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荷花心裏有事, 但也不能不給陳公公面子,笑道:“多謝公公,要是方便的話, 可以說給我聽聽。”
陳公公摸摸下巴, 道:“當然方便,當時老奴正奉娘娘旨意去給聖人送甜湯, 所以此事知道了很清楚。”
在陳公公的叙述中, 李荷花也知道了事情的經過, 眼前頓時浮現了當時的情景。
年輕的陸丞相一上台就幹了一票大的,而先前的履曆也十分好看。且長得俊美,玉面狀元,到現在的玉面丞相, 從沒有人對此有質疑。
位高權重, 心機樣貌都不缺,如此完美的男人,自然會被很多人看好,視爲乘龍快婿。
被皇帝困在宮中, 公事之餘,就會找找樂子。再說平日裏也沒有那麽多空閑去和丞相大人套關系,如今正好是一個機會,還可以試探一下他的心思。
于是出現了如下對話。
德王爺:丞相大人,我家有一侄女,貌美如花,可爲丞相夫人!
丞相大人:我夫人傾國傾城!
尚書大人:丞相大人, 我女兒才貌雙全,可爲丞相夫人!
丞相大人:我夫人傾國傾城!
侍郎大人:丞相大人,我妹妹溫柔娴淑,定能伺候好丞相大人!
丞相大人微微一笑:我夫人傾國傾城!
李荷花努力制住不由自主翹起的嘴角,但是很明顯不成功。
陳公公瞥了瞥嘴,道:“陸夫人想笑就笑,誰遇到這樣的夫君,做夢都會笑的。陸夫人真是好福氣,丞相大人還真是千年難見的好男人!”不過是粗鄙的糟糠之妻,如此護着。也不知道丞相大人看中她什麽了?
仔細瞧瞧李氏的容貌,雖然不難看,可是絕對當不上丞相大人所說的傾國傾城,賢王妃、太子幾個側妃、三公主,加上幾位想做媒的大人推薦的人選,個個都比李氏貌美知書達理。可丞相大人卻言道在他眼中任何女人都比不上他娘子,他娘子在他心裏就是世上第一美人。
俗話說情人眼裏出西施,丞相大人被李氏迷住了,就認他了,外人還真沒有辦法扭轉他的審美觀。
隻能作罷。
私底下很多人也對李氏好奇得很,這次他出宮宣旨,好些人叫他好好看看。他左看右看,也沒有看出李氏有哪裏好的。隻能歸結于她命好了,哎。他怎麽就命這麽不好呢?
李荷花:………總感覺這話有點酸溜溜的,額,陸大人不會男女通吃吧,哼。
心裏翻騰着,但臉上還是應景的擠出了紅暈,羞澀道:“公公謬贊了,夫君……的确很好。”
陳公公見狀,心裏很不順了,作爲無根的人,他可見不得有人在他面前秀恩愛,否則非想辦法給他們拆算了不可。但想想玉面丞相笑着把李驸馬關鍵了牢房,眼看出不來了;笑着把想給他做媒的人一個個上眼藥,當着滿朝文武的面,被聖人罵了一個狗血噴頭。
看到這情形,還有誰看不怕死的湊上去?他也不敢。他可是能别人随意打殺的奴才,而貴妃娘娘又想要籠絡陸家,隻怕丞相大人傳一句話出來,他就要吃不了兜着走。命可比心情重要多了。
想到這裏,他很快笑道:“聖人都說過陸大人乃是國之棟梁,自然是好的,所以老奴在說陸夫人好福氣。”
這次語氣就很是真誠了。
說話間,皇宮就到了,陳公公下去交涉了一下,才回頭,勉強笑道:“陸夫人,實在不好意思,禁衛軍大人們要檢查一下馬車,防止有夾帶進宮。”沒有想到他老陳得臉皮也有一天被踩在地上。剛剛在路上,他還吹自己在宮裏有多少兄弟,多有面子,李氏又拔了一個玉镯給他。可這話還熱乎着,他就被打臉了,臉上能好看嗎?
他心裏狠狠的想:等他知道誰不給他陳爺面子,定要他好看。
禁衛軍檢查得很細,卻更像是在拖延時間。
李荷花看了一會,湊過去和陳公公道:“公公,我這馬車隻怕一時半會檢查不完,不如您先進宮去,這夜裏冷,可别凍着您了,等我這邊好了,我直接和小公公一起去拜見娘娘。”
陳公公是人精,立即明白了李荷花話裏的意思,順勢道:“好,那老奴就多謝陸夫人恩典了。”說完囑咐帶出來的小太監幾句,就匆匆進了宮裏。
玉紅小聲說:“夫人,這天太冷了,我們到牆下避一避吧。”說着将一個熱乎乎的湯婆子塞在李荷花手裏。
李荷花手暖了一下,才呼了一口氣,道:“也好。”她自己能熬得住,可肚子還有一個孩子呢,總得顧忌着。皇宮的紅牆高不可攀,但是卻能擋擋風。
玉紅就扶着李荷花過去了,沒有寒風倒灌,麻木的臉龐終于漸漸回暖。
一個禁衛軍看了她們一眼,走到她們頭領面前,小聲道:“大人,您不說說?她們也太悠閑了。”上面可是叫他們要找麻煩的,現在好了,一個人進宮去報信了,可想用不了多久定會有大人物出來,到時候他們任務沒有完成,主子肯定還會遷怒的,他們就裏外不是人了。
首領惡狠狠的看了他一眼,低聲怒吼道:“你沒有看到陸夫人懷有身孕嗎?做多了壞事,你就不怕以後生兒子沒有□□?”
