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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見歡》第171章
第171章 道破

“好的。”鄭彥說,“那麽得到消息後,就要憑一己之力,分個勝負了。想必昌流君也不會將它讓出來的。”

段嶺說:“不是說鎮山河在誰的手中,四大刺客就必須聽他的吩咐,不得朝他出手麽?”

“不是‘拿在誰的手中’。”鄭彥淡淡道,“誰擁有這把劍,也是需要其余門人承認的,功夫不到家,可是萬萬不行。”

兩人沈默片刻,鄭彥皺著眉,仿佛有著解不開的煩悶,許久後又舒了口氣,打量段嶺。

“完了嗎?”段嶺說,“你來就是說這個的?”

“別著急。”鄭彥說,“現在是第二件事,王大人。”

段嶺示意你說。

“太子是烏洛侯穆扶上來的假貨。”鄭彥說,“那麽,你們是否想過,真太子在什麽地方?”

“我怎麽會知道?”段嶺聳肩,說,“叫烏洛侯穆過來問問?”

“我要是能問得出來,何必問你?”鄭彥隨口答道,到一旁的矮榻上半躺著,兩腳架著,背靠榻側扶手,又說:“用用你的智慧,王大人,我不相信你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死了吧。”段嶺說,“興許在城破之時,就已經死了。”

“哪個城破的時候?”鄭彥問。

“上京。”段嶺答道,“太子不是從上京回來的麽?當年先帝攻入上京,也正是為了救太子,一亂起來,先帝駕崩,太子也死了,這很正常。於是烏洛侯穆就找了個認識太子的少年,冒充太子。”

若是從前,段嶺說不定會忐忑幾許,猶豫是否要告訴鄭彥真相,但就在鄭彥提出朝淮陰候借兵時,段嶺突然改變了主意——鄭彥一封信,就能調動姚覆的五萬兵馬,關系顯然不是“朋友”這麽簡單。

很可能鄭彥真正歸屬的派系,是姚覆。

段嶺不由得反覆提醒自己,必須小心這個素未謀面的姑父。

“嗯。”鄭彥說,“然後烏洛侯穆帶著所謂的‘太子’歸來,扶持他上位,這不失為其中的一個可能。”

“如果太子是假的。”段嶺說,“這不是‘其中的一個’,而是唯一的可能。”

“不不。”鄭彥搖搖手指,他躺著的方向正好背對著段嶺,段嶺無法從他的表情來判斷他心裏所想的事,微微皺眉。

“還有另一個可能。”鄭彥說。

“什麽可能?”段嶺皺眉問道。

鄭彥說:“武獨曾提到過,烏洛侯穆在八年前,幫先帝找到了流落民間的太子,那時候真太子還只是一個小孩兒。烏洛侯穆供他在上京讀書,負責守護他,直到武獨奉趙將軍之命,前去找這個小孩,是這樣麽,外頭的那位仁兄?”

“是的。”武獨在門外答道。

鄭彥擡頭看了段嶺一眼,說:“萬一烏洛侯穆帶出來的孩子,也是假的呢?”

段嶺腦海中瞬間“轟”的一聲,什麽話也說不出來了。

鄭彥瞥了眼段嶺,又說:“當年先帝是否見過自己的親生兒子,可不一定,我猜多半是沒有的。”

段嶺:“……”

武獨冷冷道:“鄭彥,你覺得先帝難道蠢得連自己的血脈也分不出來?”

鄭彥答道:“這天底下,沒有什麽是不可能的,這一生裏,我見過相似的事情,多了去了。孩子小時是看不出究竟的,長大以後,那假太子居然騙過了陛下,可見事情無絕對。”

鄭彥的話瞬間令段嶺頭皮發麻,半晌說不出話來。

“這是其中的一個可能。”片刻後,段嶺又說。

鄭彥“嗯”了聲,翻身坐起,沈吟片刻,又說:“王山,萬一那太子,是烏洛侯穆和王妃生的呢?”

第二道霹靂劃過段嶺的腦海,他險些就按捺不住,想拔劍砍了鄭彥。

段嶺一只手直發抖,強自鎮定下來,答道:“鄭彥,這話若是說出來,陛下會殺了咱們滅口的。”

鄭彥擺擺手,說:“只是隨意猜測而已,作不得數,告訴你一個秘密吧。”

段嶺警惕地看著鄭彥。

“我其實是姚侯的私生子。”鄭彥朝段嶺笑著說。

連外頭的武獨也楞住了。

“你……”段嶺萬萬料不到,鄭彥會突然提起另一件風馬牛不相及的事,然而接下來,鄭彥的下一句則是:“現在輪到你,拿另一個秘密與我換了。”

鄭彥認真地看著段嶺,一字一句地說:“烏洛侯穆還有一個漢人名字,極少有人知道,叫作‘郎俊俠’。你是怎麽知道這個名字的?”

