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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牙郎》第4章
第4章

  光線很亮!

  亮得如同置身豔陽荒野,可是除了頭痛,卻也不冷不熱。

  章舒玉費力地睜開眼睛,視野裏先是一片膠著的混沌,他不知今夕何夕地怔了好一會兒,才恍惚想起自己應該是一命歸西了,不然胸口那處剜心的痛楚也不會歸於平靜。

  只是這血紅地獄實在是空有其名,竟然滿眼都是白……

  隨著視力漸漸清晰,他才猛然發現頭頂的白色不是紗帳,而是屋頂!

  章舒玉悚然一驚,目光往室內一掃忍不住猛的從床上彈了起來,可很快又在眩暈下倒了回去。

  如他所見,這室內的造物器具無一不奇、無一不怪。

  中原沒有白色的屋頂、不見鎖栓的怪門和這樣簡陋的太師椅,北方的遊牧後白族倒是以白色的穹廬為居,但頂部渾圓且支撐的傘骨外露,這個頂卻白如雪、平如地面,最奇特的地方在於看不見榫卯拼接的痕跡,實乃生平罕見。

  這裏絕對不是懸泉置,甚至都不是中原。

  那這是哪里?自己又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帶他來的人是誰,目的又是什麼?穿著夜行服的蔣寒說他是應紹丘師弟,是可信還是可疑?

  章舒玉腦中的疑問重重,可一動腦筋就天旋地轉,暈得耳朵裏嗡嗡作響,他不得不抬起手按了按脹痛的眼眶,告訴自己不能亂不能急,作為目標人物他都活了下來,那趙叔和夥計們應該會更多一分生機,現在人為刀俎,他靜觀其變就是了。

  好在腳步聲沒有讓他等太久,章舒玉朝聲源處一看,因為沒想到來人既不是蔣寒也不是黑衣刺客,而是一個衣不蔽體、髮髻古怪的男人,登時就有些措手不及。

  牙商雖然腳跛,但走過的地方不少,他曾經去過中原西邊的薩桑王朝,那裏一年四季炎熱,百姓穿得比這個人還少,章舒玉雖然不想大驚小怪,可不經意透過來人身後的門,看見外頭的景象熱鬧歡快,還是忍不住覺得驚奇。

  外頭應該是廳堂,占地卻比皇家奉國寺的大雄寶殿還寬廣,沒有巨大的木頭柱子,亮堂的如同天井,章舒玉從沒見過這樣的格局。

  這麼多人聚在一起,應該是這裏的慶典或節日,可是既沒看見官員也沒看見領事,人們分得很散,可姿態卻不像遊玩。

  孔明燈也古怪,一盞一盞的圓頭尖尾、形同水滴,明明看不見其中有火,卻都浮著擠在屋頂之下,而且這裏的人也不怕失火,根本沒人抬頭去看。

  奇裝異服不用再提,然後一個小女孩引起了章舒玉的注意,她才約莫3尺高,卻在造型古怪的桌椅間飛速穿行,雖然飛得很低,但那輕功似乎比蔣寒還技高一籌,半天都不需要借物續力。

  還有廳裏的女人不比男人少,有些露著半臂、有些在開懷大笑,風俗看起來跟偃朝婦女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規矩截然不……

  章舒玉正在盤算,視野不妨突然從彩色變成了麻黃,一個人猛不丁罩在了他的頭頂上,脖子上的項鏈在他眼前晃來晃去,墜著的鐵片上刻著幾排他不認識的文字,陌生得讓章舒玉直覺溝通不會順利。

  果然,來人面色不善地說了3句話,章舒玉就有一半沒聽懂,選盤、清盤、房產仲介,這些都是什麼?他們要的不是應紹丘的信麼?

  ——

  兩人大眼小眼地瞪了半天,權微還是沒有等到楊楨的解釋,那是個玩笑用來調節氣氛什麼的,於是這就有點尷尬了。

  沉默總能讓惡意發酵,權微皺起眉頭說:“耍我是吧?”

  這人雖然有些莫名其妙的敵意,但肢體狀態放鬆,沒有攻擊的徵兆,章舒玉並不怕他,他答得一派坦蕩:“沒有。”

  權微一臉冷漠:“那你故意說一堆我聽不懂的話是幾個意思?”

