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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睡鍾情》第10章
  第八章

  三天後,桃園國際機場,甫歸國的上官家一行人,帶著沉悶低落的心情踏進國門。

  此次紐約行的目的並沒有達成,人人臉色沉重,思索著該如何彌補這次案子沒拿下的訂單利潤。

  屋漏偏逢連夜雨的是,心情已經夠低落了,在出口迎接他們的,竟是大陣仗的媒體記者以及閃個不停的鎂光燈。

  「上官先生、上官先生,你跟歐陽晴小姐交往多久?你是真心的嗎?」

  「上官、歐陽兩家人的敵對不影響你們的愛情嗎?」

  「你們是約好在紐約掩人耳目約會的嗎?」

  上官常浩戴著墨鏡,稟持著不回應、不理會的冷處理方式,徑自推著行李,不回答記者的追問,連推擠都無法讓他變臉。

  上官家的人早有準備,請來保鏢護衛,一行人總算順利上車,揚長而去。

  「你這回事情鬧大了。」當車子平穩的行駛在高速公路上,與上官常浩同車的一名男子對他說。男子是來接機安排事宜的,是上官常浩的一名表兄,叫陳又廷,人在上官家集團擔任要職,平時兩人交情不錯。

  只見陳又廷露出沉痛的表情,對上官常浩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嗯?」上官常浩仍一派悠閑,像是方才的大陣仗根本影響不了他的心情,他一點也不覺得事情有多棘手,疑惑表哥為何要嘆那麼大一口氣。

  陳又廷連翻白眼都沒有力氣了,直接遞了本今早剛出爐的數字周刊給他,雜志封面是一男一女在紐約時代廣場手牽著手,旁若無人接吻的模樣,底下更有小張照片,跟拍這對情侶的一舉一動。

  無論是分食一份熱狗、排隊買咖啡,各種小事都被拍了下來。

  畫面解析度高,畫質好得不可思議,不像偷拍的解析度差,因此男女的五官一清二楚,一個是上官常浩,另一個,則是歐陽晴。

  「數月前那場慈善拍賣會,你不按牌理出牌,花了一百萬買下歐陽晴的吻,當時你就激怒兩家人,姨丈氣個半死,你這陣子也沒什麼風聲傳出,姨丈才放心,結果卻鬧這出……常浩,你怎麼這麼不小心?」

  陳又廷不停埋怨,上官常浩太不小心了,要談地下戀情,那就好好瞞著嘛,怎麼會被拍到呢?搞出這麼大陣仗,怎麼收尾啊!

  自下了飛機之後就沒有表情,看不出情緒的上官常浩,聽見表哥的埋怨,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上官常浩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笑得沒有形象,陳又廷像見鬼了似的看著他,像是第一次看他笑成這副德行。

  上官常浩也的確是頭一回這樣失態的大笑。

  「你說的對。」上官常浩笑夠了,咳了兩聲,臉上仍有未退的笑意。「我太不小心了——我爸跟我媽,他們氣壞了吧?」他語氣聽不出擔心。

  「雜志出刊前,報社總編親自拿著樣版跟姨丈、姨媽說了,姨丈當場就氣歪了臉。」陳又廷撇了撇嘴,看向身旁的表弟,不禁問︰「以我對你的了解,自從數月前那場慈善拍賣會後,你就沒有停止跟歐陽家小姐的交往吧,既然能瞞這麼久,怎麼到了紐約,事情卻會爆發出來,還是在這個敏感的時機?

  「上官、歐陽兩家都沒能拿下案子,反而是戰神集團殺出重圍,而台灣方面你不在的這段期間,我們也沒能如預期進展,一些與我們合作多年的廠商不再續約,財務不久會出現漏洞,相信歐陽家也與我們相同,這回我們跟歐陽家共同的敵人是戰神集團——你是嫌不夠熱鬧?當紐約很小?出去談正事還跟女朋友約會?你當你女朋友身分很單純啊?」

