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隽宇進宮後, 明顯感覺到宮裏的緊張, 侍衛很多都換成了生面孔, 見到他雖然沒有表情,可是也沒有阻止。
他總算松了一口氣, 皇帝身體不适隻怕是又吐血了, 不知道這次能不能熬過去?長公主到底怎麽離開皇宮的?這些事情對大齊會産生什麽樣的影響?
可随機他全部放開了:大齊怎麽樣都和他沒有關系,他現在最要緊的事情是他的娘子的安全。娘子被抓, 長公主逃跑, 皇帝吐血,這些事情之間好似有一條細細的線被穿在了一起。
到了乾元殿, 小張公公先進去禀告,陸隽宇攏了攏披風,垂下眼睑, 一動也不動。淩冽的寒風就如同他的心冰冷得讓人發抖。
很快小張公公就出來,道:“陸大人,聖人昭見。”
到了皇帝休息的乾坤閣,陸隽宇恭敬的行了一個禮, 道:“聖人身體可好些了?不知有何事要吩咐微臣去辦?"
老皇帝咳嗽了兩下,有氣無力的道:“子銘,過來。”
陸隽宇起身到了床邊再次跪下,然後看到皇帝渾濁的眼珠裏出現滿意的神色, 他不由得更恭敬了。
老皇帝揮手讓太醫及伺候的人退下,隻留下張公公、陸隽宇。
好一會,靠坐在床邊的老皇帝才道:“長公主是從宮裏的秘密通道逃走了, 同時将燕州大營的虎符帶走了,她肯定是要反的。”
陸隽宇故作驚訝的不敢置信的說:“這?聖人已經饒了她了,她爲何恩将仇報?”長公主當然會反,這本就是他的計劃之一。隻有她反了,她和她相關的人才會永遠都翻不了身。
老皇帝冷哼一聲,道:“她隻怕是早就有此心了,這次要不是你查李驸馬查出她的端倪,隻怕朕還以爲她是朕的決定頤養天年了。”
難怪當年父皇說要是阿姐是男子,他會毫不猶豫的立她爲太子!
阿姐好心機,利用李驸馬的愚蠢來掩蓋她的真實目的。李驸馬隻不過是她的棋子之一,就像她前兩任驸馬一樣。隻要時機成熟,驸馬就會抛出來替她擋刀。這次要不是子銘誤打誤撞揪出了李驸馬,隻怕再過幾年,他一駕崩,就沒有人能抑制住她的野心了。
然後快速道:“子銘,你調兵遣将防止長公主犯難,同時盡快查出她的黨羽,盡快将他們一網打盡。”
說完又劇烈的咳嗽起來。
張公公忙大喊:“太醫,太醫!”
老皇帝制止道:“不許讓人起來,朕無事。讓他們都離得遠點,朕看着心煩。都這麽久了,他們隻會說聖人恕罪,朕要他們有什麽用?”
說着就發起火來。
張公公立即跪下請罪。
陸隽宇也跟着跪下,道:“是,微臣這就去辦。聖人,不如微臣去找找民間醫術高明的大夫召進宮來爲聖人把把脈?”
老皇帝點點頭,道:“也可。”誰人不想要長長久久的活着呢?更何況他是皇帝呢。
他歎道:“子銘,讓你費心了。朕知道你的夫人被人擄走了,也許就是長公主餘孽,你一并查,朕會下旨,讓各部配合你。要人有人,要兵有兵,不得推辭和拖延。”
陸隽宇感激道:“是,臣謝聖人恩典。”然後張嘴想說寫什麽,但最終還是沉默下來。
老皇帝看着他猶豫的樣子,心中很是滿意,道:“子銘是想問賢王府之事吧?”他眼光果然很好,陸子銘對他和大齊都忠心耿耿,年輕,能力又強,他用着放心。
陸隽宇慚愧道:“聖人英明,也許是臣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賢王乃是皇帝,定是以聖人爲先的。”
老皇帝有些得意,道:“朕的這些孩兒都還算孝順。他們……”
話還沒有說完,就聽見外面急促的腳步聲,他不由得看了一眼張公公。
張公公滿頭大汗,匆匆出去,低聲對着小太監吼道:“什麽事情?不是告訴不許人打擾嗎?”
小太監都要哭了,也不敢反駁,道:“張公公,出大事了,賢王、賢王妃和賢王世子都不見了。”
張公公驚得差點跳起來,轉身就往内屋跑。
老皇帝聽到這個消息又是一口血直接噴了出來,他臉都要被這些不孝的後生丢光了。在暈過去之前,竭盡全力道:“子銘,去把太子、幾位王爺和公主,後宮諸人都叫來見朕。”
陸隽宇恭敬道:“是。”然後對張公公一拱手,離開了乾元殿。
出了宮,陸顯正在宮門口等着,見了他,将馬拉了過來,他問:“大人,現在去哪裏?”
陸隽宇看着天色漸漸泛起了魚肚白,道:“先回府。”剛剛已經用鳳藻宮鳳印傳旨今日免了早朝,他正好趁着這段時間回家去看看他娘子有沒有什麽消息?
