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耳邊的敲鑼打鼓聲慢慢隱去, 四周萬籟俱寂,只剩下人的那句話。
許久,沈流光悶聲道:「蠢死了, 看到別人成親就想成親嗎?」
「嗯, 」蕭翊將人圈得更緊了,壓低聲音道, 「看到別人成親就想成親,心裡特別急, 一秒鐘也不想耽誤。」
這算什麼理由……?沈流光一邊嫌棄著人拙劣又幼稚的話, 一邊按捺著心裡快要溢出來的歡喜。
蕭翊轉過人的身體, 看著人眼睛道:「我喜歡你,真的。比喜歡所有的事情都喜歡。」
空氣中亂了的不知道是誰的心跳。
「因為有你,現在的一切都很可愛, 」蕭翊認真地給人說著,「我們小小的屋子,冬季寒冷的天,稱不上衣食無憂的生活。」
沈流光眼裡亮亮的, 雖然很想矜持,但根本控制不住內心的歡愉。
蕭翊撫摸著人的側臉:「我喜歡看你笑,喜歡由著你鬧, 喜歡欺負你。」
沈流光聽到最後那句話,小小地踢了人一腳。
「就像你喜歡吃小點心那麼喜歡你。」蕭翊抬手輕輕理著人額前的碎發。
沈流光紅著眼,悶聲道:「混蛋。」
「是不是很感動?」蕭翊刮了刮人鼻子。
沈流光狠狠地掄了人一下:「不知道我吃點心會膩的啊!」
蕭翊不厚道地輕笑,捉住人的手送到嘴邊, 落下一個吻。
「你看我這麼喜歡你,能不能考慮給我一個名分?」
沈流光拿手指頭抵住越來越近的胸膛:「若是不給呢?」
蕭翊湊近人:「聽過逼婚麼?」
沈流光怔了一下,然後鼓起腮幫子,扭頭不去看人,低低地說了一聲:「無賴……」
「是不是在偷笑?」蕭翊湊過去瞧人的臉。
沈流光摀住臉,不讓人看。
蕭翊抱著懷裡軟軟的人,在人頭髮上落下一個吻:「那明天就成親吧。」
「……,」沈流光愣了一下,張口道,「這麼急?」
蕭翊眼裡含笑:「反正現在閒,又無事可做,免得太無聊。」
沈流光:「那也太草率了吧!」
「回頭我們再補一個隆重的,」蕭翊想了想,繼續道,「一月補一次。」
「……」沈流光不可思議地看著某個喪心病狂的成親狂魔!
蕭翊從懷裡拿出小錢袋,一看就是想趕緊付了禮錢,然後隨便拜幾下堂,最好能直接洞房。
沈流光顛了顛錢袋子,幽幽道:「不錯啊,私房錢。」
蕭翊彈了彈人額頭,低笑道:「攢了好幾天。」
沈流光狐疑地看著人:「你哪來的銀子?」
「出去偷偷幹了幾天活,」蕭翊輕描淡寫,為了防止人多問,捏了捏人的腮幫子,「我待會兒就去買成親要用的東西。」
沈流光沒有回應,低著頭不說話。難怪前幾天這人每天都早出晚歸,回來後還帶了那麼多自己喜歡吃的東西。
沈流光拉著人的手,溫暖的掌心布著一層薄繭,低聲道:「什麼活?」
蕭翊面色嚴肅:「絕對沒有賣笑。」
沈流光「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半晌後,斂住笑:「二十兩銀子就想娶我?」
其實容王殿下還是有些心虛的。
沈流光輕咳一聲:「所以要罰你。」
蕭翊像做錯了事的小孩子一樣等著人批評。
沈流光撇撇嘴:「起碼要罰你把婚期推遲一天。」
「後天吧。」沒等人反應過來,沈流光就踮起腳,在人耳邊低聲道。
蕭翊狠狠抱住人,恨不得把人揉進懷裡。
「幹什麼……」沈流光幾乎喘不過氣,感覺自己的骨頭都要被人捏碎了,喘著氣道,「喂、你瘋了嗎?」
蕭翊捨不得放手,在人頭髮上落下一個個輕如鴻毛的吻,彷彿抱著人是這世界上最美好的事。
沈流光臉漲得通紅,敲打人的背,覺得自己快要被憋死了:「咳咳……我反悔了……」
蕭翊:「不准。」
沈流光很浮誇地咳嗽了兩聲。
