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喵:醫道兩祖師
走在去往翠竹居的路上,道旁竹林鬱鬱蒼蒼,風吹落竹葉,帶著竹香落在花九腦袋上。
寧錦歌取下竹葉,繼續說道:「醫師是很神聖的職業,小花九真的想好了嗎?」
花九點頭,沒有絲毫猶豫,「嗯,我要學。」
「陪我去那邊挖顆竹筍。」
兩人拐入竹林,寧錦歌小心的挖開竹筍周圍的泥土,「那你對醫師這個職業瞭解多少呢?」
花九搖頭,「我就知道醫師是救人的。」
寧錦歌抹了把頭上汗水,笑道:「也不全是哦,毒師這個職業原本也是出自於醫師一脈,只不過後來毒師自成體系,自研功法,再加上鬼手谷威名,才有了如今的毒師一脈。」
「所以醫師還可以殺人?」花九問,感覺越來越有趣了,救人她其實沒多大興趣,但是殺人她很有興趣。
寧錦歌把竹筍挖出開,撕去外皮放進背籠裡,「走吧,邊走邊說。」
「我從師父書房裡的古籍裡看到,很久以前醫師修仁心,只是在逃跑和隱蔽上天賦異稟,遇上惡人只能任人宰割。直到凌天界建立之初,出現了兩位非常厲害的女醫師,才有了今日任誰也不敢小覷的醫師。」
花九像個好奇寶寶一樣揚著頭,聽寧錦歌娓娓道來。
「其中一個叫紀飛靈,是如今正道醫師至尊杏林海的祖師,據說杏林海的鎮派功法《雲魄針經》就是凌天帝尊傳下的。那套功法改變了醫師只修仁心,不能攻擊的弊端,以針行醫,也以針殺人。」
「那另一個呢?」
「另一個就要說到鬼手谷了,凌天界建立之初,鬼手谷原本只是魔鈴教中的支脈,後來鬼手谷先祖天竹子不願屈居人下,就將鬼手谷獨立出去。那位天竹子先祖是個半魔,修的是魔功又善於用毒,所以門中弟子也精研毒之一道,成了後來的毒師,然而天竹子有一個不受寵的徒弟,叫做林素女。」
「素女宮的先祖?」花九驚奇道,這個名字她倒是聽過。
寧錦歌笑著點頭,「沒錯,林素女便是素女宮的先祖,她的創舉除了如今合歡一道的聖典《素女經》之外,還有她那一套戰醫之術。所以凌天界如今才會說素女宮『不務正業』,明明是修合歡之術的,卻偏偏又是濟世救人的醫師,被他們醫治,不收診金卻是要賣身的哈哈。」
花九扯了扯耳朵,她曾經因為好玩,還去素女宮偷看過,那裡的景象,真是嘖嘖嘖。
「紀飛靈和林素女因為凌天帝尊而結識,兩人義結金蘭,共研醫術,使得醫師有了兩個道派,一個是素女宮精通的戰醫,一個杏林海精通的鈴醫。」
前方山坡下出現一座竹屋小院,門口向陽的架子上曬著許多藥材,寧錦歌指了指前面道:「那就是師父的居所。」
花九見還有些距離,便問道:「戰醫和鈴醫有什麼區別?」
「看來你是真的對醫師感興趣了。」寧錦歌溫和一笑,「戰醫在凌天界最初的戰亂年代十分輝煌,多出現在戰場之上,跟隨修士在後方治療策應。我記得古籍上有記載,林素女作為戰醫參加過凌天一百五十七年的蕩魔之戰。」
「她以一人之力,支撐澄靈聖尊帶領的一百精銳弟子沈入魔族要塞,大戰四十九天而不息,直接將暴亂的魔族壓回戰線以後,也為後來澄靈聖君將魔族驅逐奠定了基礎,而且林素女在那場戰役中也斬殺魔族數千,那場景,光是想想都令人無比激動,無比神往。」
