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古代宮鬥文

　　看見林總管急匆匆地趕來太醫院，王太醫就想莫不是雲華宮那位又出什麼事了？果不其然，林總管拉上他就走，直說事情不好，可憐王太醫一把老骨頭還得跟著跑。

　　一到雲華宮就察覺到事情不妙，整個宮殿裡靜悄悄的，丫鬟太監大氣都不敢出一聲。王太醫不敢耽擱，忙進了寢室。一進去就聞到一股血腥味，走近一看，皇貴妃臉色煞白，唇色發紫，還未來得及換下的衣衫上血跡斑斑，一看便是中了毒。皇上坐在床沿，脊背崩得筆直，神情鎮靜地可怕，卻讓人感覺無比脆弱，似乎只要輕輕一句話，就能將那挺直的脊背折斷，再也直不起來。

　　王太醫只覺得周身氣氛極其壓抑，好在皇上看到他，召他上去診脈。小心地搭上那纖細的手腕，王太醫細細診斷著，沒過多久，歎息著搖了下頭。

　　齊靖晟只覺得晴天霹靂，身形晃了下，連背似乎也有些佝僂，聲音如同被利器割過般嘶啞，“真的……沒辦法了？”

　　王太醫又搖了下頭道:“皇貴妃中毒已有些時日了，此毒平日根本無法察覺，藥性又慢，常人若中了此毒大多死的不明不白。不過有一物與它相克，一塊服用會導致毒性提前爆發。此物便是桂花。”

　　“桂花……”齊靖晟喃喃道，想起墨兒就在剛才還心情很好地吃著桂花糕，還難得對他和顏悅色，現在卻……隨即又焦急問到:“解藥是什麼？”

　　王太醫又歎了口氣，言道:“這毒不難解，關鍵是皇貴妃中毒已久，毒性早已深入體內，無法徹底清除，而皇貴妃又一向體弱。如此這般，怕是……”

　　“怕是什麼？”聽到不難解時齊靖晟稍松一口氣，再聽到後面的話時心又提了起來。接著就聽王太醫說:“這樣子，怕是會熬不過今年冬天。”

　　“你說……什麼？！”齊靖晟難以置信，只覺得心臟密密麻麻的疼著，“怎麼可能？墨兒他還這麼年輕，怎麼會……”

　　“老臣先開藥把毒解了，皇貴妃應該很快就能醒了，至於之後的……誒，老臣也只能盡力而為。”王太醫開了藥後便退下了，將空間留給時間所剩不多的兩人。

　　齊靖晟替林沐喂瞭解藥後，就靜靜地看著他，心裡依舊不敢相信他的墨兒有一日會徹底離開他。他還想與墨兒一起變老，想與他過一輩子，墨兒怎麼能先離開呢？一想到墨兒會與他陰陽兩隔，心中產生一股暴虐的情緒，有種屠盡天下人的衝動。既然他的墨兒，他的寶貝受到痛苦，憑什麼其他人可以活得好好的！眼中泛起血光，那個給墨兒下毒的人，以前傷害過墨兒的人，他會讓那些人一一體會到什麼是生不如死。

　　“唔……”極其細微的聲音傳到齊靖晟耳中，他馬上望去，眼中所有陰暗情緒一下子被壓了下去，剩下的只是心疼與擔憂。

　　林沐緩緩睜開眼，還有些茫然時，就看到男人心疼的目光，微微愣了一會，反應過來自己之前中毒昏迷了。雖然是計畫的一部分，不過這種渾身乏力地感覺真心不好受。

　　“我這是怎麼了？”林沐的聲音虛弱無力。

　　齊靖晟替他整理了一下髮絲，語氣格外溫柔，“沒事，只是中了點小毒，已經解了，過幾日就好。”也不知是說給林沐聽還是說給自己聽的，他的話讓人忍不住相信。林沐自然知道真相，也知道這具身體怕是命不久矣了，見到他眼中壓抑著的悲痛，也不拆穿他的謊言，只是點了點頭。

　　到底是剛中過毒，林沐也沒什麼精力，說了幾句話後又沉沉睡去。齊靖晟替他換了件衣服，蓋好被子，見到門口進來的人，揮手讓他去外間等著，在林沐額上輕吻後，也走了出去。

　　“查到是誰幹的沒？”齊靖晟語氣陰冷，神情猙獰，哪還有之前半分溫柔的樣子。下方跪著的侍衛抖了下，答道:“稟皇上，查到了，是季才人。”

