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荷花這次待客, 是將身邊的大丫頭都放到門口去迎客, 自己則在大廳門口等著, 給足了各位夫人面子。並特地囑咐玉雪,要是汪夫人來了之後, 專門領過來。
她看著眼前的跟著一起來的三個女子, 聽著玉雪唱完了名單, 她笑著上前去打招呼:“殷夫人, 汪夫人,黃夫人,歡迎你們來吧。這位就是幾乎姑娘吧,一個個水靈靈的,看得我自慚形穢了。”三人的夫君都是提刑按察使司的官員。
幾位夫人自然謙虛著把自家的姑娘推到了李荷花面前,李荷花一一點頭示意, 輪到汪夫人的大姑娘之時,她眼前一亮, 拉著汪姑娘的道:“這位姑娘好生眼熟,好似在哪裡見過?”
玉雪噗嗤一笑, 搭腔道:“夫人, 只要長得好看的姑娘,您都覺得眼熟。”
李荷花故作生氣道:“好你個小蹄子,還編排你主子我了。即使是事實, 你也得給我留點面子不是?”
一席話說得眾人都笑了起來。
汪大姑娘臉紅得如同熟透的紅蘋果,垂下頭羞澀的說:“陸夫人謬讚了。”
又說了兩句,李荷花就將人帶著三位夫人並幾位姑娘去了客廳。
站了一個小時, 客人終於到齊了,最後壓軸的就是先前在城門口迎接陸雋宇的周勝銘夫人和嚴金昌夫人。
那兩位雖然來了,可是眼中卻是居高臨下的打量著李荷花,李荷花心裡冷笑:這兩位只怕是在涼州作威作福慣了吧。
宴席之前,李荷花特地請了涼州有名的戲班子來娛樂娛樂。誰叫這古代娛樂項目實在貧乏得很,且對女人過多約束,唱戲是最適合的。
布政使府很大,且還有一個專門的戲台子,看戲台也布置在周圍一圈,足夠容納一百人左右,可見前任布政使的確很有錢。不過現在便宜他了,省了她不少的功夫。
戲班子咿呀咿呀的開唱了。而看台的大戲也拉開了序幕。
周夫人對下面某個夫人使了使眼色,某夫人立即會意的點點頭,然後故意左右張望了一下,感嘆道:“這府邸和先前魏大人在時一點變化都沒有,就連著戲台子的椅子都是一樣的,話說先前魏大人可是花了大力氣特地建的,統共沒有唱兩回。不過倒是陸夫人的福氣了。”
話一說完,眾人都看向了李荷花。
李荷花不慌不忙的道:“鄭夫人這是在為先魏大人惋惜嗎?還是說………不滿聖人的裁決?”
說話的是布政使司參議鄭大人的夫人,一向以周夫人馬首是瞻,她先出頭,她倒是一點都不奇怪。只是這人心思倒是惡毒,一般第一次做客,又是新府邸,都會說吉祥如意的話,以討個好兆頭,鄭氏倒是好,張嘴裡說著福氣,卻是在暗示陸家和先頭的魏家一樣沒有福氣。
古代新府迎客都會重新裝一下,以示新屋子新氣象。但府裡本來就很新,也附和陸雋宇和李荷花的眼緣,所以也就將府裡清掃、修繕了一下,並沒有大動。
她雖然不在意所謂的口兆,但是卻也不會任由人在她的地盤踩在她的頭上。不過這也說明,涼州的地頭蛇們並沒有把她放在眼裡,真以為她是沒有見過世面的鄉野丫頭呢。
要是她心裡不愉,臉上不高興,再爭執起來,那她在涼州的名聲就真的成了傻子潑婦了,自然也就影響到陸雋宇了。呵呵,果然,後宅的婦人們沒有省油的燈。
鄭夫人一聽這話,慌忙起身賠罪道:“陸夫人,我沒有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先魏大人自作自受,花了老百姓的血汗錢,砸到辦這些風花雪月之事,倒是讓我有些心疼了。不過陸夫人乃是淑夫人,我聽陸夫人的,陸夫人喜歡,我們也跟著喜歡吧。”
這話再配上怯生生的樣子,活脫脫一副李荷花惡霸勢力欺辱小白花的樣子。
鄭夫人這話還真讓人不好接,汪大姑娘很是擔心的看著李荷花:周夫人、鄭夫人等幾人一向抱團,在涼州幾乎一言堂,現在她們有些擠兌,不知道李姐姐能不能應付過來?可惜她一個姑娘家,也不好接話。
但也打定注意,要是李姐姐實在應付不來,她一定會站出來,反正,反正她也沒有什麼可以失去的。就當和李姐姐相交一場,書中不是說士為知己者死,她雖然不是男子,但是她也可以做到。
於是更加認真的看向夫人們那邊的動靜,也毫不理會旁邊兩個妹妹低聲的訓斥。
李荷花漫不經心的說:“鄭夫人都聽我的?”
