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唐行深快馬加鞭趕到雨花樓,直接闖入天水閣。
「深弟?」素夫人停下撥弦的柔荑,美眸圓睜。
認識唐行深數年,她不曾見過他這麼緊張、魯莽,甚至可以說是慌亂過。
更不曾聽他開口求人。
「求求你,素姐。」唐行深道:「請幫助我。」
接下來,整座春江城可說是暗潮洶湧。
表面上只是春江城的一名琴妓,實際上卻是全城甚至半個天下的情報組織「哨子」的副首領,素夫人輕聲細語,但迅速果決的指示著每一個自四面八方迅速集合的手下。
「搜索每一條黑街暗巷。」
「問過每一個乞丐與流浪兒。」
「注意每一間賭坊、妓院。」
接下來,素夫人再度坐回琴案前,緩緩彈奏出美妙的音色。
「坐下來吧,深弟。」垂下眼睫,素夫人徐徐地道。「養精蓄銳,用於一朝。」誰知道接下來會有什麼狀況發生呢。
唐行深沒有心思坐下來等,抿唇追問:「最快何時能有消息?」
「待我奏完這首曲子。」
曲子不長,最後一音方落,一名探子已經傳來得知金大山人在春江城的消息。
原來,成家姐妹前些日子的失常,除了秦三公子上門向成淡秋求親一事外,還另有原因。唐行深恍然大悟。
琴聲再起,這回素夫人尚未彈完全曲,第二名探子便來報,金大山賭性不改,沒有賭本仍流連賭場。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唐行深不難想像這情況。
只是,金大山既然賭性不改,是否又把主意打到成家姐妹身上?唐行深臆測著。
琴聲繼續著,這回,素夫人只彈完一小段,就接獲第三名探子來報,表示金大山似是找上賭場老闆,表示自己是與唐家莊頗有關係的人,可見他對成家姐妹的下落是知情的。
難道……唐行深猛地雙手握拳,臉色獰然愈狂。
再度指示探子行事後,素夫人回過頭,看到的便是他這副厲鬼般的模樣。
她撫著心口,有些驚懼,更多的卻是悸動。
一名女子最大的幸福,不就是得一深情男兒郎?看來唐行深抱得美人歸的腳步已近。
只要先將腳邊阻擋的石頭踢開即可。素夫人微微一笑,決定幫上一把,休說是絆腳石,連沙塵她也能替他清得乾乾淨淨。
「我已經要人去追查金大山在哪間賭場露過面,相信很快會有消息傳回來。」素夫人又道,也不指望一直沉默不語的唐行深會答腔。
不過,有個問題她非得先滿足自己的好奇心不可。
「深弟,你究竟是喜愛成姑娘哪一點?她可不像其他姑娘一樣溫順吧?」
「我不愛她溫順。」
「她也不像許多姑娘知書達禮,琴棋書畫皆精通。」
「我精通就可。」
「那……她更不像其他姑娘一樣千嬌百媚,貌美如花。」
「情人眼中出西施,各花各入各人眼。」
素夫人差點失笑,若非親耳聽聞,她真難想像唐行深這冷麵男人竟會道出如此熱情的話語。
而且唐行深說話時,臉上雖毫無表情,但愈來愈明顯的紅暈還是點出他不好意思表白的男人情懷。
哎喲,原來唐行深還會有這麼「羞答答」的一面?素夫人實在扼腕,手中沒筆墨能火速繪下他此時此刻難得的表情。
接著,又是一名探子來報,「目前已經知悉金大山最後去的一間賭場是錢記賭場。」
「錢記?啊,是「見錢眼開」錢見開的賭場。」素夫人立刻道出這間賭場的主事者。
「帶路。」唐行深舉步向前命令道。
他這麼說自然是要他們帶他到錢記賭場去找人,可是他忘了,對方不是的自己的手下,而是素夫人的探子。
「是!」不過妙的是,他的氣勢太懾人,探子們竟還真的乖乖聽令,整齊劃一的轉向門口。
「咳!」素夫人的嬌咳聲響起,探子們才一個個如大夢初醒般僵住。
「副首領!」
