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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受總是在死》第297章
第297章 魂歸處

  儘管心中還有些猶豫糾結, 莊非不得不承認, 跟祁席在一起是比較輕鬆的,有一件事讓他非常驚訝——當初他做花魁的時候,與祁席的相處實在不能算多, 相處的時候他自認沒有過多的自我展示,且時隔十年,為何祁席會這麼瞭解他呢?

  他一抬眼一蹙眉, 一揚手一投足, 祁席都能明白他的意思,不是那種費盡心思才猜出來的勉強, 那樣反而太累不自然, 也會令他覺得不舒服, 就仿佛清風拂柳,流水載花一般神奇, 水到渠成就發生了, 當真能應了一句心有靈犀。

  其中因由便光是瞧著也能猜的一二, 只是這一二就已經沉重的讓莊非喘不過氣來,索性便不去想, 正好祁席也沒有任何要以情相逼的打算……不是他想這麼做, 不如說正是因為懂得其中的珍貴,所以才不得不鄭重以對,在沒有下定決心之前,任何模棱兩可的回應或搖擺不定對於祁席來說,都是不公平的, 也是對他所付出感情的一種褻瀆和侮辱,是對他精神的一種折磨。

  莊非看著外面的落葉隨著秋風打轉,緩緩落在地面,勾了勾唇角,誰能想到幾天前他還只是個對所去所從毫無頭緒的遊魂野鬼,現在居然也能這樣欣賞秋色了,多麼不可思議,竟然覺得這樣的生活是他所嚮往的港灣。

  雖然還是不能走在光天化日之下,卻也能看見白天是何種風景。

  抓住身前的雕欄,莊非也終於適應他現在的身份和生活,白天精神不濟,越接近日中越發混混欲睡;不能觸碰陽光;不需要進食任何人類的食物,但對祁席點給他的香燭卻分外喜愛;但凡燒給他的東西,他都能夠自行取用,雖然看不見……就如同那時他穿花魁衣袍,其實也是因為他住的地方被一把火燒了趕緊,那些衣服自然也在其中,他自然可以隨意改變。

  除此之外,在他的“骨灰”現身之後,他與花街,也就是他葬身之處的聯繫也薄弱了起來,不會出現“睡著”一下就不自覺緩回花街的情況了——現在只要他心中有清晰的念頭,他在哪裡睡著,就會在哪裡醒來,在虛弱至極的時候,他無法顯出人形,只能依附在裝有他骨灰的錦囊之上。

  祁席知道後,不知從哪裡找了一塊血玉,作為他的棲身之所,有助於他恢復元氣。

  至於精氣……莊非也吸了兩次,那東西就像是對天天飲酒的酒鬼一般,有著非比尋常的吸引力,但凡祁席堅持送到面前來,心中再怎麼不願意,最後都會變成半推半就,迷醉不已。當然祁席並非故意以此誘之,只是怕他不好開口而逞強……雖然每次祁席都身上手上都算的規矩,一副我沒別的意思只是度一口精氣給你的坦蕩模樣,讓莊非不好也不能追究那欺人太甚的口舌之利……莊非做不出那種事來,本身就得了好處,又飄飄然微醺其中得了趣,完了去怪祁席,好不似做了蕩婦行徑,還抱著出貞潔烈女的牌坊,難看又難堪,還甚是自作多情。

  儘管在祁席府中住了這麼久,莊非注意到,府中沒有第二個人可以想祁席那樣,能輕鬆的看見他的存在,即便是在晚上——想來也只可能是那紫氣的作用了——如此莊非不得不感歎一聲巧合。

  若祁席沒有去到花街,沒有這紫氣,那麼就跟常人一樣看不到他,也就不會有後來這許多事。

  偏生,一切都這樣發生了,才有了這許多的愁思和煩惱。

  祁席遠遠就看見亭中玉立的人影,不由得便心情飛揚,深秋的紅葉和金黃的日光裝點了黃昏,而莊非卻是裝點了他的夢,自從重逢莊非以來,每一天都像是夢幻般的日子,即便再瑣碎的事情,都充滿了詩情畫意。

  可駐足不前的話,永遠都只能默默的看著。祁席寬大袖子下的手半握成拳,沒有收斂腳步,走到了莊非身邊,輕輕將手搭在莊非手上,清了清嗓子歎道,“真美。”

  “是啊。”莊非動了動手,明明祁席沒有用多大的力道,只是那掌心的灼熱,卻讓莊非沒有掙開,梗了一下才接著道,“我小的時候,會看著紅楓樹落下的紅葉哭,因為太漂亮了,讓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到稍微大了一點之後,就失去了那份莫名其妙的心思,有的時候想起來,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哭,但卻一直懷念那種感覺。”

  祁席怔了一下,抬眸看了莊非一眼,“雖然我不明白那是什麼樣的感觸,可我覺得那時候一定很美。”

  皇家裡長大的孩子,打娘胎裡就逃不開爭鬥,哪裡有空為了美景而感到震撼,即便是有,自己的想法也是不重要的,要看著那個為君為父的人的神色,說出符合那人心意的話,便是自己的意見了,還要注意,即便大意相同,也不能和兄弟們說的一樣,惹得不喜,明裡競爭暗裡較勁。何曾想過,一個平凡人還能為一幕美景而落淚,該是多麼浪漫的場景,那一刻僅僅只是為著自然的饋贈而歡喜,為自己擁有那一刻的美麗而感動。