先前說話的人本來就是關系戶,還是特地被人塞進來,可不怕首領,皮笑肉不笑道:“大人,你可要想好,要是主子生氣了,你這大一家子可就……”
聽到威脅的話,首領氣得雙目欲裂,握緊了拳頭,好似馬上就要打過去,屬下吓得後退了兩步,有些顫抖的說:“大人,我勸你還是想清楚。”
首領看了他一眼,走向了李荷花主仆。
玉紅擋在李荷花前面,大叫:“皇城腳下,你們想做什麽?”
首領卻停住了腳步,拱拱手,道:“陸夫人,馬車沒有問題,你們可以進去了。”
李荷花福福身,溫和的笑道:“多謝大人。”
玉紅立即喜笑顔開,扶着李荷花走向馬車。
屬下氣得奔了過去,對着首領怒道:“大人,你可想好了?”不就是看着李氏大着肚子,好拿捏,才拿她開刀嗎?這下子讓她全須全尾的進宮去了,他們剛剛不是做了無用功了?
首領輕蔑的笑道:“老子做都做了,還想什麽?老子甯願堂堂正正的在戰場殺敵,也不會對大齊婦孺動手,且陸大人爲國爲民,鞠躬盡瘁,老子佩服得緊。”
下屬冷笑道:“大人以爲這樣就能讨好到丞相大人嗎?你先前可是得罪陸夫人了。首鼠兩端,最讓人不齒。”
首領一揮手,道:“讓人不齒就讓人不齒吧,反正老子要對得起良心,不能鑄成大錯。我的家人也得活得堂堂正正的。”
李荷花聽到這話,暗忖:看來陸隽宇籠絡了不少人,她掀起馬車簾,脆生笑道:“大人什麽時候得罪我了,我怎麽不知道?大人職責所在,且也是爲了聖人安危計,忠于聖人,愛護百姓,如此青天大人,自然不是心裏陰暗的小人能了解的。“
下屬氣得一轉身,就飛奔而去。
李荷花對首領颔首,剛準備放下車簾,就見宮門口出現了一個熟悉的人影,看着那急匆匆的腳步,她一喜,猛的起身就要下馬車。
玉紅着急拉着她,道:“夫人,小心身子。”
宮門口的人影倒吸一口冷氣,大喊道:“娘子不要動。”
李荷花隻好重新坐回去,玉紅擦拭了一下額頭上汗珠,喜道:“夫人,大爺來接您了。”
說話間,陸隽宇就到了馬車邊上,上了馬車,看了看周圍的人,皺着眉頭,道:“怎麽回事?”
禁衛軍衆人面面相觑,丞相大人雖然不能管到聖人直屬的禁衛軍,但是丞相大人可以上眼藥呀,聖人如今除了丞相大人看誰都先懷疑幾分,而丞相大人又是護妻狂魔,知道了這事,他能放過他們嗎?前車之鑒的李驸馬還在牢房裏。
李荷花拉拉他的手,道:“我沒有事,夫君,貴妃娘娘還等着呢,我們快進去吧。”
陸隽宇握住李荷花的手,感覺到她暖暖的溫度,心裏才松了一口氣,道:“好,聽娘子的。”然後放下車簾,道:“走吧。”
禁衛軍看向馬車的背影,相視一眼,問首領:“大人,不會有事了吧。”
首領艱難的吞了吞口水,道:“應,應該沒事吧。”他第一次發現年輕的丞相大人的視線實在讓人膽寒,希望陸夫人看在他最後幡然悔悟的份上,能勸服住陸大人。
馬車裏,陸隽宇看向玉紅,玉紅剛想說話,李荷花制止了她,握住陸隽宇的手,道:“夫君,我沒有事。你在宮中這麽多天,吃好了睡好了沒有?”
陸隽宇緩緩笑道:“嗯,我很好,娘子呢?小家夥有沒有鬧你?”
夫妻倆說說笑笑,就到了,李荷花下了馬車,看着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的陣勢,頓了頓,道:“夫君,這是鳳藻宮?”聖人怎麽把鳳藻宮圍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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