  又繞回來了,而且意思還能有幾個?這應該是方言的表達差異,章舒玉只能儘量意會,他本來打算從長計議,蒙面人要求援信,而他要趙叔和夥計的消息,可這樣雞同鴨講、相互試探下去的意義是什麼。

  他以為自己必死無疑,因此這醒來之後的每一刻都是賺來的,當斷不斷、必受其亂,瓏溪那趟送信的路足夠長教訓了,章舒玉心想他要是一開始能順從內心的疑問,不顧一切地向應紹丘求個明白,之後的一切或許都會變得不同。

  人貴在有自知之明,他只是一介草民,不像英雄那樣擔得起數百條性命。

  只可惜覆水難收,就像蔣寒最後那句“早知如此”無法成立一樣,無論怎樣假設,他這一生都只會有一個結局,但吃一塹長一智,他不該在同一個地方跌倒兩次。

  章舒玉做決定向來很快,目光再抬來裏頭就有了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你說的話我也聽不懂,交談只是浪費口舌,帶我來這裏的人是誰?我想見他。”

  神經病年年有、今天特別多,權微立刻露出了一種看傻子的表情,他是個大爺脾氣,不對人吆五喝六就不錯了,哪里受得了別人對他指手畫腳。

  權微手指一緊,扯著顧問的領帶將人提了起來,笑得有些挑釁:“誰帶你來的、你想見誰,這都跟我屁事不相干,我的問題呢,就是你這個人的服務很有問題,很會裝傻是吧?送你一個投訴怎麼樣?你別告訴我這句話你也聽不懂啊,楊楨。”

  投訴?章舒玉心說我確實也聽不懂,可楊貞?臻?還是甄?是誰?

  對方叫了一個陌生的人名,可是方向卻對著自己……章舒玉渾身一震,從這裏醒來後第一次感覺到了不對勁,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胸口,傷口處卻毫無痛感,這反常讓他心慌,並且這種無緣無故的心慌持續加劇,慢慢竟然讓他感覺到了脊背發寒。

  要是章舒玉知道現在的流行用語,大概可以用上一句“這是來自世界的惡意”。

  牙商平生走南闖北,知道人們的相貌、服裝、房屋和工具都可以不同,但有些東西卻又能神奇的契合,比如素不相識的兩人形如同胞,天南地北的壽山石一模一樣,可是章舒玉從來不知道,一個人會有另一個他自己都沒聽過的名字。

  這種事根本不可能,他確定自己很清醒,那麼唯一的解釋就是對方認錯了人。章舒玉強行鎮定下來,直視著對方的眼睛說:“你怎麼知道,我、我叫……楊貞?”

  權微懶得跟他廢話,不耐煩地用另一隻手提起楊楨襯衣上的胸牌晃了晃。

  章舒玉垂下眼簾,就見自己右邊胸口位置的衣服上貼了一塊像是蓋了層水精的小扁牌,左邊印著一個小圖案,右邊分上下兩層寫著字:楊楨,置業顧問。

  這種牒引一樣的東西讓章舒玉愣了片刻,然後目光不經意放遠,就看見了自己那條從黑色的敞口褲腳下露出來的左腳腕,有些瘦、青筋顯露,皮膚幹得起了層皮屑,可是上面一點傷疤也沒有。

  這畫面像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讓章舒玉忍不住眼前一黑,終於被這怪力亂神的遭遇嚇得大腦一片空白。

  他的腿曾經被黑熊撕咬過,牙印和撕扯的瘢痕讓人望而生畏,中原最頂級的去腐生肌散也沒有療效,後來別人提起章家的大哥一表人才,後面總會跟一句可惜,所以章舒玉比誰都清楚,這不是他的腿!

  這個人叫他楊楨,身上也寫的也是楊楨,那章舒玉呢,章舒玉是誰?

  躺平的這位表情豐富,一秒鐘換3個可以說是毫無壓力,權微冷眼旁觀地看著戲,心想自己都沒幹什麼,他就一副身受重傷的模樣,要幹點什麼那不得完蛋麼,這年頭碰瓷的惹不起,可不幸的是權哥軟硬都不服。

  權微提著那根領帶不肯鬆手,催促地說:“誒,說話!”