「還愣在那兒做什麼?」對嘛,這命令應該由她說出口,儘管內容是一模一樣的。
「帶路!」
金大山才不甘心就這樣放過成凝夏,因此去而復返。
「兩位大爺行個方便,讓我好好教訓一下那刁娃兒就好。」金大山用身上最後一點錢買了兩壺酒孝敬這兩名賭場的打手。
「這個……」兩人互看一眼,「好吧,我們到一樓喝酒去。」二樓就留給他怎麼「教訓」都可以。
「多謝!嘿嘿嘿!」頭一轉,臉一變,金大山神氣地踹門入房。
該糟!成凝夏心中叫苦,可是表面上仍裝出一臉譏嘲,「咦,老爺——爺,你又回來啦?」
「死到臨頭還不知死活。」金大山不但想甩她巴掌,甚至覺得乾脆把人打死最好。「我講一句你頂三句?好,你頂一句我就摑你三記!」啪啪啪,他巴掌甩得可痛快了。
「哼!」成凝夏臉頰腫得像發酵的麵團,可是仍然繼續譏笑他,「真丟人,老爺爺你只敢欺負毫無反抗能力的弱女子,只會在賭桌上輸銀子。」
這話激怒了金大山。
想他這一生真的就是輸人輸陣又輸銀子,輸到誰都瞧不起他的地步!
「至少現在你輸給我,落在我手中!」金大山欲再度揚起巴掌,腳下卻忽然一個踉蹌。
成凝夏抓住這個空檔,彈起身以腦袋用力往他一撞。
金大山驚呼一聲,往後跌坐在地面上,成凝夏則摔倒在他身上。
「該死……」他伸出手,用力把她往旁邊一翻。
成凝夏就這樣被翻了開去,然後就再也不動了。
「喝!」金大山這下可被駭著。
「這是怎麼回事?她被你打死了?」兩壺酒喝光了,兩名打手上來提醒金大山時間差不多到了,哪知道一上來就看見這不妙的情況。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不知道!」金大山嚇得幾乎站不起來,但他就算用爬的也要爬離這個地方。
「你站住!」他們一時不察,竟就真的讓金大山逃了。
兩名打手氣急敗壞地面面相覷。
「現在該怎麼辦?」
「還沒撈到任何油水,人就平白死了,老闆會把我們……」其中一人比了個抹脖子的動作。「快!我們快點離開。」
「然後呢?」
「放火燒了這屋子!」
「什麼?那我們要怎麼跟老闆交代?」
「就說我們一個出去買酒,一個出去方便,回來時就發現屋子燒了起來。」
「所以?」
「所以人就被燒死在屋裡,一切都不是我們的錯!笨蛋,懂了沒?」
奇怪,這是什麼味道?
怎麼愈來愈濃,愈來愈重,也愈來愈難聞?
甦醒後,成凝夏頂著隱隱作痛的腦袋,好不容易才坐起身。
「呼……」她雙腳一伸。咦?腳踩上的繩子竟然鬆開大半了!
喜出望外地拚命蹬啊蹬,接著,下半身真的重獲自由。成凝夏開心得想歡呼。
只是還沒來得及歡呼出聲,那股怪味又撲鼻而來。
成凝夏一呆,興奮之情突然一掃而空,不祥的預感直湧心頭。
她忽然明白,那是東西燃燒的味道。她扭頭看向門口,房門半掩,火舌正迅速竄燒,她等於是被困在房裡。
「不、不會吧?」她不知僵了多久才回神,一回神,馬上開始邊叫邊扭著身子。
希望路過屋外的路人能發現她,也希望自己能趕緊掙脫束縛。
成凝夏沒想到自己這麼一扭,手腕上的繩子似乎有些鬆動,於是繼續扭動,最後,繩子果真就這樣鬆開來,讓她重獲自由。
成凝夏急急將滑落於地的繩子以腳掃開,奔到窗邊。
「救命!救命!救命啊——」
「原來那位成姑娘是唐家莊的貴客,唐大爺的紅粉知己?失敬失敬!」
錢見開,「見錢眼開」果真名不虛傳,尤其是當唐行深一與他照面就扔下一張上千兩銀票時,更是笑得連嘴巴、鼻孔都跟眼睛一起張開。
素夫人歎為觀止。虧她還一路想著要如何營救成凝夏,沒想到其實一張銀票就能解決一切問題。她還真是忘了錢見開的外號,唐行深還真是懂得「對症下藥」啊!
