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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監的職業素養》第269章
第269章

  也許是穆君凝的神情太絕望, 傅辰的眸色透著一絲疑惑。

  對於微表情有所研究的傅辰,能從人的細微變化察覺到更多資訊。在確定她不會再出手後, 就鬆開了穆君凝細如木柴的手臂。

  唯有邵華池蹙著的眉頭沒有放下來, 一個陰魂不散的女人,至始至終都是他心中的刺。

  原本的對峙場面,由於穆君凝的到來, 出現新的變化。

  “老七,十一你們隨我來。”穆君凝身體微微晃了下, 將整只手臂隱藏在衣袖中,“還有安忠海, 老六你們來當見證。”

  穆君凝的話,是在平息場面,並不偏頗任何一方勢力。

  直接喊了兩派的代表人物, 又請了較為中立的老六、安忠海作為見證,不少大臣都明白, 今日想要給老七定罪已經不可能, 皇貴妃的到來只是給他們這一派一個臺階下。

  穆君凝在轉身前, 看了一眼傅辰的方向, 示意他也跟上。

  這一次,傅辰也算是徹底出名了, 至少從今天以後打聽這個太監的人只多不少。

  而傅辰從陰影裡走到這眾目睽睽之下, 他就已經做好承擔這些的準備。

  任何人,想得到什麼,總會面對失去。

  幾人來到養心殿偏殿, 在門關上的一刹那,才剛進去,十一就被傅辰快速從後面襲擊,一掌劈向後頸,還沒來得急開口說話就暈了過去,被傅辰直接放到了旁邊椅子上。

  “你!……你真是!”邵瑾潭氣笑了,震驚得無言以對。

  雖然對傅辰有些道聼塗説的瞭解,但這還是他第一次正面看到這個小太監的目中無人,囂張得毫無顧忌,連皇子都敢動手,邵瑾潭左右環顧,發現除了他以外的人都一臉淡定,恐怕早就習以為常。

  “多餘的,不該處理?”傅辰說的理所當然。

  邵瑾潭重重吸了一口氣,將這種不可思議壓下去。

  這位太監也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做出大逆不道的事周圍人居然只有他在大驚小怪,奴才做到這份上還算什麼奴才。

  也許有一種人,本身已經跨越了階級的屏障。

  傅辰沒有看邵瑾潭,甚至也沒注意面色黑如墨汁的邵華池,他的目光終於落在了穆君凝身上。

  說來也是奇怪,傅辰居然奪得了在場的話語權之首,而這群人也絲毫沒有覺得突兀。

  “既然被我發現,你這次暗殺也算失敗了,而我也不會再給你接近他的機會。”傅辰看了眼邵華池,示意他稍安勿躁,邵華池抿著唇,他哪裡猜不到剛才傅辰和穆君凝在打什麼啞謎,穆君凝居然會做出這種事情,這的確讓他毫無防備。

  原本厭惡的情緒,不知怎麼的,厭惡沒變,卻有一種說不出的疼痛,這宮裡他信任的人不多,穆君凝多少算的上一個,她來暗殺自己,還不就仗著他們之間亦敵亦友的關係,多麼會算計的女人。

  他緩聲對傅辰道:“你可全權代替我。”

  傅辰眉眼一勾,溢出了一絲愉悅的弧度,很快又恢復平常的嚴謹狀態,“我們也許可以來一場談判,互利互惠的。”

  “憑……什麼?”穆君凝氣息不穩,看著十分疲憊,卻不願安忠海去喊太醫,只擺手示意讓自己說完。

  安忠海也是知道皇貴妃身體抱恙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以為這次也和以前一樣不過是勞累過度,萬萬沒想到這也許是他們見過的最後一次,皇貴妃靠著意志力站在他們面前說話了。

  是啊,憑什麼,邵安麟是新皇,他們三王黨有著絕對優勢,又為什麼要受到威脅,你們又有什麼資格來談判,這時候穆君凝透著皇貴妃的氣度與決策力,此時的她就是盛氣淩人的一宮之主。

  “您也聽到應劭詔書的內容,安王殿下不能對瑞王不利,而瑞王現在的目標只是保住京城,與安王繼位並無衝突,我們又何必給外人鑽空子?”