  真是敏銳呀——上官常浩心想著,暗暗贊嘆表哥的敏銳,臉上卻不動聲色。

  「你跟我說的這些,都跟我爸說了?」沒正面回答陳又廷,上官常浩反問。

  「我找死?」陳又廷一臉「你瘋了嗎」的神情。「嫌姨丈不夠火大?你人還沒回來,我把我的懷疑說出來,頭一個當炮灰的是我耶!」

  「也是。」

  算他聰明,上官常浩暗點頭,想著表哥心思敏銳,又這麼會察言觀色,只當父親的助理,有那麼點大材小用,待事成之後,該給表哥一個適合他發揮的職位……

  上官常浩不再言語,閉目養神,等著回家之後,面對父母親的盤問。

  離家月余,上官常浩在夕陽西下時,踩著夕陽余暉踏進家門。

  迎接他歸來的不只是一臉陰沉的父母,還有家族眾多地位舉足輕重的長輩、叔伯。

  大陣仗啊,看來今天家人一定要說服他妥協了。

  「我回來了。」上官常浩脫下微皺的西裝外套,將之掛在手臂上,即使面容難掩疲憊,他仍挺直背脊,隨時做好打仗的準備。

  現在,就是一場戰爭。

  「這回付出這麼大的代價,卻沒有談成生意,我很抱歉。」

  打從上官常浩歸國加入上官集團,這是他首次出手失利,也不掩飾自己的錯估情勢,大大方方承認自己錯了。

  「你該抱歉的何止是案子沒拿到這件事?」上官翰林瞪著獨子,一副想把他吃了的神情。

  上官常浩聞言也沒有為工作之外的事情道歉,仍站得直挺挺的,無畏的眼神直視著父親。

  上官翰林不知兒子是死不認錯,還是不知情——可能不知情嗎?記者都追到機場堵人了,還裝沒事?

  上官翰林眼角餘光看見擺在桌上的八卦周刊,封面正是上官常浩和歐陽晴兩人甜蜜擁吻的畫面,再對照上官常浩事不關己的樣子,上官翰林怒極,拿起周刊便往上官常浩丟過去。

  「看你做的好事,你腦子在想什麼?!」上官翰林怒吼咆哮。

  周刊飛過來砸在上官常浩胸口後落在地面上,書頁翻動大開,正好翻開的頁面,是上官常浩與歐陽晴又一次去欣賞百老匯演出,造訪那家小小的墨西哥餐廳的畫面。

  「你就是顧著跟歐陽家的女孩談戀愛才誤了正事,你忘了要你去紐約做什麼?你知道不知道你姓上官?你知不知道我們跟歐陽家誓不兩立?」

  「常浩,你不記得你太祖爺爺怎麼死的?是歐陽家……」

  父親罵完,族中長輩們你一言、我一語,沉痛的提起了五代之前,兩家人之間的仇恨。

  不是歐陽家的人在官場上害死了祖先,就是歐陽家的人搶走了上官家重要的寶物,導致上官家如何的淒慘落魄……那些仇殺、決斗、陷害,是幾百年以前的事了?

  被念得煩了,這些長輩說了這麼多,不就是要引出他的仇恨嗎?

  「上官歐陽兩家鬥了幾個世紀,你們只提起上官家被歐陽家戕害,那麼——我們對歐陽家造成的傷害呢?祖先們手上都未曾沾染上歐陽家半點鮮血?」

  上官常浩犀利地反問,長輩們一陣沉默,上官常浩見了,嘴角無法克制地輕揚。

  仇恨、敵對這種東西,不會只是單方面的傷害,而上官、歐陽兩家人這種水火不容的「世仇」,是雙方你來我往的挑釁、攻擊累積所造成。

  時代在進步,決斗拚個你死我活這種事情在現代已不可能發生,因此戰場轉了到了商場、政治圈、媒體圈。

  上官常浩喜歡贏,但討厭無止境的仇恨和爭奪,以仇恨為基礎的商場競爭,太無聊,眼界也太小了——這世上,要打敗的對手可不只有歐陽一家。

  「這樣死拚到底,有什麼意義?」上官常浩真不能理解,家族中的人,為何要被無意義的仇恨蒙蔽。

  「你這不孝子!」上官翰林被兒子的叛逆氣到火大,連「不孝」這頂大帽都扣在他頭上了。

  「浩浩,你少說兩句——」見丈夫氣得不輕,陳金菱上前安撫丈夫,生怕丈夫心髒病發作了,回頭對兒子苦口婆心的勸說,「你從小就有自己的想法,我跟你爸爸也寵你、讓你,你在英國多少年都不回家,我們強迫你回來了嗎?現在你爸爸就只有一個要求——不要跟歐陽家的女孩在一起,記住你是上官家的人……就這麼點要求,你不能順著你爸爸一次?」

  陳金菱開了口,叔伯們忙你一言、我一語地幫腔。

  「常浩你有能力幫你爸爸扛起上官家,我們看著你做事,很放心。」

  「我們都等著你把歐陽家打得落花流水……」

  上官常浩不再言語,就只是聽著然後冷笑。

  阻止他跟歐陽晴相戀,並不是因為這個女孩品性不佳——他們甚至不了解歐陽晴,只因為她姓歐陽而反對。

  阻止他們相愛,還要他將歐陽家當成仇敵,往死里逼……到底是什麼邏輯?

  就這麼不願意和平相處,非要爭個你死我活,非要活在仇恨中……

  「你們就這麼不願放下仇恨,非要爭奪?好,我知道了。」上官常浩不再說什麼,轉身離開。

  上官家這頭他已經沒有顧慮了,那麼歐陽家呢?該怎麼從歐陽晴那裡得到訊息?

