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皮好厚!這是在坐的人心裡立即浮現的一句話。
伯夫人也被驚得說不出話來了, 她打聽過著李氏的事情, 知道這李氏有些混不吝,誰知比她想想中更混,會不會說話啊?這是在嘲諷她吧, 莘縣誰不知道她一個伯夫人就是掛名正妻, 伯爺最喜歡的就是那些小妖精, 想掀桌!
誰知這還不算, 男客那邊陸雋宇朗聲道:“娘子說得對!”
李荷花聽說這話, 立即胸挺得更高了,活脫脫像只驕傲的孔雀。
眾人:…………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的夫妻!
歌舞在繼續, 可是也只聽到歌舞。
齊正陽突然笑道:“陸大人和陸夫人伉儷情深,實在讓人羡慕, 來, 我敬陸大人一杯,各位大人一起如何?”
有人打圓場,大家都松了一口氣, 氣氛又開始熱鬧起來。
一曲舞罷, 劉青青給莘城伯行了一個禮,就要下去,就聽到李荷花對伯夫人道:“夫人, 您看歌舞我們也就看了一個影子,能不能也讓我們看看?”
戰鬥還要繼續呢,她要一勞永逸!哼。
伯夫人諷刺道:“陸夫人不是不喜歡劉姨娘嗎,這會又要看她跳舞, 這話前後矛盾了吧?”
李荷花慢條斯理的說:“夫人,我不喜歡狗,可是我得要它給我看門;我不喜歡馬,但是我得讓它給我拉馬車;我不喜歡劉姨娘是因為不喜歡她成為陸家的姨娘,既然她是伯府家的姨娘,我喜不喜歡又什麼關係呢?再說我只是看她跳舞,又沒有別的想法,而且大家都在看,只給男客看,不給女客看,這是歧視我們女人嗎是吧,各位夫人?”
然後一拉身邊的胡夫人,胡夫人發射性的應道:“是啊。”然後見伯夫人瞪著她,立即捂住嘴巴,不自然的往旁邊挪了挪。
伯夫人深吸一口氣,正想拒絕,就聽到陸雋宇說:“伯爺,您看您的姨娘舞姿太美了,不知可否讓我夫人也見識一下?”
眾人:…………
這次輪到莘城伯目瞪口呆了,他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寵媳婦的,要寵也是寵美貌妖嬈的小妾啊。不過他說他夫人傾國傾城,有機會他還真的見識一下了。他自問自家的姬妾的美貌在莘縣還沒有人比的上的。
於是他一揮手道:“好,劉氏,既然陸夫人想看,你就去再跳一曲吧。”
劉青青無比委屈的看向莘城伯,她跳給誰看都可以,但是卻不想在李荷花面前跳,李荷花這麼要求就是要徹底扒下她的臉面,讓她在她面前再也抬不起頭。可是看到莘城伯冰冷的眼神,她立即嚇得一顫。
她怎麼忘記了?她已經不得莘城伯寵愛了,要不是劉家一直源源不斷的送錢給他,也許她早就被她拋之腦後了。畢竟莘城伯永遠都不缺更年輕更貌美的女子。
可是在陸雋宇到了莘縣,她見莘城伯露出了興趣之後,就知道這是她改變命運的機會。如果她被莘城伯送給了陸雋宇,而陸子銘接受了她,即便只是妾室,她也心滿意足了,她就不信她鬥不過李荷花那個潑婦;如果陸雋宇不接受她,她也可以趁機奪回莘城伯的寵愛。
無論如何,都對她是有好處的。所以在莘城伯叫她做任何事,她都乖巧得去做。她的付出也得到了匯報,這兩人莘城伯都是歇在她的屋裡的。
只是想象是美好的,陸雋宇完全不給莘城伯爺面子,還順便秀了和李荷花的恩愛,氣得她跳著舞的時步子都差點錯了。
