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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癡心不換》第21章
  第九章

  不要這樣,求求你不要這樣對我!

  我知道你愛她,比愛我更多,可是我敢說,這世上沒有其他女人比我更愛你,

  我真的……好愛好愛你!

  你不相信我嗎?那我把我的心掏出來給你看,我可以掏給你看!

  我不是瘋子,不要這樣說我,不要這樣看我,我只是很愛你……

  求求你,讓我留在你身邊,你要我怎麼做都可以。

  那,你去死吧!真的愛我,就證明給我看。

  車燈耀眼,刺得她睜不開眸,她被高高地拋起,然後重重地落下……

  「啊--」

  淒厲的尖叫劃破了靜夜,驚醒掙扎於夢境邊緣的方楚楚。

  她悚然坐起身,冷汗涔涔,浸透了睡衣後襟,臉上也都是濕濕涼涼的汗水。

  她又作惡夢了。

  又夢見那場驚心動魄的車禍,夢見那個殘忍地命令她去死的男人。

  她知道,這其實不是屬於自己的夢,是那個把心臟留給她的女人,同時把夢魘也留給她。

  「田曉雲,那個男人是誰?究竟是誰那樣傷害你?」她喃喃低語,問著一個早己不在這個時空的女子。

  當然,她沒有得到任何答案。

  方楚楚幽幽嘆息,輕巧地下床,來到窗邊,拉開薄薄的紗簾。

  窗外,明月圓滿,銀色的光芒洗著大地。

  這是她離開韓非的第一個夜晚,才分開不到二十四小時,她便又作惡夢了。

  果然自己是依賴著他的嗎?

  這些日子,她跟他吵吵鬧鬧,有時冷戰有時和好,但只要跟他同住一個屋簷下,她彷彿便能心安,能夠遠離那虛無可怕的夢魘。

  那男人究竟有何許魔力?為何她明明要自己不能相信他,他仍是致命地吸引著她?

  他說要給她三天時間,決定是否要繼續和他在一起,她也聽他的話出來旅行了,獨自住在這間距離太平洋海岸只有數尺之遙的民宿,以為自己在月色海濤聲裡能夠睡得很好。

  以為,能夠得到自由。

  看來不是這樣……

  一聲叮咚鈴響,有人透過送簡訊來。

  會是他嗎?

  她心韻微亂,帶著曖昧不清的情緒拿起放在床頭櫃的手機,點閱來看,發信人卻是秦光皓。

  是學長啊。

  她迷惘地眨眨眼,說不清是失望或鬆了口氣。

  學長傳了張照片給她,是今晚清透的月輪,他說他很想念她,問她睡得可好?

  這陣子他每天都會傳簡汛給她,有時是照片,有時是幾句話,看來他很想再見到她。

  該怎麼辦呢?

  她怔怔盯著手機,回憶起上次見面,她根本是落荒而逃,也不知怎地,對學長她似乎又害怕又有些異樣的依戀。

  總不能一直這樣逃避他吧!

  或許她該鼓起勇氣,釐清自己對學長複雜的情感,她是不是對他……也有點動心呢?

  韓非在行事歷上空下三天。

  這三天,他不安排任何一場手術,肩胛和肋骨的傷倒是好得差不多了,應該不影響他執刀,他不動刀,純粹只是不願自己因為心神不寧,而危害到病人。

  他有預感,在楚楚離開他這三天,在他煎熬著等待她答案的這三天,他不可能百分之百冷靜地為病人開刀。

  別說開刀了,他整天都得咬著糖,壓抑煩躁不安的情緒。

  他沒想到自己也有無法冷靜的時候,自從成為醫生,他便告誡自己無論如何都必須摒棄所有的感情波動,一個會在病人面前表露喜怒哀樂的醫生,不是個好醫生。

  但楚楚,令他破戒了。

  她不是在成為他的妻後才令他破戒的,在這之前,便動搖了他。

  思及此,他忽地想起以前在學時有個教授曾對他說的話--

  醫生不是神,醫生也是人,也會受情緒影響犯下失誤,我們要做的只是盡量不去犯錯,但沒有誰是永遠不犯錯的,如果你敢這麼說,那就是對神的大不敬。

  當時他聽了,只覺得這是教授為自己找的藉口,如果不是太軟弱,怎麼能預設自己必定會犯錯?

