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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狗》第1章
第1章

  “心心,真巧啊。”

  齊穹戾氣濃重的聲音從程展心身後響起來。

  緊接著,廁所的木門“砰”地一聲,被人狠狠地甩上了。

  程展心躲了齊穹這麽久,還是被他在操場司令臺下的廁所里逮住了。

  自從一月份五校聯考沒把答案發出去,程展心就知道會有這麽一天。

  他認命地關了水龍頭,轉過身去,看見齊穹和他三個兄弟堵在門口,抱著手臂看著他。

  程展心走過去,齊穹依然沒有挪位置的意思,程展心不抱希望道:“可以讓一讓嗎?”

  “幹嘛急著走?” 齊穹反往邵千許那邊靠了靠,用背擋住了門把,“我們很久沒聊過了。”

  程展心看著他問:“我們有什麽好聊的?”

  “就聊一聊——”齊穹拖長了音調,看了邵千許一眼。

  邵千許突然往前一步,湊近了程展心。

  程展心躲閃不及,被邵千許一把抓住了頭發,按在廁所泛著油汙的墻壁上,一股腥臭的味道鉆進他鼻子里。

  邵千許貼在程展心的耳邊,咬牙切齒地問他:“你他媽為什麽沒發答案?”

  程展心的鼻尖都被他按得貼在墻上,勉強能發出聲音:“監考……太嚴,我出不去。”

  齊穹冷笑了一聲,問程展心:“你怎麽答應我的?”

  “你要是想發,還怕沒辦法?”邵千許拽著程展心猛地往地上一摜,程展心的手肘砸在廁所瓷磚上,疼得他眼前都是一黑。

  程展心竭力撐起上半身,想爬起來,齊穹一只腳又釘在了他的脊背上,把他壓回地面。

  他的校服外套開著,襯衫被汙水浸濕了,胸口緊緊貼著瓷磚,背上的力還在繼續加重。他肺部的空氣都快被擠空了,悶得無法承受,只好用手扒著地,想往前爬,卻被齊穹一把揪住了後領。

  齊穹蹲了下來,一字一句問他:“你知不知道、我跟我媽、打了多大的保票?”

  程展心的臉埋在肘彎里,背還被齊穹的皮鞋跟蹍著,疼得他太陽穴突突地跳,可聽著齊穹狠厲的語氣,程展心竟莫名有些想笑。

  不念書的人哪里來的自信給父母打保票?

  “操,老子白著卷在教室里等了兩個鐘頭,”邵千許用力踹了程展心側腰一腳,“你他媽——”

  門突然被敲響了。

  不輕不重地響了三下,然後又靜了。

  齊穹回頭看了一眼,只當是有人敲門,不開也就罷了,繼續拽著程展心的頭發,讓他的頭不自然地揚起來,露出那張看著就很孱弱的尖臉。

  “還他媽躲,”齊穹看著程展心蹭上了灰的臉頰,壓低了聲音,“你能躲哪兒去?”

  程展心面無表情地看著他:“我沒躲。”

  “我去你媽的沒躲。”邵千許拳頭揚起來,剛想往程展心臉上砸,門就被人從外面踹了一腳。

  踹門的人力氣很大,木門的插銷都給他踹松了,里頭的幾個人都楞住了,還沒來得及反應,那人又是一腳,門轟然倒了下來,壓在齊穹另外兩個小弟身上。

  其中一個小弟被門壓得半跪下來,斜著往邊上倒去,門板滑到了地上,砸出一聲響。

  一個穿著國際高中部制服的人走了進來。

  他比一米八七的齊穹還高了小半個頭,冷漠地掃了一眼地上扭著的兩個人,直接跨過了程展心的腿,在水池里洗手洗臉。

  他看上去剛運動完,白襯衫有些汗濕,下午的陽光從廁所上方的小窗戶照進來,藍色的國際部徽章刺繡上的金線被照的閃閃發亮。

  “阿業,不得了啊,門都踹爛了,”一個染了黃頭發的男生把頭探了進來,看到里面的狀況,立刻皺起了眉。

  他腳步頓了頓,好像想過去把程展心扶起來,又不知從何著手,就直接拿出手機,對還踩著程展心的齊穹道:“光天化日校園霸淩,我報警了啊?”

