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冬日

高三一向是充斥著無盡的作業還有考試， 預定十月份的校慶也一拖再拖，最後變成了元旦一起慶祝，這讓娛樂時間越來越少的學生們都激動壞了。

班長姚遠第一時間就找上了蔣浩然，讓他兌現承諾去了。

蔣浩然最近心情非常不好，尤其襯著身邊的宋謹瑜蒼白的臉色，周圍的人幾乎都繞著道走， 生怕掃到颱風尾。

男生們還好， 就是覺得宋謹瑜體質也太弱了， 整的像個林黛玉一樣。女生們則多愁善感一些， 找了各種理由和藉口給宋謹瑜送吃的。

低年級的學妹也托班級的人一直往宋謹瑜的課桌裡塞吃的，每天來上課都能看見一桌兜的牛奶麵包點心一類的小玩意，甚至還有粉色的信封混在裡面。

宋謹瑜看蔣浩然明顯神色不對， 告誡周圍的人不准再幫忙送吃的過來了，他吃不過來， 也太浪費了， 而且現在只想好好學習， 不想考慮別的。

但這些都是廢話， 因為他好說話的形象都快深入人心了，初始看著冷冷淡淡拒人千里之外，其實有求必應， 脾氣好的不行。

蔣浩然的爆發算是宋謹瑜的預料之內，就是沒想到他火氣會那麼大。

週一和蔣浩然來學校時，天空都飄起了細細的雪粒，把蔣浩民送到學校後， 蔣浩然還專門回去一趟把新買的米色圍巾圍在他的脖頸間，自己圍了條黑色的。

現在蔣浩然的最大愛好就是不停的給他裝扮，自己穿什麼倒是無所謂，都得宋謹瑜挑選了讓他買單，他才高興的拿著錢包去付款。

“天越來越冷了，你的臉色越來越蒼白了。”蔣浩然給宋謹瑜圍上了圍巾，指尖輕觸宋謹瑜的臉，到了冬天，他的皮膚總是冷冷的。

宋謹瑜笑著拉下他的手，主動上前親吻了他一下，指尖在他的眉間輕按了下，“你的眉頭又皺了起來，每天心事重重的。我現在不是好好的站在這裡嗎？所以……別再多想了。”

這話一點都沒有安慰到蔣浩然，倒是宋謹瑜，今天主動拉著蔣浩然的手走在街上。現在天氣寒冷，街上地面上已經結著冰層，雪下了又停，許多人走在路上都是小心翼翼的。

宋謹瑜挑今天做這件事在別人看來也不算太出奇，至少連半路上碰見的簡興文都覺得挺正常，當然，一般這樣攙扶的都是女生們，嬌氣又怕痛。

兩個大男生這樣拉著手，姿態是親密了點。

“浩然，你幹嘛又不同意參加節目了啊？你生日的時候不是都答應班長了嗎？”簡興文走在蔣浩然身邊承受了會兒他的低氣壓問道。

“沒時間。”蔣浩然口氣硬邦邦的，眼風一掃，示意他閉上嘴巴別再問了。

這些天因為擔心宋謹瑜的事，每天都睡不好覺，生怕哪天自己多睡一會兒就看不見他了。即便每次宋謹瑜都會抱住他的腰，依偎在他懷裡，他的神經還是繃得很緊。

宋謹瑜如何不知道是因為他的緣故，垂眼看著腳下落下的腳印，身後已經蜿蜒成行，“我想看你上臺表演，你一唱歌，我覺得整個世界都亮了。”

這話肉麻的簡興文牙都酸了，蔣浩然聽了竟然好笑得非常甜蜜？簡興文的三觀基本都重塑了一遍。

“好……”蔣浩然對宋謹瑜幾乎就是有求必應。他想要的，他想看的，他都會做到。

路上宋謹瑜把蔣浩然哄得差不多了，沒想到到了學校又是重複之前的情景，蔣浩然一下子就炸了，二話不說把肩上的書包摔到座位上，直接抱起宋謹瑜的課桌往外走。

宋謹瑜輕歎了口氣，眉梢微皺，也不勸他，坐在座位上等著他把脾氣發洩完再回來。

周圍的同學都傻眼了，這是怎麼了？人家正主還特別淡定的坐在那裡，蔣浩然這是在生氣什麼啊？把人家桌子要弄去哪裡？

很快大家就知道了答案，蔣浩然也不幹別的，教室外面就是樓梯口，那裡有個大大的垃圾桶，噢，剩下的大家都知道了。什麼雜七雜八吃的喝的包括粉色小信封，那都直接喂了垃圾桶。

蔣浩然一臉冰寒，膽小的不敢找他說理，只能找到宋謹瑜，讓他好好譴責蔣浩然，憑什麼把他的東西都倒了？這讓老師同學看見了多不好。

宋謹瑜把書包放在膝蓋上，表情淡然道：“這事我和你們說過，那些吃的我也並不想要。每次都是轉送其他同學，我也累了。雖然這次對不起送東西的同學們，但是也希望你們下次不要再送了，這樣更不好。”