  但現在,他可不敢如此肯定了……

  有什麼意念倏忽閃過韓非腦海,他皺眉,想抓住卻沒能及時抓住。

  正恍惚時,醫院廣播聲音響起--

  「心臟外科韓非醫生,韓醫生請到急診室。」

  是緊急病患嗎?

  韓非聽見召喚,迅速起身離開辦公室。

  學長約她在淡水見面。

  淡水,漁人碼頭,夕陽西斜的時候。

  暮靄迷茫,霞光在天際暈染絢爛的色彩,帶點奇特的夢幻感。

  他在情人橋上等她,俊拔的身子倚著欄桿,那麼閑適、那麼瀟灑,過往的行人都忍不住多看他幾眼,她也看了。

  看著,夕照從他身後透過來,他逆著光,俊容若隱若現。

  她的心,忽地重擊一下胸口。

  怎麼回事?

  方楚楚撫著胸,呼吸霎時間急促,她有種詭異的感覺,這一幕彷彿似曾相識,她在哪裡見過?在什麼時候深深迷戀過?

  秦光皓也看見她了,對著她微微一笑,多一分太濃、少一分太淡的微笑,經過刻意算計的微笑。

  以前他不曾對她這樣笑過,但她……記得這樣的笑!記得自己為這樣的笑神魂顛倒,又悵然不知所措。

  「光……皓。」她連對他的稱呼也改了。

  「你來啦。」他淡聲揚嗓,沒有迎向她,只是慵懶地、狀若漫不經心地朝她伸出一隻手。

  她心韻加速。

  「過來這裡。」他柔聲命令。

  她不知不覺地服從,近乎欣喜地服從。

  他握住她的手,隨意地將她攬進懷裡,他身上有種迷人的味道,箝制她的呼吸。

  「記得這裡嗎?」他在她耳畔啞聲問。

  她直覺點頭。

  「記得我們在這裡做了什麼嗎?」他又問。

  她茫然,半晌,腦海靈光乍現。

  「我說……喜歡你。」

  他聽了,似乎滿意地笑了,拇指曖昧地拔捻她的唇。

  「對,你說你喜歡我。」

  她偎著他,身子震顫著,她說喜歡這男人,她真的說過嗎?可那眷戀的感覺如此明晰,他身上的味道如此性感,她迷惘了。

  「我們今天晚上,在一起吧?」他輕輕地吮著她耳垂。

  她渾身顫慄,半天無法言語。

  他轉過她身子,抬起她下頷,強迫她直視他。

  「好不好?」

  她在他眼裡看見異樣的閃光,那是什麼?

  她酥軟著,雙手抓著他衣襟,心跳亂得如萬馬奔騰,揚起漫天煙塵,迷了她的眼。

  她覺得狂喜,卻又帶著幾分難以言喻的恐懼。

  喜是為何?恐懼又為何?

  她弄不清自己的情緒了,她,方楚楚,她以為自己除了韓非,不可能再愛上別的男人,但對秦光皓這份複雜的心動是怎麼回事?

  「回答我,楚楚。」

  她凍住。

  這聲呼喚猶如一道閃光映亮了她昏暗的神智,對啊,她是方楚楚!

  這瞬間,恐懼強過了狂喜,她不覺展臂推開秦光皓--

  韓非,韓非你在哪兒?快來救我!

  處理完緊急病患,韓非回到私人辦公室,己是兩個小時後。

  他倒落沙發,疲倦地嘆息,瞇眼片刻,終究睡不著,視線一轉,這才發現擱在茶几上的手機閃著光。

  有人打電話來嗎?

  他拿起手機,解開螢幕鎖,的確是一通未接來電,來電的人是……楚楚!

  他驀地彈坐起身,沒想到他離家的妻竟會主動聯繫他,他以為這三天她一定無消無息的。

  她有結論了嗎?想親口告訴他嗎?

