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如果妹妹有煩惱

　　弟弟妹妹們都被趕去上學，雫石美子穿好鞋子背好了小書包，站在門口外邊等雫石唯。

　　今天，唯哥應該也會陪她上學吧？

　　雫石美子時不時往門裡望去，就希望下一刻就能聽到來自雫石唯的腳步聲，然後她就能開心地拉著他的手，兩人一起走在清晨的路上。

　　雫石唯把哲也帶到了自己的房間，給他收拾出了一套新的日用品。

　　毛巾、牙膏、牙刷還有水杯，最基本的幾樣東西是齊全了。

　　「我的電腦你可以隨意使用，如果想看書就自己在書架上找。餓了的話可以到樓下的冰箱翻一下，也可以叫爸爸幫你做……爸爸知道你的事情，不用擔心嚇到他。」

　　「好的。」哲也應著聲，他和雫石唯對視著，面上是認真聽講的耐心表情，一點也沒有覺得對方嘮叨的浮躁之意。

　　雫石唯想著雫石美子還在等他，語速極快的交代了一連串想到的事情。末了，他說道：「你剛來到這裡，本來應該由我帶你熟悉一下環境的，但是很不巧我今天還要去學校上課，只能麻煩你先在家裡待著了。」

　　「沒關係的，正確說來，其實是我麻煩您了。」

　　雫石唯見狀，便對他微笑了一下說：「明天是休息日，等明天我帶你去逛街買衣服吧。」

　　哲也說：「怎麼好讓您破費，其實我只需要兩套舊衣服就行了——尺寸不適合也沒關係的。」

　　哲也是真的沒打算讓自己變成雫石唯的經濟負擔。

　　對他禮貌的措辭過耳就忘，雫石唯用拳頭錘了錘自己的胸口，相當可靠的笑容洋溢在唇角：「那可不行。好了，我有錢我任性，我想給你買就是給你買，不用再說別的了。」

　　這位哥哥好像有些任性。

　　但哲也覺得，他有點喜歡雫石唯的這個性格。

　　藍色的眸子中滿是真誠，哲也望著雫石唯，感激道：「那麼，恭敬不如從命，就拜託您了。」

　　雫石唯的態度明確如此，那麼，他也可以放心地親近一些了。

　　內心的想法轉瞬而過，哲也揮揮手送別了雫石唯。隨後，他環視一眼整潔的房間，最後拉開椅子坐在書桌前打開了放在桌上的筆記本電腦。

　　開機的速度很快，電腦沒有被設置密碼，桌面直接出現在了眼前。

　　雫石唯的電腦壁紙很簡單，是一張有著幽紫中帶著粉色的美麗星河的圖片，也不知道是有什麼寓意。

　　哲也的表情平淡，操作電腦的速度緩慢卻又目的明確。

　　他沒有去看雫石唯的電腦裡有什麼其他隱私，而是用鼠標慢悠悠地點擊打開了網頁。哲也把光標定位在搜索欄的輸入框，思考片刻後，他輸入了腦海中不甚清晰卻讓他有大致印象的記憶裡，時不時冒出來的一個名字。

　　——帝光中學。

　　搜索結果：零。

　　雖然記憶不太清晰，但……帝光中學，應該是非常有名的才對。

　　久久望著屏幕，哲也抬起雙手，用掌心輕輕拍打了兩下臉頰。

　　隨後，他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果然不是一個世界了。」

　　窗外的鳥兒歪頭梳理著翅膀上的羽毛，綠意盎然的樹葉微微隨著晨風搖曳，春日的陽光和煦地照進屋內，有些溫暖，也有些安靜。

　　雫石唯和雫石美子在路上走著，他牽著雫石美子比他小了一圈的嫩白的手，動作輕柔。

　　雫石美子早上的不愉快心情早就消失了，現在，她的心裡都是來自哥哥的親近以及獨屬於兩個人的獨處時間。

　　離學校越來越近，她心中的不捨就越來越濃。

　　「唯哥。」

　　雫石美子出聲叫道，雫石唯聽到後，低頭詢問她：「怎麼了？」

　　「唯哥能不能告訴我，那個哲也到底是什麼人？」雫石美子緊了緊握著雫石唯的手，「我不想什麼都不知道，被蒙在鼓裡的感覺很不好受。為什麼哲也會變成我們家的人，他是從哪裡來的，哥哥你又是什麼時候知道他的？哲也真的是爸爸領養的孩子嗎？就連跟透明人差不多的爸爸突然回家……也是為了哲也嗎？」

