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元清眸子放大， 餘光裡掃見走廊盡頭還有人影，火氣直腦門， 伸手把她衣裳拽上：「我是那種人嗎？」進來就脫，看也不看有沒有人！

　話雖如此， 他的手卻抓著她的領口沒有鬆開。

　元清預感到葉心發生了什麼可怕的事， 等著她說，卻見一滴淚從葉心眼眶裡滾了出來，直接掉在腮上。

　……

　景君原先有些不明白，看見元清揮手時算是徹底明白過來了，元清為難、在意的人從頭到尾都只有一個。他竟然不知不覺中踩了元清的雷，也真是好笑。

　眾人等了一會兒， 便見李進京過來歉意地說元清今天晚上沒時間了， 請大家自便。老董回家了， 有幾個去東宮那邊聽戲去了， 只剩下景君和趙玫站在落地玻璃窗前。

　「景總，趙總， 外面雨有點大了， 要不喝會兒茶再走，我叫人把茶送到這邊。」李進京道， 其實是委婉地請人離開。

　景君這會兒不想走了，他也說不上什麼， 好像雖然知道了，總覺得太過夢幻，想親眼看一眼， 證實一番。

　趙玫眼眸微動，朝那邊努了努嘴：「進京，真的？」

　趙玫帶著幾分八卦模樣，她是公司老總，平時和元清關係也很好，但這是元清的私事，沒有元清的授意，李進京不好說。

　「趙總，這個我也不清楚……」

　李進京剛說完，便見面前的趙玫和景君同時抬頭看向他身後。

　李進京轉身，看見葉心肩上披著元清的西裝，而元清緊緊摟著她的肩膀，兩人一齊從那道門裡出來了。

　葉心的臉色仍然慘白，而元清像受到傳染了似的一身肅殺之氣。

　「你們還沒走啊？」元清近前，說話的時候仍是摟著葉心，沒有絲毫鬆動。

　葉心站在他身邊，臉上沒什麼表情，眼睛像是裝著整個世界，又像什麼也沒有。

　「正準備回去。」趙玫道。

　元清跟人打完招呼，轉向李進京：「進京，今天晚上要辛苦你一下，你先別走，等我把葉心送回家，我再過來一趟。」

　把葉心送回家？誰家？

　元清絲毫不在意自己給別人留下了問號，攬著葉心衝入雨幕。

　黑色的奧迪車早就開到台階下等著了，李進京三人看著元清撐著傘先給葉心拉開車門，等她坐穩了才合上車門，自己繞過車從另外一邊上去了。

　奧迪車很快鑽入雨幕，看不到蹤跡了。

　元清在二環北池子有套房子，極少有人知道，那兒是燕城的老區，住的多是老燕城人，樹多鳥多，不通地鐵，安靜。司機小周覺得元清把世紀花園當做賓館、辦公的地方，但說到有點家的感覺的，還是北池子。所以聽元清說回北池子時，小周愣了一下，他悄悄地從後視鏡裡掃了一眼低著頭坐在後排的葉心，在心裡重新評估了一下這位的位置。

　這個點了，又下雨，路上沒多少車，半個小時後，車子就到了北池子。

　葉心沉默的下車，腳剛伸出去，頭頂就撐了一柄黑色的雨傘。

　元清站在門口輸了密碼，院門應聲而開。這房子雖然是座老式二層小樓，但裡面經過改造，很方便。

　「進來吧。」

　元清回頭，看見葉心站在門口盯著自己的鞋子，知道她是擔心弄髒了地毯。

　「快進來。」

　葉心不備元清用力一拉，直接撞到了元清胸膛上，頓時那灼燙的、充滿男性氣息的胸膛就跟她貼緊了。她本能想推開元清，但猛然想到自己已經賣給他了，抬起的手慢慢垂了下去。

　元清感覺著她的一舉一動，卻沒有鬆開她，但也沒有別的舉動，就那麼靜靜抱了一會兒，突然牽著她的手向樓上走去：「你先洗個澡，換上睡衣。其他的事兒都交給我，我這就讓李進京去查小豆兒的下落。我認識的還有其他的朋友，可以查你家附近的監控，一定能查出來。」