  他後面還跟了幾個男生,看到里面幾個人欺負一個小個子,都露出了厭惡的表情。

  “什麽玩意兒……”黃發男生後面一個男生小聲說,“普高部的啊,報警吧?”

  齊穹也聽見了,他松了腳,冷冷看了黃發男生一眼,道:“普高部怎麽了?鬧著玩兒而已。”

  他低頭用腳尖踢踢程展心,蹲下來對程展心輕聲道:“心心,還沒完呢。”

  說罷站了起來,對邵千許他們使了個顏色,幾人走出了門。

  邵千許經過黃發男生的時候,還用肩不輕不重地蹭了他一下。

  程展心趴在地上,邵千許那一腳很重,他還得緩緩才能有力氣動彈。

  黃發男孩子走過來,蹲下來看著他,問:“同學,你還好吧?”

  程展心稍稍撐起來,黃發男生手在空中頓了一下,握住了程展心的手臂,把他拉起來一些。

  程展心借力跪坐了起來,靠著墻,小聲對他道謝:“謝謝,我沒事。”

  那個高大的男生洗完了,回聲走出來,見黃發男生和其他幾個同學都繞著程展心,不耐煩地問:“你們還洗不洗。”

  說罷就走出去了,不願在操場廁所多待一秒。

  程展心默不作聲地巴著墻,站了起來,黃發男生一行看他好了些,便都擁過去洗了洗手。

  程展心挪著出了門,艱難地朝前走。

  那個高大的男生正杵在一旁,一個眼神都沒給他。

  程展心手一離開墻面,腿就軟了,整個人朝前倒過去,跪在高大男生面前。

  幾個國際高中部的男生也洗完走出來,看見程展心的姿勢,黃發男生楞了楞,問他:“怎麽了?”

  “走了。”高大男生到最後也沒看程展心一眼,拍了黃發男生的肩膀一下,讓他跟上。

  程展心又緩了一陣,在體鍛課下課前趕到了集中隊列處。

  他同桌殳旭見他一瘸一拐過來,臉上還有些擦傷,就在散了隊之後把他拉到一邊,問他:“是不是齊穹又找你麻煩。”

  程展心不置可否地說:“讓他消消氣也好。”

  殳旭有些猶豫想再勸程展心去和教導處報告,但見程展心自己也不放在心上,他也就不再多嘴了。

  程展心不住校,每天下課就騎車回家了。

  這天到家時,他爸依然不在。

  程展心屋里屋外轉了一圈,確定了沒人,才松了口氣,放下書包,想去巷子口的糖水店上工。

  他抓了手機和幾十塊零錢,打開門,齊穹正站在外面。

  “心心。”齊穹撘著程展心的肩,把他推了進去,反手關上了門。

  齊穹比程展心高半個頭,壯一圈,他單手就能把程展心提起來,抓著程展心往里推,程展心後退了幾步,被齊穹推在沙發上。

  “我爸今晚可能要回來,”程展心冷靜地說,“而且我要去打工,今天領薪水。”

  “你爸要回來啊?”齊穹壓著程展心,解了自己的皮帶,扯下內褲,握著半硬的東西頂在程展心嘴邊,見程展心沒有動作,就抓著程展心頭發,道,“那你可得賣力點兒了。”