  自從那一天電話講一半,她父親來訪之後,他就再也沒有聽見她的聲音,隔天的簡報,是由她堂兄代為發表,她的手機也已經是空號了。

  回到房間,上官常浩坐在床沿,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沒有思索太久,拿起了手機,撥號讓人來見他。

  十五分鐘後,一張年輕稚嫩的臉龐出現在上官常浩微敞的門口。

  「浩哥。」上官青風被召來,一臉的疑惑。「你找我來有事?」

  「有個東西要你轉交給人。」上官常浩從行李箱中摸出一個東西,交給了上官青風。

  上官青風說了聲是,接過了東西,眼見上官常浩沒有說明的意思,他不禁開口問︰「浩哥,東西要給什麼人?」叫他跑腿,總要告訴他送貨去哪啊!

  「你明天開學了吧?」上官常浩沒頭沒腦地問。

  「是啊。」上官青風用力點頭。

  上官常浩不再言語,用著意味深長的笑容,笑望小堂弟。

  上官青風看著堂兄笑得詭異,他楞了一下,腦子飛快的想著浩哥剛才要他做什麼、又問了他什麼……一個詭異的念頭在腦中浮現。

  「不會吧?」上官青風慘叫,深覺手上拿著的東西是燙手山芋。

  「看來一個暑假的跑腿工作,讓你變聰明了,很好。」上官常浩滿意的點頭。

  「沒錯,就是你想的那樣,青風,你可別讓我失望,嗯?」

  上官青風垮著一張臉離開了兄長房間,再搭車回到自家,一臉苦樣,他要完成堂兄交代下來的任務,得放下他的尊嚴啊……

  「媽媽,我以後不搗蛋打架了!可以不要讓我跟著浩哥了嗎?我錯了!」上官青風這一刻深深後悔起自己的沖動……嗚。

  陽明山上,有一座豪華、戒備森嚴的莊園。

  入了夜之後,這里的氣溫急速下降,就連夏天也得穿著外套才能抵禦低溫。

  一輛摩托車在晚餐時分騎上了陽明山,經由通報,進入了有著雕花大門,像公園般廣闊的莊園。

  開著遠燈的摩托車騎到了別墅門口,稍停一會兒讓引擎散熱之後才熄火,騎士脫下安全帽,出現一張稚嫩、叛逆的臉龐。

  別墅女主人聽到管家的通報後,訝異地走到客廳,「烈日,你怎麼來了?」

  羅采欣看見歐陽烈日,臉上難掩驚訝。

  「我功課上有不懂的地方,來問晴姊姊。」歐陽烈日別別扭扭,不自然地道。

  羅采欣開心道︰「小晴做過最好的決定,就是讓你跟著她上班、跑腿,你看看你,都知道要上進用功了,快進來!」她迎著歐陽烈日進入歐陽本家別墅。

  在別墅二一樓最深處的房間,歐陽晴被「軟禁」在這里。

  「小晴,烈日來問你功課。」羅采欣把歐陽烈日送到歐陽晴的房間。

  歐陽晴坐在窗前的貴妃椅上看書,聽見母親說的話,她深覺詭異透了。

  烈日會來問她功課?他瘋了嗎?

  抬起素淨的一張臉,她看向站在門口,身上背了個包包,一臉別扭不甘願的歐陽烈日,她微微一笑。

  「媽媽,烈日一定剛下課,還沒吃東西,你請大嬸幫他弄點吃的好嗎?」

  羅采欣笑咪咪地答應離開,房間里頓時只剩下她和小堂弟。

  歐陽晴回頭,看著小堂弟,問道︰「什麼事?」

  她肯定烈日絕對不是來問功課。

  在紐約那一晚,父親親自來逮她回台灣,因為在周刊得到消息之前,父親便收到了匿名信,里頭全部都是她跟上官常浩在美國約會獨處時的照片。

  「小晴,你怎麼這麼傻?上官家的男人哪會真心待你?傻女孩,你不要被騙了!我們家跟上官家什麼情形?是世仇,你是女孩子,吃虧的是你!不要再見他了,你也不要再上班了,在事情平息之前你就待在家裡。我會找個時間,送你回瑞士,你就不要再回來了!」

  父親終究是疼愛她的,盡管氣個半死,但仍沒有太過責備,僅只是將她送回家,擺在自己眼皮底下,讓她無法跟上官常浩聯絡。

  至於趙媽——則被母親逮到機會辭退了,媽媽早就不開心自己母親的權力被剝奪,嫉妒著被爸爸和她信任的趙媽。

  她現在一舉一動都被監視著,手機也被沒收,完全無法聯絡上任何人。

  「有人要我轉交東西給你。」做這種事情,歐陽烈日扭扭捏捏,不自在到了極點,將放在背包里的東西,遞給了歐陽晴。

  歐陽晴壓下疑惑,接過烈日遞來的小禮盒,拆開——發現里頭是兩張日期在半年後的百老匯門票。

  劇名是西城故事,是她在紐約時很想看,但卻沒有機會看的百老匯音樂劇。

  看見這東西,歐陽晴立刻知道堂弟是幫誰轉交這東西,不就是上官常浩嘛!

