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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請您雨露均霑》第1964章
五卷226、生蓮(六千字一起發)

 這一晚,婉兮有點兒疼。

 不止是因為皇上今晚將太多的情緒都化作了無聲的動作;

 也更因為……她心疼。

 心疼皇上,心疼她的四爺。

 一個高高在上,永遠意氣風發的男子,這一刻萬般苦楚都要一個人,用力地嚥下去。

 她也心疼如傅二爺、班第這樣的朝廷重臣、沙場名將。為了守衛疆土,為了不負皇上與朝廷的所托,竟可如此慷慨赴死,以全忠心。

 可是她沒有因為這點兒疼,而有半分的退縮。

 她反倒因為這些疼,用力抱緊了皇帝。攢起自己全部的柔情,將自己盡數敞開,不留一分一毫,全都奉獻給他……

 她要他知道,不管什麼時候,他不是孤單一人,他身邊還有她。

 他想無聲地提醒他,身為天子統御天下,卻並非絕不可以脆弱一會子。若他累了,若他也想小小逃遁一下子,那就到她這兒來……她會收下全部的他,她會將他脆弱的那一點點全都完整地藏匿好,絕不叫外人看見。

 她要他在這會子盡情地宣洩一番,筋疲力盡一晚。只求他累到連心思都轉不動,能在她身邊兒好好地,睡上一覺。

 睡醒了,養精蓄銳,明日便重起雄心。他還得指揮萬軍,將準噶爾二度平定下來呢!

 疆域不容有失,中國不容撼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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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有她主動的「抗擊」與迎合,皇帝這晚有些恍惚。

 彷彿他親自飛身上馬,親自直搗黃龍;親自打一場,纏棉而叵測的仗。

 他剛,她柔;

 他亢擊,她綿蓄。

 兩人勢均力敵,棋逢對手。便如天造地設,凹凸相生。

 她將他的所有……全部吸納。

 彷彿萬流歸海,她將他所有的豪情、憤怒全都汩汩接受,涓滴不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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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停不下來,恍惚裡彷彿又是乾隆六年,在先帝十三年不行圍之後,他終於重啟秋獮大典的那一年。

 那一年,她還那樣幼小,他本想忍,本想等,可是在那一年便終究再也忍不住。

 他將她留在帳中,他將她擁入皮褥,他將她……一寸一寸嘗盡。

 男人和女人之間的彼此擁有,不僅僅是最後的那一下,真正讓他滿足的是整個的過程。

 便是那年他沒有全數做到底,可是他卻也已經擁有了完整的她。

 時光走過這麼多年,她從還不滿十四歲的小姑娘,到如今已是近三十歲的成熟女子,可是當他伏在她身上的這一科,便不管多少年的時光都未曾走遠。

 她還是她,他還是他。

 .

 當他再度嘶吼出來,婉兮的神智已經全都被他奪去。

 這一晚,他這一次的吼聲最為豪邁。

 而她則再度看見了今晚這萬樹園裡,飛昇夜空,璀璨蓋過群星的焰火去。

 這一晚的火戲,是在草原氈房前盛放;今晚火戲的觀眾,是蒙古各部王公。

 今晚的焰火,在她身子裡,終於聚合綻開成了一朵巨大的蓮。

 金光四射,光輝瀲灩。

 輝映這夜色天地,照亮這皇家模擬草原的夜。

 婉兮累到都已經沒有精神頭兒睜開眼,便在這金蓮綻放之時,闔上眼,睡著了。

 .

 十月,皇帝聖駕回到宮中。

 達瓦齊父子亦從張家口押解至京師。

 皇帝於午門廣場行獻俘禮。

 皇帝從養心殿起駕,金鐃齊鳴;皇帝聖駕抵達午門正樓,皇帝沿馬道登上正樓,正樓上下鼓樂齊鳴。

 皇帝於午門正樓之上端坐,城樓之下明黃傘蓋遮天蔽日;其餘儀仗從午門城樓一直排到了天安門。

 天子威儀,擎天而降。

 達瓦齊父子頸上縛白繩,由兵部和刑部司官引領,由天安右門進,跪倒於午門下地面之上,向上叩頭。

 官員曆數達瓦齊父子罪證,達瓦齊父子唯伏地認罪,請求皇帝恩典。

 皇帝欽命,平定達瓦齊一戰中,先降後叛的厄魯特部落首領巴朗等人斬首。

 鮮血傾地,達瓦齊父子簌簌而抖。

 皇帝端坐城樓之上,眯眼凝視那叩頭祈恩的達瓦齊父子,朗聲道,「……達瓦齊父子理藩院,嚴議。」

 .