鄭夫人楞了一下,心道:都說陸夫人李荷花是鄉野村婦,沒有腦子卻又衝動,要想讓陸大人聽話,從她下手是最好了。可是就剛剛兩句話,她壓根不入套,反而氣定神閑的。
她心裡有些慌亂,但還是想了想,道:“那要看夫人的話對不對了,否則夫人要是叫我說聖人的壞話,我肯定不聽的。”
李荷花無奈的笑道:“什麼話都讓鄭夫人你說了,我還有什麼說的呢,我該怎麼說,鄭夫人不如教我,怎麼把好的壞的都說的這麼面不改色?哦,這就是聖人常說的喜歡變色之人吧?”
看著鄭夫人臉色大變,心裡爽得很,真當大家都是傻子嗎?她搖搖頭,繼續道:“不妥,不妥,聖人嚴厲斥責了此類現象,讓臣子們一定要有堅定的立場,不要逆賊謀逆還跟著附逆?額,鄭夫人如此,難道鄭大人也………”
“不是。”鄭夫人尖叫出聲,隨即看著眾人驚愕的眼神,努力平復了一下心緒,恭敬道:“陸夫人,是妾愚鈍,說錯話了,請陸夫人大人大量原諒妾這一回。妾別的不敢說,但是我家大人對聖人一直都是忠心耿耿的。”說到最後都有些祈求的意味了。
聖人所了那句話是在懷王之事發生之後說的,幾乎傳遍了大齊上下,她哪裡不知道?只是沒有想到最後是她被李荷花繞了進去。雖然依附於周夫人,可是自然自家最重要,要是被牽扯到附逆進去,她家大人可就有罪說不清了。因為幾次謀逆,聖人都已經不分青紅皂白,殺了很多官員了,陸子銘又是聖人的心腹。孰輕孰重,一目了然。
李荷花慢慢收斂笑容,道:“哦?”
鄭夫人咬著後槽牙,勉強笑道:“是,剛剛是妾眼花了,仔細看看,這周圍都和先前不一樣了,是全新的府邸,反正妾看著很舒服,住在這裡,陸大人定會節節高升,和夫人恩恩愛愛,白頭到老。且妾早就聽我家大人說過,陸大人滿腹經綸,品德高潔,乃是大家研習之楷模,他佩服得緊。”
李荷花意味深長的笑了笑,道:“鄭夫人還真是能說會道,坐下吧,戲好不錯,鄭夫人也看看吧。”
鄭夫人又謝了一回,眼睛要麼盯著戲台子,要麼垂下頭,再也不看向周夫人了。周夫人看著她慫樣,氣得想給她一巴掌,再看看其他的人,也是同樣的縮到龜殼裡去了。
看著李荷花收拾了鄭夫人,把其他人都嚇住了,她都想吐血:什麼鬼資料?不是說李荷花只會打打殺殺嗎?這言語刀子也不差啊。
可就這麼認輸,她也不甘心,本來魏大人被定罪,最有可能成為布政使的是她家大人,甚至京城都打點好了,誰知卻冒出來一個陸子銘,能不生氣嗎?
周家世代在涼州,也總不能被一個望山小戶人家欺壓吧。
看了一會戲,她才笑著說:“陸夫人說戲好看,果然好看,《韓生中舉記》從去年演到今年還在演,我都看了不下十遍了,不過陸夫人是第一次看吧。”
說起戲班子,李荷花還是有些無語,昨天她見到戲班子遞過來要演的節目,裡面竟然有她的話本改變的?當場驚訝得差點噴水了。
她的話本很多都賣給戲班子,她是知道的。可是沒有想到竟然紅成這樣?這麼一想,那墨香書院可還欠著她很多錢呢。
她有些不好意思,本想換一個,但范松都說這是涼州目前最出名的戲本子。她只能作罷。
她點點頭,微笑道:“是啊,還挺好看的。”自己的本子死也要捧場!
周夫人不懷好意的說:“這韓生中舉要休妻,叫我說是正常的,畢竟他的妻子又老又醜,還是鄉村粗鄙之人,肯定是幫不了韓生的,何不大度一點,按著韓生給的錢下堂,到時候說不定還能得到韓生的記掛,對孩子也好。陸夫人,你覺得呢?”
李荷花嘴角有些抽搐,周夫人說起戲,一臉與容有焉的樣子,要是有一天她的身份暴露了,真想第一時間看看周夫人扭曲的臉。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