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老祖

　那聲音無比的清晰，如同附骨之蛆般在耳邊縈繞， 陸子甄甚至能夠感覺到那人細微的鼻息，可眼前卻依舊是一片黑暗。

　陸子甄的眼睛應該是被蒙住了，就連視感都已經被強行剝奪了，周圍的一片黑暗將感官放大，陸子甄能夠清楚感覺到那只冰冷的手順著自己的臉頰一路摸到耳後，又順著頸後摸到鎖骨， 手指細細的在他的肌膚上打著圈，似乎是在觸碰著什麼期盼多年的珍寶， 摸的陸子甄心裡直發毛。

　而在聽到那人的話之後， 那不帶一絲感情的聲線， 卻莫名的讓陸子甄心悸，更不用說境界之間的差距， 讓那人無需有任何動作， 便可以讓陸子甄難以有所動作， 但在感覺到那人的動作越來越過的時候，陸子甄也不得不忍耐著這種異樣的感覺，好心出聲提醒道：“這位……額，道友，你或許認錯人了。”

　作為一位重生人士。陸子甄自然是在來到這滄浪洞府前，便已經知道這幕後黑手的真實身份，只是此時的發展卻是他怎麼也想到的。

　之前已經遇到漪瀾，陸子甄猜想這幕後黑手也錯將自己當作了滄浪真仙，只是那單純的劍靈會認錯人，陸子甄沒有想到，這位操縱莫家上千年的幕後黑手也有認錯人的時候，更何況讓一個接近渡劫巔峰的大能稱呼自己為師尊，陸子甄真是十分的有壓力。

　“呵呵。”

　那人沒有回答，只是低沉的笑了一聲，手指頓了頓，突然將陸子甄往後一推，順著鎖骨向下微微用力，便將陸子甄的衣袍扯開了。

　鳴劍宗的校服甚為繁瑣，外袍便有兩層，更不用裡衣絲絛，或許是意識到了這一點，那人手指上的靈氣凝結，鮫絲所制的道袍被輕而易舉的劃開，一聲清尖銳的撕裂聲，陸子甄的胸口裸露在了冰冷的空氣之中，凝結的利刃甚至在陸子甄的瑩白的的肌膚上留下一道淡淡的紅痕。

　“我早就想這麼做了。”

　那人說道，冰涼指尖在胸口的挺立處劃過，毫無感情的聲線中顯得有幾分灼熱。

　陸子甄整個人都懵了，細微的疼痛與酥麻讓他猛然清醒過來，他下意識的想要掙扎，身體卻被死死的壓制住，他垂死掙扎道：“放開！你認錯人了！”

　“我不會認錯的，這張臉，這具身體。”

　那人曖昧的說道，身體與陸子甄的緊緊貼著，陸子甄能夠清楚感覺到那滑膩的肌膚摩擦著，他的臉不可抑制的紅了，心中羞憤不已，卻不得不咬牙忍耐，身體卻誠實的因為憤怒而微微顫抖著，若是兩人境界上的差距也實在太大，陸子甄一定會將敢對他這般作為的人千刀萬剮。

　察覺到陸子甄的羞憤，那人卻又低低的笑了，伸手扯下了陸子甄身上所剩無幾的衣物。

　靜默了片刻，那只原本在陸子甄肆掠的手，此時卻是將陸子甄的下巴抬起，就算陸子甄此時什麼都看不見，卻能夠感覺到那雙眼睛如同有實質般，眼神就在他的身體上一寸寸的掠過。

　但就在這時，他又突然將陸子甄放開，緊接著，一件輕若浮雲般的衣衫罩在了陸子甄的身上，柔軟的布料將他的身體遮住，之前加諸在陸子甄身上的禁制也已經被解開，察覺到自己終於可以動了，陸子甄伸手將眼睛上遮擋物扯去，卻只是看到在漆黑沉重房門外消失的背影。

　這是什麼情況？

　陸子甄趕忙再朝自己的身上看去，他原本那件鳴劍宗的紫色校服，此時已經變成一團破布被扔到一邊，那人給他重新換上的是一件玉白色的衣衫，陸子甄伸手摸了摸，這看似普通的衣衫，竟然是用千年雪蟬絲製成，飄逸的袖袍上隱隱可見到金色光芒，是一道道符篆隱藏這雪蟬絲中。

