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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財郎君(酒色財氣之財篇)》第9章
  第七章

  「我肚子餓了。」葉枝無辜地扁起嘴。

  嗚嗚,她也知道要遵守規定啊,可是……她餓了嘛!

  「現下是什麼當頭,妳餓了?」看來她不光只是餓死鬼投胎,她根本就是豬精轉世!

  可惡,他的心在跳個什麼勁兒啊?

  「都已經晌午了,我會餓是很正常的事啊!」雖說今兒個的天候有點陰沉,但他也該要知道按時給她飯吃吧?

  「晌午?」他睇向外頭的天色,再瞪向站在廳外有點心虛的掌櫃,「混帳東西,都已經是晌午了,你居然沒要廚房送膳食到後院去!」

  這豬頭掌櫃打算造反了?

  「老闆沒有吩咐,所以……」掌櫃抖得厲害,連腦袋都快要抖掉了。

  「我沒有吩咐?你帶種就再說一次!你敢說我沒有吩咐?我昨兒個就說了,你現下是給我裝胡塗嗎?想必是掌櫃的職務太忙碌了,這兒不會處理,那兒又忘了,我是不是該要給你一個較輕松舒服的活幹?」

  文字凜惱火地站起身一步步地走近掌櫃,鷹隼似的利眸一瞬也不瞬地瞪著他。

  「老闆……」掌櫃想逃,奈何雙腿抖若落葉,想移一步都難。

  「你說,我該要怎麼對你呢?」他寒鷙地道。

  「老闆……」掌櫃雙腿一軟,跪地求饒。

  「文老闆,你幫幫我吧,再借個五十兩好讓我去翻本,我保證再給我幾個時辰,我便可以先還這五十兩,到時候……」一個長相猥瑣、衣衫襤褸的人閃過一群護院,一路沖到廳堂外,放聲大吼道。

  文字凜拾眼瞪去,惱火地暴咆道:「怎麼?沒有王法了?沒有規矩了?誰准你們放這等人入內的?給我趕出去!倘若架不走他,就跺了他的雙腳,直接丟到外頭!」以為他開錢莊,他的錢就不是錢了嗎?

  這傢伙三番兩次上門,前款未清又來借,當他是救濟院啊?

  「是!」護院接令,架著闖進來的人往外頭走。

  一陣鬼哭神號之後,剩下教人打從心底發毛的靜默。

  葉枝來回睇著掌櫃和文字凜,不解他為何發那麼大的脾氣。

  那掌櫃嚇得魂都快要飛了。

  原來他的脾氣真的不太好啊……這一幕頓然教葉枝發覺,他除了性子不佳之外,對人倒也挺刻薄的。

  明明開的是錢莊,怎麼又不借人錢?

  就算是前債未清,但人家那麼急,就當是做功德嘛!

  「你說!你該要怎麼同我解釋?」文字凜怒瞪著已跪倒在地的掌櫃,一雙隱晦的黑眸透著教人難以抗拒的威嚴。

  「老闆,你並沒有說這姑娘家到底是什麼身分,遂……」掌櫃嚇得淚水就快要奪眶而出了。

  文府又沒辦喜事,怎會跑出個夫人來?再者,老闆對她的態度不善啊……

  「你是看身分辦事的?」文字凜冷冷的問。

  「老闆不都是這麼做的嗎……」

  「你說什麼?」聞言,他不禁怒咆了一聲。「你長不長眼睛啊?我向來只教你要看事辦事,你居然看不出她的身分,我留你何用!」

  他八百年前就說過了,凡是他帶進後院的客人,身分定是有所不同;不見得全是他的親信至友,偶爾也會有幾個他厭惡卻又不得不陪侍的人,但他會給他眼色,教他分清楚該要如何款待。然而這一回這笨掌櫃居然看不出她是什麼身分……他會隨便帶女人到後院嗎?他跟在他身邊多年,該是清楚得很啊!