  他心韻狂亂,顫著手,想立刻回拔電話給她,卻沒有勇氣。

  萬一她的結論是要離開他呢?萬一她堅持分手呢?

  他話說得瀟灑,說自己會尊重她的決定,與其要一個沒有靈魂的妻子,他寧願放她自由,但其實他無法想像失去她。

  單單這三天,他的生活裡沒有她,他就快瘋了,快發狂了,就連面對病人時也心神不定,不像之前那個冷靜淡漠的他了。

  如果,她決定要永遠地離開他……

  「楚楚,你不會那樣做的,對吧?你說給我免死金牌的,說會原諒我犯的任何錯的……」他低嘀著,像個孩子般要賴求懇,這些話卻不敢當著她的面說。

  怎麼能說?

  是他狠狠地欺騙了她,傷害了她!怎還能要求她兌現她在不知情時許下的承諾?

  那是對她的愛,更進一步的踐踏,更深一層的侮辱!

  他做不到,不能做……

  韓非咬緊牙關,瞪著手機螢幕,遲遲無法採取行動。

  不該喚她的名的,這是他一時的計算失誤。

  秦光皓暗惱著,之前一切都照他預想的計劃進行,他刻意約楚楚到曉雲初次對他表白的地方來,同樣的場合,同樣的夕暮時分,他甚至穿同樣的衣服,站在同樣逆光的角度。

  他賭曉雲的心臟記憶會甦醒,賭楚楚會因此感到混亂,他果然達到目的了,楚楚明顯用曉雲的眼神看著他,明顯地意亂情迷。

  錯就錯在他不該一時疏忽,喚了楚楚的名字!

  從那之後,她似乎清醒了些許,雖然還是困惑著,但開始懂得拉開與他的距離,開始有意無意地躲著他了。

  他邀她共進晚餐,她沒拒絕,但只要他稍稍對她有些肢體接觸,她便會像受驚的兔子似的一陣瑟縮。

  沒辦法,他只能重新攻掠了,重新再喚醒曉雲對他的迷戀。

  吃過晚餐,他帶她上飯店酒吧喝酒,臨窗坐著,窗外是與那夜同樣璀璨的河景,喝的是與那夜相同的調酒。

  他喝馬丁尼,她喝紅粉佳人。

  她啜著酒,靜默的,恍惚的,像思索著什麼。

  「怎麼?瞧你悶悶的表情,酒不好喝嗎?」他淡淡笑問。

  如果是對楚楚,他的語調會更溫柔,但對曉雲,他必須在溫柔中調和一絲冷漠。

  她顫了顫,揚眸望他。

  他端起酒杯啜一口,然後無聊似地望向窗外,忽冷忽熱的分際拿捏得相當精準。

  方楚楚盯著他側面,那俊悄好看的側面,令人無法捉摸的神情。

  她的心又重重撞擊一下胸口,這次,伴隨著一道冰冽的聲嗓在腦海中迴響。

  真的愛我,就證明給我看。你,去死吧!

  她倏地倒抽口氣,雙手掩唇。

  察覺她的異樣,秦光皓轉頭看她,眉峰一挑。

  「怎麼了?」

  她沒立刻回答,睜大眸瞪他,驚恐的眼神令他心神一凜。

  「是你嗎?」她顫聲問。

  「什麼是不是我?」

  「車禍那天,是你嗎?」

  他神色一沉,暗呼不妙。

  「那天,是你跟我吵架,要我去死嗎?」

  怎麼了?方楚楚,你不是田曉雲啊!為什麼要用「我」來自稱?

  她昏亂著,這一刻忽然無法分辨自己是誰。

  而秦光皓也注意到了,墨瞳銳光一閃。

  「曉雲。」他低喚一聲,沙啞的,近乎魔魅的聲嗓。

  她嚇一跳,倏地彈跳起身,不及細想,轉身就往外奔逃。

  韓非你在哪裡?為什麼不回我電話?為何還不來找我?