　葉心猛地站住。

　元清正好先一步上了台階，看見她仰望著他。

　那樣的眼睛，那樣的眼神，他的心臟不由悸動了一下。

　「真的？」葉心問道。

　「真的，我什麼時候騙過你？」元清一字一頓。

　元清看到那雙死寂的眼睛，現在才透出一點點焦灼，他不由伸手，原是想在她額頭上點點，到了邊上覺得不妥，改為輕輕一撫。

　男人蒲扇般的大手輕輕拂過葉心的頭頂，葉心的記憶突然就開了閘。

　他怎麼沒有騙過她？葉心想到，又覺說這些沒意思，沉默著跟元清上樓進了房間，發現房間跟樓下裝修風格一致，只有藍、白、黑三種色調，床是很大的。可能是元清的房間。

　「你快去洗個熱水澡。」元清把葉心推到浴室門口。

　她都已經來了，難道會反悔？她已經沒有退路了。

　葉心進了浴室。

　等她出來時，發現元清不在房間了，但床上擱著一件……男士襯衣。

　葉心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浴巾，穿這個總是不妥的，也許那是元清的特殊嗜好？

　葉心拿著男士襯衣進了浴室換上，她拿起襯衣的時候發現下面還有一條男士平角短褲，一併也穿上了，由於她體胖的原因，那平角內褲穿著還有些緊。

　葉心換好就不知道做什麼了，等著元清來？

　「砰——」的一聲響傳來。

　那聲音不是多響，但葉心聽到了，她站起來，發現門是虛掩的，聲音好像是從樓下傳來的。

　元清把面放到桌子上，立即把手放在耳朵上，太心急忘了燙。他忽然看見葉心站在樓梯上。

　「快過來吃飯……」元清說了個頭就說不下去了，漆黑的眼眸裡冒出兩簇連他也沒察覺到的火花，他不該拿他的襯衣給她穿的，那濕漉漉垂在肩上的頭髮，露出的鎖骨，撐起的前胸，還有雖然蓋住了一些，但仍舊白花花的兩條腿。

　元清覺得鼻腔有點熱，忙移開眼。

　「我煮了碗麵，你別嫌難吃，填飽了肚子才有力氣找小豆兒。」

　最後一句話像指令似的，葉心很快就到了桌子前，低頭去看那碗麵，裡面黃的紅的綠的，黃的雞蛋，紅的番茄，綠的菠菜。

　元清拿起筷子塞到她手裡：「我出去一下，你吃完就去睡覺，別等我了。」

　他在這兒，怕她不好意思吃，元清說完就解下圍裙出去了，大門很快發出咣噹一聲響，雨聲裡，好像有車子發動的聲音，但很快就分辨不出來了。

　葉心覺得自己不會餓，但是一碗麵擺在面前時，她竟然不由自主地吞嚥起了口水。也許她的本性就是這樣沒出息吧。

　葉心吃了面，把碗洗了，回房躺在床上，想著元清那句「別等我了」，那就是說他還會回來，她得等著他。

　事情就是這樣奇怪，假如元清沒說那句話，葉心可能會胡思亂想，一晚上都睡不著，可是元清說了，她心裡有了執念，就專心地去做這件事，反而不知不覺睡著了。

　這一覺，她睡得極沉，直到夢見苗春華和張冬梅一人拽著小豆兒一隻手，把小豆兒的胳膊一下拽掉了，她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看到完全陌生的房間，怔了一兩分鐘，才記起發生了一切。