「她人呢?」不過,不僅僅是金錢的力量,唐行深那足以令人頭皮發麻的眼神,也是能迅速成事的原因。
「呃……因為之前有點小誤會,小人將成姑娘「請」到城郊的一幢屋子作客。」冷汗直落,錢見開努力的為自己辯解,「先前有些誤會,還請唐大爺諒解小人對成姑娘的……「安排」。」
冷峻的雙眼微瞇,著實想動怒的唐行深為顧及救人要緊,因而頷首道:「只要人平安無事,一切便無事。」
素夫人又不禁詫然。認識唐行深這些年,她可是很清楚他的行事作風是人不犯己,己不犯人;人來犯己,己必回敬,可是如今為了成凝夏,他竟毫不猶豫的打破這項原則。
「我馬上帶唐大爺去見成姑娘。」有了唐行深這句承諾,錢見開才安心。
一行人馬上出發,然而,當他們趕到目的地,那幢屋子竟陷入一片焰光烈烈的火海。
「凝夏!」方纔還擺出八風吹不動之姿,此刻唐行深卻慌得像無頭蒼蠅,向屋子奔去。
「等等,深弟!」眼看喊不回唐行深,素夫人遂改而命令手下,「快救火!」
「怎麼會這樣……」錢見開臉色發白。「完了……」若那個成凝夏葬身於火海,唐行深豈不是會宰了他陪葬?
也許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在刺眼的火光與熏人的濃煙中,唐行深仍然一眼便看見半趴在窗口的人兒。
「凝夏!凝夏!」
「咳咳……」成凝夏已有些昏沉,努力打起精神往下一看,頓時振奮起來,也張嘴欲喊,可是因為先前喊救命喊了太久,加上濃煙嗆喉,此時她已沒聲音了。
唐行深看準位置,站在窗子下方,敞開雙臂。
「跳下來,我會接住你。」
這麼做是有些冒險,但總比不願冒險而葬身火海來得好。
道理是這樣沒錯,可是真的要跳……成凝夏吞吞口水,姑娘她怕怕咧!
「跳下來,我會接住你,相信我!」唐行深再次道。」
短短三個字,簡單卻堅決的信念如雷般貫穿她的耳、她的心房。
嫣然一笑,接著,成凝夏毫不遲疑地縱身一躍。
「話說唐大爺好生英勇,一見那失火的屋子焰光熊熊,火舌烈烈,仍然繼續往屋子衝去,心中牽掛的只有他的心上人。她若生,他歡喜;她若死,他也絕不苟活……」
隨著說書先生說得活靈活現,茶亭中的男女老少時而感動,時而激切,時而入迷地隨著驚呼、歎息。
「果真是可歌可泣!」
「唐大爺實在是情深似海啊!」
「嗚嗚,這可比上個月所說的故事還要感人百倍!」
「有夫如此,真是死也甘願呀!哪像我家的死鬼,不疼我就算了,還一直想討房小的……」
「就是、就是,我怎麼就沒能遇上這麼情深意重的男人,命真苦啊!」
「噓,莫吵、莫吵,說書先生還沒講完呢!」
之後,唐行深順利將他的心上人救離火場。
再來,唐行深報官逮著了金大山。金大山被判刑流放永遠離開春江城。
接著,唐家莊連續辦兩樁喜事。
一是已被唐太夫人收為乾孫女的成淡秋,風風光光的嫁進城南的秦家糧行。
一是唐行深終於抱得美人歸,以八人大轎迎娶成凝夏。
聽到這裡,眾人莫不發出心滿意足的歎息聲。圓滿大結局,人人都歡喜。
但仍然有人意猶未盡,「說書先生,你可知唐大爺他們夫妻生活是什麼情況?」
「這個……唐大爺愛妻如命,唐少夫人自然也是個賢內助,操持家務,打點夫婿衣食從不假他人之手,溫柔順貼唐大爺的心……」
眾人又是一片艷羨的歎息聲,獨獨一名年少小爺面露古怪之色。
賢內助?
