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貓的賣萌專場(1)
(上)
年輕的女孩捧著一束新鮮的花穿過走廊,她正低頭看著細頸的描邊花瓶出神,遠遠地卻聽到一陣沉重的腳步聲,她有些慌張地站到了一邊,但還是被路過的幾個人微微一蹭,撞得有些踉蹌。
她倒是不怕什麼,只是手中的抖了抖,一時失手便眼睜睜地看著手中的花瓶向下落去。
她腦海一時空白,想著自己無端來了一場無妄之災,那花瓶卻穩穩地被一隻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接住了。
她定睛看去,臉上一紅,眼睛忍不住地往邊上亂瞟。
“這是什麼花,真漂亮。”
對方嗓音動聽。
“這花叫‘娜塔莎的微笑’,多謝您,尤萊亞殿下。”
尤萊亞殿下今天也依然是個十分輕浮的男人,今天陽光十分明亮,於是他皮膚也極白,像白瓷似的,眉目深幽輪廓精緻,即使他的眉目平白無故總有一絲淡淡的戾氣,但也無損他臉龐的俊美到幾乎淩厲的豔麗。
“他們這些軍人,總是唐突美人。”
尤萊亞歎了口氣,彷彿他真的如何憐香惜玉。
女孩紅著臉抱著花瓶有些手足無措地回頭望了一眼遠走的軍隊,沒由來地一陣心悸。
“殿下,今天……是不是不太太平。”
尤萊亞笑了:“不,還不錯,不用擔心,你只需要負責和花一樣美就夠了。”
他低頭從繁盛的花束裏抽走了一枝,漫不經心地嗅了嗅,壓低聲音。
“我偷一枝走,你可不要告訴別人,求你啦。”
尤萊亞這樣風流的男人偷花和偷心沒什麼區別,女孩心下又是一陣羞赧,魂也飛得七零八落,可惜還來不及說什麼尤萊亞就已經穿過她徑直地往前走去了,徒留芳心不動聲色碎了一地。
其實確實不太平,十分不太平。
奧利維亞失蹤一案他最近得到了一些風聲,他其實並不怎麼關心奧利維亞,畢竟奧利維亞和他可不是一個母親生的,她的母親先王后走的早,留下她一個幾乎孤苦無依。
不過尤萊亞比奧利維亞顯然更加倒楣一點,他是一個私生子,王室的私生子比平常人的私生子待遇好一點,受的冷眼卻不見得少上兩分。
平心而論,奧利維亞其實一直待他還算不錯,不過即使如此……
他手中的花枝在他手指的用力下毫不猶豫地一折,他斂著眼眸沉思了一會兒,一抬頭又看見了面前不遠處那個正與屬下交談的年輕中將。
像冷冽鋒銳的刀,也似烈陽疾風下的鷹,言朔年紀比他些許地大上一些,但他過分的出色使得他從來都是同齡人中的標杆。
但是言朔並不是一開始便這麼優秀的,更早的時候言朔也不過是個有些陰翳的少年,被他的父親強行驅趕到最前方,也依然昂著頭倔強得一塌糊塗,十架機甲都拉不回來的那種。
他那個時候曾經試圖去靠近對方,畢竟從某些方面來說他們是同一種人,但是言朔拒絕了他,言朔天生就帶著生人勿近的氣息,他幾乎是拒絕任何人接近的。
從前的言朔永遠帶著“我看誰誰都傻逼“的氣質。
超級討厭。
討厭死了。
現在也沒好多少,他頂多是把那些刺兒收進去了。
尤萊亞到現在也堅定地這麼覺得。
“嗨言將軍,好久不見啦,”話雖如此,他還是歪了歪頭,還是極好脾氣地上來打了個招呼,借花獻佛地送上那枝被掰彎了的花枝,“今天你倒是沒有帶上那位沈先生啊。”
言朔淡淡地掃了他一眼:“殿下今天興致不錯。”
尤萊亞挑眉看了一眼四周的軍人,嘴上吹了個口哨:“言將軍這是怎麼了?”
“如您所見,只是加大一些戒備措施罷了。”
尤萊亞聳了聳肩:“我以為這並不是您的職責範圍。”
“殿下可能有些事不太清楚,”言朔從身份卡裏挑挑撿撿了半天才找出來一張,顯然是因為已經放置了很久了,“我從二十一歲開始就擔任了皇家親衛隊第三指揮。”
尤萊亞啞然,他只是隨口這麼一說,畢竟他這麼多年來都用來當一個十分稱職的紈絝皇子了。
“好吧,”尤萊亞張望了一下,還是忍不住找茬,“不知道第一指揮在不在呢?”
