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對峙

　電梯井裡只能聽到李少陽的喘息聲，龍飛虎趴在地上一動不動，保持著臥倒的姿勢，李悍東閉目等死，嘴裡一直唸著女兒的名字。

　裴雪菲此時卻是睜大了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李少陽。

　剛才那驚心動魄的兩秒鐘裡，她是第二個反應過來的，但被李少陽擋在身前，她什麼也做不了。

　在短暫的震驚後，裴雪菲唰的一下衝到了兩個臥倒的男人身前，一腳先踢在了李悍東的屁股上：「李隊，危險解除了，咱們趕快撤啊！」

　啊！手雷，手雷……

　李悍東臉色蒼白的爬起來，一時如在夢中，下意識的摸著全身，卻是一點傷都沒有。

　「手雷扔回去了，現在還沒炸，估計是假的，嚇唬人的。」裴雪菲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不過剛才您可太挫了，要不是李少陽反應快……」

　李悍東大口喘著氣，連連點頭：「不錯，不管是不是真的，我們都欠少陽兄弟一條命。」他心中慚愧極了，剛才自己和龍飛虎的反應，比起李少陽來，簡直就是丟人現眼。

　轉頭看著還在臥倒的龍飛虎，李悍東氣不打一處來，也是一腳踢了上去：「虎子，他媽的起來吧，瞧你那慫樣。」

　龍飛虎訕訕的爬起來，對李少陽連個謝字也不說，只嘟囔了一句好險，竟拉著繩索自己上去了。

　李悍東眼中充滿憤怒，但還是忍住了，轉身走到虛脫的李少陽身前：「少陽，你沒事吧，剛才……謝謝你了。」

　李少陽擺擺手：「先上去再說。」

　李悍東點點頭，拿出對講機沉聲道：「我是刑警大隊李悍東，所有人原地待命，重複一遍，原地待命。」他臉色陰沉的又加了一句：「特警大隊龍飛虎，暫時解除指揮權，特警支隊現在由我親自指揮！」

　在華國，特警支隊習慣上受刑偵總隊直接管轄，所以李悍東此時的命令，立刻得到了執行。

　等到他也上去了，李少陽才慢慢站起來，裴雪菲急忙走過來扶住他，眼神卻有點不善：「剛才的事，有空了你得給我好好解釋一下。」

　李少陽心裡一跳：「解釋什麼啊，我剛救了你一命呢。」

　「我知道！」裴雪菲扶著他走到繩索前：「所以我才給你打掩護，但剛才我可什麼都看到了，你別想忽悠我。」

　李少陽抓著繩索，心裡有點不安，難道裴雪菲看到了，自己當時不是用身子擋著她的視線了麼。

　「雪菲，那手雷沒炸，我又給扔回去了，你別多想哈。」一邊向上攀爬，李少陽一邊試著解釋。

　快到出口了，裴雪菲猛然停住，眼神閃爍不停：「那是86式全塑無柄手雷，我還能看錯麼，86式手雷延遲時間是28秒到4秒，所以剛才也是運氣好，要是再慢一點點……」

　她說著翻身落地，又伸手將李少陽拉上去，這才湊到他耳邊說了一句：「反正我什麼都看到了……」

　大廈地下一層的特警全部原地待命，718重案指揮部臨時轉移到了這裡，李少陽和裴雪菲趕到時，袁處長，於主任還有一位梁副局長正在那裡聽著李悍東的報告。

　李悍東簡單匯報後總結了三點。

　首先，軍方代表李少陽在剛才的行動中表現突出，素質強硬，建議後續行動多聽他的意見。

　第二，特警大隊龍飛虎指揮不力，又犯了嚴重錯誤，建議解除指揮權，退出專案組，回去待命。

　第三，立刻請求武警兄弟支持。

　袁處長微微點頭：「龍飛虎的事待會兒再說，你說的第三點我們也考慮到了，鑑於這次案件特殊，我們已請求軍分區支援，他們會調一個工兵連過來，這個地形，得靠這幫工兵兄弟了。」

　李悍東擦了一把汗，建國以來，軍隊直接參與刑事案件的行動，在他記憶裡只有那麼幾次，進入新世紀後，這更是第一次出動工兵辦案。

　袁處長看出他的顧慮，微微一笑：「悍東啊，這個案子本來就是軍方主導的，所以你壓力不要太大，這個抓罪犯，還是你們刑偵大隊專業嘛。」

　旁邊的於主任和梁副局長心中明了，如今案件涉及到了軍警合作，那警方要是再沒有什麼表現，身為省公安廳的領導，袁處長可就太沒面子了。所以李悍東的第一條不可取，軍方代表李少陽再怎麼牛逼，也不能當了主角。