  懶得罵出口的話在腦海裡不斷地跳翻出來,然而翻到一半,卻教他有些恍神。

  她不就是他最厭惡的低賤之人嗎?掌櫃依他的喜好行事,可是一點錯都沒有啊!那麼錯的是誰?

  是他太過大驚小怪了嗎?就是讓她餓上一頓又怎麼樣?一頓飯不吃,根本就是不痛不癢。

  可她挨不住餓啊……肚子裡的娃兒也挨不住啊!

  對,是他怕娃兒出差錯,遂才會動了大怒的……但他又是何時開始如此關注自個兒的娃兒了?

  他何時有身為人父的自覺了?以前他又不喜歡娃兒……

  「老闆,對不住,是小的有眼不識泰山,不知道她就是夫人,往後小的再也不會這麼做,求老闆別趕我走,別讓我一家流落街頭,老闆……」掌櫃跪地求饒。

  「喂,別逗他了,讓他起來吧!」在一旁的葉枝突地發聲。

  「關妳什麼事?誰准妳開口來著!」文字凜微惱地低咆。

  「不就是犯一點小錯,你幹嘛這麼大驚小怪,掌櫃又不是故意的。」葉枝扁了扁嘴,口中念念有詞。「人家文二爺就不會如此,他待人可好了,出手又大方,凡事不計較,見人落難也會拉人一把,給人一個棲身之處,甚至還會給人銀兩,而且……」

  「妳不要拿那個敗家子同我比較!」不等她念完,他便早一步截斷她說不完的廢話。

  這南京城裡誰不知道文字征是出了名的敗家子?

  他日拋萬金只求美人一笑,是南京城出了名的笑話,誰人不知、誰人不曉?拿他同他比較,他只會覺得丟臉。

  而她不過是受到二哥一丁點的幫助,就拿他當神看待了……好似他成了救命菩薩一般。她只是在摘月樓住過一小段時日,又瞭解二哥多少?簡直是可笑!

  瞧她一臉癡迷得緊,是吃了二哥的迷藥不成?

  他好歹也養了她不少時日來著,怎麼就不見她感激他?

  「二爺或許真是敗家子,可至少他不曾迫害任何人,更不會端出架子壓人!」她義正辭嚴地道。

  文宇凜不由得瞪大眼,惱火地吼道:「妳以為摘月樓是什麼地方啊?」

  她是不入二哥的眼,要不老早就被他打扮妥當、擬好價錢,入樓的第一天就准備拍賣了!

  蠢蛋!真正收留她的人是他,要感謝的話,就感謝他吧!

  「摘月樓是個好地方,裡頭的姐妹為人極好,二爺也好,就連上門的客人都比我以往遇過的人要好上太多了。」她當然知道摘月樓是什麼地方,但是什麼地方重要嗎?重要的是人心吧!

  「妳!」那裡是妓院耶!

  裝笨也要有點技巧吧!那些出賣靈肉的花娘暫且不談,會在妓院走動的人能有多好?會開妓院的人又能有多好?怎麼可能比她以往遇過的人還要好?她以往過的又是什麼樣的生活?

  什麼樣的生活會比在妓院裡還要悲慘?她是腦子有問題,還是以往的生活果真不是人過的?

  文字凜無力地睇著她,沒半點氣力再罵她,滿腦子還思忖著自個兒古怪的心思,不解自個兒到底是哪裡出差錯了。

  「起來吧!」在一旁的葉枝趁文字凜發愣時走近掌櫃,一把拉起他,拿起手絹擦著他滿臉的涕淚。「三爺不會趕你走的,你放心吧!」

  掌櫃眨了眨眼,將她瞧得更加仔細。「多謝夫人……」

  「甭謝、甭謝,小事一樁。」不過是拉他一把,她還擔得起。

  再者,沖著他喚了聲夫人,這個忙她是非幫不可了。

  呵呵,夫人耶……他現不知道她就是夫人,那麼相信過不久這錢莊上下一定都會知道她的身分了。

  無心插梆柳成蔭啊!

