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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凰》第58章
第58章 峰迴路轉

  關於萬倉曹的母親進府就直接指向自己責問, 素波被御史大人提醒了之後才重新想了起來,方覺得有些不對。

  在御史大夫一絲不苟地追查下, 萬倉曹與張長史間的所有仇怨, 以及最近幾日他們的日程都十分清楚了。從現在的證據看, 張長史的確有著很大的嫌疑, 而自己, 做為一個王妃深居內宅, 與萬倉曹不過有幾面之緣,根本沒有一點的矛盾,為什麼萬家首當其衝地進來找自己呢?

  萬倉曹的母親就又哭道:「張長史到我們家來逼我兒子,就說是王妃吩咐他來的,一定要把綢緞追回去, 否則就要我兒子的命,我兒子一定是為此才自盡的。老婦人一時氣惱就帶著孩子們找上了王府!」

  張長史就又跳起來喊道:「我沒說是王妃讓我來的!是我自己發現綢緞被換了才過來的!」他的嗓子喊得已經有些啞了,特別的粗礪,十分難聽, 屋子裡大半的人都皺起了眉頭,也不知道是不願意聽他的聲音, 還是不願意聽他的話語。

  素波能聽出張長史維護自己之意,而留福也再三叮囑她要先保住自己,還說只有自己無事,將來才能幫他,這樣不只對自己好,就是對張長史也是最好的。那麼現在自己應該否認, 或者輕描淡寫地將那時的場景解釋一下,自己並沒有讓張長史逼死萬倉曹,其實也不算是撒謊,自己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如果早知道了,寧願不要那些綢緞了。但那樣的話,張長史恐怕要被誣陷了。

  但是素波還是想說出實情。

  她覺得正義總會戰勝邪惡的,所謂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總要將事實擺明了,才會找到真正的答案。如果不將實情完全說出,恐怕會影響御史大人的判斷。

  畢竟眼下的這位御史大人看起來很公正嚴明,審起案子也很有辦法,只憑著直覺素波已經相信他了。

  可就在這時候,站在自己身邊的福兒卻先開口了,「綢緞的事情王妃根本就不知道,更不可能派張長史去萬家了,我從早上一直在王妃的身邊服侍,根本沒看到張長史。」

  素波就遲疑了一下,福兒一定聽到了剛剛留福的話,所以才出來幫自己的,現在自己說出實情,她可就沒面子了。

  還不待她想出辦法,突然從花廳的一個角落走出來一個小內侍,上前跪倒後惶恐地道:「小的今天在淑寧殿前服侍,卻看到張長史帶著一匹綢進了淑寧殿,然後怒氣衝衝地出府,後來就聽萬倉曹自盡了。」

  雖然素波根本沒想瞞著自己一早見過張長史的事情,但是她看著眼前的小內侍心境卻十分複雜。這個內侍叫三木,因為與雲哥兒交好才調到自己殿前服侍的,他還曾跟著雲哥兒一起說要一輩子跟隨自己呢。現在他只是為了說明真相,還是為了維護張長史,又或者另有原因?

  最受不了此情此景的應該是雲哥兒了,他果然忍不住也跳出來說:「三木!你竟敢撒謊!明明福兒說的是真的!」為了維護王妃,也只能說謊了。

  眼看著自己身邊的人就要吵成一團,素波趕緊喝住他們,「御史大夫面前大家都要說實話,不許有半句謊言,只有讓御史大夫知道實情,他才能正確的判斷出真相呢。」然後就詳細地講了一遍實情。

  「果然是王妃指使張長史來的!」萬倉曹的二哥就悲憤地說:「無怪有一次我弟弟喝多了酒對我說王妃與張長史來往甚密,他心裡怕得很呢!」

  什麼叫來往甚密?哪怕在前世沒有什麼男女大防的時代,這樣的時候說出這樣的一句話都會讓人覺得不對,更何況眼下的情形?

