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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饞貓》第48章
(四十八)葷湯麵

他說還在南京。

李嬸捂著胸口嘀咕:“還好還好,要不然看見這滿屋的紅燭,得氣哭。”

季達明聽得身心俱疲,靠在車門上休息,話都懶得說。船坐太久,他有些頭重腳輕,思維也不由遲鈍了幾分。

“先歇歇吧。”李嬸喚他進屋,“床都鋪好了,手爐也是熱的。”

季達明昏昏沉沉地進屋,沒了伊默,他做什麼都提不起精神,連帶著屋子也透出徹骨的寒意。他困頓至極又不敢睡,既怕夢到前世,又怕夢到現實中的自己。

只要走錯一步,便是天差地別的人生。

“小默……小默!”不知過了多久,季達明猛地從床上起來,握住了面前的手,驚喜萬分,“小默?”

孟澤臉上的笑容很勉強:“是我。”

此情此景,竟有三分像前世。

他立刻厭棄地將對方推開:“誰允許你住進來的?”

“少東家,你別忘了現在季家的帳本在我手裡。”孟澤從懷裡掏出一本冊子,“如果你不娶我,天津城就是陳記商行的了。”

窗外吹來一陣風,燭火猛地飄搖起來,此時不過午後五六點鐘的光景,可天色昏沉,不點蠟燭,幾乎看不清什麼東西。

他從胸腔裡擠出一聲滾。

“少東家!”孟澤捏著帳本的手青筋暴起,“季家可真要毀在你手裡了!”

季達明冷笑不已:“你又不是我們季家的人,不勞費心。”

孟澤摔門而出,很快陳五鬼鬼祟祟地竄進來:“少東家,人走了。”

“曉得了。”他靠著床,面色陰沉,“把這些紅紗都給我撤了,換新的,最好的,我要娶小默。”

陳五忙不迭地應了,再悄聲嘀咕:“多此一舉。”

季達明懶得解釋,他的小默值得最好的。

晚間陳五又來彙報,說季家除了主要的幾個碼頭,剩下的盤口全被陳振興拿下了。季達不置可否,接過信件細看。

“記得把真的投靠陳振興的商鋪記下來。”他拿著鋼筆在信紙上圈圈點點,“事成以後天津城就不需要他們了。”

首鼠兩端之輩,季家的商會不需要。

“那些一直不表態的呢?”

“無所謂。”季達明放下鋼筆,將雙手揣在袖籠裡,“那些都是老油條,就算季家真的被陳振興搞垮了,他們也會選擇明哲保身。”他說完勾起嘴角,“聰明人的做法,不會干擾到我們的計畫。”

陳五點頭稱是,又道:“下午顧家那邊來消息,說人找到了,但是要過三五天才能送回天津。”

事情到這裡為止,都按照計畫按部就班地實現了。

季達明忽然沒頭沒尾地問:“最近有沒有從南京來的船?”

陳五撓著頭說不清楚:“少東家您等等,明早我就去幫您查。”

於是第二天一大早,季達明手裡就多了份輪船時刻表。一周後有一艘南京來的船會抵達天津,他覺得伊默肯定會回來。

一見面又得鬧,季達明念及此非但不頭疼,還期待起來。

他當真是欠得慌。

回天津的第一晚,淩晨兩三點季達明還沒睡著,他在空蕩蕩的床上翻來倒去,想伊默想得發瘋,抱著對方蓋過的被子歎息。

夜色宛如一根引線,點燃了季達明心底最深處的思念。像是渴望又像是難以言喻的佔有欲,他的手指微微顫抖,某一刻雙臂猛地收攏,擁住了空氣。

這晚渾渾噩噩地過去了,第二天一早陳五跑來喊他,說有電話從南京通到了商會。季達明一個激靈從床上蹦起來,邊系衣扣邊往外跑,扔下陳五,自己把車開去了商會。

還沒進門,就聽見伊默在電話那頭幹嚎:“達明……”

聲嘶力竭,直接把季達明的心喊碎了。

“達明不要我了……”伊默對著電話一字一頓地叫,“達明……達明壞……”

“小默,我過幾天就去接你。”季達明抓著話筒拼命地哄,“太危險了。”

“我要……我要回家……”伊默嚎得更悲切了。

季達明眼眶微濕,嘴裡蹦出一個字:“乖。”

伊默不哭了,哼哧哼哧地喘氣。

“小默,你聽我說。”季達明睡眠不足,頭疼得厲害,卻不捨得和伊默說重話,揉著眉心解釋,“這幾天天津很危險,你先在陳記商行住下,事情一結束我就去接你,好不好?”

伊默又扯著嗓子哀嚎:“不好……我要達明……”

季達明靠著冰冷的牆望天花板,苦笑著說:“我也想你。”

伊默瞬間不哭了,喘息聲清晰了許多,像是把話筒拿近了:“達明,我也想你。”

啪嗒啪嗒,是眼淚掉下來的聲音。

“別哭啊。”季達明垂下眼簾,心疼得厲害,“小默,處理完這件事,咱倆再也不用分開了。”

“達明不要騙我。”伊默狠狠地抽了一下鼻子。

“不騙你。”季達明靠著牆站直,長舒一口氣,“這次的事,我道歉。”

伊默呼哧呼哧喘了幾口氣,悶悶道:“我不怪你了。”

“小默……”季達明聲音苦澀。

“達明最好了。”電話那頭的聲音飄遠了些,換陳軒接,“可算哄住了。”

“麻煩你們了。”季達明無奈地笑,“小默離了我可能哭了。”

“可不是?”陳軒輕輕感慨,“你剛走那天把我和林海嚇死了,原來人能有那麼多眼淚。”

“別說了。”他捂著心口哀歎,“我的錯。”

陳軒安慰他:“道理人人都懂,就是剛分開難受。”

“……好好過日子真不容易。”季達明忽然嘀咕了句,“盤口再多有什麼意義?”

