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壽命幾何

　　這小兔子睡得那叫一個香，簡直雷打不動的感覺，小肚子一起一伏讓人非常有撫摸的慾望。

　　西門吹雪沉默一會兒，怕這糰子悶著，就把她從被縟中輕輕抖出來放在枕頭上，然後蓋了塊小方巾。

　　小兔子翻個身，繼續呼呼大睡。

　　被叫過來的魔蛙看了看變成原型的小兔子，又看了看擺了一床的暖玉，沉默了片刻。

　　西門吹雪就問道：「情況如何？」

　　魔蛙罵罵咧咧地往外走：「如何？不能再如何了好嗎？她這是靈力吸多了要突破了好嗎！為什麼這小姑奶奶運氣這麼好啊哼……」

　　西門吹雪放下心，看了看枕頭上的小兔子，終於忍不住伸手摸摸那毛茸茸的腦袋。

　　擺在最裡面的暖玉已經統統失去了光澤，好像那靈氣被吸光了一樣。西門吹雪把這些已經沒用的玉石收好，然後把新的玉石擺過來。

　　做完這一切，劍神大人繼續坐在床邊看書。

　　山兔醒過來的時候，只覺得自己睡了一個難得的好覺，這一覺睡得天昏地暗的，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感覺。

　　她伸了個懶腰，噗通從枕頭上滾了下來。

　　一雙大手把她抱起來撲棱撲棱毛，「醒了？」

　　山兔睜開眼，眼前雖然還是看不見，但隱約能見到一絲亮光。小傢伙驚喜道：「西門！我真的能看見了！」說完忽然意識到自己露餡了，有些尷尬的趴地。

　　西門吹雪神色一柔，「嗯。」

　　「嘿嘿！」山兔開心地在他手心打個滾，「是你治好我的嗎？西門真厲害！」

　　西門吹雪搖頭，把魔蛙的話重複了一下。

　　山兔恍然，「怪不得我覺得渾身都舒適不少，原來是要突破瓶頸了呢！」

　　她忽然又開心了起來，「突破瓶頸之後，兔子舞的增益效果就會增加啦！雖然速度增益不變，但攻擊增益會提高半成！肯定會對你更有幫助的！而且我的攻擊力也提高啦！嘿嘿嘿！」

　　西門吹雪卻沒怎麼開心，只是伸手撫過她後背的軟毛，「可要吃東西？」

　　「嗯嗯！要的！」山兔點頭，她這一覺睡得估計不短，餓得都快前胸貼後背了。

　　鐘靈和毓秀還在為山兔受到的傷害心疼，兩個傻丫頭這幾天哭得眼睛都快瞎了，搞得殷回和何川最近都非常抓狂。

　　此刻聽到山兔要吃東西，毓秀恨不得把十八般武藝都用上，搞一桌子滿漢全席出來。

　　鐘靈上菜之後本來應該站在桌前布菜的，但她瞭解自家莊主的習慣，往後邊一站就不管了。

　　西門吹雪熟練的把所有菜品挨個兒給小兔子夾過來堆好，有葷有素搭配和諧。

　　山兔站在他手心支起前爪試了試，感覺不怎麼順手，就乾脆跳到了桌子上，反正西門吹雪又不會嫌棄她。

　　雖然一隻巴掌大的小兔子抱著比她身體還高的豬蹄啃來啃去這一幕有些奇怪，但是萬梅山莊的人反正已經習慣了。就是啃完之後，整個小兔子已經變成了醬油色。

　　也跟著跑來吃飯的鄧&石&仙一見就哈哈大笑，「喲！紅燒山兔嘛，聽說味道還不賴呢！」

　　山兔氣哼哼的眯眼睛，伸出一個前爪輕輕一點，一道詭異的妖風圍著老頭轉了個圈，原本就不怎麼整齊的頭髮瞬間變成了鳥窩，老頭腰間的酒葫蘆都掉了。

　　別看小兔子現在不能變成人身，但妖力可比以前高不少。這也就是看不見，她要是能看見得把老頭吹出去。

　　鄧&石&仙心疼的撿起葫蘆，卻發現底下摔出一道裂縫，就趕緊伸手捂……他倒是不心疼這個破葫蘆，但是他心疼裡裡面的好酒啊！酒醫王十親自釀的！一年都沒有幾壇！

　　山兔使壞之後心情非常好，得意地晃了晃小尾巴故意往西門吹雪身上撲，「西門，我們一起洗澡吧！」

　　西門吹雪把她拎下來，胸前的白衣上留下一個醬油色的印子。

　　山兔在心裡給自己點個贊，計畫通！

　　西門吹雪面無表情地把她放到桌子上，「自己洗。」

　　山兔糰子一樣的身子一震，可憐巴巴把自己團成一個蛋，語氣低落道：「人家現在看不見了，又變得這麼小，水盆那麼大，萬一淹到了怎麼辦？而且周圍黑漆漆的，人家好怕……」

　　西門吹雪嘆了口氣，他家小姑娘真正有事的時候是十分堅強的，反而是沒事的時候老是愛撒嬌……

　　他一轉頭，卻發現想來舉止得體的鐘靈正紅著眼圈瞪他，對上他的眼神竟然沒有躲開，而是硬頂了上來。

　　西門吹雪：「……」