蕭翊笑著啄人側臉,心裡越覺得喜歡。
沈流光只好道:「你新娘子就要被憋死了!」
蕭翊這才稍微分開兩人之間的距離,可手還在搭在人腰上,眼裡的溫柔能把人淹死。
沈流光呼吸著新鮮空氣,本想掄人一下,但對上人的眼睛就臉紅了,只好沒出息地小聲道:「瘋了嗎?誰讓你這麼用力的。」
蕭翊勾起嘴角:「開心。」
沈流光戳了戳人的腦門,語重心長道:「雖然我這人特別好看聰明懂事乖巧好養活知書達理幾乎沒有任何缺點,但你也不用這麼開心吧?」
蕭翊忍著笑:「是,我盡量控制。」
沈流光若無其事地摸了摸自己的臉,畢竟說了大話,臉還是有些燙的……
可愛的小動作落在蕭翊眼裡,蕭翊癢癢的,慢慢湊近人。
沈流光拿手指抵住人胸膛,義正言辭地教訓人:「……每天都親親抱抱,你就不能消停點嗎?」
某人一臉發春般的淫.蕩,和自己的正氣凜然形成鮮明的對比。
沈流光真心覺得自己比蕭翊成熟多了,主動親了人一下,希望可以用愛把人的理智拉回來。
但根本沒用,蕭翊直接粗暴地將人揉進懷裡。
沈流光生無可戀地承受著蕭氏大抱抱,鼻尖蹭在人的胸膛上,試圖叫醒人:「喂,矜持點,注意你的貴族氣質。」
現在的樣子就像是熬了幾十年終於娶到了媳婦的大傻子一樣,一點兒都沒有王爺的樣子。
自己就矜持很多了,沒怎麼笑,眼圈紅了一會兒就好了。
簡直就是榜樣!
最後天底下最矜持的沈流光為了轉變自己的處境,對人做了許多莫名其妙的承諾。
例如以後每天都主動討要抱抱,一時辰親一下不多,早中晚一個不少。
某人真是無聊透了……解放後的沈流光紅著臉,活動了一下有些酸的脖子。
蕭翊動作迅速地去買東西,風馳電掣一般,迫不及待地收拾房間。
沈流光坐到小凳子上,拄著臉,嚴重懷疑這人是不是有什麼陰謀?
第二天,兩人各有分工,十分公平。
蕭翊負責一切重活累活粗活,沈流光負責把被子鋪好,躺在床上想想還需要什麼。
沈流光將紅綢被子鋪好,然後看著繡著成朵成朵金邊大牡丹的紅綢被子,不禁對蕭翊的惡俗品位甘拜下風。
想當初沖喜時,自己把房間就佈置得很小清新。
沈流光偷偷拿衣服在自己身上比劃了一番,竟然剛剛好。他隨手撥了撥買回來的亂七八糟的東西,在眾多東西中,敏銳地發現了裝著助興藥的小瓶子,在心裡鄙視了人一小下。
抬頭一看,蕭翊還在忙活。
沈流光躡手躡腳地走過去,從背後抱住人。
「怎麼了?」蕭翊轉身,和人額頭相抵。
沈流光搖搖頭,踮起腳,笨拙地捏著袖子幫人擦額角的汗。
「沒有心疼你,」沈流光怕某人太得意,撇撇嘴,「我只是想要你保留一些體力……」
「保留體力做什麼?」蕭翊明知故問。
沈流光鎮定道:「洞房啊。」
話音剛落,就被人打橫抱起。
「你是不是對我的體力有什麼偏見?」蕭翊看著人眼睛。
沈流光看向別處,慢悠悠道:「這很難說。」
蕭翊逼近人,很想立刻就把人壓著狠狠欺負。
「喂,」沈流光紅著臉,推了推人,「還想不想讓我成親了?」
蕭翊在人嘴角狠狠啄了一下,這才放過人。
房間很小,也沒有什麼人,簡簡單單,沒什麼排場。但小屋子被裝扮得喜慶,一片紅色,溫馨又浪漫。
兩人省略了那些繁瑣的步驟,簡單地拜了天地,交杯喝合巹酒。
「說吧。」蕭翊拉著人的手。
沈流光眨眨眼,一臉懵逼:「說什麼!」
蕭翊流利地說了一番聲情並茂的話。
沈流光震驚地聽著那番喪心病狂、人神並憤、肉麻兮兮的承諾,嘴角抽了抽:「……說這些做什麼?」
蕭翊鄭重其事道:「成親就得說這些話。」
沈流光乾笑了一聲:「我們成親不是沒這麼多講究麼?」
蕭翊像是沒聽到一樣,還在等著人說話。