  果真是好心有好報,老天待她真好。

  「誰准妳拉他起來的?」文字凜見她扶起掌櫃,甚至還拿著手絹拭著他滿臉教人作嘔的涕淚,不由得惱火地暴咆著。

  她做起事來老是沒分寸,簡直是……

  葉枝不解地回身睇著他。「別這樣嘛,掌櫃有些年歲了,你要他這樣跪著,太說不過去了吧?」唉,就知道他定會把氣出到她身上來……不過相信他看在她肚子裡的假娃兒份上,該是會給她幾分薄面的。

  「哼,一句夫人就把妳給拱上天了?」他會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想收買人心,好向世人公告她的身分嗎?

  別傻了,他們全都是他的心腹,只要他一句話下去,她的身分頂多隻在錢莊裡流傳著,絕對不會傳到外頭去的。

  「哪有……」真是見鬼啊,連她這心思都教他給猜中了。

  文字凜冷冷瞪她一眼,對著一旁的掌櫃吩咐道:「夫人要什麼就給什麼,別再怠慢了,要不……」

  「小的知道了。」掌櫃誠惶誠恐地道。

  文字凜走過葉枝身旁,在她的耳邊輕聲卻飽含威嚇地道:「妳最好給我乖乖地待在裡頭,要是我一回來知道妳又跑到外頭來,肯定讓妳吃不完兜著走!」話落,他隨即往前院走去。

  她瞅著他的背影吐了吐舌頭。

  啐,他又不在這兒,哪裡管得著她到底要上哪兒去?再者,眼前還有一樁事等著她去做呢!

  「掌櫃。」

  「小的在。」

  「給我五十兩。」她笑得眉眼皆彎。

  「嗄?」

  「你聽見的,方才三爺說了,夫人要什麼就給什麼,而我就是夫人,你敢不依?」呵呵,原來這就是做夫人的滋味啊,真是過癮極了!

  欸,怪了?人咧?

  葉枝手裡捧著裝了五十兩銀錢的小袋子在錢莊外頭的街巷裡跑著,一會兒往東、一會兒往西,忙得渾身是汗。

  她東張西望,走到十字街口,卻不知道該往東南西北哪一方去。

  突地聽見右手邊有人喚著相公,她抬眼探去,見著一男一女,而那男的瞧起來像極了方才上錢莊的那個男人,她忙走向前去。

  然而才走了幾步,她卻見著那男人打了那女人一巴掌;她瞪大眼,一把無明火燒上心頭。

  她大步向前,沉甸甸的銀兩還揣在懷裡,微惱地開口叫道:

  「這位公子。」

  神形猥瑣的男人回頭睇著她,上下打量著。「妳是誰,叫我幹什麼?」

  「這位姑娘不是你的妻子嗎?你怎麼可以在大街上打她?」真是的,早知道他是這般下三濫之輩,她就不必特地為他送錢來了。

  「妳的意思是說,我關起門來就能打了。」他冷笑的道。

  「喂,你這個人很不講理耶,難怪上了錢莊人家還不借你錢,我是眼睛瞎了才打算替你送錢來!」她惱火地吼著。

  原本以為他有急用,看來他八成是手上缺現錢上賭坊廝殺吧!

  可惡,剛剛還以為自個兒聽錯,可誰知道一點錯都沒有……

  三爺果真是英明得很,像他這種人根本就不需要借錢給他,否則就如同肉包子打拘一般,有去無回!

  就只有她,還笨得親自提錢追他!

  「錢?」那人眼尖地睇著她抱在懷裡的袋子,大手探了過去。「給我!」

  「喂……現下是怎麼著?」借不成,他打算行搶了?「喂,你放手,要不然我可是要大叫了哦!」

  他的氣力真大,她整個人都教他給晃得頭昏腦脹了……

  「妳放手!」男人怒吼道。

  「不放!」她當然不放,她要留著這一袋錢,還要完好無缺的交到掌櫃手裡。「你才該要放手,要不然我一喊救命,倒楣的可是你!」

  「妳!」

  那男人見搶不著錢,惱火地抬起手,眼看著就要落到她臉上,她不禁縮緊頸項,等待著火辣辣的耳刮子落下,可誰知道等了半晌,卻只聽到一聲鬼哭神號,她不由得張開眼--

  「三爺?」欸?他不是出去了嗎?

