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不二之臣18
鶴歲越是這樣氣急敗壞, 就越是讓人想要逗弄他一番。他的臉上是紅撲撲的一片,睜得圓溜溜的眼瞳裡也是水汪汪的一片,再怎麼氣惱看起來也只是一隻張牙舞爪的小奶貓, 哄幾句就又會埋在懷裡軟綿綿的撒嬌, 根本就沒有什麼威脅力,無害得緊。
段池將一隻手放到了鶴歲白白嫩嫩的肚皮上, 他沒有理會鶴歲的指責,而是低笑了幾聲, 意味不明地問道:「還想不想吃東西?」
他這樣說分明就是不懷好意, 鶴歲又記起昨晚段池故意按住自己稍微鼓起來的肚子。那個時候段池定定地望著自己, 他的眼神幽深得一如化不開的濃墨,聲音也低沉到有些沙啞的地步,段池湊到鶴歲的耳邊說:「真貪吃, 你把我全部吃進去了。」
鶴歲才想到這裡,臉上又要冒煙了,他一把推開段池的手,皺著鼻子抱怨道:「你昨晚肯定是故意的。我都說我要吃甜點了, 你還非要把我帶到那裡,你肯定從一開始就沒安好心。」
段池的指尖掠過鶴歲腰側的那顆硃砂痣,他低下頭親吻著鶴歲的眉心, 而後不緊不慢地說:「怪你……太過可口。」
鶴歲不怎麼乖地躲開段池的親吻,他的嘴巴撅得都可以掛油壺了,「你這個、你這個……」鶴歲想說段池的壞話,可是小臭豬一點兒震懾力也沒有, 他想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憋出了一個貼切的新詞:「你這個禽獸!」
「禽獸有衣冠。」段池單手掀開被子,流暢的肌肉線條顯露無疑。他似笑非笑道:「你看清楚,我現在什麼也沒有。」
鶴歲立馬鴕鳥一樣地鑽回了被子裡,甕聲甕氣地說:「我才不看!」
就這樣,鶴歲幾乎被段池吃得死死的。即使他每回都要被段池氣得跳起來,可是段池只要把他撈進懷裡多哄幾句,鶴歲就又是一個任人揉捏搓圓的小可愛了,他不是乖乖地窩在段池的懷裡撒嬌,就是這裡要親一口,那裡要再多親一口,段池親在別處或者少親了幾下還不樂意。
不管怎麼樣,自從段池把鶴歲帶回了自己的住處,鶴歲就再也沒有回過自己的公寓或者江家了。崔璨璨有時候聯繫不上鶴歲,也只得認命地過來找人,畢竟段池在場,崔璨璨再也不能對鶴歲使用武力威脅或者口頭威脅等招數,只能好聲好氣地商量著。
而鶴歲則仗著有段池給自己撐腰,尾巴都要翹上了天。這個通告嫌麻煩,那個通告嫌時間太久,鶴歲軟趴趴地歪在段池的肩上,挨個挑完刺後統統不肯去,末了還眨巴著眼睛問段池:「下周我們去哪裡玩呀?」
段池眉梢微抬,「江城那裡有一個音樂節。」
崔璨璨:「……」
總而言之,江城在月底舉辦的石榴音樂節是去定了的。
本來段池打算提前幾天帶鶴歲去江城一趟,畢竟鶴歲向來只對食物和遊戲感興趣,但是因為江父要外出幾天,正好江母也有一陣子沒有見到鶴歲,就打來電話讓鶴歲回家陪著自己,於是鶴歲吃遍江城小吃的計劃沒能得以實現。
說起來鶴歲因為先前太過沉迷遊戲,還被段池收拾了好幾回。段池不許鶴歲丟掉手機,逼著他一邊操控屏幕裡的人物,一邊被自己進入,只要鶴歲手上的動作停下來,段池也不會再繼續自己的動作,鶴歲三番五次都因為遊戲被他這樣欺負,難得老實了一段時間。
然後轉眼就到了十二月底。
段池一早就說過會在音樂節上給自己唱情歌,鶴歲當然要美滋滋地趕過去了,只是他才下飛機就碰到了用圍巾遮住了大半張臉的楚元,鶴歲驚詫地問道:「你怎麼也在這裡?」
楚元瞪了他一眼,「只許你去音樂節,就不許我去音樂節了?」
鶴歲鼓起臉不滿地抗議道:「你再凶我,那就只許我去音樂節了。」
楚元在家消沉了大半個月,好不容易稍微緩過來了一點,一見到鶴歲就又有點難過了。不過她好歹想通了自己再不甘心也無濟於事,楚元若無其事地說:「走啦,再晚一點就趕不上了。」
P-King樂隊作為這次音樂節的壓軸重點,自然被安排在最後,鶴歲是知道這個的,所以一點也不著急,而且江城的夜市小攤實在是讓人走不動路,鶴歲光是聞一下味道就完全把持不住自己,扯著楚元繞過去吃了一路。
這一吃,鶴歲和楚元就吃到了八、九點,最後他們趕到現場的時候剛好是P-King樂隊出場的倒計時。
往日擁擠而喧鬧的人群在此刻顯得格外默契,他們舉起手中的螢光棒與應援牌,與閃爍的屏幕一同齊聲高喊:「五、四、三、二、一。」
短暫的沉默後,他們又聲嘶力竭地尖叫:「P-King!」
藍色的煙自舞台中央四散著漂浮,P-King樂隊的成員就站在那裡。顏色詭譎的燈光交錯輝映,鶴歲一抬眸就望見了段池,他那被漂染成灰色的短髮整齊地向後梳去,此刻的段池正抱著吉他稍微低下了頭,半闔的眼瞳裡只留下一片深黑,而脖頸那裡的紋身在屏幕裡被放大了無數倍。
——From now till forever.