  很少有人知道,在齊穹他爸還沒發跡的時候,他和程展心家住對門。

  兩個人一塊兒長到了十歲,齊穹一直籠罩在程展心的陰影之下。

  後來齊穹他爸做了一筆大單子發了財,從那個小破樓里搬了出去,他爸媽才不再每天對著齊穹唉聲嘆氣,三句話不離“隔壁心心”。

  也就是在齊穹搬家後沒多久,程展心他媽跟人跑了,他爸開始酗酒賭博,動不動就打他。

  齊穹家雖然搬了,房子卻沒賣,齊穹有時候說來找程展心討論題目,實際上就是來抄程展心作業答案。

  齊穹初中進了私立,程展心念了家里附近的公立,兩個人就沒什麽交集了,最多有時候周末,齊穹回來找程展心,把一堆作業扔給程展心做。

  起初程展心不答應,齊穹就像程展心他爸打程展心一樣打他,因為程展心挨打成習慣了,他是不會反抗的。

  而齊穹能考進合德,也多虧程展心。

  那時程展心保送進校,不用參加中考,齊穹幾個人一塊兒威逼利誘,讓程展心幫他們做了弊,才考到了合德的分數線。

  進了合德後,程展心一直在參加奧數訓練,周末都在學校培訓,齊穹很難抓到他落單的時候,一直到了高三,程展心從奧數班退出,才被齊穹找到了機會。

  脅迫程展心替他作弊的事兒,齊穹沒少幹,有一回,他待在程展心家里,商量期末考怎麽發答案,程展心冷冰冰地看著他,看著唇紅齒白,齊穹忽然一時興起,壓著程展心想弄他。

  這是他印象中,程展心反抗得最厲害的一次,程展心抓著刀想捅他,最後兩個人各自妥協了一步,程展心用手給他弄了出來。

  齊穹倒是也想幫程展心搞一搞,但程展心木一張臉,那東西始終垂軟著,齊穹摸了幾下就失了興趣。

  程展心低著頭,齊穹那東西的腥臭味兒讓他覺得惡心,他伸手握住了齊穹的性器,機械地上下擼動著。

  齊穹這次卻不再滿足於程展心的手了,摟著程展心的頭,把勃起的東西往程展心嘴邊湊,低聲說:“心心,用嘴幫幫我。”

  程展心厭惡地轉開了頭,松了手,漠然地看著齊穹:“你還弄不弄了?”

  齊穹被程展心摸得正有感覺,也不強求他,抓著程展心的手覆在性器上,用力快速地動作。

  程展心越是不情不願,齊穹心里越是覺得他這模樣撩人。

  最後齊穹對著程展心的臉擼了出來,白濁的液體濺到程展心臉頰上,齊穹還把滿手的東西抹到程展心鼻尖,然後摔坐在程展心身邊,扯了幾張紙巾擦了擦還沒完全軟的頂部。

  程展心沈默地站了起來,去洗手間洗了很久的手和臉,還刷了牙。他出來的時候齊穹已經穿好了褲子,兩人一起出了門。

  齊穹陪著他走到糖水店,叫了份桂圓冰湯,坐在店里喝。

  老板娘手上攢了一堆地址單子,看見程展心來了,趕緊塞進他手里,道:“東西都放保溫箱了,快去吧。”

  程展心送了一圈外賣回來,齊穹已經不在了,他站在一旁休息了幾分鐘,單子又來了。

  離高考還有四個月,但凡想有點兒夢想的學生,眼下都在爭分奪秒複習,除了程展心。

  程展心高一和高二都拿了CMO金獎,高二還拿了IMO金獎,因此有A大的直接保送資格。

  但在IMO考試結束後,A大約談他的時候,他卻直接放棄了保送名額,堅持要和普通高中生一樣高考,這事兒在普通高中部引起過軒然大波,甚至校長都出面找他談話,程展心就是不願意保送。

  合德中學原本就有不少保送名額,學生都早早定下了要去的學校,像程展心讀的數理A班,最後參加高考的至多不過三五人。

  所有和程展心不熟悉的人,都覺得程展心這次參加高考是奔著狀元去的,必定每天在家懸梁刺股,苦讀到深夜,但事實與想象相距甚遠,程展心念書從來靠腦子,並沒有認認真真學過什麽。

  而程展心決定參加高考的原因,也並不是眾人猜測的想證明自己雲雲,他不想去A大,單純是因為這所大學給的獎學金太少。

  程展心非常缺錢,自從他媽走了,就過著有上頓沒下頓的日子,他爸程烈人不常在家,只有債務常到家。

  程烈每個月在外頭欠的賭債,大大小小加起來都得幾千上萬,債主知道程烈是一點兒錢都沒有的,在他兒子程展心還能多少擠點兒,就時不時地上門催催債。

  所以程展心晚上也不敢一直在家,與其在家被人討債,不如出來送外賣掙錢。

  現在他還債都還出經驗來了,一般不會把債全還了,債主一上門,他就拿點零錢出來,人家看他一個學生仔,也不會刻意為難他。

  但程展心沒有固定收入,以前奧賽拿的獎金、學校獎學金再加上打工收入加起來都不多,他還了債還要穿衣吃飯,總還是很拮據。

  這晚快八點時,糖水店來了個大單,附近某個高檔小區有人叫了十幾份糖水。

  老幫娘幫程展心把做好的糖水放進了保溫箱,讓他路上小心點兒。

  程展心點點頭,帶著箱子出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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