本來她算是灰溜溜的離開瞭望山縣,想著再次出現在李荷花面前,一定要光鮮亮麗,讓她只能仰視。所以她爹要送她到莘城伯府,她毫不猶豫的答應了。莘城伯可是他們能接觸到最厲害的勛貴,所以她竭力說服了他爹拿出一半的家產讓她做嫁妝帶入了莘城伯府。
等她進府之後,才發現勛貴的排場豈是她一個小小的商賈之女能比的?而府中的女人,不要說伯夫人,就說伯爺的那些姨娘、姬妾,一個個都出身不凡。不過她有個最大優點,她有錢。而且她相信世人沒有不喜歡銀錢的。
果然伯爺從來不拒絕劉家的孝敬,而劉家依附於莘城伯府,生意也翻了好幾倍,為此哪怕她只是一個姨娘,她在劉家的地位僅次於他爹。
而在莘縣,她出了府門,誰敢對她不敬?漸漸的她覺得自己也和那些貴婦一樣了,高貴雅致,她不再是望山縣那個狼狽的劉青青了。
她無數次想過要是再次遇到李荷花,她會不會害怕的跪在地上對她諂媚求饒呢?每次想到這個場景,她就不由得笑出聲。
於是她在得知陸雋宇成為了莘縣知縣的時候,天天夢中都在笑。可是誰能告訴她?為什麼一個小小的七品縣令竟然不怕莘城伯爵爺?還敢拒絕他的要求?
而如今李荷花非但沒有害怕,反而當眾羞辱了她。她能想象等今日之事傳出去,一定很多人等著看她的笑話。
一步步的走向女客那邊,咬牙切齒道:“多謝陸夫人喜歡妾的舞,伯爺特地吩咐妾為陸夫人舞一曲,不知道陸夫人喜歡什麼樣的舞?陸夫人請隨意點。”
李荷花好笑的看著劉青青到了現在這個地步,還在耍小心眼,她故意咧嘴一笑,道:“我點什麼,劉姨娘都會跳嗎?”
劉青青只覺得此時李荷花口中的劉姨娘實在很刺耳,忍住心裡的暴躁,盈盈一拜,道:“夫人請點。”
李荷花看向上首的伯夫人,道:“夫人,我真的可以隨意嗎?”
劉青青不由得看向伯夫人,就見到她眼中的寒冰,頓時嚇得立即跪了下來賠罪道歉,她剛剛只顧得生氣,竟然忘記給夫人請安了,該死的李荷花還當眾點破了,以夫人愛面子又極其小心眼的性子,她都能知道接下來半年她別想過安穩日子了!
而且她正著急跪下來,根本沒有選好位置,好死不死的跪在了李荷花的下手,也相當於給她跪下。余光看過去,就看到她毫不掩飾的得意的神情。該死,自從李荷花來了,她沒有一件事順心的。
此時她已經忘記了,她剛剛還在慶幸陸家的到來,讓她有了機會呢。可就這一會,立即就該死了!
人吶,天生就自帶自私,要是性子再自我一點,就更不放大而不自覺,有利就笑逐顏開,無利就將責任推卸殆盡。總之自己就是世上最純潔的一朵白蓮花。
對於這樣的人,李荷花一眼就看了出來,劉青青不敢得罪伯夫人,這是抓住她這個軟柿子捏,說不定還要拿她當討好大婦的投名狀呢。
莘城伯夫人看著劉青青卑微的樣子,心裡總算好受了點,於是道:“陸夫人,你儘管點吧,劉姨娘是府裡舞得最好的。”反正都沒有什麼面子了,就隨他們作罷。
李荷花對莘城伯夫人微笑著頷首之後,轉向劉青青道:“唔,那劉夫人跳個飛天舞罷,我心儀已久,卻一直無緣相見。”
劉青青嘴角抽搐了一下,道:“陸夫人恕罪,飛天舞只存在於傳說中,妾並無緣見識到。”
“那就是不會咯。”李荷花遺憾的說:“好吧,那就換一個掌上舞吧。”
劉青青心裡已經咯■起來了,她就是因為知道李荷花粗鄙,沒有讀過什麼書,才敢叫她隨意點舞的,也讓她當眾出處醜相。誰知她怎麼知道這麼多舞曲?難道是陸雋宇教的?陸雋宇就這麼喜歡她嗎?!