  完了,他的臉好臭,他好象很生氣耶……可不是?她現下人在外頭,他不氣才有鬼呢!

  「妳愈來愈放肆了!現在是怎麼著?我前腳走,妳後腳跟著動,還同掌櫃拿了五十兩……混蛋,妳是打算如何?眼裡沒了我的存在,還是擺明瞭要拂逆我?或是根本把我的話當屁了?」

  將葉枝揪回錢莊後院的路上,文字凜的嘴一直沒停過。

  葉枝始終垂下眼,沒有勇氣和他對視。

  「我以為借人錢應急,也算是功德一件啊……」她愈說愈心虛,話到末端,幾乎已經聽不見了。

  從頭到尾,她所能說的也只有這一句話。

  她哪知道人心叵測?不過是好心想幫那個混蛋,可誰知道人心如此險惡。

  「我把妳帶回來也算是功德一件了!」她還想要怎麼樣?

  「為了自個兒的骨肉,怎能算是功德?」把她和娃兒眨得那麼低……不過實際上他貶的只有她,岡為她的肚子裡什麼餡兒都沒有。

  「說到骨肉……」他驀地露出掙獰的冷笑。「妳倒還記得肚子裡有我的骨肉,妳既然知道,為何不安分守己地待在後院?妳理那種賭得失了心的賭徒做什麼?他的死活與妳何干啊?妳管好自個兒便成!若今兒個不是我忘了帶東西,方巧踅回,天曉得妳會不會笨得傷了肚子裡的娃兒!」

  真是個可惡的笨丫頭,怎麼會笨到這種地步!

  她明明知道自己是母憑子為貴的,還敢這麼囂張!

  賭徒的話能聽嗎?那男人在他的賭坊裡輸了錢,才跑到他的錢莊裡借錢的,除非他瘋了,要不他是絕對不會借給那男人的!

  她不懂前因後果,倒是急著當好人……簡直是笨得不可理喻!

  「我……」她扁了扁嘴,囁嚅好半天,才開口道:「對不起嘛,我一時沒想那麼多。」

  她肚子裡又沒娃兒,當然是沒想那麼多啊,不過她往後會注意一點的,省得惹他起疑。

  「沒想那麼多?」他咬牙低喃。「要是傷著娃兒,妳賠得起嗎?」

  剛剛的情景說有多可怕就有多可怕,倘若不是他及時趕到的話,天曉得會變成什麼樣的慘況。

  「我……」

  「老闆、夫人,用膳了。」

  她正囁嚅著說不出話時,門外卻有一干下人正端著熱騰騰的飯菜上桌,她立刻蹦蹦跳跳地跑到桌邊瞧瞧。

  「三爺,你用膳了沒,要不要一道用?」她雙眼直盯著菜,卻很義氣地對他招手,彷若全然忘了方才的事。

  他沒好氣地瞅她一眼,乏力地搖搖頭。

  「說妳肚子餓得很,居然還拎著五十兩去找那個混蛋……」真不知道她的腦袋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先用膳,別說了。」見他杵在窗邊不動,她索性拉著他定到桌旁。

  「妳吃吧,我吃不下。」他雙手環胸,硬是不動筷。

  「那我不客氣了喔!」她眨了眨水眸,笑得可甜了。

  她隨即動起筷子,毫不客氣地扒起飯來,手裡還不忘抓了只雞腿,教他看了哭笑不得。

  「妳吃慢些,又沒人跟妳搶。」能不能再優雅些?