 午門外行獻俘禮,那金鐃、鼓樂之聲卻也傳進了後宮。

 那轟然的震鳴,令後宮心下也是震動不安。

 「婉兮你說,皇上會斬了達瓦齊麼?」語琴輕聲問。

 婉兮垂首,目光從祥貴人面上滑過。

 祥貴人自進宮以來,便十分安分守己,平素只在自己宮裡閉門不出。

 可是今兒,祥貴人卻央了穎嬪,一起來給婉兮請安。

 「若以達瓦齊之罪,自當嚴懲。朝廷此次興兩路大軍,動五萬兵馬,又有這樣多沿途糧草、補給,朝廷耗費萬金,為的便是平定達瓦齊為首之亂。就憑這個,達瓦齊也該死。」

 「況朝廷西北兩路大軍已至,達瓦齊若有半點悔過之心,便當自開城門請降。可是達瓦齊非但未曾歸降,反而帶兵逃竄。這樣的人,皇上自該斬了。」

 婉兮娓娓而言,目光卻並未離開祥貴人去。

 果然,祥貴人面色發白。

 「只是……皇上天恩又豈是咱們這點子小心眼兒可以揣摩的?便如逃匿了三十餘年的羅卜藏丹津,皇上都可赦免了,只要達瓦齊誠心知罪,且從此誠意歸順朝廷,以皇上仁君之心,便一切都不是咱們這些婦道人家能說准的了。」

 祥貴人這會子方彷彿隱隱鬆了口氣。

 婉兮無聲與穎嬪對了個眼神兒,起身走過來挨著祥貴人坐下,伸手拍了拍祥貴人的手。司部官員

 「所以這會子,達瓦齊是生是死,追隨達瓦齊的宰桑們能不能活下來,端的只看他們的誠心。若有誠心,便一切尚有希望。即便這會子已是獻俘禮了,可是皇上按例總歸要叫理藩院官員先行議處——皇上是將達瓦齊交理藩院,不是兵部,也不是刑部……」

 「也就是說,達瓦齊是否治罪,又治何等的罪,這會子幡然醒悟,還來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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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穎嬪出自蒙古八旗,阿瑪是都統之職務。雖八旗蒙古與外藩蒙古尚有區別,然總歸都是蒙古人。穎嬪這便也走過來,在祥貴人另一邊坐下。

 「去歲阿睦爾撒納來降,將達瓦齊最要緊的情報都稟報朝廷。皇上感念阿睦爾撒納的誠心,這便賜封他為親王。此次平定達瓦齊,更是賜給阿睦爾撒納雙親王俸祿。」

 穎嬪邊說,眸光邊悄然掠向婉兮。

 婉兮向穎嬪點頭微笑。

 穎嬪便更放下心來,只管大膽地繼續說,「……若說朝廷征伐達瓦齊,乃是懲戒他身為臣僕,卻弒殺本主兒之罪,此為天子守護四方之責。皇上跟達瓦齊可沒有私仇。」

 「阿睦爾撒納卻不同。阿睦爾撒納與達瓦齊爭權奪利,達瓦齊當了准噶爾大汗,他這才不得已之下來歸降朝廷。」

 「這會子阿睦爾撒納逃回西北,已是在俄國支持下,在塔城自立為大汗了!他對各部傳說,他不是歸降朝廷,他只是借『中國之兵』打敗達瓦齊而已。由此可見,阿睦爾撒納當初來歸降朝廷,根本不是誠意,他一切都只為繼續與阿睦爾撒納繼續爭權奪勢而已。」

 祥貴人面上儘管還算平靜,然指尖已是悄然攥緊了衣袖。

 婉兮留意到,抬眸悄然向穎嬪示意。

 穎嬪便更是信心大漲,伸手攥住了祥貴人的手。

 「阿睦爾撒納能靠出賣達瓦齊,向朝廷邀功,獲雙親王俸祿;此時達瓦齊已經被押解至京,罪當問斬,生死已然繫於一線……此時達瓦齊若想活命,必須將功折罪。那達瓦齊為何不能向朝廷,將阿睦爾撒納的一切,盡告?」

 .

