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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刀》第149章
第149章 對峙

  色空一開口,楚惜微就識趣地往後退了一步。

  為人處世需得有些眼色,俗話說“清官難斷家務事”,這話用在色空與趙冰蛾之間雖然有些不大貼切,卻也的的確確沒有外人可以插手的余地。楚惜微想通這一點,便幹脆利落地從中脫出,站在不遠不近的位置壓陣,既不錯過他們一舉一動,又能確保趙冰蛾不會趁機從自己掌控範圍內抽身而退。

  屋頂上雖鋪了嚴密的瓦片,但到底傾斜微滑,盲眼老僧站在上面卻穩如磐石,對著趙冰蛾合掌道:“阿彌陀佛。趙施主,事已至此,該住手了。”

  “老禿驢,這些個‘阿彌陀佛’的鬼話就莫再對我說了,我趙冰蛾執迷不悟與佛無緣,你講再多的佛偈也不過是吵得我頭疼。”趙冰蛾冷笑一聲,身形一轉,下一刻逼至色空面前,借著欺近機會輕聲問道,“赫連禦死了嗎?”

  說話間,彎刀逆風直斬頸側,色空眼雖不見耳朵卻靈,他右臂被點了大穴止住毒血,便擡起左手撥開她這一刀,手指似虛還實,“黏”住淩厲刀鋒順勢一帶,同時腳下一錯側身一轉,將趙冰蛾甩了開去。

  擦肩而過的剎那,老僧嘴唇翕動,傳音入耳:“未死,脫逃。”

  趙冰蛾的目光頓時便寒了下來。

  常言道“打蛇不死反受其害”,趙冰蛾打定主意要收拾赫連禦,自然是決定了斬草除根不留後患,可她沒想到自己做了這麽多部署,還是棋差一招。

  “廢物!”冷哼一聲,趙冰蛾怒從心頭起,一刀逼開色空,就要屈指吹哨,然而老僧一拳已經追至,迫使她不得不變掌接下這一拳。

  拳掌相抵,剛柔內勁僵持,色空低聲道:“赫連禦未死,必定還有所後手,你與其留在這裏大興傷亡,不若趕緊抽身退去,免教兩頭皆失。”

  “你說得有理。”趙冰蛾嗤笑一聲,“可我向來都是……撞穿南墻不回頭,見了棺材不掉淚。”

  他們兩人在屋頂上你來我往,楚惜微壓陣在後一面安靜如雞,一面將目光飛快掃過下方戰局。

  墻內演武場戰況基本上已經被控制下來,裏面的白道人士死傷過半,還能喘氣的大多都被拿下,剩下幾個還在奮戰,但也是蹦跶不了多久了。

  相比之下,外頭就要生龍活虎得多。戰火從寺門一路延伸到演武場外,楚惜微站得高看得遠,目光所及只見整個無相寺都亂成了一鍋粥,不少院落燃起火光,黑白兩道在墻下廊前兵戎相見。這次雖然事出突然,但所幸之前布下的手段也一並牽出,白道雖有傷亡但未觸及根本,此時力量相軋,一時焦灼。

  就在此時,色空驀地飛身而起,一拳如泰山壓頂般擊向趙冰蛾天靈。

  趙冰蛾與色空交戰,自然是半點不敢輕慢,此時倒也不慌不亂,彎刀劃過一道詭譎殘痕,自下而上擋住色空這一拳,悶哼一聲,周遭瓦片碎了不知凡幾,連連退步的同時將內勁附於腳下一掃,紛飛碎瓦劈頭蓋臉地擊向色空,她也抓住這個機會聚氣在喉,放聲喝道:“誰敢再輕舉妄動,我便殺光讓演武場內一個活口也不留!”