  她嘿嘿笑著,將雞腿放下,舔著沾在手指上的醬汁,水眸子左翻右轉了好一會兒才道:「三爺,今兒個真是對不住,我不該誤會你的。那個男人真的好過分,他居然動手打他的妻子,還硬是要搶我的銀兩。三爺先前不把錢借給他,果真是英明的決定。」

  「妳現下才知道?」他沒好氣地道。

  哼,那時她還拿字征同他比較,好似他一無是處來著。

  「對不住嘛!」她嘿嘿乾笑,又啃了一口雞腿,輕聲道:「三爺,我今兒個到外頭時,聽那男人的妻子喚他相公耶……我不能喚你一聲相公嗎?咱們應該算是夫妻吧……」

  聞言,文字凜心頭驀地一顫,心亂如麻。

  不動筷,除了他不餓,還有一點是因為他的手微顫著。為何顫?

  這種駭懼也不知道是打哪兒來的,滲進腳底板不算,還一路麻栗到腦門,至今尚未平息。而如今聽她這麼一提,不知道怎麼地,他真是……亂成一團了。

  他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第八章

  該死,那丫頭該不會又趁他不在,偷偷晃到哪兒去了吧?

  走在錢莊後院,文字凜幾乎是小跑步著,每經廂房便稍微頓足往裡頭偷覷一眼,沒發現她的身影,隨即便又往前走,好似巡房來著。

  可惡,這丫頭真是愈來愈不象話了。

  在這兒待得愈久,她便愈來愈放肆,愈來愈不把他給看在眼裡了!

  「爺。」

  迎面而來的一干小丫鬟見著氣急敗壞的他,忙欠了欠身問候。

  他隨意地點點頭,然而走了兩步又踅回來。「瞧見夫人了沒有?」她們這幾個小丫鬟是近幾日入府的,全都是為了服侍她。

  就因為她老愛窩在這兒,教他不得不替她找了批丫鬟來伺候。只是她這窮酸慣的女人就連怎麼差使人都不會,身邊向來不帶丫鬟,人家伺候她,她還嫌累贅,教他不知道要把這一干小丫鬟放到哪裡去才好。

  「夫人在書房。」

  其中一個指了指他方才走來的方向。

  「書房?」他方才找過了啊!

  「用過午膳後,夫人就一直待在書房裡沒出來,說不準現下已經睡熟了。」

  「可不是?今兒個的天候真好,教人昏昏欲睡。」另一名小丫鬟也應了聲。

  「是嗎?」他剛剛只在窗口探了下,並沒有走到裡頭。

  文宇凜斂眉思付著,卻突地聽見一個小丫鬟輕笑的聲音,他抬眼睇去。「妳笑什麼?」

  真不是他要說,近日來他發覺自個兒的主子威嚴削薄了不少。

  會造成今兒個這種局面,肯定是她造的孽!全都是因為她不怕他,所以就連她的丫鬟們也不怕他,把他的威嚴當成笑話看待。

  「爺兒真是關心夫人。」小丫鬟捂嘴輕笑。

  聞言,他沒來由地發惱吼道:「現下是掌燈時分,該要伺候夫人用晚膳了吧,妳們怎麼還在這兒晃?」

  「我們正要去喚夫人啊!」小丫鬟壓根兒不怕他,就算他氣得俊臉漲成豬肝色,依然不為所動。

  「那還不趕快去!」

  混帳,他都吼成這樣了,她們居然還笑得出來?

  「要咱們去,還是爺兒自己去呢?」

  「妳們居然敢頂嘴?」居然反問他……這兒已經沒有規矩了嗎?

  「可是,向來不都是由爺兒去叫的嗎?」

  「可不是?爺兒老是黏著夫人,只要一回後院便急著要找夫人,這差事可是輪不到咱們身上的。」

  「就是啊!」

  聽著小丫鬟們一句搭上一句,這感覺像是在調戲他……調戲他?有沒有搞錯啊?她們居然敢調戲他!

  「好,我自個兒去!」可惡,要是再同她們說下去,他肯定會氣爆而亡。

  他踏著大步往回走,卻隱隱約約聽得到小丫鬟們的低笑聲,他不由得跑得更快,將刺耳的笑聲拋在腦後。

  哇,她們哪會懂得他的心思?