  「你怎麼拿到的?」歐陽晴忍不住笑出來,輕松自在的模樣不像被軟禁的人,她慢條斯理的將門票夾在她看的書中當書簽,一點也不怕被人發現。

  「上官青風。」歐陽烈日提起同班同學兼死對頭,就一臉怪樣。

  今天一整天,上官青風都用一張便秘臉看著他,歐陽烈日緊張得要命,因為先前有個社團學妹就是用那樣的表情看著他一整天,而後竟約他到體育館後門,期期艾艾地對他告白。

  歐陽烈日怕死了那種欲言又止的便秘臉,等了一天上官青風都沒開口,他想他逃過一劫了,誰知道放學鐘響之後——

  「到體育館後面,我有話跟你說。」上官青風輕輕地丟下這句就離開了。

  歐陽烈日想著他才不要去,但雙腳卻有自己的意識,去了。

  好險只是轉交東西不是告白,嚇死他了!

  「他要你轉交給我?」歐陽晴狐疑地問。

  「不,他什麼都沒說。」歐陽烈日開始悶,回想死對頭沉著一張臉把東西丟給他的時候——

  「你送我禮物?」這麼好?!

  「你覺得可能嗎?」上官青風對他翻白眼。「有人要我轉交。」

  「要你轉交給我?」誰這麼白痴托他的死對頭轉送他禮物?歐陽烈日決定等一下就丟進垃圾桶里,讓它燒成灰。

  「你應該沒有這麼蠢吧?怎麼可能是給你。」上官青風深覺自己跟死對頭無法溝通。

  「那這是?」歐陽烈日遲疑。

  上官青風又回他一個便秘臉。「不要問,很恐怖。」

  一個詭異的想法閃過歐陽烈日腦中,他瞪大眼楮,看著手中包裝精緻的禮盒,想到了自己跟死對頭之間的大秘密,那就是早在媒體之前,他們兩人就親眼見證各自兄姊的甜蜜約會。

  這是要被滅口的秘密!

  「該不會是你——」

  「你不要說,不要說出來!就這樣,東西給你,我要走了!」上官青風一溜煙走了,丟下個燙手山芋給他。

  歐陽烈日對歐陽晴說出事情經過,然後抱怨起來。

  「晴姊姊,這樣太危險了,能不能不要讓我們做傳東西這種事!」被他老爹知道,他肯定會被他老爹吊起來打。

  歐陽晴聽小堂弟用壓抑的聲調說著事情原委,不禁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好吧,不讓你們傳東西了,那的確太危險。」歐陽晴笑夠,大方地點頭。

  歐陽烈日還來不及開心,就立刻聽見惡魔般的堂姊接著說︰「改傳話吧——一直沒有趙媽的消息,我答應了要為她養老的,她現在人在哪呢——就這些,話記在你腦袋裡,除非你說出來否則不會有人知道,怎樣?這下安全了吧?」

  歐陽烈日簡直快昏倒,但又天生懼于堂姊的威嚴,只能悶悶說︰「也是……」

  「既然都來了,還拿要問功課當借口,那就順便上個課再回去吧。」歐陽晴好心情地道,要堂弟把課本拿出來,好好教他。

  被軟禁多日,很多訊息都得不到,歐陽晴是心慌的,不喜歡這種事情不在掌握中的感覺。直到堂弟拿來了上官常浩迂迴送來的禮物,她瞬間明白了上官常浩的暗示。

  給她半年後的票,就代表了事情都會平息,他們半年後會再度造訪舊地,欣賞她想看的音樂劇,而透過上官青風和歐陽烈日來傳遞訊息,則代表了他們兩人可以信任。

  歐陽晴現在不禁懷疑,所有的一切都在上官常浩的算計之中。

  「好傢夥,把我踢出局,不讓我攪和,肯定有用意——保護我嗎?好吧,我就看你怎麼解決我們兩家人,把我救出去。」

  數小時後,送走念書念得頭昏眼花的歐陽烈日,歐陽晴站在窗前,細細品味一切之後想通了關節。

  「真是心機重的傢伙,啊,忘了叫烈日不可以無照駕駛,歐陽烈日,你給我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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