 傍晚,皇帝終於回來了。

 婉兮又是遠遠立在殿門處看著他笑。

 皇帝揚眉,「上回是說因為少見我穿龍袍袞服,那勁兒呢,不過剛隔著三個月,就又覺著新鮮了吧?」

 婉兮含笑搖頭,「奴才是覺著,皇上真是福澤深厚。身為天子,多少人一輩子都沒行過這樣隆重的獻俘禮,可是皇上在這三個月間便行了兩回。」

 「其中有一個還是先帝當年未曾俘獲之人,更何況平定準噶爾是康熙爺、雍正爺兩代聖主都未能完成之大業……由此可見,皇上的武功和福澤,更是勝過康熙爺和雍正爺兩代去。正所謂青出於藍。」

 皇帝凝視婉兮,終是忍不住微笑。

 這會子阿睦爾撒納在西北已經自立為準噶爾大汗,又有俄國支持,大亂已成。可是這會子他的小奴兒與他說的,卻是勝利,是獻俘禮,是超越前兩代去的功績。

 她彷彿,半點都沒擔心過他不能贏。

 他忍不住走過去,將婉兮納入懷裡來。

 「今兒都忙什麼了?」

 婉兮垂眸含笑,「也沒忙什麼,就是姐妹們湊在一處說說話。奴才這次隨皇上行圍,陸姐姐、陳姐姐她們便都來看望。」

 婉兮妙眸輕轉,「……便連自從進宮以來一向深居簡出的祥貴人,也來了。奴才今兒這才是頭一回湊近了瞧祥貴人。」

 皇帝便不由揚眉。

 婉兮輕笑道,「今兒穎嬪與祥貴人說了好一會子話。穎嬪說阿睦爾撒納出賣達瓦齊,贏得朝廷信任,皇上賞賜雙親王爵祿;那此時達瓦齊理應問斬,這會子達瓦齊為什麼不能向朝廷,將阿睦爾撒納的實情告知?「

 婉兮輕扯皇帝袍袖,「這樣的話,便是換了皇后娘娘或者我來說,都不合適。可是穎嬪是蒙古八旗的出身,阿瑪又是都統,身份也貴重,故此這話由她說出來,祥貴人當真聽進去了呢。」

 婉兮歪頭而笑,「皇上說,穎嬪是不是聰慧?」

 皇帝也不由得長眉輕佻,「你們竟想到了從祥貴人入手?」

 婉兮忙搖頭,「皇上誤會了,這可跟奴才無關,都是穎嬪妹妹的好主意呢。」

 皇帝輕哼一聲,卻依舊問,「你怎知,兵部大臣規勸,達瓦齊不肯歸心?」

 婉兮垂首輕笑,「皇上都行獻俘禮了,達瓦齊本生死懸於一線,可是他在獻俘禮之前並未歸心……奴才便猜想,他怕是未對大臣降順。」

 婉兮眸光輕轉。

 「也不奇怪,達瓦齊終究是蒙古漢子,本就崇尚勇武,寧死不屈。便如傅二爺、班第一樣,事到緊急,寧肯一死。」

 「況且他又是一部台吉,更曾經是準噶爾大汗,是皇上此次用兵的對手。他自視與皇上平起平坐,此時生死關係他一世聲名,干係道準噶爾各部對他的看法,他自然不肯輕易投降。」

 皇帝點頭,「說得沒錯,他倒甘願一死。」

 婉兮垂眸含笑,「可是上天便是有趣兒,生下的鐵骨錚錚的漢子們,偏偏都有一副柔腸。前朝大臣們辦不到的事,奴才這些後宮卻興許能辦成。」

 皇帝微微眯起眼來,「這樣說來,你已猜到祥貴人身份了?」

 婉兮輕笑,「祥貴人不是正經女子挑選進宮的,她進宮穿的就是厄魯特蒙古女子的衣著,況且那會子又正是皇上醞釀用兵西北……儘管皇上未曾言明她家世,奴才如何還猜不到,她怕是來降的準噶爾舊部的出身?」

