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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刀》第40章
第40章 北俠

  那個時候,世上還無人聽說阮非譽,名盛天下的南儒是他老師,阮清行。

  南儒阮清行,北俠秦鶴白,文武各掌半邊天,奈何同道不同路。

  四十五年前,秦鶴白一戰成名,由江湖轉入廟堂的時候正是二十八歲,與其父相交莫逆的南儒阮清行卻已是不惑之年,對這個後輩多有提攜,就連他受封大將軍之事,也少不了簡在帝心的阮清行從中美言。

  當時先帝的龍椅正在風雨飄搖之際,能夠依仗的心腹能臣並不多,一面求仙問道地尋找心理安慰,一面又寄希望於賢能相助,對於阮清行可謂是言聽計從,不但封了秦鶴白大將軍之職,還將十萬大軍也交給了他。

  秦鶴白也的確不負重托,他性子耿直豪氣,武功高強卓然,又不似那些空有蠻力的莽夫,很懂得學兵法論策略,不但能領兵打仗,還治軍有道,讓一幫子等著看他笑話的人紛紛閉嘴,為先帝掃除憂患,八年下來,徹底在朝堂上站穩跟腳,成了武官之首,與阮清行並為左膀右臂。

  文武同天,本該是一件幸事,可惜人生總是無常。

  秦鶴白年輕有為,既是權傾朝野的大將軍,也是江湖上人人稱道的北俠,可謂風光無兩,那時候無論誰提起他都會覺得此人是天之驕兒,就連先帝也曾讚曰:“文有阮相,武有秦公,寡人之大幸也。”

  就是這樣一個得天獨厚之人,偏偏不得好死。

  葉浮生掌握掠影十年光陰,對這些朝廷過往不說了如指掌,也是耳熟能詳的。

  秦鶴白二十八歲被封大將軍,征戰八年平定東海之亂,又北上抗敵,逼得北蠻退軍關外,三年不敢入侵,後從邊關返回朝廷,破例封為“護國公”,官居一品,年近不惑便與當時五十四歲的阮清行地位相當。

  “這世上大罪,除了犯上作亂,就是功高震主。”葉浮生搖了搖頭,“秦鶴白死得太冤,也不冤。”

  那時候南儒阮清行已經重病纏身,對於文官勢力的掌控不如以往,加上先帝沈溺尋仙問道疏於政事,朝廷上勢力割據,

  文官中黨派內訌,武官的勢力傾軋而上,隱有把持軍政之勢,也許秦鶴白沒有這樣的心思,但是他也沒能采取手段遏制,放任了這樣的力量失衡。

  也就在這個時候,阮非譽橫空出世。

  “兩年後,先帝因采補和服用丹丸而虧損了身體,朝堂後宮都是暗流疾湧,然而阮清行病重難以控制文官集團,秦鶴白智計有余城府不足,無法避免武官勢力中的結黨營私,因此迫切需要一個平衡。”葉浮生撚了撚眉心,“為此,阮清行呈詞先帝,請開恩科,選出可用之人協助他扶持文官勢力,與武官一黨分庭抗禮,阮非譽就是其中之一。”

  三十五年前,阮非譽只是個二十二歲的青年,名不見經傳,早知道他是闌州人,無親無戚,可算是個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窮酸書生。不曉得他是何時得了阮清行青眼,被收為關門弟子,在三昧書院呆了兩年也不見名聲傳出,安靜得像冬天裏蜷縮在窩棚裏頭的雞崽子。

  然而那一次恩科,卻是他金榜題名,力壓群才。

  新科狀元,有才有能,雖無家世支撐卻是阮相高徒,縱無名聲久傳卻有真才實學,在翰林院當了兩月差後,就被破格選入刑部辦事,前途無量。

  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他辦的第一個案子,就燒到了秦鶴白身上。

  西北一帶有鎮守武官私收番邦賄賂,準其商人僧侶在治下“便宜行事”,結果混入了奸細,偷出城中布防圖,引得外族叩關,險些釀成大禍。

  那武官跟隨秦鶴白征戰多年,後者念在這些年的情義上對他小懲大誡,只治了鎮守不力之罪,將其貶職發落,隱瞞了其中細節。

  本該處理好首尾的事情,不知如何被阮非譽得知,由此順藤摸下,還真叫他摸出端倪來——那武官根本不是一時財迷心竅,而是他早已與番邦勾結,成了賣國求榮的奸賊。

  先帝本就多疑,曾經對阮清行、秦鶴白的重用到那時已成忌憚,尤其是手握兵權的秦鶴白更令他如鯁在喉。摸準帝王心思,阮非譽上奏天聽,先帝震怒之下拿了那武官回京,當殿問責,秦鶴白險些被打為同黨,只是無真憑實據證明通敵,又念在多年戰功的份上,只當殿責了二十大板,令其回府反省。

  這樣一來,文武勢力重開新局,阮非譽有了其師在背後支撐,又有文官集團裏眾多同門相助,隱與武官黨派針鋒相對,更是和秦鶴白結下了梁子。

  楚惜微皺了皺眉:“可是從百鬼門的記載來看,北俠並非心胸狹隘之人。”

  他雖然出身皇家,但是北俠之事發生的時候,他還不知道在地府哪旮旯等著排隊喝孟婆湯,百鬼門的情報又大部分著落在江湖武林,對於這些陳年的朝堂之事,他可謂一問三不知。

  葉浮生點了點頭,道:“正因如此,禁足一月之後,秦鶴白沒有重回朝堂報覆阮非譽,而是自請外調,鎮守驚寒關。”

  楚惜微道:“但是我記得,秦鶴白三十九歲便死了,犯的是謀逆之罪,滿門抄斬。”

