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走了三個月, 終於進了涼州城。范松等提前打理的人正焦急的在城門口等著呢,見到陸家的馬車到了, 立即迎了上去。
掀開馬車簾,陸雋宇制止了范松的行禮, 道:“府邸可整理好了?”
范松拱手道:“啟稟大爺, 府邸兩天前清理好了,就等大爺和夫人過來了。”
陸雋宇輕微的皺了皺眉頭,但還是點頭,道:“那就走吧。”
剛進城門,突然跑過來穿著官服的人, 對著馬車就作揖, 口稱:“陸大人, 屬下等有失遠迎。”
李荷花看著陸雋宇無奈的臉,小聲道:“夫君, 看到范叔已經在涼州城闖出了名堂了。”這些人只怕是盯住了范松, 才會這麼快就知道了消息。
陸雋宇神色冷峻,又恢復了那個高冷的陸大人樣子, 對李荷花道:“娘子,你和囡囡坐在馬車, 一會我們就到府裡了。”
等李荷花點頭示意之後, 他才微微將馬車打開了一個縫,下了馬車。
眾人立即自我介紹:“屬下參政周勝銘,見過陸大人。”
“屬下參議嚴金昌,見過陸大人。”
剩下幾個人一一自我介紹, 果真都是布政使司的人,也是陸雋宇日後要共事的人。這些人雖然前來迎接,讓陸雋宇不悅,但也不可能都得罪了。
於是拱手道:“各位大人好,陸某如今還未正式上任,暫時不便接見各位大人,還請大人見諒。”
官員上任,要在規定的最後期限之前帶皇帝的委任書,本人的官印去衙門驗明身份,才算是正式走馬上任。
而陸雋宇到達足足提前了二十天。
參政周勝銘很明顯是一個很能察言觀色的人,眼見陸雋宇神色有些疲憊,忙道:“是,我等早就仰慕陸大人的風采,一聽到陸大人到了的消息,就有些迫不及待了。打擾了陸大人,是我等考慮不周。陸大人一行舟車勞頓,定時疲憊了,我等就先告退,明日再去府上拜見。”
說著就領了一群人給陸家馬車讓了道。
陸雋宇拱手回了一個禮,就上了馬車,沉聲道:“回府裡。”
馬車上,李荷花小聲的說:“這是都來了嗎?”
陸雋宇冷笑道:“來了一大半。”布政使司有品級的人應有三十人,而涼州布政使司除了調走、革職的、後來補錄的,登記在冊的有二十五人,今天可是來了足足二十人。可他明明打過招呼,讓人不要過來接。
看來他說的話還真是一點用都沒有呢。這些人是想給他下馬威呢。
李荷花眉頭皺了一下,涼州布政使司的情況陸雋宇也對他說過,前任布政使任期滿了,被聖人招入京城述職,這一去就再也沒有回來。他被聖人查出了一些列的虧空、受賄、人命案子,最關鍵的是這位布政使竟然是懷王安插的人,一步步升遷,矇蔽了朝廷,在戰亂的時候可是偷偷的幫了懷王很多忙呢。
只是懷王戰敗的時候,這個老狐狸很快將自己掩藏起來了。她想起當初懷王起事的確是從涼州開始的。可惜布政使沒有看清楚力量對比,或許看清楚了,因為落下了把柄,不敢反抗,懷王死了,懷王還有兒子呢,懷王二子起事自是不會忘記他。一步錯,最終把九族都葬送了。
皇帝對於關係到自己皇位的案子總是辦得又快又好,在他們走之前,前任布政使就在菜市口被砍了頭。
可聖人力求穩妥,並沒有大動布政使司,所以現在的涼州布政使司很大一部分人都是前任布政司用過很多年的人。
正想說點什麼,陸雋宇卻又笑了,道:“娘子不用擔心,這些人只是想來探探我的底,無妨。”
李荷花想了想,道:“那夫君明日去府衙嗎?”還去不去得成望山啊?
陸雋宇湊到她耳邊道:“還沒有到日期,今天晚上我們連夜就走,我既已答應你去看岳母,男子漢大丈夫說話算數。”
李荷花有些猶豫道:“可是今日這麼多大人過來……”
“放心,我會處理好了。”陸雋宇輕輕的拍拍她的手臂,道:“我現在兩眼一抹黑,也需要親身了解一下涼州的大概情況,免得被人糊弄了。”
從涼州城到望山縣這一路,基本上囊括了涼州大部分郡縣,正好考察一下民情。
李荷花打量了他的神色,見他果真不在意,心裡終於放下心來,點點頭,道:“好,我們晚上就走。”
布政使府被收拾得乾乾淨淨,不愧是封疆大吏的府邸,占據了快半條街道。另外半條街道是布政使府衙。
陸家的馬車從府邸正門進入了之後,陸家的涼州生活就正式拉開了帷幕。
陸家的大部分行李早早的被范松帶到了涼州,所以這次跟隨他們走的東西並不多,很快就卸完了。
眼看天色還早,李荷花決定帶著囡囡先逛逛未來的屋裡。
囡囡牽著她娘的手,好奇的問:“娘,爹呢?”剛剛明明還在的,她一轉身就沒有看到了。
這一路上和爹娘在一起,是小姑娘最快活的時候,冷不丁的不見了其中一人,她都有些不習慣了。
李荷花刮刮她的小鼻子,笑道:“有娘陪著還不行嗎?貪心的丫頭!你爹有事去忙去了,咱們不打擾他,可好?”
