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章
雖然拿到邀請函時樂維表現得十分不情願,可真等到莊森生日那天他還是很精心地打扮了一番——筆挺的羊毛料修身西裝搭配復古格子襯衫,領口處圍了條靛青色印花領巾,底上穿著齊媽媽特地幫他定做的義大利手工皮鞋,從頭到腳都透著股子好萊塢老電影裡的花花公子派頭,風流倜儻,貴氣十足。
花這麼大力氣裝扮自己固然是因為他比較臭美,但更重要的是,他不想在任何與莊森同時出現的場合被對方比下去,即便對方是生日會的主角,也要給他來個“喧賓奪主”,哼!
樂維就像是一隻長期處於發情期的雄孔雀,只要一見到莊森這個潛在的競爭對手出現,就會被激發出無窮鬥志,不由自主扭著屁股驕傲地展翅開屏了。
常言說人在衣裳馬在鞍,樂維這一身裝扮挑選得恰到好處,把自己襯托得肩寬腿長、胸肌飽滿,好身材一點兒都沒糟踐。而他本人也逐漸適應了新的身份,言談舉止間褪去了最初的單純與青澀,作為一名新晉設計師與人交際應酬越來越駕輕就熟了。
當樂維和齊習肩並肩走進宴會大廳的時候,四周立刻傳來了姐姐們“david!david!”的召喚聲,搞得像明星見面會一樣。樂維臉上不動聲色,心裡卻美開了花,趕緊放眼去搜尋莊森,生怕莊森看不到他大受歡迎的熱烈場面。
齊習的朋友邵醫生也來了,他穿過人群走到齊習面前,親切地抱了抱齊習,而後朝樂維小聲揶揄道:“呦,這不是少婦殺手嘛,怎麼,又來表演少男的誘惑啦?”
對於邵醫生的挖苦樂維絲毫沒放在心上,還恬不知恥地炫耀道:“邵大夫,你的資訊明顯滯後啊,我現在已經發展到全年齡向了,上到九十九,下到剛會走,連夜總會的失足少女都能成功感化嘍。”
邵醫生誇張地咧開嘴巴,轉頭質問齊習:“不是吧,這混球兒都到夜總會去拯救失足少女了,你也能忍?”
齊習在旁邊兒剛打算開口,樂維就將他一把攬進了懷裡,摟住“啊嗚”親了一大口,然後朝邵醫生豪邁地揮揮手:“甭打歪主意離間我們,我跟我們家齊老師情比金堅著呢,大片兒刀都劈不開!”說著話朝齊習飛了個媚眼兒,順便彈動舌頭發出“嘚兒”一聲脆響。
對於這種甜膩膩的舉動齊習非但沒有流露出一絲抗拒,反而全程都帶著陶醉的微笑,看得邵醫生眼睛都酸了,捂著嘴巴一副幾欲嘔吐的模樣:“嘖嘖嘖,真看不下去了,沒想到齊習你還有這樣不要臉的潛質,這都是大維幫你挖掘出來的吧?”
胡侃的功夫,樂維終於逮到了被一群媒體人團團包圍著的壽星莊森,他當即眼珠兒一亮,像發現了什麼感興趣的新款電子遊戲一樣興奮起來,摩拳擦掌地交代齊習:“你先吃點兒東西,我去跟大裝打個招呼。”
齊習一個沒拉住,他已經“嗖”地竄了出去。望著樂維神氣活現的背影,齊習無奈搖頭,每天工作那麼辛苦,怎麼還有精力去找人挑釁呢,要知道參加派對的初衷可不是為了在莊森面前出風頭。
莊森沒察覺到樂維的靠近,正在人堆兒裡和一名中年女性侃侃而談著:“我認為時尚就像真理一樣,應該掌握在少數人手裡。得有一定的高度和難度,讓大眾去追,一旦追上了,也就變得廉價了,所以要挖空心思不斷製造更高端的時尚。如果時尚變得平民化、大眾化,那它也就不能稱之為時尚了……”
一通高論還沒發表完,旁邊就出現了反駁的聲音:“時尚為什麼不能平民化大眾化?時尚的魅力本來就和生活息息相關。不同於那些陳列在博物館裡的藝術品,時尚是依附於人而存在的,需要人去使用它,展現它,同時也要通過人去傳遞它。如果時尚只是被拘禁在一個小圈子裡,只供零星幾個所謂的專業人士來把玩,那它存在的意義到底是什麼?是炫耀的資本嗎?還是區分階層的門檻?”