其實他只是單純找個茬,言朔現在的權利那麼大,一個小小的皇家親衛隊算什麼。
言朔身後一個下屬忽然笑了一聲。
尤萊亞感到一絲不對勁。
果然言朔又挑挑撿撿了一會兒,找出了另外一張身份卡。
“還是我,殿下。”
言朔輕輕地歎了口氣,透露出一絲對他戰鬥力太低的遺憾。
尤萊亞:“……”
很好,差點忘了言朔是個變態了。
言朔的天縱之才是慢慢顯露出來的,他曾經是個那麼耀眼的劃時代的存在,在他之前,機甲從來沒有那麼繁盛過,帝國的版圖也從來沒有那麼廣闊過,可惜他並不常常出現在世人眼中,低調得總是讓人遺忘他多年前出征的時候,那種鋒銳無雙的所向披靡。
這兩年太平了,他又向來低調得很,不打仗不出征就不攬權,不過言朔永遠都是言朔……尤萊亞心中暗罵了一聲,他怎麼就給忘了呢。
尤萊亞還是很想找茬,可惜言朔並不怎麼想應付他,並且還是連個藉口都不找的那種打發,直接吩咐邊上的下屬。
“勞倫,你可以好好跟殿下解釋一下加大防護的重要性。”
勞倫前幾天不知為什麼好像得罪了中將大人,被扔到後勤部流放了好幾天,氣得都快淚眼汪汪,這才剛被放出來,現在十分殷勤,唯言朔馬首是瞻,恨不得立刻上天套月表忠心,一聽言朔有吩咐直接就地不知從哪兒掏出一大本磚頭厚的《禦法實則》出來高談闊論。
尤萊亞殿下天生對書本過敏,從小一聽這種長篇大論身體就容易發僵,這次也不出意外地嚇得他“花容失色”,毫不猶豫轉身抬腳就走。
言朔輕飄飄在他身後道。
“尤萊亞殿下,請替我向斐迪南亞殿下問好。”
尤萊亞腳下一頓,兀然轉過頭去看他。
他容貌灼麗,一冷下來卻陰得很。
言朔還是風輕雲淡地在和屬下說這話,看也不看他一眼,彷彿剛才一句是他的錯覺一樣。
可是尤萊亞知道不是,他的心底猛然一沉。
言朔當然不可能只是單純地要和斐迪南亞問個好。
“言將軍有心了,我一定轉達。”
他輕笑著應了一聲,轉過頭來的時候眉目卻陰沉了下來。
奧利維亞應該早點被做掉的。
他有點後悔。
言朔目送尤萊亞的背影,嘴角卻沒勾起來,眉頭卻意味深長了起來。
正如奧利維亞所言,尤萊亞和斐迪南亞是一國的。
尤萊亞雖然是個十分典型的紈絝皇子,但是正如同大家都以為奧利維亞只是一個美貌吉祥物這樣的錯誤認知,尤萊亞手裏有什麼牌誰都還不知道。
尤萊亞此人城府深沉,心思詭譎,連奧利維亞也退避三分,對他毫不瞭解。
既然都是身為皇子,他和斐迪南亞到底做了什麼交易呢,還是如奧利維亞所言,他對斐迪南亞死心踏地,只是因為他是斐迪南亞的腦殘粉而已。
他已經交代完了手下的事物,警醒尤萊亞是他一時興起做的,於是愉快地準備撂攤子走人。
偏偏有人看不懂臉色:“將軍,你要去哪兒?”
言朔歎了口氣,為自己有這樣的下屬感到難過,好在別人都不和勞倫一樣,否則言朔覺得自己會少活很多年。
那樣不就很虧?
旁邊的青年扯了扯勞倫,歎了口氣。
勞倫:“?”
言朔回頭冷淡地看了他一眼:“談戀愛。”
勞倫懵了,靜靜地看著大人越走越遠。
“不、不是,”勞倫轉頭看著邊上的同僚,“大人他剛才說啥。”
旁邊的同僚入實復述:“他說他要去談戀愛。”
“談戀愛?和誰,奧利維亞公主?”
勞倫滿臉茫然。
“公主不是失蹤了嗎?”