小姑娘聽到這話,乖巧的說:“好,女兒聽娘的。”
正好布政使府有個老嬤嬤做嚮導,介紹府裡的景致,前任布政使是一個風雅之人,有錢有品位,在涼州將近二十年,所以把府裡建得富麗堂皇卻又不失雅致,亭台樓閣交映成趣,石山石獸栩栩如生。
端得好地方!
小姑娘越看越有興致,李荷花跟在她後面,卻有些走神,方才陸雋宇和范松走的時候,好似只是稀鬆平常的公事。但她卻突然想起剛進城的時候,范松說這府邸前兩日才清理好。
從前任布政使進京,這座府邸至少空出了有五個月的時間了。即便布政使司的人不清點收拾,那麼從陸雋宇接到聖旨,再讓范松等人快馬加鞭的過來,也有一個月的收拾時間,收拾一個府邸需要一個月以上?
呵呵,誰相信?那麼就是真的出問題了,有人在故意刁難陸雋宇。
想到這裡,她看向老嬤嬤,笑著問:“楊嬤嬤,別光說這些景致了,不如也說說這些府裡的歷史,都發生了些什麼有趣的事情?”
老嬤嬤身子一僵,忙告罪道:“夫人饒命,老奴實在不知。”說著使勁的磕起頭來,眼看有血跡流了下來。
李荷花冷哼一聲,抱起囡囡,不讓她看到這一幕,然後道:“囡囡,娘累了,我們一起去屋裡休息一下,好不好?”
小姑娘看見剛剛還談笑風生的嬤嬤瞬間就滿臉血,有些害怕的抱著李荷花的脖子,道:“好。”
等到了主屋,小姑娘也累了,倒是很快入睡了。
李荷花讓玉翠和玉葉照顧著,自己到了大廳,問玉雪:“可打聽什麼了?”
玉雪搖搖頭,道:“范叔教得很好,沒有范叔的命令,只怕這些人是不會告訴奴婢的。”
他男人是跟著主子一起來的,也是一問三不知。但是這些奴僕的規矩,她卻是熟悉得很,硬是范叔親自□□出來。
李荷花看著門外站的規規矩矩的奴婢,笑了笑,道:“好,只要規規矩矩的就好。你們也先去歇歇,暫時不要打聽了。”她也懶得繞圈子,等陸雋宇回來直接問他。
玉雪恭敬的後退了出去,心裡想著只怕是夫人憐惜她家信哥兒,才讓他回去哄哄。
這次到涼州,夫人除了帶了他們玉字輩的四個奴婢,還帶了六個二等丫頭,倒也是夠用了。
可直到星辰掛滿了天空,陸雋宇才姍姍來遲,看著他疲憊的樣子,李荷花心疼道:“夫君,不如等有空我們再去看娘吧,你好生休息休息。”剛到一地,人生地不熟,老油條們肯定欺生。
陸雋宇眨眨眼睛,打起精神道:“不用,我無事,本來我也打算在上任之前到處走走,免得成睜眼瞎,去看岳母也只是順帶,娘子不必憂心。”
他既然這樣說,李荷花也不好再勸了,只好過去扶著他,道:“夫君,你累了一天,不如叫廚房再做點宵夜過來。”
陸雋宇擺擺手,道:“晚上娘子給我送了那麼多好吃了,我都吃得很飽了。東西收拾好了嗎?我們馬上就走。”
李荷花忙點頭,道:“收拾好了,那我去抱囡囡。”
出了涼州城,一家人換了一輛普通的馬車,慢悠悠的向望山縣進發。夫妻倆隨即選地方休息,然後陸雋宇帶著陸成四處轉,她就呆在馬車和客棧,老老實實的做賢妻良母。她以彪悍的名聲從這裡出來,那麼再次離開的時候,總得賺點好名聲吧。她現在不是生存都困難的鄉野丫頭,誥命夫人總得有誥命夫人的樣子,至少不能讓陸雋宇和囡囡臉上無光。
到瞭望山縣城,本來她想先回老家看看,再去鋪子走走,誰知陸雋宇說先去拜訪她娘,等回程再說。她只好作罷。
誰知經過柳河鎮,陸雋宇說先停停。
李荷花有些奇怪道:“不是說要天黑趕回趙家村嗎?”
陸雋宇看著她,似笑非笑的說:“聽說這裡的朱屠夫很有名,我想親自去見識見識。”
李荷花:…………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