 「祥貴人入宮初封便為貴人,奴才想,祥貴人的阿瑪最低也是達準噶爾部來降部落的宰桑。而達瓦齊既曾為準噶爾大汗,節制厄魯特各部,那這些宰桑便都曾經為達瓦齊的手下。」

 「宰桑」,音近漢稱「宰相』。職位便也近似,乃是台吉之下掌管一部行政之官員。宰桑之女進宮起封便為貴人,也是應當。

 「祥貴人進宮之後,皇上刻意不提祥貴人的家世,而祥貴人自己也深居簡出,少於人往來,便都側面證實了奴才的猜測去……」

 婉兮揚眸而笑,「皇上說,奴才猜的可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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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含笑輕哼一聲,「這後宮裡,如今著實難有能瞞得住你的事了!」

 婉兮卻輕輕搖頭,「在這後宮裡,多知道一分,便可能多一份是非。奴才倒是寧願少知道些~」

 皇帝攥住婉兮的手,「爺明白,你思忖這些,絕不是為了給你自己,或者給你家人算計爭取什麼。你是為了爺,為了朝廷,為了大清的江山!」

 婉兮垂首輕笑,反握住皇帝的手,「……爺怎麼又誇讚起奴才來了?方才奴才都與爺說了,今兒這事兒若能成,那也是穎嬪妹妹的功勞。終究這話唯有穎嬪妹妹說得,奴才是漢姓人,便是說了,祥貴人也放心不下。」

 皇帝含笑點頭,「我記住啦!你放心,爺定不會忘了穎嬪這一功。」

 婉兮怡然凝眸,「接下來便請皇上開恩,好歹叫祥貴人的阿瑪進宮給祥貴人請安吧?」

 唯有祥貴人父女相見,祥貴人才能將那些話說出來,然後經由她那位身為宰桑的父親,傳給達瓦齊知曉。

 皇帝立即回養心殿去安排,婉兮送到宮門口。

 永壽門前不過兩步,便是養心殿的後門吉祥門和如意門。可是即便離著這樣近,婉兮每回送到永壽門口,還是總有依依不捨之心。

 皇帝也彷彿瞭解婉兮的心,又或者說皇帝自己也有跟婉兮相同的心情——當他走入吉祥門,還是停步回眸,再向婉兮投以微笑。

 婉兮含笑回身,裝作並不在意,卻不小心一眼先瞧見正殿前的海棠樹。

 她忽然舌尖上便冒出酸水兒來——好想吃那酸酸甜甜的海棠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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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的身影終於沒入養心殿去,婉兮這便回身,親自帶了毛團兒並兩個小太監,一起在海棠樹下挖那醃漬的海棠果的罈子。

 已將十一月了,京師已是冬日。這海棠樹下的土都有些凍了,便連兩個小太監用花鋤刨,都有些費勁,待得罈子刨出來,兩個小太監的額頭都見汗了。

 饒是兩個小太監賣力,可是婉兮還是急得什麼似的。攏著手爐在旁邊瞧著,嘴裡已是因想著那海棠果的滋味兒,而滿嘴咂著口水。

 玉葉瞧著主子的樣兒就笑,「多少年沒見主子嘴饞成這樣兒了……奴才記得上回啊,還是小時候咱們去爬青桂樹去採蜜。結果不管咱們怎麼用樹葉燎燃了去熏那些蜂子,那群蜂子就是不上當,不肯離巢。主子就說,那個蜂巢裡的蜜,一準兒又多又好。」

 「便是那一回,主子在樹下急得嘴饞起來了……」

 婉兮忙擠眉弄眼,示意玉葉別說了。

 玉蕤和玉函等人都忍著笑,聽見了也裝作沒聽見。

 玉葉也笑,「倒是不知道這回主子怎麼就忽然饞起這海棠果來了呢?這海棠果,主子領著奴才們年年都醃漬的。雖說主子親手做的就是比內務府進的還好吃,可也總歸不是個什麼稀罕物兒啊。」