莊森循聲望過去,說話的人正是樂維,樂維一邊跟他大唱反調兒,還一邊拿眼角兒睃著他,臉上得意洋洋的表情像極了在課堂上跟老師抬杠的臭小孩。
在場也有人是認識樂維的,見狀禮貌招呼道:“嗨,大維,聽說你創建了自己的工作室,怎麼樣,順利嗎?牌子什麼時候面市記得通知一聲,大家去幫你捧捧場。”
莊森自然聽得出樂維是故意在和他挑釁,但他向來注重風度涵養,不願意大庭廣眾和一個毛頭小子公然鬥嘴。
見齊習和邵醫生在遠處聊著天,莊森端起酒杯踱了過去,對齊習訴苦道:“我是不是該跟大維小朋友好好談談?或者你出面開導一下吧。只不過因為我追求過你,就堅持對我保有敵意,還處處玩兒針對,這種行為也未免太幼稚了一些吧?”
話音剛落,樂維也追了過來,嬉皮笑臉地回擊道:“那你呢,有話不當面說,像個小學生一樣偷偷跑來跟齊老師告狀,你不是更幼稚!”
莊森被他堵得一愣,無奈苦笑:“是啊,對著你看久了連我也變得幼稚了。”
兩人正你來我往地互相嘲諷著,忽然從大廳另一端傳來了異樣的騷動。人群嘩啦啦圍過去,聽動靜貌似發生了爭執。莊森作為派對的主人自然要出面進行處理,而齊習也一改往常的冷靜作風,拉上樂維跑過去湊起了熱鬧。
他們擠進層層疊疊的人群一看,原來有對兒男女當眾打了起來。女的披頭散髮,妝容脫落,眼淚裹著睫毛膏在臉上沖出了兩道黑溝,男的衣服皺起,狼狽不堪,腮幫子上還印著個清晰的五指印兒。
這兩位元事件主角他們剛巧都認識——男的是米米的前男友、莊森的設計師朋友,女的則是曾經陷害過米米、又從她手裡橫刀奪*的那名女編輯。
不久之前兩人還在餐館兒裡表現得如膠似漆,沒想到個把月下來,竟已鬧到要不計形象地大打出手了。
從圍觀者的議論之中,大家漸漸瞭解到了事件的起因。原來為了烘托派對氣氛,組織者們在舞臺後方的大螢幕上迴圈播放起了莊森的影集,有宣傳照,也有普通的生活照,還有一些是和朋友們聚會玩樂時拍攝的。很不巧的是,其中幾張照片恰好拍到了這名挨打的男人,畫面中有個女模特就坐在他大腿上,兩人臉貼著臉有說有笑地摟抱著,動作極盡曖昧,甚至有幾張還在旁若無人地熱吻著。
只見女編輯粗魯地揪住對方衣領,手指著螢幕方向厲聲質問道:“你說,你說清楚,那女的到底是誰?你們什麼時候開始的?”
那男的跌了面子,索性破罐子破摔:“你管人家是誰,人家長得漂亮身材正點,處處比你好,是個人也不會選你嘍!”
女編輯氣得嘴唇發抖,揚起手又要打下去。男設計師雖然不好直接還手,卻大力抓住女人手腕兒往旁邊拉扯著。兩人都喝了酒,在酒精的作用下根本沒辦法控制情緒。
僵持一陣,女的忽然呵呵笑了起來:“你以為你算個什麼東西,實話告訴你吧,我不過是看你年輕逗你玩玩,這段時間我正在和Frank g 交往,人家比你名氣大,又比你有錢,滾蛋吧你!”
男性從古至今都最忌諱被戴綠帽子了——哪怕先出軌的人是自己。那名設計師一聽這話,當即火冒三丈,臉孔燒得通紅,也顧不得什麼尊嚴和面子了,撲上去就和對方扭打成了一團。現場當即驚叫連連,雞飛狗跳。
莊森見狀趕緊招呼眾人:“快,來幾個人幫把手兒,先拉開再說!”
