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物盡其用
入朝沒多久,顏子玉就發現,自己當初的感覺並沒有錯,自己的確是因為一塊兒洮硯,將自己賣了個徹底。
現在在朝堂之上,最常聽見的話便是:
“顏卿,這件事朕就交給你了。”
其次才是:
“夏卿,這件事你去辦。”
再其次則是:
“譚卿,這件事……”
而其餘的,也有諸如:
“若是還有不明白之處,便去問問顏卿。”“若是顏卿認為有何不妥,便去找人商量商量。”
……
總之一句話,那便是安景行將“物盡其用”四個字,幾乎做到了極致。而顏子玉,即使是想推脫,也推脫不了,原因無他,因為安景行交給他做的事,都是他與“俞故淵”討論過的。
如果再給顏子玉一次機會,顏子玉一定會希望時光倒轉,之後,堵住自己在俞故淵面前侃侃而談的嘴!
但是時光不會倒流,顏子玉也只能哭著一張臉,為安景行勞心勞力。
而另外一邊,陸言蹊則又一次踏上了征途——
新科進士入朝不過幾日的功夫,陸言蹊便離京了,與上次的裝病假死潛入通州不同,這次陸言蹊走的可以說是聲勢浩蕩,走的時候,還帶走了陸家的大哥,陸言澤。
幾乎所有的人都知道,陸言蹊此次行程的目的地為忻州,不過除了安景行等人,卻沒人知道陸言蹊去忻州做什麼。
因為在百姓和朝中官員的眼中,忻州的局勢已定,現在突厥也盤踞在自己的境內,輕易不敢來犯,在這種情況下陸言蹊去忻州,即使是西元的人,也看不出什麼名堂。
但是對於陸言蹊的行為,也沒有人會議論什麼,因為在他們眼中,皇后要做什麼,與他們的關係並不大。
“小弟,咱們去忻州做什麼?”別說是其他人,就是陸言澤,也有些看不出來陸言蹊葫蘆裏賣的什麼藥。
依照陸言澤對安景行的瞭解,安景行輕易不會放陸言蹊出京,現在言蹊不僅被放出來了,還會不遠萬里去忻州,若說沒有什麼重要的事,陸言澤是說什麼也不會相信的。
“大哥認為呢?”陸言蹊含笑看了陸言澤一眼,他們去忻州,還能做什麼?
“你們不會是想對突厥下手吧?”陸言澤皺了皺眉,忻州地廣人稀,經過前段時間的戰役,老百姓都退出了忻州,直到現在也沒人回去,依照陸言澤看,忻州的地理位置的確不適合百姓居住。
雖然這樣對於守城的官兵們來說生活困難了一些,但也並不是不可以,言蹊似乎也認同現在忻州“自給自足”的生活模式,現在去忻州,走之前還讓父親將陸家軍的兵符給了自己,除了對突厥下手,陸言澤想不出來第二個理由。
“大哥既然已經猜到了,又為何還要問我?”陸言蹊瞥了陸言澤一眼,他們的確是要對突厥下手,不僅是要下手,而且是要對突厥下死手。
“你們瘋了?”陸言澤聽到這個答案,皺了皺眉,言語間有些不認同。
安景行才剛坐上皇位,朝中局勢不穩,現在對突厥下手,別突厥沒拿下來,自己的後院起了火!
“我們瘋沒瘋,大哥還不知道麼?”陸言蹊瞥了陸言澤一眼,他和景行,都不會做沒有準備的事。
既然已經決定了下手,自然已經將一切都安排妥當,若是誰敢在他對突厥出手的時候做什麼,景行定然讓他們有來無回!
陸言澤聞言,果然沉默了下來,小弟和皇上瘋沒瘋,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依照他的能力,並不能猜出皇上和小弟的打算。
就像當初皇上詐死出京的時候,二弟已經悉知了所有的詳情,但他仍舊只知道一個大概一樣。
“你們自己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就好。”最後,陸言澤也只能說出一句這樣的話,對啊,他們自己知道就好,自己並不能給他們提供任何助力,想到這裏,陸言澤的情緒未免有些失落。
“我們當然知道,”陸言蹊點了點頭,看著陸言澤情緒有些低落的樣子,笑了笑,“不過現在,有一件事,需要大哥去做,也只有大哥能做。”
“什麼事?”聽到小弟這番話,陸言澤的心情果然好上了不少,只有自己能做的事?
“我現在需要大哥……”陸言蹊說著,湊到了陸言澤耳邊嘀咕了一陣,而陸言澤臉上的神情,卻越來越驚訝。
“這……能行麼?”陸言澤皺了皺眉,這樣不會出岔子麼?
