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對症下藥
陸母立即就想到路上聽到的緋聞, 驚喜的看向那個美麗高貴的少女, 道:「大郎, 這位是?」
妙嫻郡主立即上前了一步, 道:「我嗎?我是妙嫻郡主,老夫人安康。」
陸母拉著陸芙蓉要給她行禮,妙嫻郡主手需抬了一下:「老夫人, 不必多禮。你們這一路來辛苦了,怎麼沒有早點給陸大人送信呢?」
陸母笑得合不攏嘴道:「我那兒媳婦早就送信了,本應該是冬月才到的,但老身想要早日到京城, 這才多趕了些日子。剛到京城又碰上了大雨, 這才到了大覺寺, 本想著明日就去城裡的,沒有想到今日竟然這麼有緣分遇到了大郎和郡主。」
妙嫻郡主和陸母很快就聊上了,陸芙蓉正想和他哥說兩句,問問這妙嫻郡主的情況, 卻見他哥竟然不顧郡主眼巴巴跑到李荷花旁邊去了, 只好尷尬的縮回手, 站在她娘身邊,眼熱的看著妙嫻郡主, 要是和妙嫻郡主搭上關係, 或許她能嫁入勳貴甚至皇族呢。
陸雋宇眼裡已經沒有其他人了,可是不知道怎麼的他突然產生了近鄉情怯了?不過邁開了第一步,他就快速的到她娘子身邊, 竭力不讓自己的嘴巴咧得太大,咳咳,這裡很多人呢,他道:「娘子辛苦了。」
突然自己的耳朵一陣疼痛,然後就看到他娘子眼裡的凶光,就一動也不敢動了,嘴裡叫著:「娘,娘子,這是怎麼了?」為什麼一見面不是熱淚盈眶,反而是要殺人的感覺?他沒有做什麼啊?而且收到的信是冬月初到,他還想著過兩日就讓陸成天天到城門口看看呢。誰知他們提前了大半個月啊。沒有擁抱,沒有感激就算了,為何還要被揪耳朵?
李荷花冷笑道:「陸雋宇,你好啊,好得很,我在家裡照顧你一家老小,在路上為保護家裡人,差點被人殺死,你倒好,竟然還有空遊山玩水?」
陸雋宇只覺得耳朵都要掉了,可見他娘子的憤怒。不過被人殺死是什麼回事?他忙一把摟住李荷花,焦急道:「是在路上出了什麼事嗎?娘子有什麼受傷?傷在哪裡?」
李荷花冷哼一聲,推開他,道:「你難道不會去出京兆府的佈告嗎?」
陸雋宇又去拉著她,不讓她掙脫,上上下下的看,然後看她沒有明顯的疼痛感,才放下心裡,道:「娘子,對不起,我沒有看到京兆府的佈告。你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這時妙嫻郡主過來笑盈盈的說:「陸大人,這就是陸夫人嗎?」
李荷花直直的看過去,給妙嫻郡主行了一個禮,道:「民婦李氏拜見妙嫻郡主,郡主安康。」
然後笑眯眯的道:「這就是妙嫻郡主嗎?這一路上,我聽到很多人議論,說妙嫻郡主高貴大方,是京城第一美人。最搞笑的是那些人竟然傳郡主看上我夫君了,要招我夫君為郡馬,我當場就掀了他們的桌子。我夫君雖然是世上最好的男人,可我也不差啊,而且夫君也成親了啊。郡主豈會搶別人的夫君?郡主說那些人該不該打?」
聽到她這番話,妙嫻郡主臉色變了變,她的貼身侍婢見狀,上前道:「大膽,敢對郡主不敬,是要吃板子嗎?」
陸雋宇立即將李荷花拉在身後,皺著眉頭道:「郡主,這是我夫人。」然後又看向侍婢,不卑不亢道:「這位大姐,可否告知我夫人哪裡不敬?是沒有給郡主行禮?還是那句話說得不對?不過我先替我夫人向郡主道歉,我夫人性子一向直爽,且這些傳言我都聽了不少次,還和那些人理論過,誰知竟然還在傳。我準備明日向聖人上摺子,嚴查此事,免得污了郡主的名聲。」
翰林學士的職責除了著書修書之外,就是要草詔並應奉文字之責,所以翰林雖然官職不大,但是卻實實在在的是天子近臣,還能經常和皇帝面對面的奏對。