  他哪裡是想要黏著她?只是怕若是不看住她的話,她不知道義要晃到哪兒滋事去了。

  她老是無所不用其極地想要讓大夥兒都知道她的身分,倘若他不把她給看緊一點,說不準哪一日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她的身分,而肇事者就是她,然後他還被蒙在鼓裡哩!

  搖了搖頭,他停在書房前,推開門往裡頭一探,沒見著人,他不由得微蹙起眉,該不會是小丫鬟們誆他吧?

  他放輕腳步直往裡頭走,突地聽著淡淡的呼吸聲,他狐疑地采向屏風後頭。

  真是睡在這兒。

  他總算明白她要這屏風做什麼用了……不知道她是不是有身孕的關系,怎麼老是吃飽就睡、睡飽就吃,活似豬精上身。

  她倒是聰明得緊,拿個屏風擋在軟榻前,這麼一來若是他沒注意,進門也不會瞧見她的,倒可以教她睡得更加安心,順道把他當成瘋子般耍得團團轉!

  她是愈來愈不怕他了。

  他的威嚴到底是跑到哪裡去了?除了外頭那些手下不敢拂逆他,這裡頭的每個女子全然不把他放在眼裡。

  啐,到底是怎麼著?

  微歎口氣,他輕輕地落座在她身旁,見她蜷著身子,裙襬往上折了一大段,露出一雙美腿,他微挑起眉。

  放上屏風是再正確不過的抉擇了,要不她這模樣能見人嗎?

  虧她天天窩在書房裡,她到底是看了多少書啊?怎麼還是一樣粗俗,粗俗得教他轉不開眼,逼得他幾乎要忘掉人性……

  一段時日下來,她養尊處優,身上果真是長了不少肉,豐腴了不少,光是那一張臉就圓潤多了,不再像以往那樣又黑又瘦的,醜得像什麼似的……現下一瞧,她像個女人了,一個夠格挑誘男人的女人。

  該死,她不會是存心挑誘他的吧?

  他微橫過她的身子,拿起她依舊握在手上的書,不禁又歎了一口氣。

  女誡上頭有教她要怎麼挑誘自個兒的相公嗎?

  哎呀,他到底是怎麼了?怎會以她的相公自居?

  不可諱言,他已經慢慢地習慣她的存在,習慣她沒事便窩在他身邊的感覺。盡管她什麼事也沒做,盡管只會聒噪著一張嘴,但還不算太吵--就算一開始覺得吵,現下也已經不在意了。

  文字凜斂眼瞅著她睡得極為香甜似的粉顏,頓覺她像是只傭懶的貓,倘若她下開口的話,幾乎快要從令人嫌惡的毛毛蟲蛻變成蝴蝶了。

  不是挺美的,卻是教人心癢難耐啊……

  情難自禁的,他輕輕撫上她彷若羊脂玉般的腿,指尖微顫。

  「嗯……」

  熟寐中的葉枝低吟了一聲。

  他彷若是賊般自認心虛地急縮回手,心頭顫跳個沒完沒了,好似自個兒教人給捉姦在床來著……

  混蛋!她本來就是他的妻子,只是沒有明媒正娶罷了,哪裡來的姦情?他在緊張個什麼?

  居然流冷汗了。

  葉枝眨了眨眼,惺忪睡眼突亮,翻坐起身,一把摟住他。「相公,你回來了,你是來叫我用膳的嗎?」

  他沒好氣地翻了翻白眼,她該不會真的是豬精上身了吧?

  「是該要用膳了,但我要去一趟摘月樓,待會兒……」

  「我也要去。」她的雙手掛在他的頸項上頭,一派執拗,愛嬌的道:「我好久沒瞧見二爺跟錦兒姑娘了。」

  「無去洗把臉吧,我去差人備馬車。」可惡,不多勾引他幾次,她是心裡不舒服不成?沒事老愛在他身上蹭,倘若他日因而走火,她可別怨他。

  「相公待我真好。」見他起身將她抱下軟榻,她不禁整個人都窩進他的胸膛裡。

  真好,一輩子都這樣多好,可是……他碰都不碰她啊!她要怎麼有孕?她已經盡其所能去挑誘他了,倘若他再不「動手」,她真是要露餡了……她不想要破壞眼前這般美好的生活啊!