 「況且主子從前說過,這糖漬的海棠果啊,七月裡醃下,便是年下起出來才最好吃,叫糖將那酸味兒都給蓋滅了;而這剛三個月,便是起出來,也還是酸的呀。主子本愛甜不愛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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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葉一人說得熱鬧,眾人便也都跟著聽著笑。可是待得聽到最後那句話,便是玉蕤和玉函等人都不由得抬頭朝婉兮這邊望過來。

 在這後宮裡,主子的命運便是奴才的命運,故此永壽宮上下早跟婉兮自己一樣,等待遇喜的消息,已經等得太久。

 便是有那麼一點點風吹草動,都忍不住要巴望一下。

 婉兮也發覺不對,一張臉也早紅了,忙朝大家擺手,「瞧,都是叫這點子海棠果給鬧的!七月裡我剛摘海棠果的時候兒,九福晉就誤會過;如今便是你們也跟著一起胡思亂想了。」

 「早知道叫你們如此,我真不該嘴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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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的盼望,實在已是太多年、太多次。

 而且這麼多年、這麼多次,到頭來都是落空。

 這一回便每個人都沒敢多想,聽婉兮這樣一說,便都含笑道,「主子安心,奴才們可什麼都沒想。」

 然後每一個人,便都將那念頭全然摁滅了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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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月,終於傳來好消息,皇帝赦免了達瓦齊。

 不僅赦免,皇帝更賜達瓦齊親王爵,賜第京師,並且擇宗室女與達瓦齊為妻。

 幾個月前,還是朝廷的頭號敵人,如今已是親王、額駙。這樣的轉變叫外人只道朝廷威儀,令萬邦臣服。無人知,曾有後宮建功。

 便也在十一月當月,朝廷大軍再度出征。平定阿睦爾撒納之戰,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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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月又有皇太后聖壽、十二月的年下,因那拉氏臨盆在即,婉兮肩上的擔子便比往年更重。

 尤其今年,平定阿睦爾撒納之戰剛剛啟動,而朝廷則剛剛大肆慶祝過平定準噶爾之功,婉兮便更要小心翼翼不能流露出半點緊張,反倒要與阿睦爾撒納反叛之前一般,滿面喜色。

 便因如此,她今年覺著身子格外沉、精神格外容易疲憊,卻也強顏歡笑都給撐過去,不叫宮內宮外的人給瞧出來。

 外人看不出婉兮有什麼煩心的事兒,便也只能看出來婉兮瘦了。

 從乾隆十六年第一次南巡歸來,婉兮原本一年比一年豐腴來著,可是這會子卻瘦了,倒叫許多人遇見她便問。

 婉兮也只推說,是十月間剛隨駕木蘭行圍歸來,旅途車馬勞累所致。

 而婉嬪和語琴等人問起,她自是不能如對外人那般搪塞,便也自己思忖了回說,怕是這陣子疲憊所致。

 她自己並無半點不適,除了每天早晚都格外貪兩口海棠蜜果子而已,故此她自己也沒叫御醫來看。

 十一月裡,趁著平定達瓦齊的歡慶,皇太后便在聖壽之期,與皇帝提及給忻嬪晉位之事。

 「……妃位上,自打乾隆十三年孝賢崩逝起,便七年來都是三人。按制,妃位上當有四人。」

 「今年平定準噶爾,又逢忻嬪誕下六公主,皇帝你若今年進封忻嬪為妃,也是正合適。」

 皇帝淡淡一笑,「皇額涅教導自然有理。只是兒子忖著,忻嬪誕下的不過是公主,況且她兩年前進宮剛直接晉位為嬪……故此兒子覺著,雖說今年的時機是合適,前朝後宮理應同喜,可是此時卻不宜進封忻嬪。」

 兒子的反應,皇太后並未太過驚詫。

 終究,前頭舒妃那影子還歷歷在目。兒子此時的反應和神情,與當年如出一轍。

 更何況……當年舒妃誕下的,還是皇子啊!

 皇太后瞟著兒子,神色便有些寡淡:「忻嬪誕下的只是公主,自然是有些叫人遺憾。可是嬪位上目下除了忻嬪之外,怡嬪、慶嬪、穎嬪,皆多年無子。你不進封忻嬪為妃,難道要進封無子的為妃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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