　那麼說，元清昨天晚上沒回來。

　葉心跳下床，覺得自己沒有想像中的虛弱，這其實是因為她已經睡了差不多十個小時，也就是現在已經接近上午十點，不過葉心沒有手機，房間裡也沒有鐘錶，所以她不知道。

　葉心跑到樓梯口就聽見元清的聲音。

　「我來，劉阿姨我來。」

　元清說完，一個帶著濃重老燕城口音的女音就響了起來：「我來我來，你把這梗都給扔了，這還能吃呢！」

　元清：「哎，劉阿姨，您不知道，我那對象呀，她不愛吃老的，她就愛吃這上面最嫩的一段尖尖。」

　劉阿姨：「這麼挑剔？小元，阿姨給你提個醒啊。」

　元清：「您提。」

　劉阿姨：「雖然你作為大齡青年，找個對象不容易，阿姨完全理解你這種想成家立業的心，可處對象要講究科學，你不能老這麼慣著，慣太狠以後有你受的。」

　元清笑：「可我早就慣著她了，打小就這樣。」

　劉阿姨：「打小？你早戀啊？哎哎哎，小元，家裡有個人，在那兒——」

　元清抬頭，看見葉心站在樓梯上，還穿著昨天的襯衣。他急忙把菜塞到劉阿姨手裡：「劉阿姨，這就是我那對象，您先忙活吧，我一會兒下來炒菜。」

　劉阿姨拿著菜愣在原地，瞧她這張嘴，人都住一塊了，她再把小元的親事給攪黃了。

　元清上去把葉心拉回了房間。

　「我給你準備了衣服，你沒看見？」

　葉心這才看見床上放著一套運動服，她猜元清可能不知道她穿多大號的衣服，就看著買運動服了。

　「你昨天回來了？」葉心沒回答元清的問題，改問他別的。

　「嗯，我回來時你已經睡著了。」

　「那個……已經查到張雪蓮帶著小豆兒在燕京火車站出現過，我猜最大的可能是把小豆兒送回秦城了。」這是葉心最揪心的，元清不賣關子。

　如果是回秦城，那就可能是張冬梅那兒。

　元清以為葉心會情緒激動，沒想到她聽完只是安靜地坐著。

　「你在秦城是不是認識很多人？」這個葉心聽林雨彤說過，葉心當然也認識很多人，但自從她爸出事以後，基本上沒什麼來往了，這個時候也不會有人願意幫她。但奇怪的，那些人仍然唯元清馬首是瞻，這可能就是金錢的力量。

　「你放心，我叫他們去查，到時候一次把小豆兒帶回來。你不要去了，以免打草驚蛇。」元清道。

　這跟葉心想的一樣。

　葉心：「我還想查一查林芸。」事實上，在這件事上，她雖然對傅明的人性出現了錯誤的估計，但行動上最大的敗筆是放鬆了對傅明和林芸的監控。她完全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讓這兩個人覺得時機成熟，從而定下這麼惡毒的詭計，用孩子還脅迫她。

　小豆兒一旦落入傅明的手裡……葉心不由自主地想起王律師給她講過的案例，即使女方手裡有男方出軌的證據，即使法院判孩子歸女方，但如果男方拒不執行，把孩子藏匿起來，女方一樣見不到孩子。雖然可以申請法院強制執行，但在實際中，由於孩子的特殊性，很難強制執行。最怕是來來回回拉鋸戰，拖個三五年時間，這孩子也差不多毀了。

　傅明很清楚這一點，所以他現在根本不怕葉心有什麼證據，他知道葉心愛孩子勝過愛自己。可是他也沒想到他把葉心逼到絕路上，葉心會做出什麼。

　「好。」昨天葉心沒說很細，元清雖然也感覺到了蹊蹺，可還沒動手去查。

　「暫時沒有別的了，我還想去上班。」葉心道，她想依賴的是元清的人脈，可這些並不是她的，她必須靠自己，以後才能保護好自己和小豆兒。

　元清以前說的很對，她自己都看不起自己，誰會看得起她？

　元清眼裡閃過幽光，原來他還以為要花很多功夫勸她想開點，沒想到她自己倒是能想明白，有點出乎意料，但又好像在意料之中。

　「你有什麼要求？」葉心說完問道，看了一眼元清垂下眼睛，她總該問問金主的。

　元清看她緊張的快把嘴咬爛了，啞然失笑：「有。」

　葉心吃驚，雖然有心理準備，可沒想到他那麼直接，可一想他是元清，元清不就是這個樣子嗎？

　葉心低著頭，一顆顆把襯衣扣子解開了。

　「你幹什麼？」一眨眼，葉心解了三顆扣子了，那一片雪膩又要蹦出來了，元清連忙按住她手，但是按住的時候，那觸手的軟彈連同記憶一塊湧了上來，元清突然後悔了，特麼他怎麼不是那種人了？

　半分鐘後，元清盯著自己系扣子的手，恨不得把自己的手剁下來，系到最後一顆的時候，好死不死那輪廓一下跳到他手心裡。

　血直往頭上湧，哎，管他是那種人呢！

　葉心一下被推倒在床上，男人粗喘著壓了上來，這一次比上一次被他壓在下面感覺還清晰，因為她兩條腿都光著。

　好一會兒，元清才爬起來：「以後再這麼招我，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你以為我天天腦子裡就想著那檔子事兒嗎？」

　「快點換衣服，下來吃飯！」

　元清轉身出了門，葉心還躺在床上捂著被咬爛的嘴，那門突然又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