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03：重生（3）

　　楚源安安分分地在家裡宅了兩天，但是對原主褚芫和這個家的記憶仍然不多，偶爾聽褚父褚母的談話時，腦子裡突然閃過幾個零星的片段，或者看到某些東西也會記起一些事情，終究還是不夠。

　　楚源儘量乖巧聽話一點，不讓褚父褚母看出異樣，每天晚上十點前準時睡覺，連YY和遊戲都不玩了，白天就待在書房裡，開著音樂播放機聽聽歌，看小說或者複習功課，褚父褚母對他的表現很滿意。

　　褚父褚母白天要上班，楚源只能出去吃午飯，本來想自己動手做飯，但依照褚母話裡的意思，原主似乎不會做飯，他要是突然表現得很擅長廚藝，做得還都是外國料理，褚父褚母一定會覺得奇怪。

　　吃過午飯，楚源躺在書房的沙發上閉目養神，電腦的音響裡播放著音樂。

　　大部分都是身體原主的錄音，原主褚芫的音色非常好，若能加以訓練，這樣的音色什麼歌都能駕馭，唱功也不錯，唯一的缺點是經驗不足，唱歌沒能走心，放在幾大K歌公會中，很容易被埋沒。

　　楚源仔細觀察和檢查過，K歌設備還很新，原主應該剛剛接觸YY不久，YY的關注度和鮮花都還不多，直播間也是剛剛才開，沒有多少粉絲在直播間裡掛機，為數不多的幾個掛機黨還是斜陽的粉絲。

　　難怪他兩天沒上麥，也不見有人來提醒他，斜陽徒弟不少，大概也不會注意到他這個新出爐的徒弟，楚源還是“重樓”時期，他在娛音也收過不少徒弟，成為萬人主播的有，中途放棄的更多。

　　任何一個領域都有佼佼者和失敗者，就看自己有沒有選擇一條正確的道路，努力過還是失敗，只能說不適合走這條路，楚源以前經常這樣安慰徒弟們，既然如此，就把唱歌當成簡簡單單的興趣愛好。

　　在沙發上躺了十分鐘，楚源起身回到電腦前，QQ裡一個於他而言十分陌生的頭像跳動著，握著滑鼠移到頭像上，備註名顯示“任靖遠”，將聊天框點開後，又點開QQ查看分組，任靖遠在同學一組。

　　任靖遠：死哪去了？幾天都不吱一聲，再不上線，老子給你在學校公告欄貼尋人啟事。

　　褚芫：身體不好，爸媽限制我上網。

　　任靖遠：又玩YY廢寢忘食了？不是哥潑你冷水，你去弦外之音排個麥序唱唱歌就算了，你唱歌還是很好聽的，但是那個直播間真不適合你，哥好歹也是歌神的粉絲，你性格不適合開直播間。

　　楚源對著聊天框若有所思，這個任靖遠竟然還是斜陽的粉絲，斜陽從前就被粉絲尊稱為歌神，看來這人和原主的關係很好，還知道原主在弦外之音唱歌和開直播間，倒是讓他對原主有了一些瞭解。

　　他猜得一點都沒錯，原主是個剛起步的新人，雖然拜了斜陽為師，但直播間沒什麼起色，會唱歌不代表適合開直播間，YY裡不乏一些唱歌很好聽，也非常具有人氣，但開直播間卻失敗的歌手。

　　楚源這兩天認真研究過原主的聲音和唱功，原主直播間開不起來，敢情還和性格有關。

　　任靖遠：臥槽，又死哪去了？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哥這是好心勸你懂不懂？

　　任靖遠：算了算了，就你這倔脾氣，大概也聽不進去，跟你說件正事，在就吱一聲。

　　褚芫：吱

　　任靖遠：……

　　任靖遠：我說小香菜，別嚇唬哥行不行？再被你刺激幾次，接下來要換成哥去躺兩天了。

　　褚芫：什麼事？

　　任靖遠：嚇死我了，這才是我家站在空調上，渾身散發著高冷氣息的小香菜。

　　楚源皺著眉頭瞪著對話方塊，任靖遠一口一個“小香菜”，小香菜是誰？難道是原主褚芫的小名？跟香菜有什麼關係？他可不記得原主喜歡吃香菜，反正他不喜歡吃香菜，但現在又不好問任靖遠。

　　任靖遠：不跟你扯了，迎新晚會你參加，明天把你要唱的歌曲曲目報給我。

　　褚芫：好，我知道了。

　　楚源愣了愣，最終還是同意了，看任靖遠話中的意思，原主應該經常參加學校的文藝演出，不禁輕歎一聲，他是不是該慶倖本就會唱歌，要是借屍還魂到了一個畫家身上，豈不是立刻就穿幫？

　　沒有記憶真的很煎熬，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被人發覺？到時候他該怎麼解釋？若是面對外人，他還可以編造很多失憶的藉口，但褚父褚母呢？這對夫妻那麼疼愛自己的兒子，豈會看不出兒子的異狀？