段池試好音後抬手握住話筒,他掀起眼簾瞥向台下烏壓壓的人群,嗓音沉沉道:「今天站在這裡,我不想再唱搖滾。我寫了一首歌,想唱給一個人聽,那是一首情歌。」
說到這裡,段池停頓了片刻,往日浸著冷意的眉眼多出了幾分柔和,他輕笑道:「我知道你在這裡,我也知道你很害羞。但是我還是希望你聽見這首歌以後,可以來到我的身邊,給我一個吻或者是一個擁抱——」
「我想讓你知道,即使這些萬眾矚目與瘋狂皆因我而起,但是只要你的一個眼神,我就心甘情願地為你淪為失去千軍萬馬的孤膽英雄,我……只屬於你。」
話罷,無論台下作何反應,段池偏過頭示意樂隊的其他成員可以開始。
他的嗓音本就略顯沙啞,而且吐字的方式也很特殊,唱起這首《寶貝》來尤為情深。段池的曲風由過去的乖張與喧囂變作此刻情人間的低喃細語,字裡行間都滿是溫柔,每一句都是用情至深的情話。
楚元推了一下鶴歲,「你還站在這裡做什麼?」
鶴歲紅著臉,「我、我……」
「他在等你。」楚元一改往日的壞脾氣,儘管眼淚幾乎奪眶而出,但她還是努力不讓鶴歲發現。楚元笑著說:「你和我一樣,口是心非死了。你呀,喜歡的人要是不抓緊一點,保不準哪一天就變成別人的寶貝了。」
楚元抬起下頷,「你看,你可是有這麼多情敵的。」
鶴歲如臨大敵地擰起眉尖兒,顯然是被楚元說服了,他二話不說地就往台上跑,而留在原地的楚元還在笑,可是她笑著笑著眼淚就撲簌簌地落下來。楚元一把抹去眼淚,惡狠狠地對自己說:「這下子該徹底死心了吧?」
而台上的段池還在唱:「寫一首情詩/韻腳是你的名字/句號是你的戒指/我的天性不夠浪漫/卻偏偏想為你寫一首情詩。」
鶴歲擠過擁擠的人潮,來到段池的身邊。
段池似有所感地偏過頭望來,他的眸色深深,漆黑的眼眸中掠過的笑意太過明顯,都讓鶴歲有點想惱羞成怒了。不過鶴歲還是很給段池面子的,這回他再怎麼害羞,也沒有逃開來,只是紅著一張小臉撲進了段池的懷裡,然後把臉埋進那裡哼哼唧唧地跟他商量道:「我抱過你了,那、那我們可不可以回家再親?」
段池沒有說話,他抬起手態度強勢地捏住鶴歲的下頷,將他的臉稍微抬起來,而後用行動回答了他可不可以回家再親。
台下的螢光棒匯聚成河,與漂浮漫遊於寂靜恢弘中的星塵如出一轍,遠天閃耀的群星仍舊璀璨而瑰麗,以至於悄無聲息地將這片沉沉夜色點亮,而前仆後繼的流星則帶來期盼中的遐想,離別的時刻終究到來。
系統說:「我們要走了。」
這太讓人猝不及防了,鶴歲睜大了眼睛。不過他知道無論自己怎麼鬧,既然系統說了要走,那麼不管怎麼樣系統都會帶自己離開這個世界的。鶴歲想到每回到新的世界裡,這個人都不會記得自己,他連忙把段池推開,眼巴巴地望著他說:「你可不可以不要忘掉我?」
段池垂眸盯著鶴歲,即使鶴歲的話說得沒頭沒尾,但是段池一旦望及那對濕漉漉的眼眸,漾開來的水光在頃刻間淌過他的心頭,只留下一片柔軟。段池對著鶴歲向來都說不出什麼拒絕的話,這一回也不例外,他頷首道:「可以。」
鶴歲的眉眼彎彎,不由笑出了兩個小酒窩,他難得主動地踮起腳,「吧唧」一口親在段池的臉上,然後脆生生地說:「那就說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