房間裡安靜了一下,沈流光弱弱地問:「現在還能不能毀婚?」
「你覺得呢?」蕭翊反問。
沈流光義憤填膺道:「……我就知道自己被騙婚了!」
蕭翊哄著人:「反正都已經成親,咬咬牙就說出來了。」
「……,」沈流光還是不放棄,看著人,「這些承諾不應該是你主動說給我聽的嗎?」
蕭翊:「你先說,然後我再說。」
……其實這樣自己也不虧吧?沈流光臉紅紅的,發出來的聲音像蚊子在哼:「我喜歡你……」
蕭翊湊近了一些:「什麼?」
沈流光沖人吼道:「我喜歡你!」
蕭翊忍著笑,肩膀抖個不停。
沈流光回想了一番,但說不出那麼噁心的話,就偷偷地變了台詞:「比喜歡吃小點心還喜歡你……」
嗯,容王殿下比點心只好一丟丟。
沈流光漲紅了臉:「比喜歡賴床還喜歡你……」
沈流光羞死了,再也說不出口,只好扯扯人袖子:「行了行了,就這吧。」
蕭翊臉上的笑不加掩飾,讓人看了就很氣。
沈流光揚起臉,一副看熱鬧的表情:「該你了!」
蕭翊揉揉人頭髮,眼裡含笑:「我也喜歡你。」
等了半天沒等到下文,沈流光催促道:「還有。」
「沒有,」蕭翊淡淡道,「那麼肉麻做什麼?」
沈流光:「……」
吃了一個大癟的沈流光黑著臉,有些想謀殺親夫。
蕭翊心情很好地摟緊人,咬耳朵:「你這人真肉麻。」
沈流光:「混蛋!」
「沒什麼,」蕭翊安慰著人,「再肉麻也是我的人。」
沈流光不想和人說話。
蕭翊抱緊人,認真道:「回王城後我們再辦一個熱鬧的。」
沈流光忍不住打了個哆嗦,甘拜下風:「……真閒。」
蕭翊輕笑:「然後新婚之夜,我們兩個一整夜都不睡覺——」
沈流光紅著臉,敲了下人腦袋。
蕭翊繼續把話說完:「盤腿坐在床上數禮金。」
沈流光震驚了:「……你竟然是這麼世俗的人!」
蕭翊忍著笑。
然後沈流光立刻搓搓手,興奮道:「真的可以數一夜?」
蕭翊揉揉人毛呼呼的小腦袋,一本正經道:「一夜哪裡數得完?」
沈流光拄著臉笑。
蕭翊湊近人:「你猜我們第一個要訛的人是誰?」
沈流光脫口而出:「三弟。」
遠在王城的三弟忙裡偷閒打了個噴嚏。
「真聰明。」蕭翊刮了刮人的鼻子,誇獎道。
兩人面對面坐著,沒有喧鬧聲,也沒有鞭炮鑼鼓房間裡有些安靜,搖曳的燭火時不時發出剝剝的聲音。
「覺得冷清嗎?」蕭翊湊近人。
沈流光搖搖頭。
蕭翊輕笑:「外頭應該熱鬧得很。」
沈流光不解地睜大眼睛。
蕭翊笑了笑,拉著人的手,行至窗前,打開窗子。
沈流光目瞪口呆看著飄飄揚揚的雪花,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熱鬧嗎?」蕭翊從後面裹住人。
「嗯!」沈流光彎著眼睛,小心翼翼地伸手去碰雪花。
六邊形大片的雪花落在指尖上,形狀都可以看得清。
指尖冰涼,雪花的形狀很快就變得模糊。
沈流光:「現在就想出去玩!」
蕭翊哭笑不得,將興奮過頭的人抱起來:「你現在是不是該陪我?」
沈流光摟著人脖子就親了上去。
偶爾兩片雪花飄了進來,打在兩人的臉上。蕭翊抬手關了窗,將人抱到床上。
沈流光紅著臉,很純情地閉上眼睛。
蕭翊撫摸著人側臉,慢慢湊近人。
眼看就要和諧美滿地度過春宵了,沈流光突然嚴肅地抵住人的肩膀,拒絕在印著金邊大牡丹的紅被子上滾來滾去,因為太奢華了,不符合自己人淡如菊的氣質!
蕭翊哭笑不得,低聲哄著人:「就忍一晚上。」
沈流光斟酌了一番,勉為其難地點點頭,然後奔放地扯人衣服。
一看就是那種人淡如菊的類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