同僚努力地和這個棒槌腦袋解釋道:“管她是誰,反正不是你。”
勞倫心塞:“可是感覺好像忽然什麼東西被搶走了一樣。”
“……你能說的不要那麼噁心嗎?”
勞倫感到非常的委屈:“我想去看看將軍的新歡。”
“醒醒,你還想去後勤部嗎?”
“後勤部怎麼了,”勞倫嘟囔了兩聲,“那兒的姑娘條順貌美,比這兒還好得多。”
同僚沉默了。
“難道你不想看看將軍在被什麼妖女迷惑嗎,奧利維亞公主現在生死不明,該多委屈呀!”
勞倫義正言辭地喊道。
“我們要把將軍大人接回正道。”
同僚頓了頓,哀怨地開口道:“我比較想知道後勤部是不是真的那麼多美人,我現在過得和和尚的日子又有什麼區別,我已經好幾個月沒聽到女孩的聲音了,除了我妹妹以外。”
勞倫:“……簡單啊,以後我說什麼你就說什麼,肯定有那麼一天。”
同僚驚訝地看了他一眼:“原來你也知道你是因為這個原因被趕去的。”
勞倫被氣得鼓著腮幫子不想說話。
同僚笑了一下,忍不住戳了一下那個鼓起的腮幫子。
……
結果,同僚沉默地看了將軍大人的房子,捂住了臉。
竟然被引誘來了。
好吧,將軍大人談戀愛的消息確實是十分爆炸的。
勞倫興奮地看著將軍從遠處的社區門口走過來的將軍大人,他去了一趟自己的休息室換下了軍裝,現在一身修身而復古的黑色大衣,十分低調優雅地邁著長腿向這邊走來。
“我們現在好像變態。”同僚生無可戀地躲在花叢後面,“所以我到底為什麼要同意過來做這種事情,我不如回家哄妹妹。”
“因為顯然你也十分好奇將軍大人到底是被什麼女人蠱惑了心神。”勞倫笑眯眯的,“很好,顯然大人要回家收拾一番才會去約會,來吧,讓我看看那個不知羞恥心的妖女長什麼樣子。”
同僚沉默一下,忽然道:“萬一不是女人怎麼辦?”
的確,言朔雖然有未婚妻但是這麼多年以來和沒有沒什麼區別,沒有任何曖昧物件,身邊也沒有任何女人,家裏養的螞蟻估計都是公的。
勞倫一臉驚恐:“那我們不是很危險。”
同僚又沉默了一下,一臉慘不忍睹道:“我覺得你是想多了。”
(中)
他們興衝衝等了約莫半個小時,然而半個影子都沒有。
同僚打了個哈欠,開始無聊地數蝴蝶。
“喲呵,這裏的綠化做得很不錯啊,蝴蝶很漂亮嘛。”
勞倫有些灰心:“可是大人說他是要來談戀愛的,為什麼什麼女人都沒來?”
“天呐,這是和風尾蝶嘛,哦我的天呐,我妹妹最喜歡這種蝴蝶了,我要抓一隻回去。”
“難道大人是在網戀?”
“這只!這只真好看,我小學的時候在標本上看到過,哦天呐這是我的童年!”
勞倫:“……”
“我以為你的童年只有你妹妹,沒想到你竟然還有別的童年。”
勞倫忍不住吐槽道。
同僚義正言辭地反駁他:“我童年的時候我妹妹才一丁點大,我當然有童年。”
“等等,我們的關注點不是童年,是……噓!”
勞倫眼睛一尖,手指指著微微打開的門口。
同僚打掉勞倫的手指:“你嫌你被發現得還不夠快嗎?”
勞倫委屈地摸了一下自己的手指,但是還是十分興奮地看著那個微微打開的門口,期待著將軍大人接下來的活動。
然後他就……看到了一隻貓懶洋洋地卷著尾巴從門口走了出來。
出來了之後還不忘攀著爪子上去給自己家兒鎖個門兒。
“……貓?”勞倫滿臉茫然和失望。
“是啊,貓,”同僚在此打了一個哈欠,果然和勞倫出來是他這輩子做過最重要的事情,“果然,我就知道我們什麼答案都得不到,顯然那個理由是大人隨便胡謅出來應付你的。”
勞倫再次感到委屈:“我這麼盡心盡職,大人為什麼要這樣的對我。”
同僚忍不住歎了口氣。
“等等,你看這只貓,是不是上次那個……那個沈之繁抱的那只?”
