俏的後生。」

  說罷,孟七七加快速度朝約定地點而去,陳伯衍立刻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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