段嶺瞬間震驚,武獨馬上推開門進來,伸手拔劍。鄭彥擡起戴著手套的一只手,虛虛擡起,目光鎖定武獨的動作。

“你真聰明,鄭彥。”段嶺說,“那是我唯一的疏漏。”

那天段嶺與拔都交換人質時,他情急之下叫出了郎俊俠的名字,回來後想到也許鄭彥聽見了,卻不明其意,當時局勢混亂,說不定回來後就忘了。沒想到鄭彥居然一直記在心裏,一連多日未曾提起,本以為無事,卻突然被鄭彥逼了個措手不及。

鄭彥答道:“這是他曾經用過的一個名字,連白虎堂其余三派,甚至總壇也有所不知。當年淬劍台滅門後,師父帶著我親自前去調查,在大火中找到一片未燒完的余燼,內有半頁信紙,裏面就有這個名字。”

“而按理說,你與烏洛侯穆素未謀面,不可能知道這個名字。”鄭彥說,“他更不可能告訴你,這名字代表了他的某種過去。”

段嶺說:“當事人不在的時候,咱們背著他討論這些,鄭彥,你不覺得很奇怪嗎?”

鄭彥笑道:“對我來說,沒有什麽奇怪的,終於找到您了,殿下。”

鄭彥起身,走到段嶺面前,撩起袍襟,雙膝跪地,朝著段嶺伏身。

武獨說:“鄭彥,你這一手可玩得不厚道。”

武獨將烈光劍抵在鄭彥背上,預防他突然暴起,只要鄭彥一起身,後頸就會被烈光劍穿透。

房中一片沈默,誰也沒有說話,段嶺擡眼,求助般地看武獨。武獨眉頭深鎖,一時間也無法判斷,這事究竟是好是壞。

段嶺沈寂片刻,這短短一瞬,卻比他這一生所下的任何決定都要更難。最後,他終於決定賭一把。

“愛卿平身。”段嶺說。

武獨這才把劍收走,卻不歸鞘,警惕地註視鄭彥,右手做好隨時出劍的準備。

鄭彥長身而立,說:“陛下從見你第一面開始,就在懷疑,命我前來找鎮山河,實則是保護你的安全。”

段嶺:“……”

這是段嶺第二次感覺到了震驚,鄭彥袖手,看了眼武獨,又看向段嶺,說:“先前未能判斷,是以狠下心試探,朝先帝與殿下說出大不敬之語,還請您恕罪。”

“恕你……無罪。”段嶺腦海中一片混亂,今夜發生的事實在太多,接踵而來,令他完全無法招架。

“等等。”段嶺擡手道,“鄭彥,方才你說陛下……什麽來著?讓我仔細想想,我已經蒙了。”

鄭彥沒有答話,只是在一旁站著,眼中現出笑意。

武獨說:“鄭彥,你這混賬,你一直都知道?”

千萬個念頭湧過段嶺的腦海,鄭彥知道了自己的身份,這還是其次,最重要的那句話,令他的人生中閃現了一道強光,照得他近乎頭暈目眩。

“鄭彥,如果我沒聽錯的話……”段嶺連聲音都在發抖,“你說,陛下對我……”

鄭彥稍稍行禮,說:“我去取些東西,殿下一看便知。”說畢,他退出門外去。段嶺驚疑不定,看著武獨,武獨也有點蒙了。

“他……”段嶺問,“他說的是真的嗎?”

“他確實是姚覆的私生子。”武獨答道。

“我不是說這個……好吧。”段嶺還沒緩過神,鄭彥又回來了,帶著他的包袱。

鄭彥把包袱放在段嶺面前的案幾上,打開,取出第一塊木牌時,武獨才徹底放松了警惕,對他不再有敵意,但取而代之的,則開始是另一種敵意了。

段嶺看到那一包袱木牌,眼前發黑,險些暈過去。

每個木牌上都有一個姓氏,那是影隊的隨身腰牌!

“你殺了多少人?”段嶺問。

“十六個。”鄭彥答道,“殿下出發前來河北郡不久後,東宮馮鐸派出影隊,上路追殺您。陛下得知影隊被調動,是以起疑,派臣沿途跟隨,看看影隊究竟想做什麽。”

段嶺這才意識到,在他們不知道的地方,居然發生了這麽多事。

“他為什麽會註意到我?”段嶺說,“他知道我就是……他的侄兒嗎?”

鄭彥搖頭說:“臣不清楚。”

“不必拘禮。”段嶺忙道,本想拉著鄭彥的手,讓他坐到身邊來,卻發覺武獨的臉色不太好看,便招招手道:“你就這麽說吧,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

鄭彥說:“我當真不知道了。”

段嶺長籲了一口氣,朝武獨說:“我想回江州。”

“不行。”武獨答道,“風口浪尖的,一定會引起蔡狗的警惕。”

鄭彥答道:“不可,須得等陛下安排,陛下親口吩咐,不管發生什麽事,你都不能貿然回去,須得在鄴城等候,直到他布置妥當,讓您回去。”

聽到這話時,段嶺的眼淚瞬間湧了出來,他這些年中受的苦,遇過的險阻,築起的防線,終於在這句話前徹底崩潰。

他只是無聲地流淚,點頭道:“好的,好……我聽他吩咐。謝謝你,鄭彥,謝謝。”

他無意識地擡起手,武獨握住他的手,坐在他的身旁。鄭彥嘆了口氣,坐在一旁案幾上,看著段嶺。段嶺先是無聲地淌淚,最後再也控制不住,抱著武獨,埋在他的肩上,大哭起來。

房外雪花飛揚,冷風卷著雪飄了進來,下在這滿目瘡痍的大地上,溫柔地掩蓋了所有的創傷與痕跡。它洋洋灑灑,仿佛那些悲傷從未發生過,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片瑞雪兆豐年的潔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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