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與此同時， 林雨彤的電話響了。

　林雨彤安排盯著林芸和傅明那輛沃爾沃的人先後打來電話， 均說看到這兩個人了， 一個盛裝打扮， 開著紅色寶馬離開了靜心湖的別墅， 一個下了火車就被司機接上，直奔靜心湖方向。

　葉心迅速放大地圖， 追蹤app採用的是高德地圖，十分清晰地看出兩個人是在相向而行。

　他們一定迫不及待地想見到對方，連等也不願意等。

　現在五點，還不到吃晚飯的時間， 傅明剛下火車，一定還沒吃飯， 他們一定會先去吃飯或者購物。

　葉心的視線在兩個紅點之間的區域來回尋找， 終於她發現了一個顯著的地標——金博大購物中心。

　金博大是集購物、休閒、娛樂為一體的高檔商場，如果他們想吃完飯再逛逛街或者娛樂一下， 這裡無疑是最合適的地方。

　林雨彤的視線也落在金博大購物中心上。

　葉心同林雨彤對視一眼，同時拎起包向外走去。

　「哎， 林小姐，您的頭髮，頭髮！」髮型師跟在後面喊道。

　「下次再做——」林雨彤頭也沒回擺了擺手，帶著一頭髮槓旋風似的跑了，徒留髮型師在風中凌亂。

　二十分鐘後，林雨桐就開車衝到了金博大所在的淮陽路，那兩個小紅點果真停在金博大附近沒有再動。

　葉心坐在車裡側耳傾聽， 從上車，她就帶上了耳機。從傅明回到燕城，傅明身上攜帶的那個監聽器又重新開始工作了。

　「他們在買衣服。」葉心聽到了一個報價，八千八百八十八，傅明可真捨得，這幾年他一件衣服也沒給她買過。

　五點四十分：傅明給林芸買到喜歡的晚禮服。

　五點五十分：傅明在鮮花店給林芸買了一束香水百合。

　六點：他們討論起最近的電影，聽起來想去看電影。

　六點十分：林芸說渴，傅明立即去買了兩杯橙汁。

　六點十五分：互喂橙汁過後，葉心聽見傅明說「寶貝兒，咱們該出發了……哎呦——我的橙汁！」

　突如而來的叫聲嚇了葉心一跳，那不是傅明的聲音，是林芸的。接著響起了林芸的咒罵：「你不長眼睛啊！我的衣服，傅明，你的包，你的包在他腳底下……」

　耳機裡傳來「咔嚓」一聲，就像什麼東西踩在了上頭，然後聲音就中止了。

　「怎麼回事？」林雨彤發現了異常。

　「你那個監聽器怕踩嗎？」葉心問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不清楚，但監聽器可能壞了。