  他不是說過在她手機裡裝了追蹤程式嗎?他應該可以找到她的,怎麼還不來?

  方楚楚心急如焚,匆匆離開酒吧,卻在進電梯時被秦光皓抓住了,電梯門關上,而她掙脫不了他,一時悲怒交集,轉身便甩他一巴掌。

  他怔住,撫著自己熱辣的臉頰。

  「曉雲,你這麼恨我嗎?」

  他還問她!居然有臉問她!

  淚水刺痛她的眸,她的心在翻絞,掀起狂風巨浪。

  「對,我恨你,秦光皓我恨你!為什麼要那樣對我?你知道我愛你的,知道你說什麼我都會聽的,你要我的心我會剖出來給你,要我死我就死給你看!我這麼愛你,從高中時就暗戀你,可你……你愛的卻是另一個女人,你騙我你被戀人傷害過,所以才變得那麼保護自己……其實不是,你只是不愛我,你真正愛過的女人就只有一個,方楚楚!你愛她對吧?」

  她在說什麼?這些話究竟從哪兒冒出來的?她現在……到底是誰?

  「曉雲,是曉雲嗎?」秦光皓恍惚地瞪著她,彷彿不敢相信。

  「是你在跟我說話嗎?」他上前一步,遲疑地想碰她。

  「不要碰我!」她尖叫,用力推開他,電梯門適時開啟,她想逃,卻被他從後方一把擒抱住,硬拖著她來到一間客房。

  「這是我訂的房間,我們晚上就住這裡。」

  「我不要!你放開我,放開我!」

  「曉雲對不起,曉雲你冷靜點……」

  「我不想冷靜!我只想知道,你有沒有……有沒有喜歡過我?就算一點點也好。」她絕望地嘶喊,瞳眸是完全的無神,像失了魂的娃娃。

  他有沒有喜歡過她?秦光皓思索,他想起她死去時,他曾落下幾滴眼淚,他抬眸望她,第一次在面對她時,嗓音竟然發了顫。

  「我……喜歡過你。」

  她震懾,好似沒料到他會這樣回答,滿臉不可置信,「真的嗎?」

  有那麼短暫的瞬間,他以為自己在說謊,在曉雲面前他總是很習慣說謊的,但這次例外。

  「真的。」

  她屏息,盯著他抽搐的嘴角、歉意的眼神,喉間忽地慢慢湧上一股酸楚,淚水靜靜地滑落。

  「你不相信我嗎?」他苦澀地問。

  她眨眨眼,淚霧散去,心神逐漸歸位。

  良久,她終於沙啞地揚嗓,「她相信你。」

  她?

  秦光皓驚愕,兩秒後,才找回說話的聲音,「你是楚楚?」

  她默默頷首。

  「那剛剛是怎麼回事?」他咬牙切齒,「你在耍我嗎?」

  「剛剛……是她的記憶。」方楚楚黯然低語,神智如湖,一分一分恢復澄澈。

  「原來田曉雲愛的人是你,原來一直玩弄她感情的那男人,是你。」

  秦光皓瞪她,臉部肌肉扭曲,目光陰沉,如暴風雨來臨的天空。

  「方楚楚,你是在用計試探我?」

  「不是的,剛剛真的是她,可現在……她走了。」不知怎地,方楚楚有種預感,從今以後,屬於田曉雲的那些惡夢與記憶,都會遠離她了,那個遺留心臟給她的女人,己與這塵世做了某種了結。

  曉雲走了,愛他的女人走了,留下了這個不愛他的女人。

  秦光皓清楚地領悟到這點,他也不明白為什麼,照理說他不在乎田曉雲的,從未真正在乎過那個女人,他在乎的、想要的,只有楚楚。

  但現在,他卻忽然惱火了,胸口有把熊熊烈焰在燒,「方楚楚,把她叫回來!」

  「你說什麼?」

  「叫她回來,把她還給我……不對,你就是她,她就是你,你們是一體的!」

  「你、你瘋了!」方楚楚駭然瞪視眼前瀕臨發狂的男人。

  「我不是她,不是!」

  「你是!」秦光皓猛然攫扣她臂膀,眼眶紅得嚇人,焚燒可怕的火焰。

  「我要你,也要她!你們都是屬於我的……」

  瘋子!