  傅辰沒提邵安麟背後站著什麼,也沒提瑞王的真正目的,只從現實出發,他們要對付共同的一支隊伍,而不是在這裡內訌,只有解決外患才能慢慢消耗內部矛盾,至少這個談判在當下是可以實施的。

  “你想……怎麼談?”穆君凝的臉色看上去有些病態的紅潤,眼眶卻落下陰影,仿若凹陷進去一般,看上去像是迴光返照。

  “打消再刺殺他的念頭,而我們也會安分守己,不阻礙三王登基,如何?”傅辰看似做了巨大讓步,直接決定了七王黨下一步部署,實則他只說了不阻礙三王登基,卻沒說登基後會不會做些什麼。

  而這個讓步,也是七王黨如今唯一能做的,他們目前名不正言不順,也只能暗中謀劃,這本來要走的一步棋卻被傅辰拿來當談判籌碼,偏偏他還一臉割地賠款的樣子,讓人挑不出破綻,只認為他們做了大讓步,就是一旁的邵華池也在忍著表情。

  “要談和,也不是不可以……”穆君凝嫣然一笑,她也不想去分析傅辰其中的彎彎繞繞,“你過來一些,我想與你詳談。”

  當傅辰走過去時,穆君凝忽然撩起袖子,她手臂上的血管猶如蛛紋,紫黑色的血管在皮膚下蔓延開來,傅辰瞳孔一縮,兩步上前正要查看,穆君凝卻似乎在傅辰終於為她露出一絲焦急的時候,心下一松,人就軟了下來。

  在她倒下的刹那,被傅辰輕輕攬住。

  一切,好似被她計算好了似的,沒有旁人插足的餘地。

  邵華池死死盯著穆君凝,卻也知道這時候他根本不能阻止傅辰要做什麼。一個連自己死都要算計的女人,他現在拿什麼鬥?

  她弱?呵呵,她是他見過最強悍的女人。

  “是剛才……?”傅辰已經想到,是因為他的阻止,反而讓她自己染上了毒?

  “那毒粉只要打開了,七個呼吸間不灑在對方身上,就是我中毒。”穆君凝雲淡風輕地解釋著。

  “皇貴妃娘娘!”安忠海說著就要推門去請太醫,卻被穆君凝喝住。

  “此毒無解,它已滲透我的五臟六腑,只有一個時辰。”一時辰內,當毒血蔓延到全身,就是她的死期。

  其實她真的想死的美一點,而不是這樣,猶如厲鬼。

  傅辰眼眶微微一熱,人非草木孰能無情,穆君凝暗中扶持他多次,甚至為了救下穆君凝不惜讓自己變成了這幅鬼樣子,他無法回應她,便只能無視。

  肌膚下的青筋微凸,傅辰眼中充血,緩緩閉上又再一次睜開,“是我……”害了你。

  穆君凝笑了起來,她抬起手,緩緩摸著傅辰的臉,“我……是故意的。”

  故意出現在那兒,故意讓你阻止,故意中毒,故意讓你愧疚。

  傅辰眼眶含著一層淚霧,輕輕拍著她的背,像是在哄孩子一般,“我懂。”

  他是真的懂了她的選擇。

  “我只是個後宮女人,不懂你的國家大義,但我無法承擔你口中的那麼多生命,我哪怕活著也會噩夢連連吧,可我……更無法背叛安麟……所以我還不如……”不如自己死了容易,現在死是我做下的決定。

  淚水不要命的滑落,無聲無息地,“答應我一件事。”

  “你說。”就算到這個時候,傅辰依舊理智,並沒有立刻答應。

  穆君凝眼中的希望慢慢湮滅,他的特例只針對那一個,對其他人就顯得無情了,她捧住了他的臉,艱難的抬起了身體,就在在靠近傅辰之前,看了一眼邵華池,發現那人明明緊張的要死,卻絲毫不敢阻止傅辰。

  邵華池緊張什麼,他已經得到了這世間最難得到的一顆心。也許邵華池自己都不知道,傅辰對他的感情並不是一廂情願,不然也不會時刻怕人被搶走,只有站在旁觀者的角度才能看到傅辰對他的特別,但她絕對不會提醒,就讓這位英明神武的殿下繼續緊張著吧。

  她勾起一抹微笑,這輩子她和邵華池是沒可能言和了,既然如此她想做更徹底一點,她的唇幾乎貼著傅辰的耳朵,她的唇只是看起來嚅囁,實則在傅辰手心寫了幾個字:無論發生什麼,請看在我的份上,保住安麟性命。