  素波猛然間感到森森的惡意,先前因為萬倉曹的死亡而對萬家生出的種種愧疚和歉意立即消下去了大半,心裡更生出了一種莫明的害怕,她覺得似乎自己一隻無形的手扼住了喉嚨——所有證據都指向了張長史,然而自己表態說相信張長史,接著萬家說自己與張長史關係不正常。她激靈靈地打個了寒戰,這真讓她百口莫辯。

  福兒和雲哥兒幾個也氣炸了肺,一同向萬二郎叫罵起來,就連壽兒也加了進去。但越是這樣,素波越覺得沒有什麼用處,自己身邊的人剛剛由自己親口否定了他們的可信,現在誰還會信他們?

  這一次張長史卻沒有再跳起腳來叫罵,可誰也沒想到他突然撲向了萬倉曹的二哥,兩隻蒲扇大的手扼住了他的脖子!御史大夫一聲斷喝,好幾個差人撲上去才將萬倉曹的二哥救了下來,人已經快要沒氣了,幸而王府裡有御醫,正在現場圍觀才上前救了他的性命。

  素波看著眼前亂糟糟的場面,突然絕望起來,與自己和身邊幾個人的言談舉止相比大家一定更相信萬家,就連她自己也突然沒了信心。

  自己錯了,真應該聽留福的話,只有先想辦法保住自己才是正確的,但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就是後悔也來不及了。素波就又一次用目光去找留福,可是他還是沒有回來。

  怎麼辦呢?

  就在此時,她突然聽到一聲非常威嚴的咳嗽!真的,並不是尋常的咳嗽,與叔父平日的咳嗽不同,與剛剛被張長史掐過脖子差一點上不來氣的萬二郎的咳嗽更不一樣,而是非常非常威嚴的咳嗽。

  咳嗽聲從自己身邊響起,素波吃驚地扭過頭去,是膠東王在咳嗽!對,一點也不錯,膠東王非常有氣勢地咳嗽了一聲,也許不應該叫咳嗽,而是發出了一聲「咳!」,就像許多大人物說話前都先要「咳」一聲宣佈他要說話了,讓大家肅靜似的,而花廳裡果然立即就靜了下來,所有哭泣吵鬧說話的人都閉了嘴,一同抬頭望向膠東王,充滿著畏懼和信服!

  有那麼一霎間,素波都相信了,她覺得膠東王就要出來為自己主持公道了!他儼然端坐在寶座上,神情凝重,一張美得無懈可擊的臉發出正義的光芒,一雙黑沉沉地眼睛垂眸看向下面的眾人,彷彿一切都逃不過他的目光,輕輕抿起的嘴角顯示出他有些生氣,這種淡淡的怒氣比起張長史跳上去殺人還令大家覺得膽寒,素波不知道為什麼竟然想起了一句話,「天子一怒,伏屍百萬,匹夫一怒,血濺三尺。」

  張長史至多是個匹夫,他就把萬二郎掐死也只能掐死一個人,而膠東王,他的力量能左右許許多多的人!

  果然,只這一聲咳嗽,御史大夫以及宗正寺的官員早已經起身上前跪倒一片,下面的人更是呼拉拉地伏下一片。御史大夫三叩大禮之後恭敬地道:「臣疏忽了,罪該萬死,然還請王爺許臣繼續審明案情。」

  雖然御史大夫的表情還是先前一樣的平靜,但他所流露出來的神態與剛剛讓自己稍安勿躁完全不是一樣的,敬重,還帶有一絲畏懼。

  膠東王一直有這樣的本事。聽留福說,他從小由靜妃精心教養長大,三歲認字、五歲能文還不算什麼,真正一向最嚴格的教養是皇子的風範,他能儼然端坐大半天而不動一下,神情保持著威嚴莊重而一絲也不松懈,不必說不知詳情的外人,就是完全瞭解他的底細的素波也時常會被膠東王所迷惑。