　光這這樣的一身衣袍可以抵消三次來自元嬰境界以下的攻擊，足以與地級防禦靈寶相媲美了，這風格果然十分的莫家。

　但陸子甄有些想不明白，那幕後黑手放著女主不抓，反而將自己抓來，難道就只是為了給自己換裝？

　就在陸子甄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他的腦海中傳來一個熟悉的電子音。

　【真是太可惜了，竟然只是一個手辦狂魔。】

　明明是沒有感情的電子音，陸子甄卻從這短短的一句話中聽出了深深惋惜和身體已經被掏空，卻依舊堅持要求吃肉的不屈意志。

　“9528？”

　陸子甄並不想知道9528是在可惜什麼，他只是想要確定，腦海中的那個聲音是不是他翹班多日的系統，而這一次，陸子甄沒有失望，他聽到那個聲音又繼續道：【好久不見了，宿主。】

　“確實很久不見了。”

　陸子甄冷冷的道，9528出現的十分是時候，恰好此時陸子甄正一肚子的怒火無處宣洩，特別是在劇情已經嚴重出現偏差的時候。如果陸子甄沒有記錯的話，這段滄浪法會的劇情，應該是玉婉兒不幸被幕後黑手抓住，藺若白為救玉婉兒打開禁制的最後一道門。

　所以問題來了：

　“為什麼幕後黑手不抓玉婉兒，反而會抓我過來？”

　“為什麼幕後黑手會叫我師尊？為什麼漪瀾會那麼確定我是他的主人，我和那位滄浪真仙真的那麼像嗎？難道我真的是那位滄浪真仙的轉世，那為什麼我現在還是金丹修為？”

　不是陸子甄看不起金丹修為，只是像這種大能轉世，一般都是剛剛出生就築基，等到恢復前世記憶之後，化神飛升都是水磨功夫，哪裡會像他上一世那樣，用了幾百年的時間才勉強化神。

　陸子甄越想越覺得不對勁，這一切都太過於巧合了，至少上一世他就沒有遇到那麼多認錯人的傢伙，主要原因也是陸子甄改變了自己的模樣，無形中竟然也避免了不少麻煩。

　9528知道這次不是可以隨便糊弄過去了，乾脆用起了裝死大法。

　【逆襲任務已經進入最後階段，請宿主抓緊時間完成任務。】陸子甄：“……”

　之後陸子甄無論怎麼再問，腦海中的系統回答翻來覆去就是這麼一句，陸子甄知道9528瞞著自己的事情應該不少，從他重生綁定那個所謂的逆襲系統，再到接受逆襲任務，事情就處處透著詭異，只是他也沒有時間逼問9528。

　此時陸子甄雖然還不知道外面的情況如何，但他以他的個性，也無法在此坐以待斃了。

　這樣想著，陸子甄起身朝周圍看去，此時他正坐在一處柔軟的雲床上，不用想也知道，現在他所在的地方，應該是一處臥室中，周圍的裝飾也是如同那人的背影般黑暗昏沉，風格是十分不莫家的壓抑。

　陸子甄嘗試通過漪瀾劍召回漪瀾，毫無意外的，在這裡所有的靈寶法器都全部失靈了。

　所幸那房門沒有關，並且也沒有設下任何禁制，陸子甄再想到之前那人消失前的背影，他應該是故意讓陸子甄看到他的離開的。

　莫非，幕後黑手的意思是讓我去找他？為什麼幕後黑手會覺得被抓的人質不會乖乖的待在房間中，而一定會去找他？

　陸子甄猶豫了下，最終還是決定先出去看看，門外又是一道曲曲繞繞的長廊，這樣一路走著，陸子甄竟然連一個人都沒有看到，直到他來到一處寬闊的大殿中，那是一個稍微有些莫家風格的大殿，深沉中的黑色中印滿金色的符篆，低調中帶著些奢華，就是因為那金色的符篆，才使得在這裡靈寶法器都失靈了。

