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喪葬的事李文軒就沒再參與了, 就像李亦然說的一樣, 李阿父李阿姆去了,田小滿留在家裡沒去。
他那天晚上連夜趕去找那個張仙師,卻沒有什麼發現,畢竟黑燈瞎火的, 大傢伙都睡了。
但李文軒沒有放棄,第二天白天, 他稍微喬裝了一下, 就出現在那張仙師家附近。也許是為了突出他的不平常, 所以他家是單獨建在一個地方的,四下都無人。
李文軒張望了一會,從他家的院牆上攀了上去, 然後跳上了那張仙師做法的屋頂。他掀開瓦片往下看, 卻發現裡面現在還沒有人。不過從這個地方的佈置來看,一看就是不是正經的地方,處處都透露著詭異。
正在他仔細打量下面時, 卻聽到了有開門的聲音,一個乾癟瘦弱的老頭子出現在下方, 他沒有注意到頭頂上有人注視著他,徑直走到那個擺著香案的桌子前,拿起四根香點燃, 然後朝那個蓋著紅布的雕像跪下, 虔誠的拜了三拜, 然後又起身將香插上。
四根香?李文軒愣了一下。為什麼是四根呢?他自己是不太信這些的, 但是李阿姆十分信,每次初一十五的時候,就要在家點香祭拜,每次都是三根香。
他好奇時曾經問過,可不可以四根五根,為什麼就要用三根呢?李阿姆告訴他,有句老話叫神三鬼四,就是說祭拜神仙的時候燒紙要三張三張一燒,而拜鬼的時候則是四張一燒,點香亦然。
難不成他供奉的不是神?李文軒緊緊盯著他下一步的舉動,發現他嘴巴動了動,喃喃的不知道在念些什麼,然後上前一步將紅布掀開,裡面赫然是一尊天王寶相。
但這天王與其他地方看到的不同,他的表情邪惡,嘴巴塗得血紅,帶著一絲詭笑,看著前方,渾身的顏色大多為黑和紅,手上拿著的法器像是一面幡,上面隱隱約約畫著一個骷髏頭。
縱使李文軒膽子很大,但是看到這個雕像時還是忍不住寒了一下,因為這與平時看到的相差太多了。李文軒看了看那個老頭,發現他正拿著一塊布,細細的擦拭著這尊雕像,擦好後又把他放了回去,拜了幾拜後蓋上紅布。
然後,他就坐到了香案前的蒲團上,一動不動的了。
李文軒是個很有耐心的人,他沒有發出任何聲響,甚至連眨眼都很少。
不一會兒,有人帶著一個年紀比較大的阿嬤進來了,他報上生辰八字後,那老頭就幫他算。
從那個阿嬤的神情來看,似乎那老頭說的全都對了,而且還幫他分析出了很多東西,然後那個阿嬤掏了十兩銀子出來,那個老頭就遞給他兩張符紙。
那個阿嬤千恩萬謝的出了門,李文軒很驚訝,難不成他真習得了什麼法術,那這樣就不好對付了呀!
在之後的一段時間,李文軒又陸陸續續的聽他幫三個人解決了煩惱,期間還包括現場捉鬼,現場驅邪之類的法事。
不知不覺中,李文軒已經在上面待了一整天了,那老頭中途吃飯的時候他都沒有找個地填肚子。
夜幕很快降臨,那老頭也從蒲團上站了起來,活動了下身子,李文軒知道,大概今天的事已經做完了。
那老頭出了屋子,過了好一會也不見回來,李文軒剛想掀開瓦片跳下去看看能發現什麼時,就聽門外又傳來了腳步聲,他馬上又縮了回去。
這腳步聲不止一個,先進來的就是那個老頭,後進來的人一出現,李文軒就睜大了眼睛,原來是那鄭屠!
說起來,他在縣城的生意能那麼紅火,全虧了這個鄭屠自己作死,才令他能一家獨大,總攬這縣城的豬肉生意。
沒想到他竟然和這張仙師有勾結!想到這,李文軒便收斂心神,豎起耳朵聽他們在說著什麼。
“岳父,這是明天的名貼,我們已經查到了,劉秀,現年五十二,父姆已經不在了,他漢子重病在床……”
李文軒聽到這裡明白了,感情他今天算得全都是早就找人探查好的,那麼他嫂麼來這兒,想必也是經過探查的,這其中也不難知道他們之間的關係,怪不得他嫂麼會突然朝小滿下手,一定是這鄭屠唆使的。
李文軒知道肯定是這鄭屠記恨他,所以才將計就計,借刀殺人,好毒的心腸!