  她這一聲含了內力,甫一撞進耳朵就像一根冰錐紮了進去,頓時腦子裏刺痛嗡鳴,離得近又功力淺的幾個當場吐了血,一時間演武場內外都靜了下來,無論聽從或是憤懣,都先按捺下舉動。

  楚惜微跟色空離得雖近,兩人卻都是功力深厚之輩,這一聲魔音穿耳並未動搖他們什麽,色空側耳聽見了下方從喧鬧廝殺到夾雜私語的佯裝平靜,嘆了口氣,道:“趙施主,你待如何?”

  趙冰蛾陰鷙目光落在他身上:“你自斷一臂,然後叫他們退開一條路,讓我帶人撤離。”

  楚惜微皺了皺眉,以他如今閱歷,自然能聽出趙冰蛾這句話不是在開玩笑,其中甚至夾帶了難以言喻的惱恨。

  色空不曉得是不是修成了沒脾氣的泥菩薩,眼下倒也不生氣,只是道:“身體發膚,於佛門弟子而言,不過是具臭皮囊。趙施主想要,自然可以拿去,只是這退路之事,並非老衲一人可以說了算數的。”

  “究竟是你說了不算,還是你不願意擔這個責?”嗤笑一聲,趙冰蛾將目光投向場外眾人,“爾等,如何決定?”

  她適才那句話亦是加諸內力,場外離得較近的人都聽得真切,片刻間口耳相傳,該知道的人大半都已入耳。

  此言一出,白道眾人紛紛大罵“妖婦猖狂”,恨不能當即抄刀子讓她就地伏誅,然而刀鋒剛亮出,卻有人比他們更快——一條剛被割下的手臂從院墻後扔了出來,猝不及防下砸到了一個人的腦袋。

  “我是在威脅你們,不是在跟你們做生意。”趙冰蛾勾起嘴角,目光落在演武場內被控制住的人們身上,語帶譏諷,“怎麽辦?你們那些所謂的前輩同道,把正邪相爭的面子看得比你們性命更重要,恨是不恨?”

  有年長男子張口就罵:“妖婦不必多言!如你這般心狠手辣的毒婦,我等只恨當年沒有將你早早誅殺,造就今日禍患!總算老天有眼,如今教你斷子絕……”

  話沒說完,背後就挨了重重一腳,男子被人踩住臉按在地上動彈不得,眼睛卻正好看到自己滿眼驚恐的兒子。

  在他們身邊,除了橫七豎八的屍體,就是如刑場待宰囚徒般被押下的白道留守人員。現在面對緊張局勢,有人滿臉憤恨寧死不屈,也有人目露殷切,滿眼求生之意。

  他的兒子今年未及弱冠,此番跟著他來武林大會長長見識,卻也沒想到會遭逢大劫,眼下早就六神無主,見父親看來,終於忍不住哭嚎起來:“爹!我不要死!我、我想家!我想娘了!”

  這聲哭嚎就像鐵錘砸開了核桃布滿裂痕的殼,露出裏頭或白或黑的果肉,一時間場內嘈雜起來,哭聲罵聲不絕於耳。

  “各位不必管我們!除魔衛道是我輩使命,別讓這些魔道妖人離開!”

  “別動手!我不想死啊!”

  “放虎歸山,後患無窮!大家別遲疑,動手!”

  “不要啊!求求你們,救命!”

  “……”

  一聲高過一聲,除了哭嚎呼喊,更夾雜著相互斥責和怒罵,如此雜亂不堪的聲音卻叫人更加取舍兩難。

  俠義,道義,孰輕孰重?

  大局,私情,孰是孰非?

  趙冰蛾笑了起來,她臉上的陰霾仿佛都被這一聲聲呼喝震散,低頭看向那掙紮不已的男子,道:“我記得你,無雙派馮若谷馮大俠,當年我身懷有孕倒在數九寒天,見你路過便求你相救,可惜你拘泥正邪之見,不僅沒有救我,還要將我就地打死討聲名……那時你沒能殺了我,可曾想過會有今日?”

  話一出,眾皆嘩然,白道中人自恃正義,從來把名聲臉面看得比性命還重,此時馮若谷被趙冰蛾揭了底,一時間羞憤交加,中氣不足地喝道:“妖婦胡言!”

