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風雲初起
和花滿樓筆觸柔軟的故事相比, 顧惜朝那一卷的故事可謂鋒芒畢露, 銳不可擋。
顧惜朝的出生也好,才學也罷, 木舒都選擇了中肯客觀不帶偏頗的詞語來描繪撰寫。顧惜朝心有青雲並永不放棄的堅毅固然令人感慨,但是若是單純描寫這些, 難免顯得單薄而膚淺。他如今尚未揚名立萬, 並不能作為世人成功的表率,以此來宣揚「有志者事竟成」的道理。過多描寫他艱苦奮鬥的過程, 只會讓人覺得天真可笑。
劍走偏鋒是木舒的強項,不能明著出招,那就繞幾個彎路,總歸能達成目的就好。
木舒拿著顧惜朝的《七略》,讓系統設定了一場虛擬戰役,將《七略》運用於戰場上, 將每一個計謀都剖析得乾乾淨淨。這個系統虛擬戰役本來是用來幫助作者收集靈感的小軟件,為了避免一些作者偏好大氣磅礴的官場謀略卻沒有那個智商的複雜情況,系統給出的虛擬戰場可以幫助提高作者故事的邏輯性和劇情性,如今被木舒用來印證《七略》的可行性,也算是物盡其用了。
木舒抱著《七略》徒手撕系統,一開始手段生嫩被殺得潰不成軍,之後玩上手了便坑得系統一個勁地吐亂碼。直到最後通關了最難關卡,才讓系統擇取了幾個表現得最出色的戰役,並用文字將之記錄了下來。如此一來通篇故事的情節都較為緊湊,可以稱得上是一環扣一環, 人物的刻畫與描寫也更加深刻立體,苦難挫折與層出不斷的計謀的相互輝映,也將角色運籌帷幄,果斷乾脆的個性描摹了出來。
木舒藉著顧惜朝的視野,向世人展現了一個有別於花滿樓視野的黑暗世界——青樓楚館裡的掙扎折辱,懷才不遇的憤世嫉俗,出身低賤而備受歧視的心灰意冷。顧惜朝不斷地從一個困境跳入另一個困境,就如那逆水直上的錦鯉,化龍之心,永不泯滅。
「不過這樣,應當是數年之後的顧惜朝吧。」木舒看著成稿搖頭失笑,她有把握書寫這些人物的秉性,依靠的不過是她熟知故事劇情的便利,但是人的一生在不斷地蛻變,價值觀與人生觀更是幾度變遷,誰又能保證自己能完全讀懂一個人呢?
木舒唇角含笑,在這一卷的故事上寫下《一顧朝夕》四字,她要將這些尋常人眼中的人生污點,化作回憶裡璀璨明亮的珠寶。
兩卷故事,一卷明亮,一卷晦暗,合在一起也別有一番風味。如今收到了裴元的回信,便可以開始動筆寫他的故事了,只可惜金風細雨樓那邊一直沒有給出答覆,倘若自己丟出的籌碼不能讓蘇夢枕動心,那大抵是要換一個人來寫了。
為了提高懸賞的熱度,木舒提前公開了《天下風雲錄》連載的消息,當扶蘇的懸賞在各處暗樁上登榜之時,木舒便趁機發售了由《花滿畫樓》與《一顧朝夕》兩卷故事裝訂而成的首本風雲錄,並開始持筆書寫裴元的《活人不醫》。
在她絞盡腦汁苦逼兮兮地啃著裴元大夫順手給她寄來的平民化百姓藥方全本之時,江湖那一汪靜止的湖水,再次被她攪亂了。
唐國街坊,隱元會暗樁。
「你聽說了嗎?扶蘇先生掛了懸賞,重金尋求紅衣教的消息,若收到的消息其中有他想要的,還會許諾一個不違道義的條件呢!」
「扶蘇要紅衣教的消息?」蒙面女子一腳踩在凳子上,擼著衣袖雙眸發亮,「這個承諾能換來扶蘇的消息嗎?哪怕名字、容貌、年齡或者住處都好啊!我入隱元會十年,還從來沒見過有人能把自己身份隱藏到讓我等一無所知的地步呢!」
「別蠢了,你又不知道他想要的消息是什麼,他能將自己的身份隱瞞到這等地步,定然是十足小心謹慎的人,怎麼可能會做這種令自己前功盡棄的事情?」方才說話的女子唉聲嘆氣地熬著糖漿,動作嫻熟無比地溜出一串又一串紅彤彤的糖葫蘆。
「也就是說,提供的消息越多,得到這個承諾的機會就越大咯?」蒙面女子歡呼著甩開手上紮了一半的草鞋,朝著門外跑去,「開玩笑,扶蘇誒!別說區區一個紅衣教了,楊國忠他納了幾房小妾晚上說了什麼體己話姑奶奶我都能給他扒個一乾二淨,紅衣教?哼!」
明國,神水宮。
「紅衣教?」水母陰姬看著宮南燕遞上來的消息,俊氣的眉頭微蹙,對這個教派倍感陌生。
「罷了,你繼續查探天一神水之事,另外在宮中抽調二十名弟子前往唐國調查此教,莫要強求,略盡心意即可。」
「是,弟子領命。」宮南燕躬身一禮,轉身朝著眾多弟子待命的大堂走去。
大漠,龜茲國。
「嗯?先生的承諾?有意思。」溫婉美麗的龜茲王妃安靜的站在那裡,縱使不言不語,無甚動作,也已經是世間最美的風景。她捻著一支大漠最豔麗的扶桑花,那花兒卻也不得不自慚形穢,在她輕柔的嘆息裡逐漸枯萎,「也就這一線機緣能讓妾身得見先生真顏,妾身可當真好奇得緊,能拒絕妾身的邀約,心智堅定又如此才華橫溢的男子,到底生了一副何等明珠美玉的模樣。」
說罷,她面頰微紅,霞色暈彩,舉袖掩唇更顯嬌柔裊娜,彷彿那懷春的傻女,訴不盡的風情綽綽。
在她身後,戴著面紗的曲無容只覺得心中一瘆,低下頭不敢多言。
類似或相同的對話還在不同的國家與不同的地方出現,系統看著宿主詭異增長的聲望值,突然就放棄了告訴這個一直沒什麼自覺性的宿主,以扶蘇的聲望只需唐國懸賞便能得償所願,根本不需要搞出這種五國盛事狂潮的大新聞啊!