同僚於是多看了一眼:“是啊,上次大人不也說那是他家養的貓嗎?”
“可是你不覺得很奇怪嗎,大人又不請傭人,平時事情又這麼忙,哪里有空養一隻活貓。”
“你的意思是說,”同僚挑了挑眉,“這是一隻死貓?”
勞倫難得也有嘲笑別人的一天:“你是瞎子嗎,怎麼可能是死的,你看它蹦達得多開心。”
說實話,那只貓步伐優雅穩重,線條流暢美麗,帶著貓科動物特有的慵懶高貴,和“蹦達”兩個字扯不上任何關係。
“我只是順著你的意思說,”同僚有點委屈,強詞奪理道,“說不定是機械貓呢,不用喂,充充電就好的那種。”
勞倫頓了頓,一臉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同僚:“……”原來如此個鬼啦。
同僚想走了,去找貌美如花的年輕小姑娘,而不是在這裏和一個棒槌在一起當變態。
聽起來就淒慘萬分。
“不不不,你難道不覺得很奇怪嗎?”
勞倫打定了今天非要看到那個妖女的念頭。
“你看,進去的是大人,出來的竟然是一隻貓。”
同僚:“……”他這麼好脾氣也想罵一句媽的智障、
我要回家哄妹妹去了,再見。
不,再也不見。
“誒誒誒再等等再等等,說不定有奇跡呢?”
勞倫垂死掙扎。
同僚不屑冷哼一聲,轉頭看到了奇跡。
一隻白色的貓咪正站在他們蹲守的牆頭,眯著眼睛看著他們,眸子頗有君臨天下的氣勢。
同僚:“……”不知為何竟然有點害怕。
那果然是一隻漂亮極了的貓,如同一片璀璨的藍色星光海,還是綴滿了鑽石的那一種,美不勝收,伴隨著幾乎無瑕的白色絨毛,如同最柔軟的白雲。
可惜,對方看起來心情不太好,半蹲著懶洋洋地坐在毛茸茸的大尾巴上,淡淡地審視著他們。
……媽呀,一隻貓哪來這麼強的氣場。
同僚感到了一陣惶恐,只有勞倫,依然無所畏懼。
“喲,這貓還看見我了,”勞倫笑嘻嘻地抬起手想要去摸一摸,“長得還真漂亮,一定很貴。”
貓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猛得站了起來。
勞倫嚇了一跳,小聲地嘟囔道:“豁喲,它還挺任性的哈。”
同僚望著貓的眼睛,有一種淡淡地不安。
“好了,我們走吧。”
勞倫平時只要作死這一欄技能天賦過人,可能一出身就點滿了,非不走,看著那貓樂。
“大人的喵喵啊,來,你告訴我,”勞倫繼續上前,“那個蠱惑我們將軍的妖女是誰?”
貓:“……”
“啊,這麼凶,難道真的是機械貓?”
勞倫繼續嘟囔著,繼續非常想上去一試手感,可惜被那只貓的眼神殺得有些怯懦。
“勞倫,走吧,我們得罪不起大人,也得罪不起大人的貓的。”
同僚語重心長,直覺告訴他這不是他們能得罪的貓。
“我不。”
勞倫同樣態度堅決,笑得很放肆:“難道我這裏欺負這只貓大人還能知道,哈哈哈,那我在這裏罵大人是個傻逼他是不是也能知道啊哈哈哈哈哈……”
同僚:“……”我勸你還是不要這麼囂張得好。
勞倫拍了拍同僚的肩:“我說你啊,平時也不見得你對大人多恭敬嘛,來啊,我們有怨報怨,有仇報仇啊!”
同僚拍開他作死的爪子,後退一步,對著貓的眼睛撇得一乾二淨:“我對將軍大人的心日月可鑒。”
勞倫嗤之以鼻,轉身叉腰對著貓大喊道。
“我們將軍是傻逼!”
貓冷漠地抬起爪子,漂亮的毛絨小臉……忽然冷笑了一聲。
雖然貓的冷笑和人類的真的不太一樣,但是同僚覺得自己沒有看錯。
嘴角微微一咧,小鬍鬚都抖了抖,耳朵挺直。
勞倫:“……”
忽然感到了一陣的後怕。
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
“咳咳,”他兀自鎮定道,“沒事啦沒事啦,不過是只小貓,還能把我怎麼樣啊哈哈哈,哈,哈……嗚嗚我害怕,你說將軍會不會突然出現,他那個人那麼恐怖的。”
說著就抱住了同僚。
同僚原先也想著沒那麼神奇,就放任他作死了,現在看到貓的樣子,覺得自己的決定再正確不過。
“舉頭三尺有言朔。”同僚頓了頓,“這是很多年前一位前輩告訴我的,千萬不要小看將軍大人。”
“不會吧……”勞倫嗓子一干。
“等等,你看它在幹嘛?”