  她對時局並沒有任何分析,只是就算是她一個後宮女人都看得出來,一個在明一個在暗,兒子不瞭解七王黨,但七王黨卻掌握了他大部分情況,連他背後的勢力都一清二楚,而且在她發現兒子有問題的時候,恐怕更早以前傅辰就察覺了,只是傅辰始終暗中進行,也許根本沒人注意到,這個在所有人眼裡是小人物的太監才是幕後的操控者。

  以傅辰的狠辣,安麟要麼乾脆堵死七王黨的所有出路,如若不然,一旦給他們一絲反擊的機會就會瘋狂反撲,傅辰搭配著邵華池,就是一群虎狼所在的隊伍,安麟就算坐上了帝位也是不保險的。

  傅辰有些感慨,真是個聰明絕頂的女子,她是故意讓他發現剛才的刺殺,讓他出現阻止,是為了逼他站在大庭觀眾之下,不能再像以前那樣輕易暴露在人前,這會一定程度限制他的行為,不能像以前那麼來去自如,順帶給七王黨壓力;一方面也是給七王黨一份大禮,她沒有真正刺殺邵華池,而是故意露出了破綻,送了一份大人情給七王黨;另一方面,是為了讓他愧疚,是他出手阻止了她放毒,讓他被動背負了她一條命。

  第四方面,她用自己做為條件,以防止無可挽回的時候,能保住兒子的命。

  這個女人心裡,有家,有國,也有子女,她是貴妃也同樣是母親。

  從某方面來說,傅辰是欽佩她的。

  兩派,正在爭奪最後的機會,而這也是她考慮各方情況後賣傅辰的人情,亦是她為兒子求的保命符。

  “你知道了什麼?”傅辰問道,知道多少我們七王黨的情況,才會做出這種決定,按照現在的局勢,三王是必勝的,她做這個決定在其他人眼裡就有些不可思議了。

  穆君凝胸口反胃了一口血塊,吐了出來,看上去淒厲而淒慘,氣若遊絲道:“沒有……什麼都沒有。”

  “娘娘……”安忠海哭喊著跪了下來,磕著頭。

  淚水混著血液低落在衣衫上,穆君凝執著于傅辰的答案,“你答應……嗎?”

  她沒求其他人,她看的清,七王黨真正的核心在兩個身上,而能影響另一個人的只有傅辰。

  傅辰沉默了一會,看了一眼猶如雕像一樣站著的邵華池,回道:“就算我們願意放過,他卻不會放過我們。”

  我們服軟,你以為你兒子會放過我們?

  戰場上,沒有那麼多情誼可賣。

  就在穆君凝絕望的時候,傅辰又加了一句,似是妥協又是他為數不多的慈悲,“但只要他不越線,我可以請求殿下給他留下一命。”

  穆君凝知道這是傅辰能給的最高承諾,而她已經滿足了。

  穆君凝的身體像是著了火一樣,痛苦難熬,面上看不出一分她的痛苦,只是平靜地問:“這句話,是為我自己問的,你有沒有一點在意過我……?”

  沒有說喜歡沒有說愛,那樣的詞,不適合他們之間。

  她也不在意在場的安忠海、邵瑾潭有多震驚這皇家秘辛,皇貴妃居然對……

  傅辰一抖,顫抖的睫毛像是被雨水打濕了一般,艱難地從口中溢出了一個字,“沒。”

  必須沒,只能沒。

  她的淚,終於停了。

  只有一片死絕。

  她,可以徹底死心了。

  多想……

  多想你再為我蔻丹一次……哪怕是最後一次。

  但我,說不口了。

  她已經站不起來了,毒素發作的很慢,卻是五內如焚,她被抬出去了。

  “先帝去了,本宮也乏了,把本宮與先帝……葬得近一些。”她做著最後的安排,條理分明的根本不像正承受著煎熬的人,對著一眾保皇黨官員道,“未來還要靠你們……希望諸位多多照看吾兒。”

  “娘娘!”眾人下跪,一些受過皇貴妃恩惠的奴才們帶著哭腔跪了下來。

  從皇貴妃在先帝去世後悲傷過度昏倒,不少人就有了不好的預感,沒想到皇貴妃那紅潤的臉全是迴光返照,她本就油燈枯竭,只因她對帝王用情至深,甚至都等不到三皇子回京。

  她的目光一一看過一眾官員,斷斷續續地說:“看在本宮的面子上,暫化干戈,共同抗敵,輔佐新帝,晉國……是你們所有人的……晉國。”