  葉浮生“嗯”了一聲:“他在驚寒關駐守了一年不到,就被先帝以金牌令箭急召,卻不知為何拒不還朝,先帝怒極之下派遣掠影衛前去拿人,才把他綁回了天京。”

  原來,在那之前,宮中爆發一件大事——先帝病重嘔血,太醫院仔細診斷之後查出是中毒,而毒藥就來自於先帝每日必要服用的“仙丹”,少服無恙,久服大患,會對肺腑造成極大傷害。

  更令人震驚的是,煉制仙丹的僧道是二皇子為討歡心所獻,而在拷打之中,有人招供說是二皇子意使下毒,為了……弒君奪位,早登大寶。

  先帝震怒,二皇子被禁,朝堂上人人自危,時任刑部侍郎的阮非譽上書啟奏,參秦鶴白擁兵自立,私與二皇子勾結,意在謀逆作亂,並提出證據若幹。

  二皇子重武輕文,素來與秦鶴白交好,再加上驚寒關乃是北疆重地所在,陳兵於此如扼住國之咽喉。秦鶴白本就為先帝忌憚,如今又與謀逆之事牽連,急招不回,更是讓先帝認定了他要謀反,是故著掠影衛前往擒拿。

  秦鶴白武功了得,驚寒關內又多為親兵,一行十名掠影衛奈何不得他,最後還是當時的掠影統領出手,才堪堪拿下了他。

  當庭對質,秦鶴白伸冤無憑,阮非譽卻證據確鑿,一方拒不認罪,一方咄咄逼人,最後以阮清行抱病上朝力挺其徒、秦鶴白身邊心腹中途反水為終,秦家連同仆子在內共計一百三十六人,全部下獄。

  護國公秦鶴白犯上謀逆,可算是大楚開國以來的第一大案,幾乎牽扯當時整個朝廷,就連江湖也因北俠之事動蕩不已,那時候不知有多少人高呼冤情,甚至有百姓滾釘攔轎,只為遞上一紙血書,懇請朝廷從實再審。

  然而三審之後,依然不能找到脫罪之法,有意氣人士妄圖劫獄不成,更將秦家推入深淵,先帝下令擇日問斬。

  行刑日大雨滂沱,天京城萬人空巷,新任刑部尚書阮非譽親自監斬,秦家一百三十六顆人頭落地,雨水沖幹血跡,屍身倒落石階。

  三月後,阮清行於大雪紛飛之日病逝,臨終前交付三昧書院於阮非譽,從此他就成了權傾朝野的“南儒”。

  楚惜微眉頭擰得死緊:“聽起來,南儒似乎不是什麽好東西?”

  葉浮生道:“這天下本就沒有絕對的好人,自然也不會有絕對的壞人。北俠一案至今不見平反,先帝之時有想要為其伸冤的官員,不是同罪就是貶官,剩下的都是些明哲保身之輩,秦鶴白到底有沒有謀反,也就成了一個懸案……因此,阮非譽到底是不是好人,也有待商榷。”

  楚惜微看了他一眼,道:“可我聽你講述,卻分明是為北俠鳴不平的。”

  葉浮生攤手:“我一個後生晚輩,對這些陳年舊事無權置喙,自然只能跟著前輩的腳步走。”

  “前輩?哪個前輩?”

  葉浮生擼起袖子,露出那個讓楚惜微看一眼就覺刺目的鴻雁刺青,道:“自然是當年那位掠影衛初代統領。”

  他一提起這茬,楚惜微就不爽快,冷笑道:“看來你這十年過得不錯,這般有歸屬感。”

  葉浮生沒嗆他,只是搖了搖頭,問道:“阿堯,你不覺得這刺青眼熟嗎?”

  楚惜微目光一凝,腦中細細一想,臉色頓時變了。

  葉浮生輕輕道:“與驚鴻刀鞘上的刻紋一模一樣,對不對?”

  楚惜微沈默片刻:“你想說什麽?”

  “我記得你當年曾經跟我告狀,說我師父不喜歡你和子玉。”葉浮生看著他,“那時候我也不明白,但是現在,我可以給你答案……她的確,是不喜歡你們,準確地說,她不喜歡大楚皇家每一個人。”

  掠影衛是高祖所建立,初代統領是當年與他在行伍間生死與共的兄弟,一起闖過江湖風浪,一同起義廝殺,更一起推翻前朝,助高祖坐上皇位,然後隱姓埋名,做了他一輩子的影子,一生的刀刃。

  高祖心之所向,是他刀鋒所指,一生不離不棄,至死也不曾休。

  可是這樣一個人,不為先帝所喜。

  先帝生性敏感多疑,更不肯重用掠影,尤其是在秦鶴白一案中,掠影統領曾冒大不韙,夜入天澤宮,長跪不起,為秦鶴白求情。

  長跪一夜,冷雨濕身,他頂著被先帝茶杯砸出來的滿頭傷痕,只求先帝開恩。

  最終他也沒能救得秦鶴白,而是震怒先帝,被斥賊黨,於轅門外淩遲處死,割了整整一千刀,棄於宮外亂葬崗,掠影衛也從此廢除,所有成員皆割舌斷筋,逐出天京城。

  戎馬一生,死無葬身之地,連名姓也少有人知。

  十年前,葉浮生進入掠影衛,成為新的統領,才找到了這人的生平記載,一紙薄言,讓他膽戰心驚——

  顧錚,字承鈞,燕川人士,善用刀術,身法獨步天下,曾有江湖美名曰“驚鴻刀”。

  顧承鈞觸怒先帝,獲罪而亡,唯有一女遠離天京,年歲尚幼,不及牽連,是為顧欺芳。

  楚惜微一顆心懸在嗓子眼裏,不上不下,全身血液冷透,木然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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