　「聽不了了？那玩意兒肯定怕踩啊。」林雨彤爬起來抓過去自己試了試，見跟死了一樣，剛打算扔到一邊，看見傅明和林芸出來了。

　林芸手提著裙子，肩上披著傅明的西裝外套，傅明手裡拎著一個皮包，一邊走一邊用紙擦著皮包。

　「出來了！」

　葉心也看到了，監聽器雖然報廢了，但好在沒把人跟丟。

　剛在在等待的時候，林雨桐找了個隱蔽的好位置，能不費力氣地看到傅明和林芸站在林芸的紅色寶馬前，他們卻不易發現她們。

　傅明擦完皮包，林芸就順手接了過去，抱著傅明的胳膊站在車前，似乎在等待。

　沒多大一會兒，葉心就看見傅明的那輛沃爾沃開了過來，由於道路狹窄，沃爾沃過來的時候，車輪駛上了一邊的路牙子，很明顯地顛了一下。

　葉心手上拿著的手機「嗡」地震了一下，她低頭一看，手機屏幕上的紅點閃了閃，忽然消失了。

　不是把定位器給震掉了吧？

　她腦中剛閃過這個念頭，那個紅點又重新亮了起來。

　葉心呼出口氣，嚇死她了。

　不遠處，那天晚上葉心見過的年輕人從車裡下來，換傅明坐進去，而林芸上了傅明的沃爾沃；那年輕人開著林芸的紅色寶馬走了。

　「噁心！」林雨彤罵道，開個車兩個人也要疊在一起。

　葉心沒有說話，內唇咬破了，血流進嘴裡，一片腥甜。

　林雨彤急忙發動車子跟上，剛才路上還沒那麼多車，這會兒好像週末出城的車都回來了。前頭那輛沃爾沃不急，林雨彤在後面跟的火大。

　走了四十分鐘，前方一個紅燈，沃爾沃趕在黃燈的時候過去了，林雨彤恰恰被紅燈攔住，氣的她在方向盤上捶了一下。

　「不要著急。」葉心道。

　她話音剛落，林雨桐的手機和她的手機幾乎不分先後的同時響了起來。

　林雨彤忙去看手機，一看是元清打來的，頓時記起了今天晚上聚會的事兒。現在她跟葉心正忙著跟蹤傅明，哪還顧得上聚會？

　林雨彤想了想，偷偷地把手機給調成了靜音。

　葉心那邊，是接到了張德興的電話，葉心有些為難，她本來打算去的，看樣子可能去不成了。

　「葉心，你可一定要來啊，我們都等著你呢。」張德興在電話裡熱情洋溢地道。

　葉心頭大，覺得很歉疚：「我有點事，可能過去不了了，我儘量過去，你們先玩，別等我。」只能這樣了。

　張德興見怎麼勸說，葉心都是這個回答，只好再次囑咐她一定到，不要讓大家失望，才掛了電話。

　林雨彤一直聽著，猜著張德興這電話肯定是元清讓打的，葉心自己都說不一定去了，她這兒再頂頂，到時候元清真跟自己過不去，她再讓葉心求情。

　這麼想著，林雨桐就先把這事兒給放下了，見前頭車子動了，連忙踩油門跟上。

　不想後面「砰」的一聲，坐在後排的葉心一下撲在前頭椅背上，這還沒完，接著又「砰」的一聲，林雨彤的車把前頭的車也給撞了。

　幸好是紅燈路口，車速都很慢。林雨彤解開安全帶下車，前頭的車主已經下來了，一幅要跟林雨桐理論的樣子，看見林雨桐的車後面還別著一輛車，明白過來。三位車主頓時嚷嚷在一起，等了十多分鐘，也不見交警過來處理問題，這個紅燈路口就堵了起來。

　手機上的兩個紅點停下不動了，葉心從後備箱裡取出電動滑板車。

　林雨彤沖葉心點點頭，她□□無術，她能走，車也走不了，她找的人離這兒還有兩條街。讓葉心先去，省得這對渣男賤女從眼皮子底下溜了。她跟葉心保持電話聯繫，等別的車過來，她馬上就追上去。

　「別衝動，保持聯繫。」林雨桐無聲地囑咐葉心。

　葉心點點頭，把包挎在車把上，上了電動滑板車，像一尾魚似的在滿街車海中暢快游動。

　元清給林雨彤打電話，一直無人接聽，他正沉著臉，有人推門而入。

　「元哥。」張德興拿著手機從外面進來。

　元清見是張德興，臉上露出笑容：「德興，怎麼樣？她來說嗎？」

　張德興搖了搖頭：「我聽著她想來，好像又有什麼事來不了，我跟她說了幾次，她都沒肯定的說來。」

　元清蹙眉。

　張德興見元清仍是十分關心葉心，猶豫了一下問道：「我聽說她老公對她不是很好，是嗎？」

　元清抬眼，看見張德興眼底的關心，他記得上學那兒張德興也是老惦記著葉心，走過去，把手搭在張德興肩上：「德興啊，你放心，我一定想辦法幫她解決難處，讓她過好。」

　張德興早歇了心思，上學那會兒他比不過元清，踏入社會他還比不過元清，就是這元清提防的態度讓他不舒服，可看著元清的笑臉，張德興又不知道說什麼，只好被元清推回位置上，坐著喝酒。

　元清把張德興推進去，又跟大家哈哈了幾句，就從墨尚軒裡出來了。

　墨尚軒在世紀花園最後邊，一般不招待人，除了元清帶來的客人，因為世紀花園本來就是元清的。

　元清出了墨尚軒，就看見李進京疾步走來。

　「元總，前頭人都到的差不多了，林靜他們也來了，您要不要先過去露個臉？」

　後頭是同學聚會，前頭元清安排了商業聚會，可葉心到現在都沒有出現。元清想了想：「我過一會兒再過去，你先招呼著，你再給林雨彤打個電話。」

　這個林雨彤簡直要把他給氣死。

　李進京說了一聲「好」，轉身要走，元清突然響起來什麼似的又叫住了他。

　「傅明、林芸，都來了是吧？」

　「是。」

　元清沉著臉，葉心有什麼事想來不能來？要是她女兒有什麼事，肯定會說。她不肯說肯定跟她老公有關。那天她明明認出來林芸卻裝作不認識她。

　元清沉吟了半響，覺得寧可錯殺也不可漏過。

　「你先別忙活了，叫杜海幾個弄著，我有件更重要的事交給你辦，你到門口，找找傅明的車，看看能不能碰見葉心。」

　李進京不知道元清為什麼想著葉心會到門口，但元清這麼安排了，他就過去盯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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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明的沃爾沃進了世紀花園。

　葉心站在世紀花園大門樓前面馬路的對面望著世紀花園，手機地圖上很清晰，傅明的那輛沃爾沃就在世紀花園裡面，世紀花園裡面什麼樣，本來能顯示實景的高德地圖卻一張照片也沒有。