且翰林大多是飽學之士,代表著大齊的知識文化的最高水平,在學子和老百姓心中有很高的威望。當今皇帝更是對禮遇翰林有加,無形中又提高了翰林的地位。
這也是無數人想進翰林院的原因。
陸雋宇以狀元之身成為翰林院修撰,在皇上那裡是掛了名號的。他要見皇帝可比別人方便多了。
一聽到陸雋宇為李荷花出了頭,侍婢怒目她,正要繼續說,妙嫻郡主開口道:「蓮兒,退下,陸夫人初入京城,還不熟悉京城呢,不許放肆。」然後又對李荷花道:「陸夫人,蓮兒被我慣壞了,她無惡意的,還請夫人原諒她。「
李荷花笑了笑,道:「不敢。郡主果然心善,民婦愧不敢當。」
蓮兒咬著嘴唇,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哽咽道:「郡主,奴婢沒有說錯話,她剛剛竟然大庭廣眾之下去擰陸大人的耳朵,實在太過潑辣,污了郡主的眼,不就是對郡主不敬嗎?」
這話音一落,一個粗獷的聲音從廊道那裡傳來:「誰敢對妙嫻不敬」
李荷花就看到一個身材中等,臉龐微胖,但是卻天生一股傲氣的人走過來。陸雋宇在她耳邊輕聲說:「娘子,這是梁王爺。今日我就是因為梁王爺說大覺寺有個孤本佛經,可以借出來給我看看,我才跟著過來的。剛剛梁王爺去拿佛經了,我才在外等著的。然後就碰到了妙嫻郡主,還沒有說幾句話,就看到你了。娘子,剛剛還有好幾個僧人呢,我真的沒有單獨和妙嫻郡主呆過。」
李荷花看他額頭都冒出細密的汗水了,心裡才舒服了些,伸手偷偷在他腰間擰了一下,耳語道:「回去再和你算賬。」
陸雋宇心裡一個咯噔,總覺得她娘子要放大招了。不過想著她和母親、妹妹都好好的活著,他也馬上就能抱她了,神采頓時飛揚起來,和她們來到他身邊相比,其他的都不算事。
他領著李荷花、陸母和陸芙蓉給梁王行了禮,看著他手裡的佛經,道:「王爺,今日臣家人到京,只怕看不完佛經了,不知道可否借臣回去一閱?我保證三日後定會原樣奉還。」
梁王爺瞥了一眼李荷花,他剛一會已經知道了事情的經過了。這就是陸子銘的夫人啊,聽說是一個鄉下潑婦,這樣的人怎麼配得上鐘靈毓秀的陸子銘呢?不過陸子銘為人很是迂腐,得了狀元就老實的把自己的底細交代了,並言道他和她夫人琴瑟和鳴、榮辱一共。
這一番話讓很多人為他可惜,連聖人都說要是陸子銘沒有夫人,定招他入皇家。這陸子銘也不知道是真的沒有聽明白聖人的意思,還是故意裝傻,半分不松口。
本來他一個閒散王爺也是懶得管此事的,但是誰知妙嫻跟魔障了一樣,皇家王妃不願意當,反而眼中就盯著一個陸子銘。
正好他也覺得這小子不錯,於是就想著他成為他最喜歡的外甥女的夫婿也是不錯的。至於他先頭娶的妻子,一個鄉野丫頭,給點銀子打發了就行了。至於陸子銘推脫的救命之恩,呵呵,那就多給些銀子好了。他就不相信這個農婦能抵得住銀子的誘惑?而他最多的就是銀子了。
今天他本是臨時起意把陸子銘和妙嫻都叫到大覺寺,然後再想想辦法說服陸子銘,讓他知道娶了妙嫻的好處,就不相信他不動心。
誰知這麼巧,竟然遇到了他的家人。不過他的夫人果然是毫無教養的悍婦。這會還欺負他皇家的人?正好讓她見識一下皇家的威儀,要是能夠嚇唬她自動下堂是最好了。
想到這裡,他故意沉下臉道:「陸子銘,說話不算話是君子所為?今日你不看,以後都不要看了。」他想看看陸子銘對他的妻子感情有多少?才好對症下藥。
陸雋宇想也沒有想,遺憾道:「事情有輕重緩急,看來我與這佛經也是無緣了。」然後拱手道:「臣多謝王爺費心了。臣告辭。」
梁王爺氣得一拂袖,吹鬍子瞪眼睛的道:「陸子銘,你莫要不識抬舉。」
陸雋宇笑了笑,道:「請王爺見諒。」然後拉著李荷花到了陸母跟前,微笑道:「母親,我們回家。」竟是毫不在意梁王的威脅!