  嗚嗚,她一直沒忘記這件事,但是日子飛快地過,她找不著機會……再者,他難得近來對她又更好了些,她怎麼捨得霸王硬上弓,惹他生厭?

  「這樣就算好?」他啐了她一口,感覺軟玉溫香在懷,他幾乎要亂了心神,隨即將她拉開些。「快點,若是遲了,我可不等妳。」

  該死,這慾念再禁下去,他八成要病了!

  「枝兒?」

  他們一踏進摘月亭,文字征一雙細長勾人的桃花眼都睜圓了,不敢相信近兩個月不見,葉枝會變得這般賞心悅目,和先前自己撿著她時的窮酸模樣大相徑庭。

  「二爺。」葉枝欠了欠身,笑得眼角都彎了。

  「來來來,讓我仔細地瞧瞧妳。」坐在石椅上,文字征忙招著手,然而走近他的卻是文字凜而不是葉枝。「我又不是叫你……見了二十多年,已經夠仔細、夠清楚了啦!」

  「你這是什麼嘴臉?」只差口水沒淌下來了。「她肚子裡有我的骨肉,你還敢打她主意?」

  二哥說他是絕對不會碰他碰過的女人……鬼才相信!只要他色心大起,有什麼不能的?

  文字凜立刻把葉枝支開,要她去那邊桌上吃點東西。

  「說什麼話?我不過是想要仔細瞧瞧她罷了。」文字征撇了撇嘴,隨即又湊近他。「你倒是了得,把她變成這般嬌艷的蝴蝶了……倘若生完娃兒,你要趕她走,記得把她帶來摘月樓,我要好生教養她。」

  「去你的!」文字凜毫不客氣地啐他一口,怒眼暴瞪如銅鈴。「你的腦袋裡全都是些不正經的玩意兒!」

  「啐,我不過是好心想要收留她,你犯得著說得這般難聽嗎?」文字征不以為意地聳了聳肩。「要是她流落街頭,那可真是太可憐了。」

  「你現在是拐著彎在罵我沒心沒肺不成?我告訴你,待她把娃兒生下,我會給她一筆錢,一筆教她下半輩子都不虞匱乏的錢,你甭擔心到那上頭去。」收留……真虧字征說得出口,好似他真是在行善一般!

  「哦!何時這般好心腸了,你居然打算給她一筆錢?」

  「那是……」文字凜突然眼尖的見葉枝湊近,立刻問她:「妳不在邊上坐著,跑到這兒來作啥?」

  不都要她在那邊桌前坐下就好了嗎?那兒多的是食物,她該是可以吃得萬分開心才對,跑來這兒湊什麼熱鬧?也不想想她自個兒的身分,還打算到字征面前賣弄風騷……當他死了還是瞎了?

  「相公……」她扁了扁嘴。「我吃完了。」

  「嗄?」文字凜難以置信地探去,見著桌上果然空空如也……方才上頭明明有一大堆乾果和酥餅的,怎麼不過一眨眼的工夫……

  「看來胃口還不錯嘛!」文字征挑高眉,笑得莫測高深地湊近文字凜。「什麼時候她開始喚你相公的啊?」

  真是不可思議!他這視錢如命的三弟居然願意給葉枝一筆錢。

  「煩啊!」文字凜羞惱地瞪去,再轉眼睇著葉枝。「妳……還餓?」

  怎麼這麼能吃啊?他知道有孕在身的人總是吃得較多,但她會不會吃得太多了一些?

  「嗯,我……」她扁緊嘴。「相公,你不是也還沒用膳?」

  一個人吃東西很無趣的,所以她就會吃得特別快。

  「我有事要同二爺談,妳……」

  「你要召妓?」她突道。

  聞言,文宇凜不由得瞪大眼,俊爾的臉翻成豬肝色,斥道:「妳在胡說什麼?我……就算要召妓也不關妳的事!」誰會笨到召妓還帶自個兒的妻子到場的?她是豬啊,連這種事都不懂?