陳軒在電話那頭笑得前仰後合:“別,季家的少東家得有鬥志。”

他的心情稍微好了些,又囑咐幾句以後掛斷了電話。商會這幾天冷清得很,沒了盤口,大部分工人都沒了去處,有些離開了天津,有些待在家裡閉門不出。

風雨欲來。

季達明揣著手走到門口,買了一小袋糖炒栗子,這回他身邊沒了嘰嘰喳喳的伊默,甜膩的口感難以下嚥。他把栗子塞進口袋,慢吞吞地開車回了公館,陳五正蹲在路邊看蛇洞:“少東家,你說奇怪不奇怪?天天有人從路上走,還有蛇敢在這兒冬眠。”

“那是因為別人都以為季家要沒落了,門前冷清自然有蛇打洞。”季達明推開車門,站在陳五身邊與他一同看雪地裡的洞,“清閒,以後都這樣才好。”

陳五抖了抖:“少東家,你怎麼跟看破紅塵似的?”

季達明噎了一下:“無欲無求。”

李嬸聽見,笑著念叨:“還無欲無求,等小默回來,您就什麼都想折騰了。”

也對,季達明笑彎了眼睛,伊默在,他做什麼都是有興致的。

伊默每天早上七八點都會給他打電話,總是哭哭唧唧地叫他的名字,季達明哄幾句這人就開心了,絮絮叨叨地講住在陳記商行裡的事兒,末了還要鄭重地道一句“達明,我想你”,聽得季達明耳根通紅,生活勉強有了些許的樂趣。

他們分別第三天的時候,顧家派人傳話,說林副警長已經帶到了天津城,季達明立刻開車去了顧宅。

顧天齊滿面倦容,他哥坐在椅子裡喘息:“達明兄,可算是提前了一天回來。”

季達明搬來一張椅子坐下:“歇歇再說。”

顧天勝連忙灌了一大碗茶:“這傢伙提前聽到風聲,在樹林子裡躲了一夜,害我多跑二裡地呢!”

“招了嗎?”他眯起眼睛。

“招了。”答話的是顧天齊,“孟澤是他故意放走的,但整個計謀是陳振興拿的主意。”

“陳振興果然狡猾。”顧天勝緩過來氣,“還沒來天津前就把局勢摸得一清二楚,這樣的人太可怕,如果在南京還有後援,那我們的勝算太小了。”

季達明搖了搖頭,講陳軒的事細說了。顧家的兩兄弟聽得面面相覷。

“當真是……”顧天勝撓了撓頭,“命。”

“算是吧。”季達明不置可否,垂下頭抿了口茶。

重生是命,重逢也是命。

“現在怎麼辦?”顧天勝問,“再審審林副警長?”

“沒必要了。”季達明起身往屋外走,“陳振興不會把自己的計畫過多透露給他的,問了也是白問。”

顧天齊點頭附和:“林副警長只是枚棋子。”

“不過我們倒是可以利用他。”季達明忽然轉身,“天勝兄,你可以讓林副警長去找陳振興,騙他說我們已經無力應付眼前的情況。”

“你想讓他放鬆警惕?”顧天勝愣了愣。

“我不放心。”季達明望著灰濛濛的天,“陳振興老奸巨猾,如果沒有十足的把握,他不會輕舉妄動。”

小默也快回來了。這句話他沒說出口,卻是最擔心的。

季達明從顧宅出來以後沒立刻回公館,他開車在城裡漫無目的地轉悠了一圈,最後停在老城區的街角吃了一碗麵條。剛從熱水裡撈出來的手擀面,澆了雞蛋醬,湯麵上浮著翠綠的蔥花。季達明吃了兩口就擱下了筷子,湯汁裡葷油的味道太重,吃起來很是油膩。不過過了會兒他又捧起碗囫圇喝起湯,胃逐漸暖和起來。也不知道伊默有沒有好好吃飯。季達明沮喪地付了錢,開車回公館,看見門口堆了些亂七八糟的雜物。

“成婚要用的東西。”李嬸很是考究。

“佈置起來吧。”季達明不由自主笑起來,“喜慶。”

“不選個日子?”

“選。”他搓了搓手,“等小默回來,讓他自己選。”可他也知道,若是讓伊默自己挑,肯定張口就是“今天”。

季達明忍不住笑起來,仿佛看見伊默急吼吼地催自己拜堂的模樣。

又過了兩天,氣溫陡然轉冷,天津下了一場雪,季達明睡得依舊不安穩,每日早早醒來接伊默的電話。

“不要這麼早。”他無奈至極,“小默,你有沒有好好休息?”

伊默說有,但他不信:“睡得著嗎?”

“睡……睡得著……”結結巴巴的,一聽就在撒謊。

“小默?”季達明的語氣微微上揚。

伊默立刻哽咽道:“睡不著。”

“快了。”他沉聲保證,“再過兩天我就去接你。”

伊默在電話那頭哼哼唧唧的,也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心裡去,季達明憂心忡忡地囑咐了幾句,一抬頭,看見顧天勝踩著雪深一腳淺一腳地沖進來。

“陳振興上鉤了。”顧天勝難言興奮,抓著他的手臂,“達明兄,可以收網了。”

季達明深吸一口氣:“小默,我馬上就能接你回家了。”

伊默委屈地應了,捨不得掛斷電話,嘀咕半天似乎說了句什麼“坐船”,季達明沒聽清,只勸:“我陪你坐船,不要怕。”

電話那頭卻沒了聲音,伊默把電話掛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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