陸母剛剛被梁王的身份和氣勢,嚇得差點跪下,此時即便心裡再多想和王爺接進,現在也不敢說話了。聽到陸雋宇的話,忙點頭,道:「好。」
看著陸家一行人離開的背影,梁王爺發狠的說:「好個陸子銘,竟然如此不給我面子,瞧我怎麼在聖人面前參他一本!」
妙嫻微笑道:「多謝梁王舅舅為我操心,不過梁王舅舅,陸子銘也沒有做什麼違背律法聖意的事情。要是聖人知道他為了家人,對我們即便有些不敬,聖人也不會在意的。」
梁王嘆了一口氣,道:「對啊,陸子銘在聖人面前是掛了號的。不過就這麼放過他們,我們也沒有面子了。」
妙嫻接口道:「自然,即便不是為了面子,我們也可以看看他們夫妻是不是真的堅如磐石,陸子銘的品行是不是如他表現出來的那麼的好,是吧。」然後調皮的吐吐舌頭道:「我們也算是替聖人考察一下他未來的股肱之臣。」
梁王擊掌笑道:「對,就是這樣。即便聖人問起來,我們這理由也足夠了。作為皇家人,總是要為江山出點力的。」
兩人相視而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陸家人坐在馬車,在天黑之前終於到了家門口。
陸母看著牌匾上寫著的陸府兩個字,眼泛淚花,喃喃道:「我終於還是回來了。」
陸雋宇扶著她走進府裡,道:「母親,目前我們只能住這裡了,京城房屋寸土寸金,我也無力買更大的宅院,且我只是一個從六品的官員,住得太大也是踰矩。」
陸母看看周圍,笑道:「我知道,這房子足夠大了,等日後有了孩子再說。」說到孩子,她看著兩人,嚴肅的說:「我希望明年大郎媳婦能讓我抱上孫子,以前大郎說要考試,我就沒有催,現在你們可要放在心上。」
李荷花微笑不語。
陸雋宇開口道:「娘,兒女也是緣分,緣分到了,他們自然也會到。您不要著急。」見陸母著急的要辯駁,他轉移話題,道:「娘,妹妹也不小了,可以著媒人留意一下青年才俊了。對了,我有幾個同窗不錯,改日母親先看看?」
一說到陸芙蓉的親事,陸母果然被分散了注意力,關心起來:「同窗?都是什麼官職?」
陸雋宇道:「大多和我差不多的官職,不過他們還年輕,前途遠大著呢。我總不會害妹妹的。」
陸母笑了:「我當然相信你。只是還是要多打聽一下家裡的情況,至少能幫得上你。「
陸雋宇忙到:「母親,我們這樣的人家,自然也要找門當戶對的,太高了我們攀不起,只怕於妹妹也無益。」高門大戶豈是那麼容易進的即便是進了,以芙蓉的性子又如何能抓得住她夫君的心?要是出了差錯,只怕他也救不了她了。與其日後傷心,還不是找個家境和他家差不多,人品不錯的人呢。
陸芙蓉一聽到這裡,心裡的火一下子就冒出來,大叫道:「我不要那麼早嫁人。「說著跑走了。
陸雋宇示意陸成帶著秋風一起去追陸芙蓉,然後冷著臉說:「母親,芙蓉需要被管教了,否則日後不光帶壞陸家的名聲,她自己也落不得好。」
陸母點點頭道:「好,大郎安排就好了。」心裡嘆息:叫芙蓉路上對李荷花臉色好點,這不又要落在她的手裡了?也不知道李荷花給大郎吃了什麼**藥,勾得他什麼都聽她的。
陸雋宇安頓好了陸母,又聽陸成報告了秋風服侍陸芙蓉住進了安排好的西苑後,然後才拉著李荷花去了他住的主院。
到了內室,他緊緊的抱住她,有些愧疚道:「娘子,辛苦你了。」剛剛在路上,他已經聽范叔說了這一年發生的事情,一切都靠她娘子,陸家才能撐下去。誰知他母親和他妹妹竟然還對娘子不好。雖然從孝道上說,他不應該心生不滿。可是看著他娘子瘦得尖尖的臉,他還是忍不住有些埋怨了。
李荷花直視他的眼睛,認真道:「你知道我的辛苦,心疼我的辛苦,我才覺得自己沒有做無用功。只是,子銘,我要向你交個底,日後我可能沒有辦法再想以前一樣把母親和妹妹當做我可以付之生命的人了。」
她苦澀的笑了笑:「我是真的被傷了。」
陸雋宇心中一陣疼痛,他聽范叔說的時候,都疼過一次了,可是聽到她親自說,看著她傷心的眼睛,他的心都在抽搐了。
他抱著她坐在他膝蓋上,頭抵著她的額頭,道:「娘子,對不起,都怪我不在你身邊,沒有保護好你。你放心,我理解。你該怎麼就怎麼做。」