“而且，蔣浩然只是氣不過我每天這樣煩惱，他沒有錯。”目光看著抱著課桌回來的蔣浩然，眼裡重新聚滿笑意。

碰的一聲，蔣浩然把課桌放好，把宋謹瑜懷裡的書包重新放了回去，冷靜的坐回自己位置，好似剛才抽風一樣的人不是他似的。

也就是宋謹瑜面色如常和他繼續小聲說著什麼，簡興文卻盯著兩人親昵的樣子，越發的覺得奇怪，這、怎麼好像情侶才有理由這樣生氣吧？朋友，是這樣的嗎？

大夥算是對宋謹瑜會指責蔣浩然這件事感到絕望了，不用多說，等班主任黃老師過來之後，一點也沒批評這對好同桌好朋友，直接批評現在的學生不把心思放在學習上。

反而誇獎起某些同學知道學習時間不能亂想別的，要以他們為榜樣，巴拉巴拉云云。

宋謹瑜單手托腮，唇角輕輕翹著，眼裡閃現的微光讓蔣浩然不由得垂下了眸子，如果再看下去，他很難保證自己不會露出什麼癡迷的神情。

實際上看呆的又何止他一個人呢？連班主任都不得不承認，有些人就是得天獨厚，開始以為這就是個走後門的小子，長得好看，學習就不一定了。

沒想到學習也是非常拔尖，脾氣又很好，看著清冷，實際心腸很軟和。如果是她年輕的時候，也很難保證不對這樣的男孩子傾慕，動心幾乎就是一瞬間的事。

“今天是元旦節目報名的最後一天，大約有一周時間來準備，大夥要參加的就要快點了。”黃老師說道。

班裡的同學立馬興奮起來，學校一拖再拖簡直了，他們險些懷疑只有高考結束後才能好好搞個歡送會了，沒想到元旦就可以了！

這回必須好好熱鬧一次！

姚遠已經對蔣浩然不抱期望了，沒想到峰迴路轉，他竟然主動來尋自己說要參加演出，咳咳咳，說是演出，其實就是每個班級自己搗鼓十來個節目，冰天雪地的，也沒人有心思跑到操場上去看演出。

元旦那天也不上課，放一天假，早上就是大夥到教室佈置妝點的時間，課桌圍成一個大大的口字型，桌上放著用班費買的花生、瓜子、糖果、牛奶，有專門的同學擺放這些。

五顏六色的軟紙裁剪成兩指寬的彩條，纏繞上燈管，玻璃上也粘貼著彩色氣球。

宋謹瑜不是第一回整了，但是覺得很新鮮，重新經歷一次高中生活，似乎一切都很稀奇，蔣浩民今天也不上課，和蔣浩民他們一起來了學校看表演。

現在正有模有樣的數著糖果擺在桌子上，可愛的小模樣惹得旁邊的女生們一陣陣嬌笑。和他們一起生活的這段時間，蔣浩民也胖了點，像雪白的糯米團子，偏偏眉目清秀，眼珠子骨碌碌的，特別機靈。

宋謹瑜看了幾眼發現他們樂在其中，也不再關注，蔣浩然長得高，踩凳子纏彩紙的活自然是他來幹，宋謹瑜坐在凳子上裁紙，等他們都裝飾好了教室，老師才過來說可以開始表演節目了。

北方的冬天很冷，教室裡有暖氣，熱氣蒸騰在玻璃窗上，依稀能看見外面地面上幾乎都被白雪覆蓋。

今天老師也不再是老師了，坐在台下像個一般的觀眾和學生們磕著瓜子鼓著掌，姚遠和另一個女生似模似樣的做著主持人，念著臺詞。

學生們能想出來的節目大約就是唱歌，說段相聲，表演一下樂器，通常樂器也是吉他。男生們喜歡唱著傷感的歌詞，哼唱著滄桑的調子，煩惱著未來可能有的煩惱。

姚遠早就和蔣浩然確定了，還是把那天唱的情非得已，聽過的人自然滿眼期待，沒聽過的也紛紛好奇蔣浩然唱歌到底是什麼樣子。

事實證明，唱得好的人必然是擁有最熱烈的掌聲，連黃老師都激動起來不停的起哄道再來一首，當然蔣浩然只是坐在凳子上，輕輕撥弄著琴弦。

教室裡安靜下來，聽著這曲不成曲，調不成調的哼唱。宋謹瑜坐在台下，認真凝視著臺上的少年，突然有種想落淚的衝動。

就像他擔憂的那樣，他也隱隱有種感覺，似乎他們分開的距離正預示著什麼，這種感覺讓他對待蔣浩然反而更小心翼翼。

每次擁抱和依偎在懷都當作最後的日子來相處，這樣認真對他唱著歌的蔣浩然，總是能打破他的防線，讓他只想哄他開心，撫平他眉宇間的愁思。

看姚遠坐在旁邊，宋謹瑜湊過去和他說了幾句，雙手合十拜託他，姚遠才搖頭表示下不為例。

等蔣浩然下來坐好，姚遠就宣佈下面的歌曲由宋謹瑜來唱，蔣浩然挑眉看著突然要上臺的宋謹瑜，誰知道他只是笑了笑，拿過他手裡的吉他上了台。

“這是我很喜歡的一首歌，希望大家也喜歡。【膽小鬼】送給你們。”眼神卻落在蔣浩然臉上，唇角噙著一抹笑，指尖在琴弦上撥動一下，一串音符就跳了出來。

暖暖甜甜的曲風由宋謹瑜唱來都帶著不同的滋味，酸酸甜甜的暗戀的心思像是在對應他之前的躲避，他膽怯的是他們的未來，但無所謂了，活在當下就好。

他可以肆無忌憚的在眾人面前說著喜歡，喜歡這個人每次無奈又寵溺的眼神，喜歡他揉亂自己的頭髮叫他小壞蛋。

這麼多的喜歡，這麼多的記憶，他又怎麼可能放得下他？

唱到後面，他的眼眶都開始泛紅，垂下眼眸，想要隱藏住自己的真實情緒，歡樂的調子也唱的莫名有些傷感。

蔣浩然握著拳頭，咬緊牙關，緊緊盯著宋謹瑜微紅的眼。

有時候最熟悉你的不是自己，反而是愛你懂你的人，當把一個人放在心尖上，那麼一切小動作都躲不過他的眼。
作者有話要說：　　

來來來，大姨媽請假，周日休息一天。

今天多補上幾百字，麼麼噠大夥，後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