還沒完,那只極漂亮的白貓繼續抬著爪子在地上亂劃著,然而看久了發現不是在亂劃。
它竟然是在,寫,字。
“你,完,了。”
同僚默默地讀了出來,十分同情地看了一眼十分懵比和驚恐的勞倫。
“不,不可能,”勞倫努力地說服自己,閉上眼睛,“勞倫,冷靜,勞倫這個世界上是不存在著會寫字的貓的。”
一睜眼發現貓還是那個貓,字還是那個字,這個世界依然還是那個殘酷的世界。
勞倫想哭。
“我現在殺貓滅口還來得及嗎,我不想再去後勤部了!”
同僚看了一眼好整以暇的貓,再看了一眼身邊這個棒槌。
“你被滅口的可能性似乎更大一些。”
勞倫陷入了驚恐。
“嗨……唔,你們怎麼在這兒?”
同僚一愣,放眼看去,俊朗的青年推門出來,看著爬在自家院子裏的兩位軍官,面色有些迷茫。
“我,我們……”同僚有點尷尬。
比當變態更可怕的時候,是被這裏的主人發現。
“我們來逛逛……”
勞倫也尷尬地說,不過他剛想解釋,注意力就被旁邊的那只貓吸引走了。
漂亮的白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牆上的字跡抹得乾乾淨淨,完了放心地喵了一聲,蹭地一下跳了下來,勞倫還以為它要來尋仇,結果正眼都沒有被對待一個,就被忽略了。
勞倫回頭看了一眼同僚:“……我就真的這麼沒有存在感嗎?”
同僚沒空理他,他也十分目瞪口呆……地看著那只貓乖巧地蹲在了來人的面前,雖然依然高傲地昂著頭,但是十分柔軟地喵了一聲。
沈之繁愣了愣,很快把貓咪抱到了懷裏:“怎麼了寶貝?”
貓咪軟軟地叫了兩聲,藍色的眼珠水汪汪的,然後將頭委屈巴巴地埋到了青年的懷裏。
同僚:“……”
勞倫:“……”
——目瞪口呆。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他們不約而同地在心底鼓起了掌。
這演技真心稱得上爐火純青,再配上那麼一張貌美如花的小臉,不給頒個貓界影帝獎顯然十分可惜。
沈之繁心疼地摸了摸貓咪的頭,有些疑惑又不解地看了一會兒對面兩位形跡可疑的軍官,然後歎了口氣。
“兩位先生也是大人了,別和一隻小貓計較啊。”
“喵~”
它還不忘柔軟地附和一聲,繼續軟趴趴的扒在青年身上,拱了拱爪子。
同僚轉過頭附在勞倫的耳邊道。
“那它這麼會演戲,你肯定是真的得完了哦。”
(下)
勞倫委屈,但是勞倫堅強,勞倫不哭。
沈之繁感覺自己好一會兒沒見到它了,看得它哭(?)得這麼淚眼汪汪的,十分心疼。
同僚拉了拉勞倫的衣袖:“可以了,我們走吧,別在這裏丟人現眼了。”
勞倫:“……我想討回公道。”
“什麼公道,你本來就是真的想欺負它。”
“可顯然,我才是被欺負的那一個。”勞倫十分委屈,“它還恐嚇我!”