溫柔順貼?
……有嗎?
他忍不住問:「說書先生,你親眼見過唐少夫人嗎?」
「當、當然有了!上個月我上唐家莊作客,唐少夫人還親自出面款待。她模樣生得真好,眉如細柳,眼若燦星,小巧的鼻子不是艷艷紅唇,纖麗雅緻宛如洛水女神,絕不是那些庸脂俗粉所能相較的。」
洛水女神?
「哇哈哈哈……」
「這位小爺笑什麼?」
那道笑聲引來眾人側目,說書先生也很不快。這人感情是來鬧場的?
「我是笑……」
忽地,茶亭外一陣騷動,再次轉移眾人的注意。
一名身形高大的男人佇立於門口,渾身不怒而威的冷峻氣息教人不禁打了個哆嗦。
茶亭老闆雖有些怕,但又不得不硬著頭皮迎客。
「請問這位大爺……」
「在下唐行深。」他一語驚四座,「打擾了,請問你們是否見到拙荊?」
「唐少夫人?沒有哇。」以茶亭的老闆為首,眾人均困惑地搖頭。「如果有,我們一定會知道的。」
誰不知道那美如洛水女神的唐少夫人?說書先生才剛形容過呢。
「也許在下應該描述一下拙荊的模樣。」看著那一個個心中充滿了幻想的人們,唐行深道:「她體態纖細,一雙眼睛明亮有神,喜扮男裝,像個年少小爺。」
是的,真正的成凝夏,的確不是美如洛水女神。
但是,他疼她、愛她,一如她就是洛水女神。
唐行深邊述說,眾人邊思索,但其中某個人卻心虛地躡手躡腳,想以不打草驚蛇之姿開溜。
可是,「蛇」已經發現某人形跡可疑了。
「凝夏。」這道呼喚聲極輕,但那個某人聽了仍嚇得當場僵立。
其他人全傻了眼,均向那位年少小爺看去。
體態纖細,一雙眼睛明亮有神,喜扮男裝,像個年少小爺……不會吧?
「哈哈,真巧,你怎麼也會來這裡?」露了餡兒的成凝夏,只好在唐行深炯炯的目光下乖乖踅回他面前。
「走了。」唐行深直接挽住她的手臂,就怕她又溜了。
「等一下嘛,說書先生的故事還沒說完啊!」
「說完了、說完了!」眾人卻在她身後異口同聲道,轟回她的推託之詞。
「哎喲!再等一下嘛,這裡人好多,好熱鬧。」她仍不死心的想找借口留下來。
再次不給她面子,眾人立即作鳥獸散,速度快得讓成凝夏為之傻眼。
「喂喂喂!你們……」
「別,「喂」了,人都走光了。」見成凝夏氣悶的嘟著嘴的模樣,唐行深忍著笑安撫她。
「怎麼這樣……」
人去茶亭靜。
好半晌後,眾人才又探出腦袋。
「是誰說唐少夫人是個賢內助?」有哪家的賢內助會在外頭亂跑?
「是誰說唐少夫人美如洛水女神?」充其量只是中人之姿,衝上一把抓!