「而鈴醫,則是紀飛靈那種,留在後方大營之中醫治傷者,她也是那場大戰的參與者之一,古籍上說,就算是半個身子斷了,也能被她以針縫合,恢復如初。她讓那場大戰的傷亡人數減少了三成,而且還有件十分傳奇之事。」
花九興趣滿滿的看著寧錦歌,她頓了下繼續道:「說是那場蕩魔之戰進行到最為緊要的關頭時,魔族曾派出精銳小隊偷襲後方大營。那個時候大營之中除了傷者就是像紀飛靈一樣的鈴醫了,可以說是毫無還手之力。但是誰能想到平日裡溫婉可人的紀飛靈在醫道上天賦異稟,居然她散盡一頭華發煉成十萬毫針,直接將那些偷襲的魔族紮成了刺蝟,化解了一場危機。」
花九單手抱住自己的腦袋,「我不要做禿子,我要當戰醫。」
寧錦歌失笑,「凌天界動盪的年代已經過去,現在是太平盛世,所以已經很難區分戰醫和鈴醫了。而且醫師的門檻比起傀儡師,符陣師那些只高不低,除了要求資質神識悟性之外,還要有堅定不移的心志以及見微知著觀察力,多少人苦學十幾年,卻還入不了醫師的門,所以凌天界的醫師數量才是最少的。」
兩人到了竹屋小院前,寧錦歌推門,回頭對花九道:「師父性子冷淡些,但是妙手仁心,救人無數,你不用擔心的。」
花九腦袋剛點下去,就從推開的門縫中問道一股濃烈的血腥味。
墨夫子背對他們站在院中,兩手動作,身體擋住了他面前長桌上的東西,叫花九看不清他在幹什麼,但卻能看到有血珠滴滴答答的順著桌腳滴落,在地上匯成一小窪。
「拿幾個琉璃罈子。」墨夫子清冷的聲音傳來,看都不看便吩咐道。
「好好,我這就去。」寧錦歌趕忙放下背籠把手在身上抹了抹,去裡間拿東西。
花九站在門口,墨夫子動作一頓,微微側頭露出半張玉琢般的側顏,「過來。」
花九走過去,看到桌上的東西時,饒是她曾經喜歡把人撕成八瓣,此刻也被這一桌子被切得稀碎的肉和骨頭弄得頭皮發麻。
這切得親娘也認不出來是什麼玩意兒了。
墨夫子面無表情,拿著柳葉小刀三兩下便將一根骨頭剔出,半點肉沫不沾,卻未曾傷到關節軟骨。
骨肉遞過來,花九感覺到墨夫子身上的冷意,趕忙伸出左手接住。
「淨塵術,擺好。」墨夫子用下巴點了點長桌那頭。
花九往過一看,那邊擺著從屍體裡切出來的頭骨和身體骨骼,頭骨上連眼珠和牙齒都一顆一顆掰下來清理乾淨,擺放整齊得令人髮指。
花九吞了口唾沫,見墨夫子餘光掃過來,趕忙一個淨塵術清理乾淨手上骨頭,走到那頭的桌子前,踮腳將骨頭丟到空位上。
這時,墨夫子忽然停下手中小刀,蹙眉看向那根骨頭,身上冷意更甚。
花九不明所以,看看墨夫子又看看那些骨頭,旁邊都是一根一根豎著放,間距相同不差分毫,跟尺子量過的一樣,而她那根,丟歪了。
花九縮頭一笑,踮腳伸手,奈何手太短,桌子太高,著急之下習慣性的往桌子上跳,卻扯著受傷的手臂。
哐啷!
整個桌子被花九撞翻,一百多根骨頭亂七八糟的滾了一地,墨夫子捏著小刀的指節泛白,彷彿要原地冰凍一般看著花九。
花九隻能學著呂萌萌的樣子傻笑,心中覺得她的醫師生涯可能到此刻就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