貓咪在沈之繁的懷中乖得不像話,尾巴毛絨絨地一團懶懶地垂下,形成一個小小的卷,耳朵微微垂下,眼睛水汪汪地看著青年,無聲地訴說著自己的委屈。
“兩位先生,”沈之繁語重心長,“貓咪都是很可愛的,要好好對它們的呀。”
勞倫:“……”
勞倫心想可愛個卵,在你那兒才可愛,在我這兒是大爺,簡直上升到可怕的地步了。
同僚乾笑了兩聲:“哈,哈,這不是看到是我們將軍養的貓,所以有些好奇地逗了逗,真的是十分漂亮啊,和沈先生好像也很投緣呢。”
“嗯,我第一天……啊不,”沈之繁頓了頓,“它和我很投緣呢,真的是一隻很有靈氣的貓,總覺得好像特別通人性。”
說著說著他又想起上次這只貓逃跑時候的事情,嘴上一頓。
用靈性來解釋都顯得有些……委婉。
沈之繁想起沈之柔的話,覺得該不會是真成精了吧。
“哦對了,不知道您妹妹的病情有沒有好一點。”
沈之繁認出了那位同僚,好心問道。
“好多了,”同僚一說起妹妹就容光大盛,“她啊,一聽拿到了kk的簽名,都說得去下面跑個三圈才緩過來。”
勞倫哀怨地戳了戳同僚的肚子。
那次同僚得到了簽名,而他得到了後勤部三日遊。
同僚拍開他的爪子,給了他一個“你自己智障怪誰”的眼神。
沈之繁笑了笑,繼續抱著貓沒說話。
同僚帶著勞倫小心翼翼地爬出人家的花園。
勞倫生無可戀,來了一趟啥沒撈著,還有可能就此完蛋。
“走吧,”同僚看了一眼這個倒楣孩子,“你是鬥不過那只貓的。”
“再見哦,兩位先生。”
沈之繁熱情地向他們揮了揮手。
“喵。”
貓也應和了一聲,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了,勞倫在這麼一聲貓叫裏也能聽出威脅的聲音。
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摔著。
沈之繁看著兩位軍官奇奇怪怪的動作,皺了皺眉,不過懷裏的貓咪還是吸引去了他所有的注意力。
柔軟的叫聲真是讓人心都化了。
沈之繁心頭軟成了一團,開始擼貓。
從頭擼到尾,長長的柔軟的白毛在手裏幾乎比錦緞還要舒服,它顯然也很享受,柔軟綿長地喵了兩聲之後還不忘搖了搖尾巴。
啊,這個毛,這個尾巴,這個觸感。
沈之繁把臉蹭了蹭貓,高興的不得了。
這個世界上為什麼會有這麼可愛的東西啦。
“啊……”沈之柔蓬頭垢面地打了個哈欠,從窗外探出頭來看著樓下,“嘿哥,你在幹什麼。”
“早安啊kk!”
沈之繁抬頭衝兩個姑娘笑了笑:“早安,姑娘們。”
“啊啊啊kk好溫柔,我不能呼吸了。”
易佳半個身子都趴在沈之柔身上,今天也照舊軟成了一團,笑得十分美少女。
“離我遠點……”沈之柔有氣無力地擼了一把頭髮。
“柔柔昨晚也好可愛,一直抱著我睡覺!”易佳從沈之柔身後抱住他,笑眯眯道,不過忽然她眼睛一瞄,“啊,貓貓啊!好可愛!”
沈之柔本來還沒看到,聽到她這麼一說才反應過來,眯了眯眼睛,很快認出了是那只十分顏控的貓大爺。
“哼,”沈之柔冷笑一聲,“不要被它的外表騙了。”
易佳:“?”
沈之繁笑了一聲:“是你太兇神惡煞了,不討它喜歡。”
沈之柔:“豁喲,可拉倒吧。”
易佳捏了捏沈之柔的臉:“不可以哦柔柔,不可以對kk和貓咪在這麼凶。”
沈之柔生無可戀:“那是因為你沒有見過它的演技。”
易佳“哈哈”笑了兩聲:“柔柔真可愛,貓咪才不會有演技,它們都是超級純真的小動物。”
沈之柔面無表情:“呵,那你等著吧。”
易佳在一個好處就是,沈之繁發現沈之柔變得順眼多了,毛躁的頭髮神奇地被擼平,還被施了一個薄薄的妝,看上去竟然有了兩分能看的意思。
沈之繁感到欣慰,果然化妝術是最神奇的。
沈之繁一手抱著貓一手給易佳倒了一杯茶:“沈之柔多謝你的照顧了。”
易佳受寵若驚地接過杯子:“沒有沒有,我在學校裏沒什麼朋友,柔柔就是我最好的朋友啦。”
她過了一會兒又有點不好意思地說:“我沒想到柔柔真的是kk的妹妹呢,超驚喜。”
沈之柔在邊上不涼不淡道:“她就是個二愣子,多虧我跟她玩。”
沈之繁淡淡地掃了她一眼:“你人緣多差就不用瞞我了。”
沈之柔:“……”
易佳衝沈之繁笑了笑:“柔柔真的很可愛呢。”
沈之繁不太好意思:“沒有沒有,說實話,挺討人厭的。”
沈之柔:“……”
好煩啊,為什麼會有這種哥哥啊。
她正想為自己辯駁兩句,家裏的電話卻響了,只得拖拉著拖鞋跑過去接。
易佳見沈之柔的身影消失,忽然開口道:“您最近過得好嗎?”