“不會有問題,倒是我交代大哥這件事,務必不能有任何紕漏!”陸言蹊說著拍了拍陸言澤的肩膀,神情有些鄭重。
“好!這件事就包在大哥身上!”陸言澤見陸言蹊的表情,立刻點了點頭,應承了下來。
既然小弟說不會有問題,那麼就應該不會有問題。
陸言蹊聽到陸言澤的回答,對陸言澤笑了笑,像小時候得了大哥的庇護一樣,想陸言澤道謝:“謝謝大哥。”
“一家兄弟,謝什麼!”陸言澤拍了拍陸言蹊的肩膀。
陸言蹊看著陸言澤的面色,沒有說話,沒錯,一家兄弟。
*
“葉大人最近在忙什麼呢?”安景行敲了敲桌子,言蹊走了,朝中也注入了新鮮的血液,別說,他現在還當真……有點閑。
閒暇之後,安景行便有些無聊,一無聊,自然就想找點事做,這一找,安景行終於想到了從走馬上任之後,就從來沒有上過早朝的葉玉珩。
雖然葉玉珩腿腳不便,但是一次都不來是不是有些過分了?安景行會想到葉玉珩的原因也很簡單,畢竟葉玉珩是受陸言蹊關照,破格入仕。
說起葉玉珩入朝,也頗經歷了一番波折,不過安景行也強硬,直接將雲南的現狀丟了出來,說了一句誰能夠解決再談葉玉珩的問題,果然,不多時,反對的人就都閉了嘴。
你行你上,你不行就別擋著能行的人,當初陸言蹊的一句話,不知道讓多少反對的朝臣漲紅了臉,安景行想想也有些失笑。
“下官這就不知道了,只知道皇后走的時候,似乎吩咐了葉大人什麼,說是要儘快做出來。”顏子玉聽見安景行的聲音,嘴角抽了抽,最近葉玉珩也忙地腳不沾地,據說葉麟已經有些意見了。
他現在算是知道,為什麼當時自己拿著奏摺去請教雲逸然等人的時候,他們臉上的表情是怎麼回事了,他第一次見到,像安景行這樣的皇帝。
說他將權利握在手中不撒手吧,但幾乎所有的事都是下面的人做的,說他沒有掌權吧,但幾乎所有的事都逃不過他的眼睛,安景行對朝堂的掌控能力極強,不過是坐著,就能將所有人的動作盡收眼底。
不得不說,安景行敢於放權,的確是有隨時都能將權利收回來的本事。
“顏卿,你說,朕要不要也去忻州?”安景行的手指動了動,心中也動了一絲念頭。
顏子玉聽到這話,看著安景行,卻什麼也沒有說,您去忻州?朝堂上大大小小的事,都不管了麼?龍椅你不要了麼?
雖然現在安景行對朝堂掌控力很強,但到底才登基不久,若是現在人走了,恐怕以前做的一切都會前功盡棄。
好在在看到安景行的表情之後,顏子玉就知道,安景行不過是說說而已,看著,顏子玉便不由鬆了口氣,語氣也放鬆了下來:“皇上若是這麼得閒,不若好好想想,這些勸你選秀的奏摺怎麼處理吧。”
顏子玉說著,將手中的幾本奏摺放在了安景行面前。
要顏子玉說,這些人簡直就是不知所謂,就算他們不知道安景行對陸言蹊的感情,就說陸言蹊在安景行從太子到皇上這一路上給過多少助力,就能知道陸言蹊不是省油的燈。
從陸言蹊以前的種種表現來說,陸言蹊的心性與手腕,就不是深閨女子可以比擬的。若是他家中有適齡的女子,最希望的,恐怕是早早地定親,遠離皇宮這個火坑,結果這些人,不但看不清楚,居然還妄想將自己女兒塞進皇宮。
“處理?你處理就好,這種小事,別來煩朕。”安景行說著,揮了揮手,選秀?選什麼秀?
自己以前就給過言蹊承諾,後宮之中,只他一人,還選什麼秀?
而且安景行絲毫不懷疑,依照言蹊的性子,今日自己選秀了,明日言蹊便能在後院中養上各色面首,再想一想言蹊在春風樓中那些絕色的姑娘們,安景行的身體顫了顫:
“在皇后回來之前,將這些東西處理乾淨,朕不希望,這些不知所謂的東西,傳入皇后的耳朵。”說著,安景行將奏摺重新拍回了顏子玉的面前。
“朕去看看長公主。”安睿沒有給安景卿長公主的榮譽,但安景行給了,安景行不僅給了,而且給的非常光明正大,不容任何人反駁。
顏子玉看著安景行的背影,嘴角抽了抽,最後只能無奈:“臣遵旨。”
面上說的這麼冠冕堂皇,其實還不就是因為懼內?顏子玉嘴中嘀咕著,但手中卻絲毫不敢懈怠,將奏摺從桌上拿了過來,把上奏的人一個個記了下來。
他可沒有忘記,前幾日安景行對他所說的話:“若是顏卿無能為力,朕不介意去找之騫談談,朕相信,之騫一定會有辦法的。”
聽聽,聽聽!這是皇上該對臣子說的話嗎?居然將主意都打到臣子後院去了!但顏子玉除了答應,還能如何?他可沒有忘記,之騫在知道真相之後,那止不住笑意的模樣,若是將這話傳達給之騫,恐怕又會收到一陣嘲笑。
顏子玉的腹誹,安景行絲毫不知,他現在只知道,按照前幾日言蹊的傳信來看,恐怕言蹊近幾日都不能回朝了。
安景行和陸言蹊都沒有料到,這一個近幾日,一等,就是兩年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