　　“啪！”座椅上的扶手被生生捏斷，“很好！這個女人竟然敢三番四次傷害墨兒。林安！”

　　林安忙走上前，“奴才在。”

　　“傳朕旨意，季才人謀害皇貴妃，打入冷宮。派人去好好‘伺候’她，別讓她死得太容易了。還有季氏一族教女不利，判其全族流放，男的世世為奴，女的代代為娼。”

　　如此旨意讓林安也驚了一下，這般罪名可是僅次於滿門抄斬了，皇上是要季氏一族永世被人欺辱，無法翻身啊。

　　“另外，後宮所有妃嬪日後每日吃齋念佛，抄寫經書，為皇貴妃祈福。”

　　他本想把那些人全都處置了，但為了替墨兒積福，只能暫時放過她們。

　　“是。奴才這就去辦。”林安行禮告退。

　　屋內一下子安靜下來，齊靖晟疲憊地扶額，眼中是化不開的悲傷，墨兒，我一定不會讓你有事的，一定不會。

　　之後的日子，林沐的身子似乎真如齊靖晟所說般在慢慢恢復。只林沐發現男人眼中的悲色越來越重，雖然每次在他面前都壓抑地很好，但對著他的態度越發小心翼翼。

　　林沐很想告訴他自己都知道，不用再這般，但每次見著他仔細隱瞞的樣子，話語在嘴裡轉了一圈又咽下。心裡愧疚的同時也越發難受，每次只能不斷告訴自己愛人可能還在宮外等著他才好過些。

　　日子悄聲離去，樹木凋零，花草枯萎，冬日終是來臨。一進入冬天，林沐漸漸開始變得嗜睡。一開始還好，到後來整日往往睡的多醒的少。齊靖晟整日陪著他，到後來連政務都顧不上了，只一直守在他身邊，生怕一個不小心，那脆弱的人就再也不見了。

　　除夕前幾天，林沐在睡了三天后再次醒了過來，這次能感覺到身體快到極限了。應該就是這幾天，不能再拖了。之前林沐有很多次都想離開，卻每次在看到齊靖晟明明眼中全是悲痛絕望卻仍對他強顏歡笑時，就會心生不忍，想著再等幾天。不過現在已經沒辦法了。在腦中淡淡道:小白，用藥吧。

　　“墨兒，醒了？餓不餓？”耳邊是男人寵溺的話語，只難免帶了絲悲傷。他怕是也看出來了吧。

　　林沐輕輕搖了搖頭，虛弱道:“子晟，你還要瞞我到什麼時候？我這身子怕是要不行了。”

　　齊靖晟語氣也有些慌亂，卻仍竭力保持鎮定，微笑道:“怎麼會，別瞎想，很快就會好的。你只是冬日冷了愛睡覺罷了”

　　“我知道，這次睡著後……怕是再醒不來了。”林沐漸漸感到有些吃力，眼皮也開始沉重。

　　“別瞎說，怎麼會醒不過來呢？你往日睡這麼久不還是會醒嗎？不會的。”男人的話連自己也沒法說服，眼眶一點點泛起紅色。

　　林沐只感覺眼皮越來越重，努力睜大些，“你聽我說，我不值得你記掛。我死後……把我忘了，一定……能找到……愛你的人。”

　　齊靖晟徹底慌了，“不，不要。不會的，不會的。我怎麼可能忘記你。你不會有事的，別瞎說，不會有事的。”

　　“真的……我不值得……”林沐用力喘了口氣，瀕死的感受真的不好受，只覺得一點點無法呼吸，眼前逐漸變黑，強打起精神，“我……對不……起你……也不求你……原諒……只希望……我死後……別把我埋……土裡……我……怕黑……”

　　“好好，我都答應你，都答應你。”男人緊緊地摟著他，溫熱的液體滴到他臉上，林沐只覺得難過，想將他的淚水抹掉，吃力的抬起手，

　　“對……不……起……”指尖剛觸上臉龐卻又無力垂下。

　　齊靖晟看著懷裡的人瞳孔漸漸渙散，閉上眼頭歪向一邊，臉側的手也無力落回床上。感受著一點點消失的氣息，只覺得胸膛好像缺了一塊，空蕩蕩地再沒法填上。恍惚地坐在那兒，過了許久，他突然回過神來。