　這些複雜而又牽扯的政治因素，李悍東是不懂的，他走到李少陽身邊，有點不好意思的說道：「幾位領導不希望你再冒險了，那邊工兵都出動了，應該很快能解決問題，要不，你回去休息一下？」

　李少陽一笑：「我不插手，剛才那一下，我也嚇得不輕，不如我就在這等著，等你們的好消息。」

　李悍東鬆了口氣，湊過來低聲道：「我也不知道那幫領導想什麼，但這次要是真的破了案，我一定給你請功。」

　李悍東匆匆去了，裴雪菲這次卻沒有衝動的跟著行動，而是待在了李少陽身旁。

　李少陽就在地下一層大後方安穩坐下，對裴雪菲一笑：「難得你不去衝鋒陷陣了，剛才電梯井裡那件事……」

　裴雪菲瞥了他一眼：「李少陽，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傻啊？」

　李少陽一呆：「為什麼這樣問？」

　裴雪菲哼了一聲，卻不說話了，但她畢竟是藏不住心事的人，忍了一會兒，忽然抓起了男人的大手，不停摩挲著：「我剛才看到你手裡冒出金光，然後那手雷就消失了。你跟我說實話，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李少陽享受著被她小手摩挲的快感，很認真的說著：「剛才你太緊張了，因為緊張，所以產生了幻覺，我沒有特異功能，也不是神仙，怎麼可能讓手雷消失。」

　裴雪菲拍了他手一下：「好啊，你不說算了，我早晚會弄明白的。」她現在看李少陽的眼神都有點不一樣了，充滿了好奇和「慾望」解開秘密的慾望。

　……

　時間很快過去，到了6點左右，武警和工兵都趕到了。

　L市軍分區派出的是一支訓練有素的工兵連，更準確的說，是調用的工兵三營下屬第七連，平時訓練的就是排雷爆破，與負責工程，給水的其他工兵部門不同，這支工兵連曾執行過很多精密的爆破任務。

　天堂夜總會所在的地下四層，地形很複雜，但有了李少陽提供的秘密電梯入口，以及四層停車場的後門入口，工兵就有了突破點。

　最後經過專案組討論，決定實行定向爆破，從第三層直接進入四層停車場後門，同時進攻秘密電梯，使用煙霧彈和閃光彈進行佯攻吸引火力。

　這是一場建國來都少見的案子，由省廳袁處長親自坐鎮，市局領導和軍分區領導相互策應，到了上午9點左右，夜總會後門告破，負責正面電梯的武警和特警也順利進入。

　警方逐漸掌握了形勢的主動權，好消息一個個傳來。但一直到了11點，還沒有徹底攻入夜總會。

　到了11點10分左右，李悍東的對講機裡傳來緊急消息：「罪犯持有人質，情況危急，懷疑人質身上綁有炸彈。」

　他媽的！李悍東爆了粗口，這是他最不想見到的情況。

　「他們既然有人質，肯定是有談判的意思。」李少陽慢慢走過來：「現在看清有多少人了麼？主犯是不是鄭俊豪，裡面還有誰？」

　李悍東急忙詢問，過了一會兒得到答覆：「犯罪分子一共七人，全部持有重火力，已擊斃四人，還有三人，目前確定人質共五人，全部是女人，都是夜總會的服務員。」

　對講機裡傳來一聲清脆的槍響，然後傳來驚呼聲：「他們殺了一個人質，我草，李隊，現在怎麼辦。」

　李悍東咬牙：「進攻停止，原地退後，問一下鄭俊豪，有什麼要求，跟他說，什麼都可以談。」

　他扯下防彈衣：「我去親自和他談。」

　李少陽拉住他：「李隊，我想鄭俊豪會指定人談判的。」

　李悍東猶豫了一下，還是站住了。

　很快，地下有了消息，那邊鄭俊豪的確指定了談判人選，但這個人選的結果，卻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鄭俊豪指定要李少陽親自下去談判，只許他一人下去，不帶武器，其他人十分鐘內必須退出夜總會。」

　李悍東抱著對講機衝到了臨時指揮中心，剛匯報完了這個情況，幾位領導還在討論的時候，那邊一個特警衝進來報告：「李隊，李少陽和裴雪菲已經下去了，我，我們沒攔住……」

　臨時指揮部的人都愣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