  這句話,給七王黨一條生路,又為新帝鋪路。

  她已做了她能做到的極致。

  兩派別,偃旗息鼓,第一次對著一個後宮妃子磕頭行禮,這是晉國對最高女性的敬禮,無關派別。

  誰看不出娘娘舊疾復發,這次平息兩黨爭端後,她就撐不下去了,這身子不過是撐著的。

  而這個時候毒素已經開始蔓延到身體,隱藏在衣服下看不出來。

  給她問診的是梁成文,梁成文本來斷定穆君凝應該還有一年左右的生命,現在還不是時候,她的身體跡象表明,是中毒。

  “此毒……無解。”

  她的目光已經有些渙散了,“梁……”

  梁成文靠近,就聽到她說:“該如何處理我的屍體,你明白……”

  “臣……明白!”絕不能讓人知道,娘娘中毒而亡。

  “下去吧……”

  一眾人等在外面,見梁成文出來,一擁而上,梁成文只是無力地閉著眼,搖了搖頭。

  連梁成文都毫無辦法,那就成了定局。

  頓時傳來此起彼伏的哽咽聲。

  梅玨不顧勸阻沖了進去,看著穆君凝已經四肢僵硬,全是蜘蛛網一樣的毒素遍佈全身,沒有一絲美感,只有看著就痛的可怖,她該多痛苦。

  “是我,害了你!”如果當年不是為了救她,穆君凝怎會如此?

  “玨兒,不要再尋死,死那麼容易……你看我,多……簡單。”淚珠從眼角連續滾落。

  “別說話了,啊?”梅玨抹著穆君凝的的淚,痛徹心扉。

  “要死容易,活著卻難,但再難,也要活著。”她只是太累了,“只有活著,才有希望……答應我。”

  “好,好,我都答應,我活著,好好活著,我還要孩子出來後叫你乾娘啊!”梅玨淚如雨下,看著穆君凝漸漸無力,說話都困難的樣子,哽咽低吼,“君凝!!”

  “這個,你拿著,我只放心給你。”穆君凝解開身上的朝鳳令,遞給梅玨,“讓墨畫進來。”

  梅玨的淚水砸在朝鳳令上,抓著床案,不能自已。

  墨畫等四大婢女更是哭得撕心裂肺,墨畫跪著爬到穆君凝床邊。

  “畫……”

  “在,娘娘,奴婢在!”墨畫抹著淚,低喊道。

  “要……火葬……”她不能讓人發現她是怎麼死的,更不能讓兒子被按上一個弑母的名頭。

  墨畫沉默著,這是違背老祖宗規矩的,是對死人侮辱的死法,但這是娘娘的要求啊,“……是。”

  “把……這個,一起。”

  墨畫這才看到,娘娘手中一直握著什麼,那是上一次她為梅妃娘娘擋攻擊命懸一線之時,傅公公傳過來的蔻丹指甲,一直被娘娘隨身攜帶,那才是她真正的心意所在啊。

  墨畫接過,“娘娘,我把他喊來,好不好?”

  她明白,娘娘最想見的,是那個人。

  “我不想……不想,讓他看到我這個樣子……”我希望在他心裡,我永遠都是最美的穆君凝。

  “娘娘……娘娘!”說完那句話後,娘娘的眼神就空洞了。

  她的目光看著遠處窗外,開得正豔的木槿,隨風起伏,落英繽紛。

  開得真好啊……

  邵華池沉默地看著傅辰站在重華宮的殿門外,兩派爭端被穆君凝出面平息,現在邵華池也平安回到自己在宮中保留的宮殿。

  傅辰似乎看著外面,但邵華池知道,他是在看福熙宮的方向。

  隱隱聽到傳來爆發式的淒厲哭聲,傅辰微微一抖。

  猛地一掌拍向門,大門震了震。

  傅辰緩緩低下了頭,將所有表情都隱藏在陰影中。

  邵華池一動不動,他沒立場在這種時候還與穆君凝一個女人計較什麼。

  而他比任何人都瞭解這個男人,傅辰是在意的。

  一個為自己付出了能付出一切的女人,他怎麼可能不動容。

  活人怎麼去和死人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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