　看起來像個高檔會所，很大的一個會所。

　葉心給林雨彤打電話，說她跟到了一個叫世紀花園的高級會所。

　林雨彤剛碰上小周幾個，留下來一個人處理她的車，正急急忙忙地往面包車上上，一耳朵聽過去，沒留意葉心說的是哪裡，大聲喊著葉心先觀察觀察，別被發現了，她馬上就到。

　葉心掛了電話，看見有人推著自行車從世紀花園一側的小門出入。

　不如她先進去看看，至少先找到傅明的車。

　葉心過了馬路，騎著滑板車跟在幾個婦女身後一塊往小門裡進。

　她看見小門旁邊的門衛室了，不知道這裡面能不能隨便進，這幾個婦女比她還胖一些，跟在後面說不定能矇混過關。

　「站住——」一道凌厲的聲音從門衛室裡傳來，前頭幾個婦女回頭打量了一眼葉心就走了。

　葉心尷尬地從滑板車上下來，沒想到這老頭眼睛那麼毒，一下就認出她不是這裡面的。

　「你幹什麼的？」門衛老頭走了出來。

　「我進去找個人。」葉心想了想，還是老實說了。

　「找誰？這不讓找人！」沒想到老頭直接開口拒絕了。

　「大爺，我……」葉心試圖跟他商量。

　「走，趕快走！」老頭根本不給葉心說話的機會，推著葉心的車把直接趕人。

　「大爺，大爺……」葉心臉火辣辣的，可傅明就在裡邊。

　「我可不是你大爺！」

　倆人正在扭的當兒，忽聽後面有人喊「葉心？」

　葉心回頭，那老頭使勁，葉心的電動滑板車一下摔倒在地上。

　李進京看清了是葉心，急忙跑過來，扶起葉心的滑板車，又撿起她的包。

　「李總？」老頭認出了李進京，「你們認識？」

　李進京沒好氣地看了老頭一眼：「等回來我再找你算賬，葉心，你先跟我進去。」

　葉心不知道怎麼會在這兒遇見李進京，不過她正想進去，先進去再說。

　李進京推著葉心的電動滑板車，走了兩步笑道：「你怎麼騎這個？這裡頭都是小路，我先給你存門衛室吧，走的時候也方便。」

　葉心還沒來得及回答，李進京就已經推著電動滑板車回去了，她見這裡頭到處懸掛著一盞盞紅色宮燈，朦朧的燈光下，到處的確是蓊鬱層疊的樹木，便由李進京做主了。

　不一會兒，李進京回來：「你找傅明的吧？他就在這裡邊，不過他從那邊大路走，咱們從小路走，我帶你去見他。」

　這個李進京，她還沒問他，他就跟能掐會算似的。

　葉心：「你怎麼知道我是來找傅明的？」

　李進京：「我說是我自己猜的你信嗎？肯定是我們元總告訴我的。你的事我多少也知道一些，但今天遇見你是個意外，我們元總不在這裡。今天晚上這兒有個商業宴會，我代表元總來參加，剛才我就看見傅明跟林芸了，沒想到出來送個人遇見你了……我怎麼也得把你帶進來啊。」

　葉心聽他說的有鼻子有眼的，並不完全相信，半信半疑地跟著李進京進去，心裡想著要是見到元清再做計較。

　她對李進京說不想現在見到傅明，李進京露出了解的微笑，請葉心先到會客室裡坐坐，等宴會開始了，他叫人帶葉心隨處走走。

　葉心同意了，李進京把葉心帶到會客室就先走了。她開始沒覺得什麼，等過了一會兒猛然發現追蹤app頁面打不開，手機也沒有信號了。葉心一拉門，發現門被鎖上了，她怎麼都打不開，拍門也沒人理會她。

　誰把她囚禁在這裡？李進京還是元清？

　葉心一屁股坐在沙發上，這會兒才發現這間會客室佈局跟她見過的有點不一樣，環形大沙發擺放在房間正中的位置，它面前雖然有個小茶几，但對面整個看起來空蕩蕩的，只有一堵懸掛著落地窗簾的牆壁。

　這個沙發放在這裡好像是專門為了給人看牆用的。

　茶几上有個遙控，剛才葉心當然沒心思去動這屋裡的東西，但現在她卻拿了起來。她手指剛碰到那遙控上的紅色按鈕，就聽見一聲輕微的響聲。

　葉心抬起頭，看見牆上的窗簾緩緩向兩側拉開，那道白色牆壁的顏色魔幻似的開始慢慢變淺，隨著它逐漸透明，後面的一個個人影也顯現了出來。

　「元總，我敬您。」

　聲音猛然傳了過來，讓葉心嚇的後退了一步，小腿抵在了沙發上。

　她驚愕地盯著那站起來帶著一臉媚笑向元清敬酒的胖子，她就在胖子的左前方，但胖子像是完全沒有看到她一樣，其他人也一樣。

　葉心向前走去，伸出手去觸摸那面透明的牆，隔著那道透明的牆壁，她看見那間日式裝修風格的宴廳裡，圍著一張極長的原木矮桌稀稀拉拉地坐著七八個人，傅明和林芸都在裡面，不過並未挨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