  方楚楚轉身想逃,可臂膀被他擒住掙脫不了,她拚命地掙扎,他猶如惡魔,牢牢地將她抵牆。

  然後,他低頭吻她。

  他竟敢!

  她震怒得甩他巴掌,他也不躲,索性將她打橫抱起,重重地丟上床榻。

  他想強暴她嗎?

  領悟了這男人的意圖,方楚楚又怒又慌,抬腿用力踢他,他差點被踢中命根子,臉色大變,眸光如刀凌厲。

  「你逃不了的,今天我一定要得到你!」他由上往下壓制她。

  「你放開我,放開我!」她又踢又打,激烈地反抗,不管三七二十一,抓起他手臂就咬。

  她咬得十足狠,毫不留情,他被她咬破一道口,鮮血淋滴。

  他驚怒不己,不禁往後退開,她趁此空檔,急忙一躍起身,往門口逃竄,剛握上門把,他己追上她,強硬地吻她,她又咬他的唇,他痛得呼嚎。

  這次她總算得到機會,打開一道門縫,但還來不及出去,一條臂膀伸過來箍住她,再次將她推往床榻。

  「救命!救命!」她嘶聲喊。

  但秦光皓絲毫沒有停手的意思,粗暴地扯開她衣衫,毫不憐香惜玉,她看出來他是下定了決心佔有她,而她阻止不了這個失去理智的男人。

  該怎麼辦?誰來救救她?

  「學長,求求你,別這樣……」

  不該如此的,一向待她溫柔體貼的學長,怎會在一夕之間成了暴怒的野獸?這不像他啊!

  「你不是最愛我這樣嗎?你放心,這次我一樣會讓你高潮的。」說著,他將她身子一轉讓她呈趴倒狀態,一面解自己褲帶。

  他居然……他這是想從後面強暴她嗎?

  方楚楚嚇怔了,又是羞辱又是驚懼,又是難以言喻的絕望。

  「我會好好愛你的,曉雲。」

  她不是田曉雲,是方楚楚,是方楚楚啊!

  「救命啊!救命……」

  正當她臀部一涼,感覺自己的裙身被掀開,恨不能當場死去時,身後的男人忽然放開了她,跟著是一聲狂怒的咆哮。

  「你這該死的傢伙!你居然敢這樣對她!」

  是……韓非?

  方楚楚掙扎地起身,轉過頭,果然看見自己的丈夫。

  真的是他!

  淚珠成串墜落,她禁不住嗚咽起來。

  韓非來救她了,他終於來救她了……

  兩個男人扭打成一團,韓非整個抓狂,一拳又一拳,狠狠地痛扁秦光皓,秦光暗一時防備不及,被他打得鼻青臉腫,頭昏眼花。

  這樣下去,他會打死學長的!

  方楚楚慌了,雖然她恨透了秦光皓,但可不想韓非為她犯上殺人罪,她連忙下床將他拉開。

  「非,夠了,夠了,放了他吧!再打下去他會死的。」

  「楚楚,你還好吧?你沒事吧?」韓非彷彿這才回神,轉身看她,顫手撫遍她全身上下,捨不得她受到一絲傷害。

  「我沒事。」她顫抖地微笑,「幸好你及時趕來了。」

  「是我不好,我來晚了。」他自責地撫摸她臉頰,眼神滿蘊心疼,「你沒事就好,我們走吧。」

  「嗯,好。」她點頭,正預備隨他離去,眸光一轉卻瞥見秦光皓不知何時手舉一把水果刀,正悄悄接近韓非身後,「小心!」

  她驚聲尖喊,韓非一凜,側身閃過,但臂膀己被劃開一道口,涔涔流血。

  方楚楚明眸駭然圓睜,眼見秦光皓橫舉手臂意欲再下一刀,她不及細想,下意識地便擋在韓非身前。

  鮮血四濺,兩個男人都被這突生的變故驚呆了,秦光皓想不到自己失手砍錯人,韓非則是整顆心沉入冰窖,他扶住方楚楚,她在他懷裡癱軟,血染衣衫,如一朵淒艷的茶花,映紅他的眼--

