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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凰》第122章
第122章 兵敗之責

  自青州兵敗後, 大朝會的氣氛就開始不好了。

  青州和冀中的丟失讓整個朝廷都籠罩在一片陰雲之下,畢竟是一州半的土地,完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突然間就沒了,大家第一反應就是不接受。待將調集兵馬防範牛通乘勝追擊, 穩定京城之後,朝臣們痛定思痛, 開始追究原因。

  太子所謂的軍需供應最初有許多人是信了的, 包括皇上在內的許多人,但嚴正帶著御史台、監察寺,會同皇上最信任的中常侍鄭安一同細細查了半個多月,終於得出太子的話完全不足信的結論。膠東王所負責的太倉全數足量地將軍糧發到軍中;長沙王雖然有些厚此薄彼,但也並沒有剋扣;便是河間王背地裡搞的小動作雖然被揭開了,但其實除了丟臉之外並沒有真正不利於出兵的。

  太子出征,不只京中,就是沿途所經各州郡也都只有一力巴結的, 根本沒有人敢於懈怠、剋扣、作對!

  責任就在統兵的太子身上!

  對於儲君的彈劾, 朝臣們還是格外謹慎的, 但自嚴正第一個開始, 便陸續有人上摺子, 今天的朝會上, 就有臣子當面提出請皇上另選賢良的皇子帶兵平叛。

  平叛之事朝中一直在議,但提議另選賢良皇子帶兵平叛之語還是第一次在朝會上說出來,其中的深意不能不讓人深思, 大殿內一時靜得有如無人的空谷。

  皇上看看下面的跪著的臣子,抬手示意他起身,又向群臣道:「平叛之事仍需諸卿用心,趁此時天寒地凍不宜交戰,此時備齊糧草軍械,明年開春後一舉平定冀中和青州。」

  上奏的是一位小御史,複姓上官,出自京城望族,自小頗有才名,一張嘴尤其了得。自嚴正做了御史大夫,就選了些敢於直言的儒臣升為御史,上官御史便是其中之一。這些人未必是嚴正的心腹,就是觀點也常與他相左,但卻都與他一樣有股膽大包天、敢出逆耳之言且能堅持到底的勁頭。

  就說這位上官御史吧,近來在京城很是出名,原因是當眾回絕了河間王欲納他的妹妹為側妃,其實不想把妹妹嫁到皇家做側妃也沒什麼,但只需背地裡找個理由推脫就好,可是上官御史就是當著許多人的面打了河間王的臉!他這個性子既然開了口就不會輕易罷休,聽了皇上的旨意非但不起,反而又道:「軍需糧草自然是要備的,但為臣上奏吾皇請選賢良皇子統率三軍、操練兵馬,待時機到來便前往青州平叛。」

  太子初回京城時氣勢並不減,外祖父告訴他只要將兵敗的責任推到膠東王和長沙王身上便可,太尉自前朝時便在軍中,深知歷來軍需供應都會被剋扣,只要細查,都能找到問題,他就相信了,一口咬定軍械軍糧不足。結果,大出鄧太尉意料的是無論是膠東王和長沙王都沒有剋扣軍需,特別是膠東王,不只賬目清晰,發放糧草時竟在太倉之前眾人面前,完全抓不出漏洞,讓太子更加地灰頭土臉,但他一直拒不認錯,而且一向以再次帶兵平叛替父皇分憂,為將士們報仇的旗號插手軍事。

  眼下太子再便自丹陛下的座位上起身懇請,「父皇,兒臣雖經歷兵敗,但也由此深知青州冀中山川地勢、風土人情,且上次出兵過於輕敵,此番兒臣痛定思痛,早已經制定平叛方略,請將平叛之責重新交給兒臣!」

  鄧太尉亦起身上前奏道:「朝廷明春平叛,老臣願披甲隨太子出征,定然將青州、冀中交於皇上手中!」鄧太尉當年舉全青州追隨皇上,立下赫赫戰功,是朝中武將中的第一人,有他襄助太子,的確令人信服。

  說起前番兵敗,太尉與太子一樣心裡也是一肚子苦水沒法倒出來。青州乃是他經營半生之地,也是他的根本,於他的重要自不待言。當初因為貪心冀中之地,才會拿出青州一郡與牛通交換,本想著牛通在自家地盤之中不過是案板上的魚,過上幾年滅了他非但能重新收回全青州,還多得了冀中。但事與願違,牛通表面以平庸無能、俯首聽命示人,暗地裡招兵買馬,反將青州和冀中都佔了。

  更可恨的是太子,自己的親外孫,先前一心一意為鄧家謀算,可真正面對青州之戰功,竟然也與自己分心,平叛時率朝廷大軍與鄧家兵馬非但不能同進同退,反而互為掣肘。待兵敗如山之時,一切悔之晚矣!