  眼下,素波多希望膠東王果然能如正常人一般替自己說一句話呀!他每天與自己同吃同住,本應該知道萬家人在撒謊的。

  只可惜那是不可能的。自幾年前膠東王生了一場大病,他就變傻了。現在保留下來的全部是假像,可能他被花廳裡的吵鬧驚了,然後就出於習慣性地按他從小被教導的樣子去做。而真正的膠東王是個會搶自己的飯,會隨時掀翻桌子的問題兒童。

  膠東王果然就沒有回答御史大夫,因為他不會。素波只恐御史大夫看出什麼,便藉著長長寬寬的袖子遮掩輕輕地推了他一下,她見留福時常如此。

  膠東王便緩緩地抬起了一隻手,然後就重新放下了。

  素波看著如此完美如此高傲不凡的動作,心裡說不出的遺憾。哪怕,膠東王只會說幾個字,斥責萬家人一句,或者告訴御史大夫自己根本沒有與張長史來往過密也好,自己就沒有事了。

  但,那是不可能的,他只輕輕地抬了一下手就重新歸於沉寂了。

  但是膠東王的舉止在大家看來卻不是這樣的,所有人都覺得王爺對萬家污衊王妃不滿了,但是金尊玉貴的王爺是不屑與下面的人辯論的,他的一聲輕咳已經將態度完全表明了。於是御史大夫再拜,「謝王爺!」重新回到了他的座位,繼續審案,「今日張長史幾時到淑寧殿?幾時離開?」

  畢竟是王府,服侍的人很不少,張長史的行動又並不是什麼機密,又有兩個在殿外服侍的小內侍上前說出所見所聞,只一會兒工夫就弄清楚了,接著御史大夫又一次次地追問起他們以前的見面。

  素波嫁過來時間並不長,還不滿一個月,經過御史大夫細緻的追問,終於算出來她共見了張長史七次,其中有四次是在花廳,最長的不到一個時辰,最短的只有兩刻左右,每一次都有府裡的其他官員在場;另外三次是在淑寧殿,多是為了請示一兩件事情,時間就更短了,就比如今早,不過說了幾句話而已,而淑寧殿內外一直有內侍和宮女們。

  而其餘時間,因為王府內外院嚴格分離,且膠東王每日三餐和晚上就寢都是回淑寧殿的,她和張長史是不可能單獨見面的。

  如此剖析之下,先不論別的,只萬倉曹一句王妃和張長史來往甚密就站不住腳了。先前萬家所有的話都十分可信,但現在的一個漏洞立即就讓情況轉換了,素波看著廳裡的眾人,神情多半有了變化。

  萬倉曹的二哥便按著胸,壓著咳嗽上前道:「我也只是聽弟弟說過一回,當時他還醉著,因此我聽得不甚真切。」他剛被張長史捏住脖子,顯然是傷得不清。

  御史大夫還是不急不徐地、不焦不躁地問:「你當時究竟聽到了什麼?」

  萬倉曹的二哥遲疑了一下,「我弟弟的確說過張長史與什麼人來往甚密,他很害怕,只是這個人是誰我沒聽到。」

  「一點也沒有聽到?」

  「沒有,」萬倉曹的二哥想了想就更肯定了,「我剛聽張長史是王妃派去了,就以為是王妃,其實當時我並沒有聽到究竟是誰。」

  看來自己沒事了,素波輕輕地吁了一口氣。

  膠東王那一聲咳嗽功不可沒啊!她明顯覺得就在他那一聲之後,殿裡的氣氛變了,大家意識到這裡是王府,自己是王妃,說話更謹慎小心,追索事實更清楚。

  素波就在心裡想,如果案子查清楚了,自己一定要用心給膠東王做許多許多美食,好好感謝他。他別的不懂,但倒是很饞嘴,特別愛吃自己做的飯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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