　進入那大殿后，陸子甄先看到一個站在長廊邊的人影，那與莫玉華有幾分相似的長相和早就已經失去生色的雙眸，讓陸子甄一眼就認出了他。

　竟然是莫玉生，不過是差不多已經死了的莫玉生。

　也難怪那個時候莫玉生會無聲無息的突然消失，應該也是那位幕後黑手將他帶到了這裡，結果了他的性命。果然相對于莫玉生，幕後黑手要更加信任莫玉華。

　陸子甄走近了些，突然察覺到莫玉生的身體裡還有一絲真靈尚未消散，他伸出來來，那一點點真靈如同星光般在他的指尖環繞，似乎下一刻便要完全消失。陸子甄的目光微微一沉，拿出了一塊玉佩，將那絲真靈存放在玉佩中。那是一枚不需要任何靈氣支援的靈寶，也不需煉化認主，所以就算是在這座設下禁制的宮殿中，也可以正常的使用。

　而再繼續向前走去，陸子甄這次終於又看到了幾個身影，而且還是會動的那種，他問道：“你家主人……”

　稱呼莫家老祖為主人對嗎？但也不能稱呼他為老祖吧，從劇情上來說，他應該還不知道幕後黑手的身份才對。

　陸子甄正在認真思考這個問題，原先背對他的那個傀儡人轉過身來，陸子甄看清了那傀儡人的模樣，他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那個傀儡人穿著一身輕薄的白色衣衫，眼神毫無神采，卻有著一張與自己異常相似的臉，陸子甄受到了驚嚇，他移開目光朝周圍自顧自做事的幾個傀儡人看去，隨後更加驚詫的發現，這殿中的每一個傀儡人，除了身上所穿的衣衫全都不同之外，頂的都是自己的這一張臉，這效果就好像是無意中闖入到了一間滿是水鏡的房中。

　只是陸子甄原本就十分不喜自己的模樣，恨不得早些化神換一副正常的臉，自然也不會在洞府安置水鏡，這樣看到幾個與自己長的一模一樣的人，那些人還都面無表情的看著陸子甄，除了感到難以直視的辣眼睛，眼前的一幕也實在太過於詭異，陸子甄不由通體生寒，腳下也不由向後退去。

　“下去。”

　一個冰冷的聲音從陸子甄的身後傳來，那些傀儡欠了欠身體，動作十分一致的從這殿中離開。

　傀儡自然會無條件的聽從主人的命令，不用想，陸子甄也知道在自己身後的會是什麼人，但就算已經有所準備，在轉身看向那人的時候，陸子甄還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甚至覺得是莫家老祖給自己施下了咒術。

　這是莫家老祖？

　陸子甄有些驚奇的想著。

　實在是因為眼前的人看上去實在是過於年輕英俊，帶著些嬰兒肥的臉，散落在額間細碎的頭髮，讓他看起來像個未長大的少年，只是那陰沉冰冷的眼神，和渾身散發出的強大威壓，讓人絕對不會將他錯認成少年。

　總而言之，與陸子甄想像的那個乾瘦陰沉老頭形象相去甚遠。

　畢竟從時間上來說，莫家老祖存活的時間至少有幾千年了，並且還一直處於渡劫巔峰，本方世界在滄浪真仙留下的封印保護下，這個時候還是被隔絕在大千世界之外，無人能夠飛升離開，而渡劫期的壽元最多也只有五千年之久，即使可以用延壽秘藥，頂多也只能延長幾百年的壽命，在這種情況下的修士甚至無法阻止肉體的衰亡，自然也無法維持原本的長相。

　滄浪真仙留下的封印無形中保護了本方世界，但從另一方便來說，萬年間本方世界也曾經出過不少驚才絕豔的天才，卻也因那封印無法飛升離開，邁過那最後一步，最後只能生生的等到壽元耗盡，滿是不甘的離開，這也是為什麼所有門派宗門，明明知道滄浪洞府兇險萬分，卻依舊不斷進入探索的原因，或許，解開封印離開本方世界的方法，就藏在這滄浪洞府中。