#大事都被你幹死了,宿主。#
#我家宿主每天都想搞大新聞。#
#生無可戀.jpg#
木舒還是老習慣始終改不了,她心裡將扶蘇的身份和真實的自己分得很開,對扶蘇的地位更是概念模糊。做事情的時候只想著拼盡全力,完事後又將之拋在腦後不去理會,只知曉自己達到了目的,但是過程如何坎坷扭曲,對她而言都沒有不值得一說。
不過木舒現在的確沒有什麼值得煩惱的事情了,如今真正應該煩惱跳腳的,應當是紅衣教的「真主」阿薩辛才對。
#我就低調地傳個教招誰惹誰了?#
#真主心裡苦,但是真主說不出。#
木舒沒有想到的是,自己的懸賞才剛剛掛出一天,收納信息的暗樁就被撐爆了。
消息海量,虛虛實實卻讓人難以分辨,甚至還有人為了訛詐巨額懸賞而胡編亂造試圖瞞天過海。木舒看了幾張就覺得頭疼不已,索性全部塞進系統的空間裡進行整理和篩選,自己則跑去看看兩位客人過得怎樣了。
「住得很舒服,魚也超好吃!原來不是小魚乾的魚這麼可口啊!」碧翠絲眨巴著一雙嬌翠欲滴的眼眸,回味著昨天晚上的饕餮宴。明教的弟子大多都像教主養的那隻波斯貓,對海鮮都有著發自肺腑的執著。然而沙漠中的明教不像中原人一樣能吃上新鮮可口的魚類,製作粗糙的小魚乾已經是他們眼中珍貴的美食了,「如果能帶很多魚回去就好了,中原真好,難怪教主那麼喜歡中原。」
唐曉魚心中一窘,暗想你家教主是心慕中原文化,被你這麼一說,彷彿就成了心慕中原小魚乾一樣了。
木舒微笑著日常擼貓順毛,揉得碧翠絲眼神慵懶只想睡覺,咂巴著嘴想道,能跟小姐姐一起睡就更好了。
「對了,昨天來得匆忙,正想問問你,這桃花島上是只有你們一行人嗎?」唐曉魚一邊削著箭矢,一邊疑惑地問道。
「似乎不是,前個兒聽說還有金國來的幾位客人,叫什麼江南七怪來著。」木舒隱隱約約覺得自己忘掉了什麼東西,但是一時半刻又想不起來,只得道,「應該就是來桃花島做客的,平日裡與我們也並無往來,有什麼問題嗎?」
「沒什麼,就是昨天我和這傻貓來到島上,恰巧看見兩人鬼鬼祟祟地上島,渾身濕漉漉的,看著也不像是正經來訪的客人。」想到昨天之事,唐曉魚就嫌棄地皺了皺眉頭,「一人武功乏乏,一人卻深不可測,這傻貓兒差點暴露了行蹤,也好在我們兩人身法靈活,善於隱匿,才沒有讓那人發現我們。但我看著他們總覺得來者不善,莫不是來此地尋仇的吧?」
木舒微微一愣,覺得自己模模糊糊好像抓住了一線靈光,急忙道:「能問一下兩人的長相嗎?」
「年紀小的那個長得一副好皮相,穿著白衣,看著還挺人模人樣的。武功高的那個身材高大,高鼻深目,面有微鬚,膚色棕黃,觀其容貌身材都不似中原人的模樣。」唐曉魚也不隱瞞,爽快地將兩人的特點說了出來。
木舒愣怔在原地,呆呆地傻了半天,忽而猛地站起了身,快步朝外面跑去。
天啊!她怎麼忘記了這麼重要的事情?!這不是歐陽鋒夥同楊康一同登島,殺害江南七怪中的五人並嫁禍黃藥師的劇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