　　這些話中反映出來的是她的極度不安，以及對自己的不自信。

　　雫石賢戈的行為終究還是給這些年幼的孩子們帶來了心理陰影，讓雫石美子、甚至其他人都對自己是否真的被父親喜愛一事感到了不確定，進而懷疑是不是自己哪裡不夠好才會變成這樣。

　　學校到了，雫石唯沒有像往常一樣直接鬆開手，讓雫石美子進入學校。

　　他蹲下身來和雫石美子平視，兩人此刻不像是一長一幼，而是沒有身份差距的普通朋友。雫石唯也沒有用安撫妹妹的溫柔語氣，而是平靜地對她說：「在說和哲也有關的事情之前，美子，我有必要告訴你爸爸不是故意忽視我們這件事情。」

　　「可是，唯哥你知道嗎？我們班也有一個爸爸常年在外工作的孩子，可是他的爸爸會經常給家裡寄來明信片，還會經常給他打電話問他學習好不好、最近過得怎麼樣、在學校有沒有被欺負、和媽媽兩個人寂寞不寂寞……我知道爸爸工作很忙，可是這些簡單的事情我們家的爸爸都沒有做到。他一走就和消失沒什麼差別了，讓我覺得他就好像不存在。」雫石美子不理解，「他不像一個普通的爸爸，也不像一個合格的爸爸。」

　　雫石美子是一個很早熟的孩子，但再怎麼早熟，她也不過是個孩子。

　　她會傷心也會難過，會在意家人，更加會在意家人是否愛著自己。

　　如果連雫石唯也離開了——

　　這樣的想法從未有過，但自從哲也出現，她便突然地意識到了這個問題。

　　即使沒有哲也，十幾年後雫石唯也會擁有屬於他的家庭，他的重心也會逐漸地偏移到另一個人身上。

　　這是一個有些可怕的設想，對雫石美子來說刺激有點大。

　　一聯想到了雫石賢戈這個聚少離多的爸爸，雫石美子受到的刺激就更大了，最終，埋在心裡的話才忍不住地在雫石唯的面前說了出口。

　　「告訴我答案好嗎，哥哥？」

　　她執著地望著雫石唯的眼睛，她不逃避，只想面對內心的疑問然後尋求解答。

　　雫石唯的答案是肯定的。

　　「美子，我們都知道爸爸工作很忙。但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爸爸的工作非常特殊，特殊到他不得不在一個不能經常和外界聯繫的地方生活，他要怎麼給我們寄來明信片、打電話關心我們？」

　　雫石美子愣了愣。

　　這……她真的沒想過。

　　雫石唯用手捧著雫石美子的雙頰，在她額頭輕輕一吻。

　　「他是我們的爸爸，他永遠愛著他的孩子。就像我是你們的哥哥，不論發生什麼、不論距離有多遠也會永遠愛著你們一樣。這份愛源自羈絆，輕易不可磨滅。」

　　那個吻很快就離開了，雫石美子點點頭，忍不住鼻頭一酸連忙低下了頭調整心情。

　　然後，她感受到雫石唯拍了拍她的頭。

　　「好了，哲也的來歷沒有什麼問題，他也不是被收養的。不過他的來歷比較不科學，我說了你可能會被嚇到哦。」

　　雫石美子的注意力被轉移到哲也身上，她聽了有些懷疑雫石唯在敷衍她，不滿地說：「叫你說你就說，別賣關子了。」

　　看雫石美子真的特別想知道，雫石唯也不打算讓她把這件事放在心裡悶一天了。只是雫石美子什麼都不記得了，聽到他說實話肯定會覺得他在忽悠她。

　　「好吧，其實……哲也是我用扭蛋扭出來的弟弟。」

　　雫石美子瞬間露出了懷疑看到一個活生生的笨蛋的目光：「唯哥，你在忽悠我嗎？扭蛋扭出人什麼的，那是媽媽畫的漫畫劇情好不好？再說真是扭蛋，媽媽也畫的是哥哥扭蛋，哪裡有什麼弟弟扭蛋的設定啊。」