　可惜，他們都想錯了。

　對於陸子甄私自離開臥房，來到這大殿中的行為，莫家老祖似乎一點都不覺得有哪裡不對，他的目光在陸子甄的身上打量著，他十分滿意的道：“還是這樣的師尊看起來比較舒服。”

　陸子甄的長相原本就是嬌豔不可方物，配上鳴劍宗的紫色或是他平日的那身紅衣，美則美矣，太過於豔光逼人盛氣淩人，此時一襲白衣，再冷著臉不說話的時候，倒是有幾分壁畫上之人的風姿。

　此時莫家老祖的態度與之前一言不合就撕衣服也截然不同，他來到陸子甄的身旁，恭敬的道，望向陸子甄的眼神中皆是嚮往與欽慕。

　“貿然師尊過來是弟子唐突了，或許這場好戲能讓師尊滿意。”

　陸子甄很想讓他別再喊自己師尊了，有一個天天喊自己小師傅的主角，已經讓陸子甄很頭大了，再來一個渡劫巔峰的莫家老祖，這傢伙還是本方世界最大的一個反派，喊得陸子甄頭很大很心慌。

　然而作為反派BOSS才不會在意陸子甄是怎麼想的，此時他正沉迷于扮演尊師重道的好弟子，只見莫家老祖揮了揮袖子，在那殿中出瞬間現了一個巨大的水鏡，而水鏡中的，正是那黃金走廊盡頭剩下四人，莫玉華，藺若白，玉婉兒和百煉宗的那位林師兄。

　此時縮小版的莫玉華正在對著藺若白說著什麼，見到水鏡中的這樣一幕，莫家老祖突然低笑著道：“莫玉華果然沒有讓我失望。”

　莫家老祖無意中感歎的語氣，卻揭穿了莫玉華極力隱藏的謊言，那雙陰冷的眼睛此時緊緊盯著陸子甄，像是不願放過他臉上每一絲最細微的情緒。

　陸子甄自然也沒有讓莫家老祖失望，他的臉上也十分配合的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詫異，懷疑與迷茫，背叛之後的失望等一系列的表情，顫抖著聲音道：“莫玉華？你是說莫璃就是莫玉華？他竟然一直在騙我？”

　“不然你以為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莫家老祖臉上恭敬的神色漸漸淡去，變成了將一切掌握在手中的森冷笑意，他話中的每一個字，都將陸子甄對莫玉華的信任一一擊碎。

　“從你們相遇開始，你所做的每一件事，所說的每一句話，莫玉華都一一向我轉達了。”

　“以莫玉華的身份和資質，他能爬到今天的位置靠的都是什麼？一個可以放棄父母的仇恨的人，還有什麼是他不能背叛的？”

　陸子甄不敢置信的搖頭，蝶翼般的睫毛劇烈顫抖著，水光瀲灩的眼眸中滿是絕望，莫家老祖臉上的神色越發的得意，他低頭望向陸子甄，伸手捏住陸子甄的下巴，逼著陸子甄溢滿水霧的眼睛對著他，嘴中吐出冰冷的話語：“這種被欺騙的感覺如何？”

　老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臉上的笑容突然斂去，他咬著牙恨恨的道：“我明明那麼愛你，你卻騙了我，奪走了我最重要的東西。”

　【聽起來有一種蜜汁渣感，宿主你到底對他做了什麼？】陸子甄茫然道：“我也不知道啊！”

　不對，那根本就不是他啊，這才是他與莫家老祖的第一次見面好嗎？

　見到陸子甄的眼中多了幾分茫然無措，莫家老祖卻突然笑了：“師尊和我一樣，也失去了很重要的東西。”

　陸子甄已經開始思索，為什麼莫家老祖說的每一字他都可以聽得懂，但是拼在一起的時候，他就一點都不明白了，而在半個呼吸間，莫家老祖臉上的笑再次消失，他將寬袖一揮，水鏡中的畫面瞬間拉近了許多，就好似發生在陸子甄的身邊，莫家老祖陰冷的聲音也在陸子甄的耳邊響起：“拭目以待吧，他們能為你做到哪種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