「又是誰說,唐少夫人溫柔順貼唐大爺的心?」四處亂跑又跟丈夫頂嘴,說她是刁婦還差不多!
對對對,從頭到尾,都是「誰」說在說?不正是——
「呃?」說書先生滿頭冷汗的看著突然朝他瞪來,也團團圍上來的眾人。
「就是你,故事都是你在說!」
「沒錯,說得可真精采呢,沒想到是假的!」
「退錢!把我聽書的錢還來。」
「對,退錢!退錢!」
「呃,各位、各位,有話好說,各位……哇!救命啊——」
上了馬車,唐行深不發一語,臉色凝重。
成凝夏小心翼翼地看著他,「呃,唐大爺,你生氣啦?」
她雙手趕緊端放在膝上,身子正坐,模樣說有多小心便有多小心。
唐行深淡淡地瞟她一眼,仍沒有說話。
「哎呀呀,唐大爺別氣,別擔心,我沒事,只不過待在家裡有些悶嘛,才會出門透透氣。你瞧,我沒事,你兒子也沒事啦!」保證似的,她的小手往腹部輕拍一下。
唐行深臉色再變,這回是很明顯的緊張。
「你在做什麼?小心一點!」大掌迅速往她小手一覆,像是怕她又要「虐待」腹中的嬌兒。
沒錯,腹中嬌兒。
成親年半有餘,成凝夏終於傳出喜訊,約有三個月的身孕了。
只是,她的身子仍然纖細,腹部平坦,還看不太出來。
雖然外表看不出來,但一條小生命卻確確實實存在著。唐行深眼裡閃爍著光芒,大掌徐徐挪動,感受著那條小生命。
見他冷臉稍轉,眼神轉柔,成凝夏的芳心也隨之一軟。
這男人,儘管平常老是冷著一張臉,卻是個不折不扣的好丈夫。
他也許不會對她噓寒問暖,卻會隨時為她準備天暖天寒時的衣物。
他也許不會記得住她的生辰,卻在乎時便將她嬌寵得像是天天都在慶祝她的生辰。
最重要的是,唐行深並未因為她是女兒身便不許她參與生意上的事。
男人大多都道女子無才便是德,唐行深卻不避諱地拿帳冊給她過目,和她商量經商的對策,一起琢磨唐家莊的收支。
他並非僅僅視她為妻室,更視她為攜手一生一世的伴侶。
得夫如此,做妻子的已然無所求。
唔,有啦,她還是「有所求」的。
成凝夏露出一抹不懷好意的笑容,偎入他懷中。
「唐大爺——」
成親至今,她對他的稱呼仍改不過來。
唐行深並不介意。如今這句稱呼變得像是夫妻間的情趣之語,她喊得甜蜜,他也聽得有趣。
「什麼事?」唉,面對她時,他的冷臉根本沒有辦法擺多久。
「陪我玩個遊戲。來,跟著我說,今天天氣好。」
玩遊戲是嗎?「今天天氣好。」
「天是藍的。」
「天是藍的。」
「花是紅的,草是綠的。」
「花是紅的,草是綠的。」
「我是愛你的。」
「我是愛你的。」
「哈哈!」
唐行深猛地回神,見她笑得好不得意,一抹窘紅自他耳根迅速蔓延開來。
他剛剛……說了什麼?
「嘻嘻嘻……」
沒錯,這就是成凝夏「有所求」的事,想聽唐行深親口說愛她。
別以為這是件簡單的事,這男人自詔是大丈夫,而大丈夫是不言兒女私情的,好像說了便會減損他的男子氣概。
所以了,一個大丈夫愛妻愛到不吝減少男子氣概,她豈不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唐大爺,再說一遍,「我是愛你的」。」
唐行深沒有回應。
「唐大爺,說嘛,「我是愛你的」。」
他仍沒有回應。
「唐大爺,別只光忙著臉紅嘛,說,「我是愛你的」。」
他依舊無語。
「哎喲,唐大爺——」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