  “呵,不說這個了,皇上宣你進宮,有什麼要事嗎?”莊非轉過身,在亭中的凳子上坐下,到了一杯茶給祁席。

  祁席不答,看了看院中陰影線隨著太陽越發下沉而擴展,抿了一口茶才道,“你……你今天去看看吧。”

  話不必說的太白,兩人都明白這話指的是什麼。這幾天莊非每到夜晚,會浮在半空,卻什麼都不做,祁席也不曾問過,他知道……這也許就是近鄉情更怯,越是在意就越是沒法淡然處之。

  但是就算放的再久,問題也不會解決,莊非為他而生為他而死,怎麼會輕易放下。

  莊非沉默了一下,而後點頭應道,“好。謝謝你了,祁席。”

  握著茶杯的手一緊,祁席一口飲盡杯中茶水,斂眸不語,說不出的壓抑,突然放下杯子長長歎了一聲,伸手狠狠的抱了一下莊非,站起身來離開了。

  那背影莫名有種蕭瑟頹唐之感,莊非心中一縮,轉眸不再看,在亭中靜坐,直到太陽最後一絲餘暉消失在天地之間,才驀然起身,輕飄飄的,猶如浮雲遊蕩在這座都城的上空,俯瞰著所有的房舍樹木,在暗夜之中悄然靜默。

  一早祁席就已經告知他,莊輕鴻現在換了身份姓名,已經是朝中二品大員,其宅邸所在,莊非自然也是清楚的,他的公子,自不是池中之物,祁席並不避諱他從前的人和事,只是對莊輕鴻從來都是一筆帶過,故而莊非自然知道,如今祁景與莊輕鴻乃是政敵,沒有先向著莊輕鴻的宅邸而去,莊非先去了晉王府。

  鬼魂能穿牆而過,人又看不見他,自然真如過無人之境般,很快就找的了祁景所在地,還未曾穿牆而入,便已聞得沖天酒氣,呢喃癡語,莊非腳步一頓,心中暗笑自己,為何會想著用鬼魂術法讓祁景吃苦頭,又不是真的打算弄死他……為了這種人,真犯了傷天害理之事,成了怨魂豈不得不償失?

  沒有進屋,莊非搖了搖頭,頭也不回的向著相反方向的洪府而去。

  洪府下人不多,卻有條不紊的進行著自己的工作,整個府中被打理的井井有條,莊非坐在屋頂上,等著半圓的月亮從天邊爬升,將銀白的光輝灑向大地,莊非終於站起身來,看著那跳躍燭火在燈光下映照出來的人影,一閃身便進了屋。

  燭火輕輕跳躍了一下,莊非看著莊輕鴻那出色的容貌,歲月只給他添加了成熟和睿智,跟以前一樣,那麼令人嚮往,眼眶有些發熱,莊非抿唇,可即便如此,他就站在公子的身後,公子也感受不到他的存在,甚至還因他的到來,起身披了一件斗篷。

  這樣……很好,這樣就很好了。

  知道公子很好,他就放心了,莊非鄭重的跪在了莊輕鴻的面前,行了九扣大禮,終究是抬起頭來,對莊輕鴻吹了一口氣,公子……莊非不能再照顧你了,以後,還請您自己多加珍重,莊非從前並非良人,現在就更是不忍提及,那些相互扶持的日子,莊非也並非拯救,而是深淵,惟願公子長樂無憂。

  不肖莊非,拜別公子。莊非閉上眼睛,任眼中的重量落下,終是一狠心,轉身離開,那滴原本不該有的淚,卻是滴在了莊輕鴻的策論上,暈開了墨蹟。

  不論是誰,都比現在的他要好,而他,也終會被時光遺忘。夢到轉生成為無知孩童的我後,知我一切順遂後,就放下過往一切,可好?

  莊非奔出了洪府那一刻淚如泉湧,哭過四顧,正茫然時,卻瞥見一抹玄色人影,如同夢回之時笑的恰到好處,向他伸出手來,莊非急忙轉身,語氣尚餘梗塞,“你、你不是要走了?”

  祁席今日那般情形,除了皇帝陛下遣他回去封地之外,不做他想,他上京述職,時間也差不多了,而且他必定是打算連夜就走……以免應付早上向皇帝辭行等等麻煩事務,也是給他最後一次選擇的權利。

  “月上中天,我就知道有的人不會乖乖來找我,所以我來帶你走。”祁席斂眸,溫柔的一塌糊塗。

  “……不怕嗎?”莊非抓住胸前衣襟,“被我害了性命也不怕嗎?”

  “那可真是,”祁席臉上的笑弧越來越大,走進將莊非攬在臂彎,壓低了聲音,“求之不得呢?生有何歡,死有何懼,你該明白我的。”

  抬起眼睛,祁席盯著洪府那御賜的牌匾,心中得意的想到,從那一刻,我就看見了未來,你看看,莊輕鴻,被深愛著也是一種不幸啊,莊非愛你,勝過性命,所以你們註定有緣無分。

  而我。誰能說後面那麼多年,我得不到莊非的心?

  笑到最後,才能笑的最好。

  ——

  錦元十六年,有野史記,先裕帝在位時期,曾有三位重臣,其早逝正妻之名,皆為莊非;晉王祁景,靠權利和酒色麻痹自己,後因企圖謀反被削去爵位,終生圈禁,翌日,自戕;太尉洪清羽,終生不娶;諸侯定王,瘋入魔障,終日幻想亡妻不曾離去,不聽諫不服

  勸,年過不惑便含笑而亡。

  真實與否,已不可考,但花魁莊非的豔名,卻一直為史學家們所承認,也成為了眾多周朝歷史背景電視劇中濃墨重彩的一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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