  但到了此時,鄧太尉還是要維護太子的。當今皇上深感鄧家舉家歸附的情意,對鄧家一向頗多容忍,但下一位皇上未必如此領情:膠東王就是痴傻恐怕也會恨鄧家的;長沙王的外家趙氏一向與鄧家相爭;就是另一個親外孫河間王也恨自已偏心。是以,保住太子,也就是保住鄧家,他們之間就算有種種不和,但利益畢竟捆在一處。

  此時,他大義凜然地拿自己幾十年的聲威為太子助力,而且心裡的確有把握平定牛通之叛,牛通的實力鄧太尉再清楚不過,完全不能擋得住朝廷大軍全力一擊。上一次太子以及鄧家之敗,並不是敗在兵將、糧草、士氣不如牛通,而是敗在內耗之上了。這一次太子已經知錯了,只要皇上肯讓太子帶兵,他必會全聽自己的,然後自己會完全扭轉鄧家的頹勢,甚至讓鄧家的勢力超過先前。

  對於鄧太尉的慷慨激昂,朝臣們大都是認可的,但上官御史卻不是尋常人,他家世居京城,幾代中都有為官者,對於幾十上百年間前朝本朝之事都十分清楚,並不會輕易被鄧太尉騙了去,此時就嗤笑道:「青州原是鄧家起兵之地,前朝時便據為已有,皇上仁厚,一向將青州之事委於太尉,便是青州官員任免也多半由太尉作主,青州所駐兵馬皆為鄧家嫡系,前番兵敗,太尉其實早已經敗了。」

  看著太子和鄧太尉要反駁便立即高聲又補了一句,「敗軍之將,何以言勇?」神情語氣十分不屑。

  太子近來得了皇上背地裡教導,能忍得多了,倒還罷了,但鄧太尉卻被氣得臉色鐵青,拿著手中的芴板便打向上官御史,上官御史便躲,一時大殿之內亂了起來,嚴正便跳出來大喝道:「太尉失儀,當罰俸一年!」身為御史大夫,他有制衡丞相和太尉之責。

  被嚴正一喝,鄧太尉也只能收了手,向皇上躬身道:「老臣可以領罰,但是上官御史言語輕佻也要罰!」

  嚴正就搖頭道:「朝中之所以設置御史台,就是為了廣開言路,因此御史與其他官員不同,可以風聞奏事,是以不論太尉是否敗過,上官御史之言皆不當罰。」

  皇上便道:「敗便是敗了,並無可爭之處。但眾卿須知,世上並無百戰百勝之人,便是朕起兵以來亦有過幾次敗績。」

  正是,皇上起兵經歷了多少次戰敗已經數不清了,甚至幾次已經到了窮途末路之境,就是在鄧太尉歸附皇上之時,也正逢皇上兵敗逃到青州。然後皇上得了鄧太尉的輔佐在那裡重整旗鼓,再收兵馬,又經曆數場戰爭,奪得了天下。

  想到這裡,上官御史默默地退回了本位,太尉於本朝功勞的確很大,自己對他的質疑,力量還不夠。

  穎川王便出列道:「我在南邊,初聞青州之敗根本相信!前日回京雖聽人說起其中之情,但今日上朝方知原來竟是如此!」幾個月前,還是在太子出兵青州之前穎川王出使蜀州,如今回到朝中,今天還是第一次上朝,是以方有此言。

  皇上便道:「皇弟自蜀中歸來,不若將蜀州之事說與大家。」

  此時天下一京十三州,先前新朝佔據一京十州,不計近日反了的青州和冀州,另有三州蜀州、幽州、交州三地仍歸化外。幽州在極北之地,交州在極南之地,唯蜀州與中原腹地相距不遠,因此皇上便先派穎川王出使蜀州勸說當地土人歸附。

  穎川王先前早有摺子上奏,此時又當堂將前往蜀州所見所聞一一道來,「蜀州雖距中原不遠,但其實處於重重大山之中,道路極為崎嶇難行,又有數百里皆為棧道——這棧道京城這邊沒有,我還是第一次見到,竟是在懸崖絕壁上開鑿孔穴,孔穴內插上木樁,上面再橫鋪木板而成,道寬不足三尺,行於其上雙股慄慄然,且棧道之下又有流水奔騰不息,著實險峻。聽人道為秦伐蜀時所修,謂之『金牛道』。」

  「金牛道由當地土人守衛,果真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只道我朝便遣百萬雄兵亦不能攻入蜀州。土王亦以此為傲,派重兵嚴守此道不與中原通,不肯臣服。」

  穎川王細述蜀州山川地勢,民俗風情,就又道:「蜀州之地,險不可越,前朝收入版圖前後計用百年,所耗兵馬錢糧無數,一朝勢頹,土人又反,得不償失。我朝方立,百姓貧敝,眼下又有青州之事,不宜對蜀州用兵。」

  皇上之所以要將穎川王派到蜀州出使,其實是有心收復蜀州的,那裡乃天府之國,特產富饒,且與中原之地相鄰,豈能容之自立?但是誰想青州復又反叛,故而不論蜀州道路如何,朝廷已經不能再於青州之外再開戰了。因此皇上便點了點頭,又問起幾件政務。

  眼見到了午時,廷議就要結束,嚴正又重新出列道:「方才皇上曾道勝敗乃兵家常事,但此次青州兵敗,並不能如此含混過去。」他原是第一次追究青州兵敗之事的人,接著又帶人查軍械軍需等等,對於整件事情最為清楚,此時就厲聲道:「先前臣以為青州兵敗,追究起責任,自然在於領兵出征的太子,但如今突然想通了,其實不然,太子固然有錯,但並非要排在第一位。」

  今日為大朝會,按例京城的官員以及在京的外官都會到場,故而殿中官員極多,大家自上官御史請奏之後便都覺出了朝局風雲乍起,隨後覺出皇上不欲群臣議此,便也就罷了,此時嚴正此語一出,個個重新精神百倍全神貫注地盯著殿中。

  但是嚴正似乎根本沒有覺察出殿內詭異的氣氛,依舊侃侃而談,「若論兵敗之責,第一在皇上,第二在太子,第三方才在群臣,第四則在太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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