  維新醫院。

  接到方楚楚受傷的消息,方啟達立刻命人準備開刀房,雖然他己在電話裡得知女兒腹部遭到剌傷,大量出血,傷勢不輕,但當她躺在輪床被送進醫院時,見到那從衣衫到裙擺染成一大片的血跡,他仍是震驚不己。

  韓非一路跟在方楚楚身後,他也受傷了,手臂的血沿著衣袖袖口滴落,染紅手掌,但他渾然不覺,只是關切著妻子。

  醫護人員將他擋在開刀房外。

  「韓醫生你不能進去,你的手也受傷了,得趕快包紮治療。」

  「讓我進去,我想陪著楚楚!」

  「不可以,你現在不是她的主刀醫生,你只是家屬,家屬不能進去。」

  「可是……」看著意識昏迷的妻子被推進手術室,而自己只能被排拒在門外,

  一股深沉的自責與懊惱霎時壓倒他,天地彷彿在這一刻翻覆。

  他是醫生,多少病患是他強勢地由死神手裡奪回,如今他最愛的人性命垂危,他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束手無策。

  他還配當個醫生嗎?還配當她的丈夫嗎?他什麼都做不到,連保護她不受傷害都做不到……

  「到底怎麼回事?韓非,楚楚怎麼會受傷的?」方啟達質問女婿。

  「是我的錯,都是我不好。」韓非嘀喃,臉色蒼白。

  「她是替我擋刀才受傷的……」

  方啟達見他形容憔悴,幾近六神無主,問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也不忍苛責他,拍拍他的肩。

  「你去急診室療傷吧!我看你的傷也得縫好幾針。」

  「院長,我真的不能進去嗎?我想進去陪著楚楚。」

  「你這樣怎麼能進去?你又不能替她開刀,進去也只是礙事而己。」

  他進去……只是礙事?

  韓非心口劇痛,惶然望向方啟達。

  「院長,這次是你主刀嗎?」

  「嗯,我會親自進去盯著。」

  也不知怎地,韓非像抓到救命稻草,方啟達是這家醫院的院長,在外科手術擁有三十年的經驗,他是第一流的外科醫生,執刀技術高明。

  「你會救回楚楚,對吧?院長,你不會讓她有事對吧?」

  這一刻,他不再是在病人的生死關頭冷靜地操縱手術刀的醫生,他只是個無能為力的家屬。

  他恍惚著,再次體會到二十多年前面對父親生死的茫然失措,當年父親一條命也是握在方啟達手上。

  他看著自己流血的右手,偏偏是在這樣的關鍵時刻,這隻手派不上用場,他學了多年的外科術,卻終究得仰賴別人救回自己最心愛的人。

  而且,還是他最恨的人。

  他全身顫慄,一股熱血上湧,不覺緊緊拽住方啟達臂膀,像個無助的大孩子,傷痛地求懇。

  「楚楚她……就交給你了!拜託你救回她,拜託你一定要救回她……」他含淚哽咽,眼眶泛紅,神態淒涼而落寞。

  一旁的醫護人員都看呆了,沒想到素來冷酷到近乎無情的韓醫生也有如此軟弱動情的一面。

  「傻孩子!」方啟達也不禁動容。

  「楚楚也是我的女兒啊!我當然會盡一切力量把她救回來。」

  「那就拜託你了。求求你,千萬千萬讓她平安活著……」二十多年前,發生在他父親身上的悲劇,千萬千萬不要再輪迴。

  他受不住,真的無法承受。

  他不能失去她……

  開刀房亮了紅燈,韓非被隔絕在那扇緊閉的門外,他獃獃地倚牆而立,任由手臂上的傷抽痛著,鮮血滴滴墜落,任誰來勸他去急診室包紮,他都不聽。

  在他的妻命懸一線的時候,他這一點點傷,又算得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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