  不過他這麼說,她會不會生他的氣?

  「哦!」她噘起嘴,點了點頭。「那我上廚房去了。」

  「妳去廚房幹嘛?」他不禁問道。

  她的反應就只有這樣?虧他還擔心她會吃味哩……啐!她有什麼好吃味的?溫順答允是天經地義的事,敢無理取鬧,他定是二話不說轟她走。

  只是她就這般靜默,教他覺得有些古怪。

  「我去用膳。」她努力地勾唇一笑。

  趁著有得吃的時候趕緊吃,要不真要等到被趕走時再懊惱嗎?

  「我去差人送來。」

  文字凜方要起身,她隨即又壓著他坐下。

  「不用擔心,我知道地方,相公去召妓吧,我不會在意的。」是啊,她今兒個有讀女誡,知道自個兒是不能阻止相公狎妓的,只是……他寧可狎妓也不願意碰她,她真有那般惹人厭嗎?

  她笑著走下拱橋,一路直往通往廚房的拱門走去。

  文字凜不禁微蹙起眉,瞪著她的背影。

  文字征見狀,笑得可樂了。「瞧瞧,多識大體,當初真不該把她給你。」

  文字凜驀地回眼,黑眸乍現殺氣。「你在胡說什麼?別以為我聽不出你的話中話!」她那是哪門子的識大體?她根本就是有問題!

  天底下有哪一個正室同意相公上妓院,甚至還放縱相公狎妓的?

  「聽得懂也沒用啊!橫豎待她生下娃兒之後,你就打算要趕她走了嘛,虧她一聲聲的相公喊得我骨頭都酥了,可她的真相公卻置若罔聞,枝兒真是個可憐。」話落,文字征還不忘歎了一口氣。

  「輪不到你可憐她,你少在那兒左一句枝兒、右一句枝兒,聽起來就煩!」枝兒是他能喚的嗎?

  好歹她現下算是他的弟媳,二哥是不定該安分一點?

  「要不,我該怎麼稱呼她?」

  「直截了當、連名帶姓地喊呀!」倘若他不是他二哥,早八百年前他就把他給埋在郊外草山上了。

  「那多生疏啊,我和枝兒之間熟稔得緊,犯不著喚得這般疏遠。」

  「依我看,你根本就是和我槓上了。」文字凜一把抓起他的衣襟,怒眼對上二哥的笑臉,一口氣哽在心裡更難受。

  「要不要我找我的四大金釵替你消消火?」文宇征嘻皮笑臉得很,全然不把三弟的怒氣放在眼裡。「不過四大金釵只賣笑不賣身,倘若你要,那得再找找。要不二哥我好人做到底,帶你到花滿閣去開開眼界,聽說那兒有個新花魁才藝過人,但卻是千金難買一面情啊……」

  「你自個兒去吧!」誰管花滿閣裡到底有什麼花魁來著?

  他不要笑也不要身,他身旁有個葉枝,不用花錢便能夠要她服侍得教他爽快,只不過她有孕在身,他不想動她罷了。

  「那你今兒個上摘月樓是做什麼來著?」

  睇著二哥可惡的笑臉,文字凜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眼睜睜地瞧他撥開自個兒的手,自顧自地揣度他的心情。

  「你想狎妓,但又不想教她傷心,無奈的是她居然一點都不在意,教你受傷極了,對吧?現下則是因為我說中了你的心事,所以你惱羞成怒地打算對我揮拳囉!」見文字凜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文字征笑得幾乎摔倒在地。

  「你說錯了,全都說錯了!她傷不傷心、在不在意都與我無關,你……」

  話到一半,文字凜卻突地聽到拱門那頭傳來葉枝的尖叫聲;他隨即丟下二哥,二話不說地往拱門方向飛奔而去。

  「啐,睜眼說瞎話……」文字征搖搖頭,拉拉被抓皺的襟口,緩步跟上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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