沈之繁一愣:“挺,挺好的。”
易佳的話也沒什麼毛病,不過他竟然聽出了兩分奇奇怪怪的感覺。
易佳的笑容似乎淡了下來,若有所思地用手指指腹摩挲了一下光滑的杯壁。
“我……我一直很想您。”
沈之繁眨了眨眼睛,覺得易佳的話和剛才的行為好像……不太符合。
“哥,v戰隊的電話,他們說找你。”
沈之柔又打了個哈欠,一開始還擔心哥哥可能會被v戰隊解雇啥的,畢竟她哥什麼都不記得了,不過後來想了想家裏還是很有錢的,反正她哥也應該很快就能想起來吧,總之日子一過得好,久而久之都快忘了這件事了。
沈之繁一聽這玩意兒就頭疼,連易佳的事情都懶得去琢磨了,很想裝死,但是想了想還是過去準備和他們溝通一下。
他把貓咪留在了沙發上:“那你們先陪它玩一會兒,沈之柔,別欺負貓。”
沈之柔仰天長歎:“……我真的沒有欺負過它,我一直被它的演技碾壓的好嗎?”
沈之繁走過去還不忘拍了拍沈之柔的頭。
沈之柔委屈。
易佳笑了兩聲,走過去想要摸摸貓咪的頭。
“柔柔幹什麼把貓貓講得這麼嚇人,它……”
貓咪站了起來,不怎麼客氣地避開了易佳的手指。
易佳張大了眼睛:“這只貓咪真的有點認生哦。”
沈之柔也有點疑惑:“哦,我還以為它只讓好看的人摸呢,原來不是啊,是不是只給長得好看的小哥哥摸啊?”
易佳笑了笑:“哇,那是小母貓嗎?”
易佳剛說完她就看到那只貓咪懶散地垂下了眼眸,水藍色的眼睛從剛才的天真可愛一下子就斂了下來,十分孤高冷淡地掃了她一眼。
就……眼神十分有殺傷力的那一種。
易佳喉嚨微微動了動。
“……柔柔,貓咪還真的,和剛才好像不太一樣哦。”
易佳歪了歪頭。
剛才好像是一隻非常柔軟可愛的貓,陽光柔軟地照著它的毛髮,威風凜凜又面容甜美得不行,然而現在比較像一個惹不得的祖宗。
沈之柔喝了口水,涼涼道:“我勸你不要惹它,最好碰不都不要碰它,不,就算不碰它,它也會碰瓷到你身上的。”
她想起了上次的慘痛經歷,又是淒慘地冷笑一聲。
易佳原本真的以為沈之柔是在開玩笑,現在確實有點驚恐。
貓咪用尾巴把自己蜷了起來,淡淡地審視著面前的兩個姑娘,表情十分冷漠,易佳覺得自己在它眼中差不多是個犯人或者敵人,場面一度十分尷尬。
沈之柔心如死灰,望著那一身柔順潔白的貓毛歎了口氣,已經絕望得不想再嘗試了。
易佳還有點不死心。
“我上次也不死心的,”沈之柔打開了報紙,已經修煉出了兩分屹然不動的氣質,“可是上次,它就是這樣,看上去好像只是怕生不讓你摸,然而等我哥出來的時候……”
沈之繁正好接完電話走出來,易佳看見那只漂亮的貓動了動耳朵,尾巴一卷,白色的小爪子慢慢地踱到了沈之繁面前,十分委屈地拉下了耳朵,用爪子小小地撓了撓沈之繁的褲子。
沈之繁看見了忙抱起來,又是一陣心疼:“沈之柔你是不是又欺負人家了。”
“就像現在這樣。”沈之柔淡淡地把剛才的話接完,心靈已經疲倦地不想解釋什麼了。
易佳:“……”
那只貓還沒完,扒拉著沈之繁不說,還在沈之繁經過易佳的時候驚恐地喵了一聲。
沈之繁疑惑地看了易佳一眼。
易佳:“……”
這是怎樣心機的一隻貓啊。