  章舒玉心裏正巨浪滔天,一個人要是連自己都無法相信,外在的一切也就更不重要了。

  權微見他眼睛都不斜視,是鐵了心要躺屍,單向是沒法溝通的,他正準備撂下楊楨去找熱線投訴,門口忽然就撲騰出一個人來。

  “誒你誰啊?幹什麼啊?放手,不知道他受……啊帥哥是你啊。”

  ——

  黃錦平時沒這麼關心楊楨,今天情況特殊,一是因為之前的居心叵測引發的心虛還沒過時,二是楊楨讓給他的客戶剛爽快的簽了購房合同,反正離醫務室也沒幾步,他就想順便過來看看。

  誰料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楊楨不僅已經醒了,而且神奇地又被別人給揪了領子,黃錦雖然不知道楊楨幹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使得一小時之內被兩個男的揪住了質問,但楊楨畢竟是傷患,他只好摸進去打圓場。

  “嗨帥哥,又見面了,那個啥,他今天不舒服,您看能不能先放開。”

  權微挑著半邊眉毛,臉上寫著“不信”兩個大字。

  不舒服不早說,還跟自己滿口胡說八道地對著嗆?這要是有病,就是吃藥都好不了的那種。而且他剛剛振振有詞的時候可一都點看不出難受來,自己一將他提起來就虛弱了,權微因為有成見,先入為主地覺得楊楨就是在裝。

  他鬆開領帶讓人楊楨跌回床板上,空出來的手揚起來往自己頭上一指,陰暗地說:“他哪里不舒服,是不是這裏?”

  楊楨後腦勺著地的那一聲悶響黃錦現在想起來心裏還直“咯噔”,因此權微的冷嘲熱諷正好戳對了地方,黃錦被他的話嚇了一跳,立刻就問道:“他咋的了?”

  權微:“他說你們不賣房,賣大米、棉花、畜生啊還有一大堆……對了,他還說聽不懂我的話,讓我叫把他帶到這裏的人來見他。”

  黃錦懵逼地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心想要是這些話真是楊楨說的,那他也感覺聽不太懂了。

  仲介不賣房姑且算是段子裏的今日最佳,可哪有把買房的上帝當狗腿子使喚的置業顧問啊大哥!這該不會是摔壞腦子了吧!

  這回真不是他想搶單子,刁難的客戶不如沒有,黃錦強顏歡笑:“不好意思啊帥哥,楊楨開盤之前出了點事故,傷了腦袋昏迷了半天,可能不是特別清醒,您看他頭疼這樣子,真不是裝的。他胡扯那些您別放在心上,他平時不這樣的,您別跟他計較。這旮遝熱,來,我帶您出去喝杯水吧,順便您有什麼需求,跟我說也是一樣的。”

  這才是顧問該有的態度,一對比楊楨就顯得更不專業,可同事現在說他受傷了,而且他的狀態也確實不正常,權微一直覺得針對老弱病殘的都是垃圾,為了不打自己的臉,他只好將手往兜裏一插,說:“謝了,暫時沒需求了,你們錦程不是在推四期嗎,我到時候再來……”

  說到這裏他低下頭,笑得有些不懷好意:“還找我的老朋友。”

  黃錦在旁邊看著,不知道為什麼就覺得66號這樣子像是一隻黃鼠狼在給雞預約拜年。

  章舒玉聽他們一口一個楊楨,基本接受了錯的人是自己,他頭痛欲裂,根本控制不住脫韁的思維,他試圖為現狀找出一種可能,然後想來想去只想到了天師們口中的借屍還魂,他閉上眼睛,心想這真是一個怪誕離奇的詭夢。

  可是夢裏的感觸卻無比真實,他先是感覺到有人輕輕地推了推自己的肩膀,然後帶著關懷的聲音灌進了耳朵裏。

  “楊哥,喂,楊哥你還好嗎?草!我送你去醫……”

  另一邊,權微前腳離開醫務室,後腳就在售樓大廳裏碰到了一群眼中釘。

  “喲呵,這不是我們權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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