　　他嘆了口氣，看了看桌子上努力裝可憐的毛團，「……備水。」

　　「是！」鐘靈跑出去的時候連輕功都用上了。

　　「嘿嘿！」山兔輕快地跳進他手心，「西門最好啦！」

　　西門吹雪無奈，抱著她往外走。

　　洗澡地過程著實不足為外人道，總之，劍神此生第一次有了後悔的情緒。

　　洗完澡後的山兔看著清瘦了不少，毛毛都貼在身上，瞬間由毛糰子變成了白斬雞。然而小傢伙眼睛濕漉漉的，連鼻頭都比之前紅潤很多，也不知道洗澡過程中發生了啥。

　　小兔子第二天就在西門吹雪的床邊變成了人形——沒錯，這丫頭又去蹭人家的床睡了。

　　她現在已經找到和西門吹雪的相處之道了：沒有什麼是撒個嬌解決不了的。如果有，就撒兩個。

　　在此為劍神默哀一分鐘。

　　接下來的一個月，是小兔子穿到這個世界之後，過的最清閒也是最無聊的一個月。

　　看不見，沒辦法到處跑，就算能窩在西門吹雪旁邊，但是卻不能看話本……她沒辦法，只好吃吃的消磨時間，搞得一個月胖了不少，小肚子上都有軟軟肉了。

　　不管是人還是妖怪，一閒下來就容易胡思亂想。小兔子性格豁達，沒什麼可胡思亂想的，想來想去就想起了那天鄧&石&仙算的那一卦。

　　那一卦對於小兔子來說，既是一個好消息又是一個壞消息。雖然她回不去，但是平安京會恢復安寧的。或者說，雖然平安京恢復安寧了，但是她卻回不去了。

　　可是，那個她一直想見的人會是誰呢？仔細算算，她想見的人還是挺多的，瑩草啦、晴明大人啦、陰陽寮的同伴啦，她都比較想見。

　　想起陰陽寮的同伴，她又想起了之前跟西門吹雪說過的櫻花姐姐，不知道她見到戀人的轉世了嗎？又或者說，人類真的有轉世嗎？

　　西門吹雪察覺到她身上那一絲莫名的哀傷，低聲問道：「怎麼了？」

　　山兔搖搖頭，嘆了口氣。這個問題身為妖怪的她都不知道，身為人類的西門吹雪又會有什麼辦法呢？畢竟，人類的生命那麼短暫……

　　西門吹雪也沒有追問，只是繼續將剝好的碧根果放進盤子裡。

　　山兔一個接一個的塞進嘴裡吃完，跳下椅子說道：「我出去一下，西門不要跟著！」

　　說完她也沒等西門吹雪回話，就跑出房門叫到：「蛙先生——！蛙先生你在哪？」

　　正陪著侍女們跳繩的魔蛙尾巴一抖，嘭嘭嘭蹦了過來，「你怎麼自己出來了？西門吹雪呢？」

　　山兔伸手摸索他，她如今已經能看見一絲絲的輪廓了，就鼓著腮幫子說道：「要去幹一件不能讓西門知道的事。」

　　魔蛙蹲了下身子讓她爬上來，就說到：「好呀，做什麼？」

　　山兔想了想，「先去廚房拿一罈好酒，然後再去找鄧&石&仙。」

　　魔蛙就嘭嘭嘭往廚房蹦，他大概能知道山兔要幹什麼了。

　　鄧&石&仙大老遠聽見那標誌性的砰砰聲就開始著急忙慌藏東西，等山兔進屋的時候，老爺子正撅著屁股往床底鑽。

　　「你幹嘛呢？」山兔聽著動靜不對，開口問道。

　　老爺子趕緊爬出來，輕咳一聲，拍了拍衣服上的灰，肅整著表情說道：「小妖怪你來幹什麼？」

　　「嘿嘿！」山兔把酒往地下一放，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容，兩排雪白的小牙閃閃發光。

　　鄧□□被她笑的渾身發毛，吞著口水說道：「有話好好說！」

　　山兔就站在原地擰了擰，小臉委屈巴巴道：「那個，那天用妖風颳你是我不對嘛，人家已經拿著好酒來道歉了……」

　　鄧&石&仙偷瞄了一眼酒罈，故作正經道：「哼！你頂著一頭鳥窩一樣的頭髮被人笑一圈試試？一罈酒就想打發我？哼！」

　　山兔扁扁嘴，一跺腳道：「那你說，你怎麼樣才能原諒我！」

　　鄧&石&仙沒想到這小惡魔今天這麼和善，就探究道：「你這小妖怪，不會是有事要求我吧？」

　　山兔扁嘴。

　　鄧&石&仙哈哈一笑，「想不到啊！你個小兔子也有今天！」他特別解氣地找地方坐好，「來，跟我說說，你有啥事兒要求我啊？不會是惡作劇吧？」

　　山兔自己找地方摸索著坐下，一臉認真地說道：「我想請你幫忙算個卦，我會付給你卦資的。」

　　「算卦？」鄧□□眯眼看她，「算什麼卦？」

　　山兔沉默一會，慢慢說道：「我想讓你幫我算算，西門此生，壽命幾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