　　低頭看著懷中似乎又睡著的人兒，齊靖晟溫柔地將他放回床上，仔細蓋好被子。大手撫著雪白的臉頰，語氣裡滿是寵溺，“墨兒，我的寶貝，今天天還沒黑呢，怎麼這麼早就睡了？我陪你一塊睡好不好，今天睡得早了，明天可不能賴床哦。”

　　接著，側耳似乎在聽什麼，隨後在那翹鼻上輕輕刮了下，稍有些無奈道:

　　“你個小懶豬。別跟我撒嬌，撒嬌也沒用。你不是一直想出去嗎？明天帶你出去玩好不好？”

　　一旁看著的林安再也忍不住了，皇上這是瘋魔了啊，悲聲道:“皇上，雲主子他已經去了。”

　　“你說什麼？”齊靖晟一下子看過去，厲聲道:“你說誰去了！誰准你咒墨兒的！他明明只是睡著了。”

　　“皇上，你醒醒，雲主子已經去了，您讓他安息吧。”

　　“怎麼會，怎麼可能？我的墨兒明明還好好的啊。”齊靖晟喃喃道，接著又微微笑了，“你看，他剛才還對我笑呢。”

　　隨即像是想到什麼似的，對林安吩咐道:“把墨兒的藥端來，他今天還沒喝藥呢。”

　　“皇上……”林安還想勸戒，卻被他銳利的眼神打斷，“還不快去！”

　　“是。”林安無奈告退，皇上這情況，誒。

　　齊靖晟端著林安拿來的藥，輕輕拍著林沐的臉喚道:“墨兒，起來喝藥。別睡了，喝完再睡好不好？”見他沒反應，有些無奈又帶了些寵溺，“你啊，以前怎麼沒見你這麼懶呢？我喂你好不好？”說完又將人抱進懷裡，摸到冰冷的肌膚時皺了下眉，“墨兒你身上怎麼這麼冷，是不是著涼了啊。沒事啊，我幫你把被子蓋蓋好。”用被子將人裹上，眉頭才松了些。

　　“來，我們喝藥哦，別怕苦，我讓人去準備蜜餞，吃完就不苦了，好不好？來。”一芍藥水遞到嘴邊，卻盡數從嘴角滑落，齊靖晟有些不滿，仍細心哄著:“乖乖喝藥好不好？”又一勺，全都滑落下來，沾濕了被子。齊靖晟疑惑地皺了下眉，似乎有些不解為何喂不進去。

　　“皇上，您別這樣啊，雲主子他已經去了啊。”林安看著皇上這副模樣也忍不住落了淚。

　　“怎麼會呢？怎麼會這樣呢？”

　　齊靖晟似乎仍在不解，之後又試了一次不行後，直接自己喝了一口，吻上了沒有溫度的唇，撬開略顯僵硬的牙關，將口中液體一點點渡過去。

　　林沐一直在意識中看著男人的一系列動作，看著他無法接受，有些瘋癲的模樣，只覺得難受的厲害，他不該這樣，不該的。接著卻看到男人給他喂藥，當舌尖意外觸碰時，林沐只覺一股熟悉的感覺從靈魂升起，系統也及時在腦中響起:“檢測到對應靈魂波動。”

　　林沐一下子黑了臉，“小白，你給我出來。”

　　“宿主，怎麼了？”軟糯的童音響起。

　　“你不是說可以通過親吻確認的嗎？我之前明明親過他沒反應才以為他不是的。現在又是怎麼回事？”

　　“啊咧，我沒有說過需要有體液交換嗎，比如口水什麼的。”小白表示地特別無辜。

　　“沒！有！小白，很好，你給我等著！”林沐在憤怒的同時又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那人一直在他身邊，他居然沒認出來，還將他家愛人虐成這樣。誒！不知道之後怎麼求得原諒呢？

　　思緒不知飄到何處的林沐，突然感覺到胸前一片溫熱，回過神來才驚覺自己現在還處於假死狀態呢！他家男人好像終於反應過來他已經死了，正抱著他哭呢，看樣子還想讓所有人給他陪葬啊。就算你是皇帝，這樣子也不行啊，忙呼叫小白，“替我解除藥性。”

　　“好噠，宿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