樂維向來熱心腸,挽起袖子就想過去幫忙,卻被齊習一把給扯了回來。樂維不解地回頭望向齊習,齊習下巴朝角落裡一撇:“我們過去坐坐。”
在角落的那張小桌邊,坐著米米和另一名高挑的女孩。兩人安靜喝著酒,同時饒有興致地觀賞著大廳中正在上演的醜陋鬧劇。
齊習拉著樂維在米米對面坐下,端著酒杯朝米米示意了一下:“戰況比你預期的激烈吧?怎麼樣,心情好了嗎?”
“嗯……沒有想像中那麼好。雖然能體會到報復的快感,但是終究改變不了我也是失敗者的事實。”米米不置可否地扁扁嘴,“不過還是要感謝齊老師把丁萌介紹給我,否則我也沒這麼好的機會下手。”
旁邊的女孩兒摟著她肩膀大咧咧一笑:“行了親*的,客氣什麼啊,女人不幫女人,難道還幫那個臭男人嗎?”
齊習贊同地抿抿嘴角,緊跟著說道:“我沒起什麼作用,是丁萌比較講義氣,願意跟你聯手設局。”
樂維這才認出和米米坐在一起的女孩兒是菲席的模特丁萌,那姑娘向來以性感百變著稱,性格**奔放,因為從下在國外長大的關係,行事作風也完全西化了。他又回頭盯著大螢幕仔細辨認了片刻,確定照片裡坐在男設計師大腿上的人也是丁萌,終於恍然大悟:“噢,我懂了,原來你們是計畫好特意來整人的,行啊米姐,這一招兒夠狠的!”
丁萌執起酒瓶灌了幾口,氣呼呼地罵道:“對付人渣就得夠狠才行,不能手軟。那傢伙就是個超級大騙子,哄得我差點兒上當了,還天天在那跟我花言巧語呢,誰想到他同時也有別的女朋友!幸好齊老師把他的所作所為跟我講了,又介紹了米米給我認識,哼,這就叫自食惡果,活該!”她拿酒瓶跟米米碰了一下,“來,親*的,為揭穿賤男真面目乾杯!還是你腦子好使,一出手就成功讓他顏面掃地了!”
那邊兩個患難姐妹在慶祝著計謀得逞,卻把樂維看得一縮脖子,媽蛋的,女人真是不能惹的動物,果然又小氣又記仇,相比之下還是齊老師最簡單了。
過了一會兒,齊習慢悠悠問道:“米米,氣也出了,火也消了,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
“齊老師你這也太心急了吧?戲還沒看完就開始討回報了?”米米頑皮地笑著,長長歎了口氣,“唉,老闆的生日派對也讓我給攪合了,老闆的得力手下和好朋友也都被我給當猴兒耍了,還哪有臉留在人家手底下工作呢!”
齊習臉上綻出了一個如釋重負的笑容:“也就是說……”
米米點點頭:“我想得很清楚,我確實不適合做編輯這個職業,無論形象、作風還是個性都不合適。”她轉過臉正對著樂維,誠懇地問道,“樂老師,聽說你工作室最近缺人手,不知道能不能關照關照我呢?我對薪金待遇沒什麼要求,忙起來出差加班也都不在話下,但是別讓我幹跑腿的活兒,也別讓我算帳,你知道的,我不分左右還不識數……”
樂維喜出望外,不等米米說完就一拍桌子定了案:“米姐,還囉嗦個什麼勁兒啊,你願意來我舉雙手歡迎,明天就鋪好紅地毯等著你!”
米米這邊兒因為早就做好了離職的打算,交接工作方面也不需要太長時間,算起來應該很快就可以到樂維工作室去報到了。她隨口問起樂維最近都在忙些什麼,樂維也不隱瞞,愁眉苦臉著跟她講起了進駐百貨公司所遭遇的阻礙。
米米聽完,默默擺弄了一會兒手鏈,轉眼笑嘻嘻對著樂維一拍胸脯:“不就是個姓王的賊頭老色狼嘛,都不算個事兒,心踹肚子裡,只管包在我身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