他此時心裡發了狠:陸芙蓉整日的挑撥母親,是該好好的被教導!呵呵。
李荷花摟住他的脖子,低聲道:「我現在只有我娘和你了,為了你們我可以拚命。」
「嗯,我在,我一直都在。你不需要拚命,只需要一直當我的娘子就好了。」陸雋宇親了親她的眼瞼,然後往下,直到她的紅唇。
李荷花能夠感覺到這個吻沒有絲毫□□,有的至少憐惜。終於放下心來,陸雋宇並不是過河拆橋、只知愚孝之人,她沒有愛錯人。
先前之所以忍受陸母和陸芙蓉對她的兩面三刀,只是想看看陸雋宇的態度,看清楚他值不值得她全身心的愛。
現在看來,先前的委屈換來他的心疼和更外露的愛戀也是值得的。日後嘛,那兩人在她眼裡就和陌生人沒有兩樣了。
李荷花也親親他,道:「子銘,你也給我說說你這一年多都發生了什麼事,可好?」
「好,不過娘子瞧你累的很吧,我先帶你去沐浴,再慢慢將給你聽。「
李荷花這時才反應過來,這幾日在寺廟沐浴都不方便,她就是隨意的擦拭了一下,聞聞身上都有味了。猛的彈了起來,離陸雋宇一段距離之後,埋怨的說:「你剛剛怎麼不說,都不覺得臭嗎?」他對她果真真愛了,連細節都不在乎了。
陸雋宇笑著一把扯過她,道:「我什麼都沒有聞到,我們夫妻不必在意這些。」說著抱起她,道:「娘子睡一會,我給你洗。」
李荷花也的確累了,先前本來就沒有休息好,去了大覺寺,每天做夢都是刀劍橫飛,壓根睡不熟,現在回到家裡,陸雋宇又如此的柔情,她瞬間就放鬆起來,睡意也湧了上來。
聽到他的話,她更是放心的睡了過去。
這一覺就睡到了第二日大上午了。她起身的時候,陸雋宇竟然還在,聽到動靜,他過來抱住她道:「醒了要不要再睡一會?」
李荷花摀住嘴打了一個哈欠,道:「睡夠了。不過你今天不去翰林院嗎?」
「嗯,和韓大人告假了一天,要陪夫人呢。」陸雋宇低下頭就要吻她。
李荷花立即滾到一邊去,道:「我還沒有洗漱,髒不髒啊?你不嫌髒,我還嫌呢。」
「我伺候夫人洗漱吧。」陸雋宇指了指放在一旁的楊刷,洗臉盆,「求夫人給我補償的機會。」
李荷花女王般的揚起頭,道:「准了!」
兩人都笑了。
不一會,李荷花差點咬死眼前的人,什麼補償?這色胚分明是算計好的!
眼前的人竟然還在笑,道:「夫人,這也是補償啊!」說完再也不肯把時間浪費在言語上,直接封住了她的嘴。
刺目的陽光射進了內室,清晰的能看到上下飛舞的塵埃,配合著嘎吱搖晃的床,好似在美妙的吟唱。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李荷花覺得自己的身體都快散架了,可陸色胚還想躍躍欲試。她求饒道:「夫君大人,先放小的一馬,下次補上。」
陸雋宇得意的說:「好,娘子要記得自己的話。」
李荷花啐了他一口,道:「要是讓外人知道一向高冷寡言的陸大人私底下是這個德行,只怕那些喜歡你的人心裡的模範形象要幻滅了。」
「我這樣也只有娘子知道啊,娘子難道想要別人知道」陸雋宇在她耳邊吹了一口氣,故意逗她。
李荷花摟緊他,道:「當然不,你是我一個人。「
「就知道我娶的是一個大醋罈子。」
嬉笑中,好似兩人並沒有分開的一年的時光,仍舊是望山縣陸家村陸家宅院的親密夫妻。
李荷花靠在他身上,戳戳他僵硬如石的胸痛,道:「喂,陸子銘,你還沒有說你怎麼招惹上了妙嫻郡主了呢?」
陸雋宇沉思了一會道:「娘子怎麼看妙嫻郡主?」
李荷花笑道:「你還真是看得起我,就那麼一會的功夫,哪裡知道她是什麼樣的人?」
看著陸雋宇但笑不語,一副瞭然的樣子,她只好投降,道:「好,好,我承認我打聽了一下她的情況。我是覺得妙嫻郡主有些奇怪,都說她聰慧賢淑,很得聖人喜愛,不是公主勝似公主。這樣的人應該很驕傲啊,想要什麼樣的男人沒有?怎麼就執著於你了呢?雖然子銘你很好,可是你有我啊,搶人夫君這個名聲對妙嫻郡主可不是什麼好事,而且你也算是拒絕她了吧,這應該算是她唯一的污點了。那麼她為什麼還非要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