李文軒氣憤不已的盯著下麵的兩人,恨不得殺之而後快!但他知道不能,因為官府肯定會來查案的!
那下面兩人說完後,又聊到了連夢,李文軒連忙打起精神來。
“岳父,聽說上次那個小夫郎死了。”
“什麼小夫郎?”
“就是那個肚子很大的,但裡面不是孩子的那個!”
“哦,就是你那個仇人的嫂麼啊!”張仙師恍然大悟。
“是啊,也不知道怎麼搞的,那李文軒的夫郎還好端端的,他自己倒是死了!”鄭屠有些遺憾,怎麼就沒得手呢?不然那李文軒肯定無心經營了,到時候,縣城就還是他的地盤!
“死了好啊,死了就神不知鬼不覺,也不用來找我問藥了。”張仙師笑了起來,就像一隻老鼠一樣,五官全部擠在一塊,令人生厭。
李文軒再也忍不住了,揭開瓦片就跳了下去,“你們兩個包藏禍心,裝神弄鬼,拿命來!”說完,就朝他們攻去。
那鄭屠和張仙師本來是非常得意的,突然有此變故,竟一時反應不及,被李文軒打了個正著。
但也只持續了片刻,鄭屠舉起身旁的板凳就朝李文軒砸去,卻被他一腳踢開。爭鬥沒能持續多久,很快的,兩個人就被李文軒抓住了,並且用鄭屠的腰帶將二人捆起。
鄭屠破口大駡,“你這無恥小人,竟然敢私自闖入別人宅院!”
李文軒不跟他做口舌之爭,撿起旁邊的鞋子就塞到了他嘴巴裡。氣的他雙眼瞪得溜圓,“嗚嗚”直叫。
“這位俠士,有話好好說,小老兒藏了些銀兩,若是您有需要的話,盡可以去取來,只求您放過我二人!我家上面還有老弱需要照顧!”張仙師倒是能屈能伸,他知道這些正義人士一般心腸都很軟,只要求饒一般都會原諒他們。
可李文軒不是什麼大俠,他只是一個屠戶罷了。所以他根本沒有搭理他,只是在四下一找,拿出張仙師畫符用的紙筆,寫下了一封認罪書,然後抓起他們的手割破了,一人按下一個血手印。
“你,你要送我們去見官?”張仙師惶恐的問道,但他心裡卻松了一口氣,這縣裡上下他都打點過,根本不會出問題。
李文軒見他雖是一副驚恐的樣子,但眉眼全都放鬆了下來,便知道他在想什麼東西。他也清楚,這張仙師的名氣之所以這麼大,除了靠他事先調查外,還要虧了沒人傳他的壞話,而這些都要歸功於他的打點,只要是去告他的人,都會被提前弄下來。
但,“你連我嫂麼是誰都沒查到,又怎麼敢使計陷害我們呢?”連夢死了,他的叔父按理說應該是要回來的,而身為本地縣官,上峰回來自當迎接,若這時有什麼案子,一定會秉公辦理,而且這案子還涉及到了上峰的親侄子,就更要“鐵面無私”了!
李文軒將二人弄上馬車,趁夜綁在了府衙的石獅子前。二人嘴巴都被堵住,求救無門,只能乖乖的待在這裡。
此時正值寒冬臘月,雖然沒有下雪,但每天都會有霜凍,二人身上衣物不多,凍的直哆嗦,等第二天衙役們發現他們時,早就凍的不成人形了。
後面的事情就和李文軒設想的差不多了,安陽縣的知縣大人“秉公辦理”了這個案子,兩人除了查抄家產之外,還被判了流放,那張仙師本就被凍了一夜,老骨頭在流放途中就沒了,那鄭屠倒是堅持到了流放地,但卻因為蠻橫的性子得罪了當地人,被人圍住暴打了一頓,很快也就一命嗚呼了。
李文軒只負責把他們送到縣衙,其他的事他就不管了。
回到家中時,李阿父李阿姆和田小滿都在,“文軒呐,你沒做什麼傻事吧?”李阿姆怕李文軒一時衝動惹上官司。
“放心吧,我有分寸,這麼晚了,大家去睡吧。”李文軒讓李阿父李阿姆先進屋,然後他把手撐在桌上,頭一點一點的田小滿也抱回了屋。
田小滿在被他抱起來時就已經醒了,但他沒有出聲,只是靜靜的依偎著李文軒。這兩天事情太多了,嫂麼又突然去世,家裡人以衝撞為由不讓他去,這其中肯定有什麼他不知道的事情,但是,既然他們不想讓他知道,就一定是為了他好,所以田小滿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不去想也不過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