可回到家,範松和範亭還沒有回來,但是卻有一個不速之客。
陸隽宇坐下來喝了一杯茶,才問:“趙大人,有何事?”
趙昀軒皺着眉頭道:“荷花妹子有消息了嗎?”
陸隽宇冷肅道:“沒有,趙大人也不必管,我會救出我娘子的。”
趙昀軒冷笑道:“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有這閑情逸緻?你說你會救,?都一天一夜了,人呢?”
看着陸隽宇眼睛通紅,手上青筋畢露,又有些後悔,他又何苦逞口舌之快呢?大家都是有妻有子之人了。
他緊了緊手,道歉道:“對不起,我剛剛沖動了,子銘,你丞相肚裏能撐船,就不要和我一般見識。我這裏有個消息,不知道對你有沒有用。”
陸隽宇心裏難受,但面上還是淡淡的看着他。
趙昀軒道:“我嶽父上次功過相抵,就辭了官,現在不是在我家養老嗎?他今天早上告訴了我一件事,說朱氏曾經說過懷王在外處處留情,尤其是喜勾引别人之妻,留下一兒半女,可以有正當身份隐藏。除了朱氏的孩子,聽說當年還有一個姓李,是當地的富商之妻,按照朱氏給的信息來推斷,正好和江六夫人的親娘朱夫人對得上。”
陸隽宇心裏震驚,面上還是沒有表情,道:“知道了,我會去查查的。一會我還和各部有事相商,趙大人先去兵部等着吧。”
“是。”趙昀軒很快就走了。不走也沒有辦法,這事沒有他插手的餘地,還不如在公事上多用心點。
陸隽宇在書房裏,走了幾圈,又閉上眼睛,想了好一會,才道:“來人。”
陸顯進來,拱手道:“大人請吩咐。”
“去找幾個人盯着江六夫人,她做任何事都記下來,尤其是去處,一個時辰通知我一次。”
陸隽宇關注的朱明珠此時正坐在李荷花對面,笑盈盈的說:“表姐,好久不見。還記得當初我求你的時候你怎麽對我的嗎?你想沒有想到你有一天會落在我的手裏?哈哈哈。”
李荷花若有所思道:“你和懷王什麽關系?不對,應該說姑姑和懷王是什麽關系?以前姑姑曾經要和離,說要去做貴人了,難道那人是懷王?”
朱明珠眯着眼睛道:“不要在我面前賣弄你的小聰明,我不會告訴你的,你不是聰明嗎?你自己猜呀。”
李荷花不理她前後颠倒的話語,反而笑了,道:“你不會是還沒有被懷王殿下認祖歸宗吧,啧啧,還頂着朱這個姓,你就不覺得不好意思?還是你同父異母的姐妹太多,你根本就得不到懷王的青眼?我真是爲你痛心啊,費盡心思幹掉了一個熟悉的姐妹,沒有想到還有更多更有心機的兄弟姐妹等着你,你拍第幾?哦,忘記了,有可能你排行都沒有排上呢。表姐,需要我給你支幾招嗎?”
朱明珠吓得一大跳,這李荷花是算命的嗎?怎麽能猜出她這麽多事?她脫口而出:“什麽熟悉的姐妹?你不要胡說八道。”
李荷花笑盈盈道:“陸芙蓉呀,不是你其中一個同父異母的姐姐嗎?不過蘇氏死得早,陸家沒有人知道。但你怕陸芙蓉和你搶寵愛,搶封号,先下手爲強,不是嗎?”
朱明珠吓得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結結巴巴道:“服說!”
一害怕連方言都出來了。要知道朱明珠進京之後,就以京城人自居,從來都是說正宗的官話。
李荷花呵呵笑道:“表姐,你就是典型的鴨子死了嘴巴硬。陸芙蓉要不是你的姐妹,你何必對她下那麽重的手?當然最先的話,你們是想通過她來對付我的。就連陸芙蓉之死,你也想嫁禍給我夫君的,隻是你有了私心,事情出現了偏差。我說得對吧?”
朱明珠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她想起當初舅舅吩咐她找機會和陸子銘扯上關系之後再動手,可是當初進城之前,陸芙蓉那個賤人一直說她怎麽得賢王的寵愛,還有一個幹爹對她怎麽好?幹爹?那可是他們的親爹。她娘也說當初蘇氏是懷王最喜歡的女人,隻不過陰差陽錯沒有娶進府裏罷了。懷王怎麽可能對她不好?
聽到陸芙蓉輕易就能得到她想要的,她哪裏忍受得了?一沖動就叫人動手了。等動完手,她就後悔了,竭力補救,誰知卻把舅舅牽扯進去,生死未蔔。
想到這裏,她狠狠的看着她,一拍桌子,道:“李荷花,你一個階下囚沒有資格說話。你要是想活得好好的,求我呀。”
李荷花輕蔑的說:“你現在能進這個懷王府,不就是因爲你我的親戚關系嗎?搞清楚,到底誰求誰?”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啦,美人們,求求所收藏新文,拜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