　　雫石唯感覺自己有點冤。

　　「上學的時間到了，快去吧。」

　　「好……」

　　雫石美子撇撇嘴也不再和雫石唯爭論，反正哲也就在自己家裡，她一定會知道他的真實身份的。雫石美子想到要和哥哥分開，又是漫長的一個白天不能享受來自哥哥的關愛，心痛得戀戀不捨地一步三回頭慢慢地才走進學校門口，在門口值班的老師看到她和她打了個招呼，她連忙看向老師回應了一聲。回應完在轉頭去看時，那個對她來說非常高大的身影已經消失在學校門口了。

　　「美子，剛剛走掉的那個是你的哥哥嗎？長得好帥，介紹給我認識認識怎麼樣？」

　　身旁同一個班的女孩一邊說著一邊露出沉醉的表情，雫石美子回過神，頓時瞪大了眼睛。

　　「不行，那是我的哥哥！」

　　恨不得當做寶藏藏起來，不讓任何人窺視的，她最完美的哥哥。

　　……

　　雫石唯看了一眼手機上顯示的時間，八點十分。

　　他收起手機，無奈地嘆了口氣。

　　只剩下二十分鐘，即使下一趟巴士現在就出現在眼前也肯定是來不及了。

　　該怎麼辦呢……

　　隨意地撥了撥耳側淺亞麻色的發，雫石唯閃身躲進一個無人的角落。

　　他將手指伸向脖頸處掛著的銀鏈，往外輕輕一扯。

　　有著與瞳色同樣鮮紅的寶石的銀色戒指在半空一蕩，隨後被他握在手中。再次張開手掌時，那上面浮現著的是一個被美麗的金邊外殼包圍在內的橢圓形寶石，尖尖的金色頂端及底座上的花紋浮雕造型精緻，讓人讚嘆。寶石整體潤紅，色澤美麗，彷彿一個人最晶瑩剔透的純粹靈魂。中央卻不知為何有著淡淡的黑色霧氣污染般的纏繞在內，無形間破壞了寶石純潔無暇的感覺。

　　這點小事，污染不會加重。

　　看了那黑霧一眼，雫石唯面色淡漠，把寶石握在了手心。

　　……

　　雫石唯在鈴聲響起的同時走進了教室門口，被一旁的同學拍了一下肩膀。

　　「今天來得有些晚啊，雫石。」

　　「唔，突然有點事情。」

　　雫石唯說著把回歸銀鏈的戒指塞回領子裡，他順手整理了一下衣領，走到座位上坐了下來。

　　老師在不到一分鐘後走進教室，一日的課程又要開始。

　　雫石唯在筆記本上寫著筆記，心思卻有些飄蕩。

　　哲也在家會做些什麼呢，他看上去挺乖巧的，應該不會出什麼事情吧……？

　　被雫石唯心心唸唸的哲也注意到了他房間裡的籃球，取了下來抱在懷裡。以防萬一他先給雫石唯留了一個字條，隨後走出房間找到門上掛著「爸爸、媽媽」牌子的房門，動作輕輕地敲了敲門。

　　雫石爸爸打開門，一邊打量著他一邊滿意地點頭：「哎呀，你是小唯扭出來的弟弟嗎，看上去不錯啊。」

　　「是的，父親您好，我是哲也。」

　　哲也臉不紅心不跳地接受了誇獎，他舉了舉抱在懷裡的籃球給雫石爸爸看，從籃球後露出一雙眼睛，語氣誠懇地說：

　　「不好意思，可以給我家裡的鑰匙嗎？我想出去玩一下，中午餓了就會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