　　任靖遠：香菜，重樓死了，你聽說了沒？

　　“重樓死了”四個字讓楚源神情恍惚，一時間竟不知道要說什麼，儘管早就知道自己可能已經死了，之所以是可能，他還抱著一絲絲僥倖，也許他只是和褚芫互換了靈魂，有一天他們還能換回來。

　　從別人的口中得知自己真的死了，楚源才發現這個結果讓他窒息，死了，沒有僥倖。

　　任靖遠：哎，世事無常，人的生命就是這麼脆弱，活著比什麼都重要，年紀輕輕就這麼沒了，矯情一點講，還沒結婚生子，沒來得及仔細看看這個世界，就這麼突然地離開了人世，真的很可惜。

　　任靖遠：雖然我嘴巴上老說自己是斜陽的粉絲，其實我蠻欣賞重樓，很有才藝的一個人，長得又好看，家世也好，小小年紀就出國留學，還在YY闖出了一番天地，不靠家世就能賺大錢，賺的錢吾等屌絲說不定一輩子都賺不到，不是吾等屌絲可以比擬，哎，真是可惜了。

　　褚芫：嗯，世事無常！

　　任靖遠：對了，你晚上要不要去參加重樓的悼念歌會？

　　褚芫：去的。

　　楚源勾了勾唇，笑容有點苦澀，他恐怕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參加自己悼念歌會的人了，昨天晚上睡覺前，YY裡還沒人提到他去世的消息，只是很多人都在說聯繫不上他，他還抱著最後的僥倖。

　　他在YY開直播間時有一位助理，和他一樣是留學生，兩人已經認識很多年，私底下關係非常好，是他在國外最好的一位朋友，知道他在YY很有名，主動承擔他的助理一職，幫他處理網上的事。

　　原本那天晚上他還接了一場YY官頻的歌會，助理要是等不到他上線，一定會跑來找他。

　　QQ裡任靖遠還在絮絮叨叨地講訴，楚源最小化聊天框，點開桌面上的YY圖示，點開YY主頁，猛然發現YY主頁已經換上了“願逝者安息，悼念年度風雲主播重樓”，還點起了一根白色的蠟燭。

　　楚源深吸一口氣，將YY主頁關掉，這場悼念歌會不是娛音給他舉辦，而是由YY官頻發起的悼念歌會，他不知道到時會有多少人參加，只知道這場悼念歌會結束，YY裡就再也沒有“重樓”這個人了。

　　楚源想到了自己的直播間，在頻道搜索欄裡輸入直播間的ID，想到頂著弦外之音的馬甲不太好，盤算是不是該重新註冊個小號，忽然想到以前玩遊戲時，為了在不同頻道聽歌，註冊過很多小號。

　　楚源努力回想那些小號的登入名和密碼，在YY登入介面嘗試了幾回，終於成功登入了一個，這是一個空空蕩蕩乾乾淨淨的葉子號，沒有好友，連公會都沒加入，正好可以拿來用。

　　剛進入直播間就聽到一陣抽泣聲，楚源定定地看著麥上的人，是他其中一名徒弟，一名在YY挺有人氣的女主播，跟了他兩年多，如今也闖出了一番小天地，此時正在麥上哭得不能自已。

　　楚源下意識地看了一眼直播間的人數，竟然已經過二十萬人了，他直播的這幾年，只有周年慶和舉辦歌會時能達到二三十萬人，平時的固定直播時間，最多也只有十萬人，平均七八萬人。

　　麥序只能顯示前幾位元，排在前面的都是他的徒弟和直播間的團長、管理和守護們，楚源握著滑鼠將麥序直接拉到最後一位，排了整整一百多個麥序，接著再回過去慢慢看，幾乎所有的名主播都到齊了。

　　楚源由下往上拉，看到了很多意想不到的人，其中就有他的頭號勁敵斜陽。

　　心頭說不出的滋味和感慨，麥上的女徒弟泣不成聲，這個時候已經無需計較是否虛情假意抑或裝腔作勢，人只有在面對死亡和別離時才會頓悟，那個時候特別脆弱，才發現前塵往事，過眼雲煙。

　　“現在說這些都太晚了，什麼是勁敵？對方足夠強大，足夠構成心底的危機感，足夠讓我卯足了勁追逐和超越，足夠讓我一分鐘一秒鐘都不敢絲毫鬆懈，這就是勁敵。重樓，作為我在YY最強勁的對手，很強大、很出色、很了不起！有句話說，瞭解自己的除了朋友還有強勁的對手，重樓，我們沒有認真交流過，但我相信我們足夠瞭解彼此、欣賞彼此，我，你，都一樣！”

　　楚源失神地看著麥上斜陽的馬甲，微微彎起了嘴角，眼眶漸漸泛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