她握緊了拳頭,輕輕的搖搖頭,道:“這個舞需要準備,夫人想要看的話,起碼要等幾個時辰,夫人可等得起?”實際上是她養尊處優了幾年,心寬體胖了一些,根本跳不起來了。
“那驚鴻舞、白紵舞、天竺舞、上邪什麼,你會哪個跳哪個吧。”李荷花不耐煩敲著桌子道。
劉青青臉漲得通紅,膝蓋也疼得厲害,可是伯夫人不叫她起身,她也不敢起來。她只好咬著牙,抬起頭,眼泛淚花,道:“陸夫人,這是什麼舞?妾聞所未聞。不如夫人先給妾演示一遍?”
李荷花一拍桌子,從袖袋裡拿出一把菜刀,啪的□□旁邊的桌子,杯子都被彈跳了起來,怒目道:“我會菜刀武,要不要我給你演示啊?”
看著明晃晃的菜刀,眾人不由得再次挪開了一下身子。而劉青青則想到了當初菜刀貼著她臉頰飛過的噩夢,嚇得一動也不敢動了。
陸雋宇也擔心的喊了一聲娘子,起身走到了屏風旁邊,看他的架勢,是準備一有事就不顧男女大防衝過去救他夫人了。
李荷花忙對著陸雋宇道:“夫君,我無事,放心。”
然後起身對伯夫人,毫不客氣的道:“夫人,我實在有些不解了,到底我是不是夫人的貴客呢?劉姨娘先前明明叫我隨意點的,現在又叫我演示?我又不是舞姬,哪裡會這些啊?夫人要是不喜我,也不必叫姨娘來羞辱我啊。”說完就要告辭。
伯夫人立即安撫李荷花道:“陸夫人誤會了,我也是被這賤妾矇蔽了,以為她都會呢。劉姨娘,還不快向陸夫人磕頭道歉。”
劉青青的淚水一下子流下來了,端得楚楚可憐,可惜這是女客區,而男客透過屏風也看不到啊,以至於沒有一個夫人開口替她打圓場,讓她結結實實的給李荷花磕了三個頭。
她哽咽道:“請陸夫人大人有大量,不要同我這個賤妾計較,免得傷了身子,賤妾萬死莫辭。”
李荷花臉色稍好一點,意興闌珊道:“算了,劉姨娘隨意吧。”
劉青青擦開了眼淚,開始跳了起來。心裡暗恨:要是陸雋宇沒有中舉,李荷花也就是一個普通的秀才娘子,甚至陸雋宇中了舉,只是普通的一個官員,而不是聖人身邊的信任之臣,她今日也不至於如此了。
莘城伯的宴席上,雖然出了一些狀況,但是最後總算沒有掀桌,大家也毫發無損的出了莘城伯府門。
據說這一夜莘城伯府的書房燈柱燃了一夜。
而縣衙府,陸雋宇和胡縣丞做了一下表面工作,也就分開了,各回各家,各找各的媳婦。
接風宴之後,陸雋宇的工作更加忙碌起來,而且盡是一些雞毛蒜皮的事情,可見是有人對他很不滿了。不過陸雋宇沒有半分抱怨,又快又好的辦好了案子,讓他的名聲在百姓中也漸漸好了起來,甚至有人喊他為陸青天了。
而李荷花也沒有閒著,將縣衙徹底打掃了一遍,比如胡婆子這類的人全部掃地出門,然後叫范叔和杜先生調jiao奴僕,縣衙府漸漸的走上了正軌。
這日,玉雪拿了一個拜帖,興奮道:“夫人,您猜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