  “胡言也好,真相也罷,我又不是為己辯解求你們同情,只不過……”頓了頓,趙冰蛾冷笑一聲,“適才你說我活該斷子絕孫,可曾想過你自己的兒子活不過今天?”

  話音未落,就有一名殺手得了令,揮刀向那驚恐少年砍去。眼見就要一刀斷首,楚惜微眉頭一皺,腳下提起一塊碎瓦劈風而去,在刀鋒切膚剎那已經砸在行兇者腦袋上,頓時披面流血當場倒地,刀鋒貼著人落下,只割開一道血皮子。

  “罪不及無辜,禍不及婦孺。”楚惜微冷冷看向趙冰蛾,寒聲道,“趙前輩,別太過分。”

  趙冰蛾沒想到他會出手想阻,當即一笑:“好啊。”

  話未盡,踩住馮若谷的那名殺手擡腳重重一踏,這一次踩的是脖頸,只聞“哢嚓”一聲,頸骨斷裂,人當場就不活了。

  少年驚魂未定又見親父慘死,一時間嚎啕大哭,涕泗橫流,場內安靜下來,外面人心惶惶。

  曲謹代表場外眾人發聲道:“住手!趙冰蛾,你適才所言,真能做到嗎?”

  “色空一條手臂,你們讓一條路,我就放了這些人,說到做到!”趙冰蛾挽了個刀花,冷冷道,“我耐心不多,你們也別想著拖延,趕快做決定。”

  外面一時間議論紛紛,義憤填膺者有之,瞻前顧後者有之,簡直吵得不可開交,楚惜微三人站在屋頂上,仿佛在聽一場啼笑皆非的鬧劇。

  趙冰蛾看向色空,語氣譏諷:“老禿驢,只恨你這雙眼睛瞎得太早,否則你親眼看看這蕓蕓眾生,不曉得該有多好!”

  楚惜微心頭一驚,西佛色空禪師閉關多年,眼盲之事也是如今方知,現在聽來這其中還有文章。

  然而色空被提起舊傷,只手虛撫眼眶,道:“見與不見,是或不是,心開澄明,俱都一般。”

  楚惜微眉頭蹙緊,提氣將內力聚成一線,傳音道:“趙前輩,不管你與禪師有何私仇,現在並不是解決這些的時候。赫連禦未死,你又調離了魔蠍,現在這些人隨時可能超脫你的掌控,當心被雙刃劍所傷。”

  趙冰蛾輕笑,卻不答話。好在場外眾人終於拿定了主意,勉強壓下不合之聲,由曲謹開口道:“好!我們可以放爾等離寺,不過禪師的手臂我等決不答應,你也不必再提!”

  “那就是談不攏了?”趙冰蛾分毫不肯讓步,她直直看著色空,“老禿驢,佛祖肯舍身飼鷹,你今天願不願意舍一條手臂救這些個同道?你若是肯,我便認了你‘西佛’之名非虛;你若是不肯,倒不如立地還俗免裝假慈悲,好歹落個真性情!”

  這一次她沒有動用內力,輕飄飄地開口,一出聲就被風扯碎,若不是楚惜微耳力過人,幾乎要聽不清她到底說了什麽。

  色空自然也聽清了。

  趙冰蛾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一刻也沒有移開,時間在這一刻似乎變得無比漫長,盡管只是短短三息。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一聲佛號,老僧左手搓掌成刀,毫不遲疑地向著自己右臂肘部落下。趙冰蛾一直不變的譏笑神情終於破裂,她驟然色變,翕動的嘴唇蒼白一片,在這一刻失去了所有血色。

  楚惜微離得近,色空佛號剛起就覺不妙,當即擡手就是連鞘長刀挑向色空左手,奈何老僧早防著他出手阻攔,身體一轉避過這下,掌刀眼看就要切上關節!

  電光火石間,一個聲音突然響起:“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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